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汝蔫
汝蔫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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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时候,外边正悠忽悠忽的飘着雪,莹白的光线折射进雨过天青色的窗纱,晃得人眼睛都是酸涩的.玉儿在帘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的撩起嫩青色的帘帏,悄悄儿的走了进去.石青的地衣上散乱的铺着昨夜被撕裂的秋香色亵衣的碎片,屋子里的百合香混合着糜淫的气息.床边台几上的烛台上的蜡烛正幽幽的冒着青烟,玉儿走近时,那烟丝便忽闪忽闪着,颤抖着,转着圈的向着屋顶攀升上去.玉儿上前去把帐子用两边的银勾挽起,牙床之上一片凌乱,乌黑的青丝散乱的铺落在褥子上,锦被也只是盖到了肩膀这里,雪白的臂膀上青紫交加,玉儿想着把被子盖上去,触手处却是一片冰凉,登时吓了一跳.急忙的推着昏迷的江容,却没有动静,吓得玉儿连连的将江容翻过身来,一摸额头,果然又是发烧了.滚烫滚烫的,身子又是冰冷冰冷的,嘴唇都成了青紫.整个人冰得跟什么似的,偏偏就是额头烫得不行.玉儿急着把手巾子弄湿了搁在江容额头上,又将被子掖好,急急忙忙的去了太医院请太医,去了却发现这太医院的太医竟全都是去了若水轩,据说是昨天夜里那水主子突然发烧,闹腾了一夜,现如今还没好呢!皇帝把所有的太医都招了去,命令守着半步也不得离开.玉儿听了这话心一下子就凉了,心里想着皇上怎么就那么绝情呢.料着是请不到太医了,可江容又病得那样,只能先在太医院拿了些药回宫去煎.
药炉子上瓦罐子噌噌的响着,那一边江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手巾子换了又换,还是没有降下去.玉儿好容易煎好的药,根本没法子灌下去.全都倒在了被子上.玉儿心里越发的慌张,这时候也没有个人能帮衬着.太医院那边好容易才请过来一位太医,一看就说,这样子,看着是不详了.玉儿心里更是不得主意,皇帝是许久没来了,根本也不关心.那一颗心都放到那个水妃身上去了.日子久了,心里对皇帝恨得不行,从来都是来了就把主子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关心倒是半点都不曾有过.眼见着江容一天不如一天,玉儿狠了心,终于去了若水轩,再不能这样子下去了,没了皇帝的意思,太医院那帮子人也是给尽脸色,全然没有医者父母心的襟怀.
外边的雪厚厚的下了一层,脚踩上去吱噶吱噶的响着,通往若水居的道路似乎漫长得找不到尽头,玉儿咬牙一步一步的挪着,脚早已经冻得冰凉.好容易才挪到了新建造的若水轩.气势恢弘的宫殿,廊下满满一排挂着红色的琉璃宫灯,映照得雪白的雪地都有了三分喜色.门外边就有侍卫守着,见了玉儿立刻就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来的?" "玉儿抬头忿忿的望了眼眼前的侍卫 ,却也只能低头哀求似的说着 "这位大哥,奴婢是倚荷居的,有要事求见皇上."侍卫扫了她一眼,依旧是板着一张脸 "不行,没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内." 玉儿不放弃的继续哀求着 "大哥,求你了,就去通报一声吧!" "不行!"回答玉儿的依旧是冷冰冰的二字.玉儿望了望灯火通明的若水轩,知道皇帝其实就在里面,可自己却怎么也进不去.为什么这戏子生了病皇上这么巴巴的守着,主子那里却是冷清清的连个探望的人影也没有呢?吱呀一声,若水轩的殿门开了开来,走出来的身影不正是皇帝么?玉儿一急,什么都不顾的跪了下去,冰冷刺骨的雪水一下子渗透了底下的裤子,一阵阵的刺痛,玉儿却一个劲的在冰冷的雪地里不停的磕着头, "皇上,皇上,您救救主子吧! "一边的侍卫没想到玉儿突然的就跪了下来,这三九寒天的,连跪在屋子里也是冰冷冰冷的呀,更何况是在这雪地里.侍卫怕她惊了圣驾,急忙的拖着玉儿想让她走,玉儿死都不肯,巴在地上,一边喊着,一边又想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主子,泪一个劲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一边的动静果然把皇帝引来了,甚至把那个水妃也引了出来.皇帝见水妃出来,立刻轻声的哄着 "你怎么出来了,这冰天雪地的,也不怕着了凉,你看,怎么穿那么少呢?来人,把朕上次赐的那件雪狐裘拿来"下边立刻有人拿了来,皇帝动作轻柔的帮着水儿盖上,又劝了半天,怎奈人家是一点都不去理睬他,径自的便走到了玉儿边前,见两边的侍卫还抓着,不由蹙起了眉 "放开她"侍卫难堪的看了看他,又见到他身后的皇帝摆摆手,这才放了手,玉儿一到了地上,便连忙的磕着头 "皇上,您就救救主子吧!"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若是去求水儿的话保准比求皇帝有用,可玉儿心里死也不愿去求那个水儿,主子到了现今的地步也有一半是他害的!皇帝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有点迷糊,根本不知道江容究竟是怎么了. "容儿怎么了?"玉儿吧嗒吧嗒的泪掉得更凶了,一边抽抽搭搭的说这江容这些天来的样子.刚说完,就听见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不冷不热的说道 "果真是后宫佳丽三千呀!这时候都有奴才找上门来,皇上还真是忙呀!"说话间,那水儿也转头走进了宫殿,皇帝这些天好容易才哄得水儿回心转意了些,哪里承想被玉儿这么一搅和,几天来的心血便全泡了汤,怒气冲冲的朝玉儿说了句 "你先回去吧!"便急忙的跟着进了殿,听到那门吱呀一声关上,玉儿只觉得满腔的希望全化成了灰.那个戏子真有这么好么?难道皇上看不出主子的好么?在雪地里跪了许久,脚都麻木了,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倚荷居.玉儿浑身湿答答的进了门,撩起了内室的帘幔,缓缓的走到床边,见着江容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江容昏沉沉的被身边的声音惊醒,一眼见到玉儿狼狈的样子,心里一惊,死撑着撑起了半边身子,干瘪的嘴唇抖动着,手想去抚摩玉儿冰冷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劲 "玉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见玉儿还是继续的哭着,江容心念一动 顿时沉下了脸 "你去求他了,你去求皇帝了?" 玉儿微微的点了点头,哭的通红的眼睛望向了江容 "主子,奴婢忍不住啊,您再这样下去......."江容叹了口气,强扯出了一抹笑意 "玉儿,别这样,这身子,拖一天是一天,哪里又能好得了了.你也别瞎操心了......"主仆两正说着,突然的就有人来敲门,一阵急过一阵外边的人凶猛得很,玉儿连忙的去开了门,却被来的人吓了一跳 ,那太监一进来,闻着满屋子的药味已经是难受,根本就不准备进去,只在门口冷冰冰的说着 "皇上口谕,江容唆使宫人去若水轩挑弄是非,心术不正,即日起,搬至寒殿!"说完,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满脸嫌弃的快步走了,仿佛多留一刻便会沾染晦气似的.玉儿倒吸一口凉气,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这话又是打哪里说起,依着江容的性子,即使得宠,也不会去那样做的,玉儿立刻的就想到了刚才的事情,难道是那个水妃的主意?没等玉儿想清楚,又来了一帮太监,嚷嚷着就把江容从床上拉了下来,连同着玉儿一起赶出了门,咔哒一声,一把亮晃晃的铜锁锁在了倚荷居的大门上,生生的刺痛了玉儿的眼,扶着身边孱弱的江容,玉儿万没有想到皇帝的心竟然这么狠,这不是活活的把主子往绝路上推么?江容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似乎什么都不相干.只说了一句 "玉儿,寒宫在哪里?我们过去吧"


说是寒宫,其实已经是破旧不堪的房子了,支撑的梁柱摇摇欲坠,两扇木门左右摇晃着,推开门,就是一股腐烂的霉味,里间的床看着总算是还算整洁,发黄的被子硬邦邦的,带着一股子霉味.角落里也有着蛛网灰尘,除了里间的一张木板床,也就外面的一张红漆都掉光了的桌子,还有两张凳子,不知道是否每次来冷宫的人都是两个.那两张凳子不多不少的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屋子左面有个小的隔间,玉儿进去一看,原来是灶台,想来这寒宫之中也只能自己做饭菜了.
江容神情淡然的看了眼,微微的笑着,转头对玉儿说着 "这里倒是清净!"玉儿鼻子一酸,泪又险些落了下来.江容却坦然的走进了屋子,左右看了看,径自的走进了里间去.玉儿想着江容的身子,连忙跟了进去,收拾了半天,好歹将床整理出了个样子,才让江容躺了上去,将发硬的被子给江容盖好.江容倦倦的躺了上去,乍然睡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却依旧是有些不习惯.怔怔的,望着一边被岁月熏得黄黄的窗纱,灰蒙蒙的,想必是许久没有更换了.在这破旧的屋子里,江容反倒比原先更放松,不一会便沉沉的睡着了.玉儿在一边静悄悄的见主子睡了才出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灶台,寻思着去御膳房领了菜蔬来,好在平时经常来往的,除了那一次,玉儿竟和御膳房的人混熟了.因此也没有人为难她,倒都是同情着,七嘴八舌的围着她问长问短的,众人听玉儿经常主子长主子短的说惯了,对江容也有些儿同情.这会子虽然是入了冷宫,饭菜却依旧是按照原先的份例来.因此,江容主仆在这宫里的膳食倒是依旧与原先一样.

在寒宫呆了不久,便到除夕了.江容的病根本没有起色,每日里昏沉沉的,有时候太阳好的时候玉儿会用两张凳子搭起来,然后把被子铺上面.让江容坐着,说是晒晒太阳总是好的.江容每每是一脸倦容,脸雪白雪白的,几乎已经透明了.人也是削瘦得不行,衣衫套在身上空荡荡的.只有那头青丝,依旧是黑的惊人,密密的垂落在削瘦的肩上,盈盈的攒在一起,几乎淹没了整个肩.玉儿总是站在边上说着笑话儿给江容解闷,总盼着江容笑.江容静静的坐着,也确实是笑着,眉眼微微的翘起,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惨白的脸虚弱的笑着,青丝飘忽飘忽的披散在周围,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暗香,清冷冷的,在暖洋洋的午后慢慢的弥散开来.那一瞬间,玉儿忽然觉得眼前的江容仿佛虚幻得如烟雾,下一刻便会消失似的.迷茫的注视着自己一直服侍的主子,玉儿却发现自己从来也不了解面前这个淡笑着的男人,有时候觉得他是那样孤高,有时候觉得很空灵,他在你身边,你会以为你真的了解他的一切,可是一转身,当你细细去想的时候,才发现,那不过是你自己的以为,他依旧是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冷然的看着你.他仿佛带了面具一样,朦胧中叫人看不真切.而皇上,玉儿突然的有点可怜起了皇帝,他大概以为他了解了主子了吧!可又怎么知道,他抓住的其实是一抹幻影,是假象,是表层......
除夕那夜,玉儿包了好多的饺子,说是除夕该吃饺子.江容楞楞的看了半天,想起了小时候除夕吃饺子的时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围着桌子吃的样子.很热闹,很开心,不会觉得孤单,不会觉得很寂寞.
三三两两的,日子也就渐渐的过去了,皇帝是再也无心来这里的.只有主仆两个的日子也过的清净.
等过了年,日子也快了.立春了,玉儿觉得日子也该好起来了,冬天总算是过去了,虽然江容的身子依旧是不好,可皇帝不来,江容人看着就精神.玉儿心里也高兴.每日里去御膳房拿菜的时候,也是满脸带笑的.这日,玉儿依旧是按照了平常的习惯去御膳房,只留下江容一个在门外晒着太阳.

玉儿走了没多久,江容便听见有脚步声走来,开始还以为是玉儿,可是听着脚步声不象.遂抬起头看了一眼,却看见皇帝一个人,穿着鹅黄的袍子,静悄悄的来了.这些日子不见,皇帝也不曾料到江容瘦了这许多,虽是在心里暗吃了一惊,却也不以为意.
及到了江容面前,皇帝高高在上的看着坐在用两张凳子搭起来的蹋上的江容.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今日上朝之时,朕把宁王爷的事情办了."江容不声不响的坐着,连眼皮都没抬,面上淡淡的,也不惊讶也不奇怪.皇帝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着 "罪名是通奸叛国,姑苏悬阁与宁王府渊源甚厚,下旨查抄,所有书卷,入库文晖阁,以作修史记之用!"

江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依然是坐在凳子上看着身边的那几棵树,残冬过后的树,微微的抽出了几枝嫩芽欣欣然的有了初春的气息.春天,又来了么?冬已经过去了呵.扳指算来,竟是在这宫里呆了半年之久.皇帝见江容怔怔的,半晌也没说话,还以为是惊呆了.正欲走时,背后却幽幽的传来清冷冷的声音 "你是准备抄了书楼了?"皇帝背转身,看着江容,那双眸子空寂寂的,没了神采,满头青丝被风撩了起来,在早春的寒瑟天气里幽幽的飘着,皇帝心猛的一惊,总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什么似的,转又想到怎么可能,江容于他,已经如翻过的书卷,了然于心,怎么可能还会是陌生!如此想着,嘴上应着 "是,今日在殿上已下了旨了."江容呆楞楞的又茫然痴痴的坐着,皇帝也不催他,一时间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寂静得没有声响.悄然的,江容叹了口气 "那你欲拿我怎样?"皇帝一怔,倒确实没有想过这问题,本想着让江容在这宫里呆着,反正也是在寒宫,估摸着也摸多少人知道.正想着,又听得江容一声儿叹息 "罢了罢了,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让我回去,再好好的看一回书楼罢." "不行!"皇帝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却没想到为何会起了这样的念头,心里朦胧的觉得江容这一回去,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江容见他不应,也不再声响,转了头去顾自看着地上潮湿的土,皇帝忿忿的转了身就走.走了一箭地的样子,却又听见背后低低的咳嗽声,到底还是有些儿担心,回了头去.见江容披散着发,整个人蜷缩在凳子上,清瘦的脸涨的通红,孱弱的身子瑟瑟如秋风,细微的咳嗽声不时的传来,满头青丝飘散在空中,乌黑的发衬托着惨白的神色,看着竟有些诡异.连连的赶了上去,抚着江容的后背,掌心中传来的触感更是觉得惊心,手摸去竟只剩骨架子了.纵然是隔着棉衣也能觉得.心里底不觉的起了怜惜,猛然间一把抱起了江容,江容刹那间被抱起,眼前一花,一下子只觉得天旋地转,神志更加的昏茫了.耳边却突然听见皇帝说道 "也罢,依了你吧! "
第二天,皇帝就准备好了车辆仆从,江容只提出了将姐姐宫里的一缸墨和一只匣子带走,皇帝依了.却准备亲自送着江容回悬阁,临行前,江容让皇帝八百里加急的送了一封信给林伯,皇帝料着江容也不会有什么花招,便让人送了.到了第三天,一切准备停当,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苏州出发.

出了午门时,江容透过松绿的薄纱看着那朱红大门吱噶一声沉重的在自己的身后缓缓的关上,将那个阴深深的宫院关在了里边,心里终于长舒一口气,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匣子,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姐姐,我们终于出来了,终于离开了那地方,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颤抖着手,轻轻的将匣子打了开来,咔哒一声,精致的匣子开了开来,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匣子里装着的,正是江容梦寐以求的灵香草.此草只在南越桂林方有,喜生长在云雾缭绕的深山阴湿处,极其珍贵.又应当地人视若珍宝,轻易不给予人.因此竟难以得到.灵香草,又名零陵香,放在家中可防虫蛀,放在书柜内是极佳的防蠹虫香草,且香味保持几十年不变.江容费尽心血都想得到,岂料得到之时竟是书楼灭亡之际.这一匣子的灵香草,竟成了生生的讽刺.叹息着合上了匣子,万万没想到,竟是姐姐得到了这东西,姐姐久居深宫,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正想着,胸口一闷,咳嗽压抑不住的自唇边溢了出来,连带着又是一阵腥甜,忙胡乱拿了手绢拭去.雪白的绢帕上触目惊心的一滩红,忙着将手绢掩了.怕被边上的玉儿看见,又要担心.玉儿在一边见主子又咳了起来,忙过去抚着后背,柔声的道 "主子歇歇罢.别抱着这匣子了."江容默默的放下了匣子,抬头看着玉儿将车内的褥子用被子加厚了,又拿手按了按.确定了柔软才笑着道 ‘主子你先躺会儿吧!要不,可怎么撑得到苏州呢?"玉儿看着江容温顺的躺了上去,心里却是一阵心酸,主子那样子牵挂着的书楼,等回去看了,又要当着他的面抄了,岂不是生生的剜了人的心么?到时候,还不知道究竟会生出些什么事呢?正想着,那边江容迷迷糊糊的看着玉儿一脸担忧的样子,轻轻的说了声 "玉儿,到了苏州,我和皇上说一声,你就呆下来吧!那害人的宫里,就别回去了.好好儿的呆在苏州,找个人嫁了罢.我托了林伯照顾你呢!"玉儿连连的止了江容的话 "主子歇息吧!好好的说这话做什么,主子到了哪里,做奴婢的自当是侍侯着."江容也不言语,唇边溢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神看了看玉儿又转了过去,透过松绿的薄纱摇摇晃晃的看着外边的天,蔚蓝蔚蓝的,想着玉儿的话,心里不免感动,这孩子,待自己也是真心实意的.因此,才想着给她找个好归宿,不用再回那宫里去,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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