玄天变之地阙剑 ———— 云灭 [下]
云灭 [下]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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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非常不好。"鸩皱着眉眼,收回了手,"听说你们能预见死期,方化,你看到的还有多久?"

 

 

 

方化微一思量,道:"两月有余。"

 

 

 

鸩顿时握紧手,颇为艰难地道:"恐怕......更短。"

 

 

 

"是吗?"听得鸩这般说,方化竟有些松口气。这样就无需再找什么解法,只需一门心思想着接下来的有限时间内该做些什么。

 

 

 

"你怎能如此无所谓?"鸩反倒着急起来。

 

 

 

"知道是何咒吗?能解吗?即便解了,依旧会折损寿命吗?"方化靠入椅背,一字一句地道着。虽似疑问,却更似直述,说得鸩语塞。

 

 

 

隔了半晌,鸩才道:"咒,我查的出,方才一探已大约知晓方向,查起来容易。知道是何咒便能解,也未必会折损寿命。并非所有的咒都会折损寿命啊!"

 

 

 

方化抬眼瞧着他,轻描淡写的话将鸩堵得张口结舌:"真是这样吗?那么你身上的咒为何解不了?"

 

 

 

"那、那是......那是因为......那是......血......是血咒,并非寻常咒术。方化,这是例外,只要不是血咒,就都能解!"鸩越发着急,他的冷静,瞧得他心寒。这是关乎他性命的事,他怎能仍旧这般镇定自若?

 

 

 

"那么......"方化起身,烛光摇曳下的灰绿眼眸闪烁着,口中道出的,却是令鸩惊诧的话语,"如果我中的也是血咒呢?"

 

 

 

"什么?!"鸩顿时跳了起来,抓着方化的手臂,眼中有着不信,"血咒?不可能的!血咒是禁咒,本就不多,会的人更是所剩无几,你怎会中血咒?难不成你已知晓所中咒术为何?"所谓血咒,是以施咒者或中咒者的血为媒介,打下咒印的咒术。根据施咒者的规定,血咒会有不同的功效。由于血咒往往会根据施咒者的运用而折损中咒者的寿命,若施咒失败或被解除,施咒者也必须承受咒力的反噬,甚至丧命。故此,这有损寿命的咒术被列为禁咒。该是早已失传的。

 

 

 

面对比他这中咒者还激动的鸩,方化苦笑不已:"隐约......猜出些端倪,尚不确定。"不确定的,只是自己不愿再深想,不愿去碰触那禁忌的领域。

 

 

 

"告诉我你猜出了些什么,这样我才好更快找到解咒之法。"鸩逼问着,希望他多少还在意自己的性命。可惜方化却并未让他如愿。

 

 

 

"不行,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别费工夫寻找,我不需要解咒。"方化决然的神情看得鸩心惊。

 

 

 

"方化!你只剩一月半的性命,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鸩急得直跳脚,却丝毫撼动不了方化。

 

 

 

"不在乎。我是个别扭而愚钝的人,若非到了生命将尽的此刻,我永远不会正视自己。一旦性命延长,我又会迷失,会踏错路。若是如此,我宁可不要那多余的性命,就这样照着最原始的,最纯的想法而做不是更好?起码,我能走得无悔。我能真正做我自己,能放手争取我渴望的,即便只剩一月半也好。"方化灰绿的眼眸里有着坚定,有着无悔。

 

 

 

"你能够不在乎,但是爱你的人,一心挂念你的人能不在乎吗?能满不在乎地看着你死吗?你认真想一想,方化!"鸩劝着。自己跟方化一见如故,虽只相识数个时辰,但却似毕生好友。这叫自己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好友逝去,而袖手旁观?

 

 

 

"爱我的人?挂念我的人?呵呵......鸩,没有那样的事,没有......那样的人。"方化无奈而笑。兄弟,从未当他是兄弟。父亲,也只将他当作可造之材。唯一会挂念自己的,只有白卓吧。但数年后,自己的身影也会自他记忆中慢慢淡去。对了,还有靳怀,他会不会稍稍挂念自己些许呢?挂念这个反抗他,曾被他当作所有物的人质?

 

 

 

鸩有些诧异地瞧着他,心中顿悟,难不成他们不知对方也深爱着自己,也为自己吸引?这是怎样的情形?明明最在乎的,最想要的就在眼前,却伸手不可及。

 

 

 

"方化,其实事实也许并非如你想象般......"鸩想要点明,却被方化截去了话。

 

 

 

"无需再多言了,鸩。我心意已决,我只想按着自己所想过完这一月半。"如若不刻意碰触,咒术不会启动,这样看来,自己仍能留在此地。放开一切后的心境,竟是如此轻松,竟连以往极力排斥的都能欣然接受。这是否就是太虚剑所言的跳脱本命?

 

 

 

眼见于此,鸩不再言语,心底却起了念头。

 

 

 

 

 

屋外,靳怀仰首瞧着不见月的黑夜,深灰的眼眸中有着一丝不安。

 

 

 

"少主尽管放心,鸩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是全族最精通毒与咒术的。除了血咒外,这世上怕是没他解不开的咒,化不去的毒。他定有法子就方化公子。"看出他不安所在,嶂磐难得出口安慰。

 

 

 

靳怀一笑,不置可否。他的不安并非源自此,而是源自命符另一端的方化。通过相连的命符,靳怀清楚地感受到方化平静的心绪,那是十年来不曾有的平静。这样的转变令靳怀隐觉不妥,总觉得他会就这般自眼前消失。

 

 

 

屋门,于此时打开。带着一脸沉重的鸩缓步而出。心知不妙,嶂磐先一步迎了上去。

 

 

 

瞧了他一眼,鸩垂下头。

 

 

 

"有话直说,不得隐瞒。"见他欲言又止,靳怀蹙额道。

 

 

 

"他原是不准我告诉你们。他的性命只剩下一月半,但他怎样也不肯解咒。"鸩如实相告。若劝不动方化,那便只有告知靳怀。

 

 

 

"知道是何咒吗?"听得他的性命愈发短暂,靳怀顿时眉头深锁。

 

 

 

"尚不知,但已有些许头绪。给我点时间,定能找出解除之法。"鸩道得自信。只要给他数日,只要方化配合,咒,一定能解。并非所有的血咒都是无解的。

 

 

 

"我明白了。"靳怀颔首,径直望屋内而去。

 

 

 

"当真能解?"待靳怀进屋,嶂磐这才问道。听得他方才口气,嶂磐已知他把握不大。

 

 

 

"方化......中的是血咒。"鸩长叹,细长的眉深锁。

 

 

 

"什么?!"这一次,轮到嶂磐惊跳而起。

 

 

 

"原来除了你以外,还有人懂血咒。"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望住处而去。懂血咒的人都该死!尤其是叫嶂磐的混蛋!鸩于心底愤恨地骂着,当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鸩兀自骂着,却不知身后的嶂磐正眯着眼盯着自己。敢骂他?不错!爪子依旧锋利。舔着下唇,嶂磐盘算着,自己也有数日未曾尝过他的滋味了吧?看来今夜会是个无眠夜。

 

 

 

 

 

靳怀推门而入时,方化正坐在烛台下翻阅着兵法。不知是靳怀动作轻缓,还是他太多入神,方化竟未察觉有人进屋,直到靳怀开口。

 

 

 

"你这么想死吗?"

 

 

 

方化一震,这才缓缓搁下书,转身面对愠怒的靳怀。

 

 

 

"不,我并不想死。"

 

 

 

"那为何不肯解咒?"眼见他的镇定,靳怀越发恼火。

 

 

 

"我有我的理由,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前未能做完要做的。"方化起身靠在书桌旁,正视着靳怀。是否该告诉他?是否该在自己消逝前告诉他?不,不能说,说了,只有令自己更不甘心早逝,只有令自己更放不了手。

 

 

 

方化的心思,靳怀并不知,此刻的他一心想着的却是另一项事实。

 

 

 

"你就这么想逃开?不惜一切办法,甚至用死?你就这么想逃离?"靳怀眯起的眼中有着盛怒。

 

 

 

"不,靳怀。我不会再逃,也不会再躲。方化就在此地,不会再离开,随你想怎样便能怎样。这就是我的选择。"这就是为何我不愿解咒,不愿延长性命。因为一旦有了退缩的余地,那么自己依旧会逃,会躲,会反抗。逃的,是生怕自己无法自拔的心。躲的,是他惑人的眼,反抗的,是不甘心陷落的只有自己。然而生命将尽的此刻,自己却能抛开这些顾忌,抛开所有长久困扰自己的东西,只以一颗赤心对他。即便被当作所有物也好,只要能在剩下的时间内完成他所愿即可,只要能顺利助他夺了天下即可,只要能看着他登上帝位即可。其它的,还需考虑,还要顾虑吗?

 

 

 

"你真的是方化?"靳怀蹙额而视,怀疑地盯着他。这不同以往的感觉,他所散发而出的异样气息,都令靳怀起疑。

 

 

 

"是,是我,再真实不过。"方化迎视着他,灰绿的眼眸有着更甚以往的清澈。

 

 

 

"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照办?"

 

 

 

"对。"

 

 

 

"我要你留下,你也会留?"

 

 

 

"是。"

 

 

 

"那么,我要你解咒。"

 

 

 

"不行。"对于靳怀最后的请求,方化断然拒绝。只有这个,只有这个他会坚持己见,不会退让。

 

 

 

"方化,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若非如此,早在潜龙渊的结界前,你已死了!"靳怀愠怒,不悦于他的固执。

 

 

 

"我无以为报。"方化垂下眼,道得愧疚。是啊,若非他舍命相救,此刻的自己已不复存在。为此,自己才会选择留下,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他救回的却也所剩无几的这条命。

 

 

 

不愿听到他的愧疚,靳怀一把拽过他,不由分说地吻上他的唇,霸道而疯狂的吻。齿,磕碰着,生疼,也召显着他的怒气。唇,摩擦着,不留丝毫空隙。舌,纠缠着,不容丁点逃避。

 

 

 

那是个令人窒息的吻,夺人心魄,深入骨髓。含着怒,含着痛,含着伤。令未起抗拒的方化随之沉浮,陷落,迷失。唯一联系着些许理智的,只有紧攥着他衣袖的手。

 

 

 

吻,并不长,却足以夺去方化的呼吸。而靳怀,也于此时稍稍退离。

 

 

 

"你有,并非无以为报。"暗哑的嗓音低语着,望进方化眼中的灰眸透着被撩起的情欲。

 

 

 

方化瞠目,又瞬间敛眸。一抹了解的浅笑浮上唇角。

 

 

 

"是啊。还有这个。"放开了手,方化将额抵在他胸前,随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闷,"我说了,随你。"

 

 

 

靳怀蹙额,抓着他双肩的手一紧:"你说真的?你真是这么想?"

 

 

 

"是。"方化抬首,染成墨绿的眼眸中有着坚定,"想抱就抱吧。"

 

 

 

凝视他良久,靳怀终放任情欲控制所有。肆无忌惮的吻,肆无忌惮的手开始游走于方化全身,撩拨着他冰凉的身躯。

 

 

 

仰躺在书桌上,方化紧攥着靳怀的衣衫。初经人事,并不若他想象般简单。真要面对时,不安仍旧会不期而至。靳怀却并未让他不安很久。细腻而深入的吻,似有若无的轻抚渐渐夺去了方化的心志。战栗和不知名的炙热开始游走,蚕食着他的心魄,挑拨着他所有的感触。

 

 

 

当感受到异物抵入时,方化狠狠地咬着唇,将呜咽忍在喉间,抓着桌缘的手颤着,忍受着不适和异样。

 

 

 

握住他绷紧的手,轻啄着他紧咬的下唇,靳怀低沉的声音诱惑着:"喊出来吧方化,不要忍着。"

 

 

 

方化那变得墨绿的眼闪着迷离,喘着气的他慢慢放开唇,任一声声呜咽夺口而出,任自己随着靳怀载浮。被握着的手反握着,紧紧攥着。这也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般紧握在手,这般深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这般放纵自己。

 

 

 

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当真无以为报。能做的,除了尽力助他外,只有这具他想要的身躯,只有这些,能奉上的,也只有这而已,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
三十二

 

 

 

 

 

 

 

 

 

 

 

 

 

 

 

夏夜,是闷热的,尤其是暴风雨将近的夏夜,更是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雨,一直悬着,要下不下的,空气中却已满是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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