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devillived[下]
devillived[下]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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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慧玲怔怔地望着挂在墙上的那张照片。
      男人,女人,两个孩子。
      全家福的照片。
      那个男人,很像李梓封,却又不是他。
      "很老的照片了,伯母,是我妹妹一定要我挂在这里。"
      丁翔被扔到厨房里准备午饭,李梓封看见丁慧玲望着墙上的照片发呆,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没错,就是那个人。
      丁慧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李椿堂,记得他们家一直都以木名作为字辈,李椿堂是椿字辈,而李梓封就是梓字辈了。这么明显的规律,为什么自己刚才就没有发现呢......

      而更重要的......如果说面前这个青年真的是李椿堂的儿子,那么,他也有可能是......
      "你的母亲,很漂亮......"
      有些失神地说出这句试探的话,丁慧玲的目光依旧不曾离开那张发黄的照片,虽然被精心装裱起来但还是和客厅中现代气息浓郁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是它现在俨然成了一个焦点,或者说,是一把开启时光之门重要的钥匙。

      "那个人,不是我母亲,她是我妹妹的母亲,我母亲为了生我而难产。我没有见过她。"
      李梓封淡淡的笑了笑,没有注意到丁慧玲表情急剧的变化。
      客厅里的空气,徒然地抖了一抖。
      把热气腾腾的菜端到餐桌上,盛好饭。丁翔擦掉沁出来的汗水,吃了颗胃药,便去叫母亲和李梓封吃饭。
      可是走进客厅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母亲紧蹙的眉,惨白的脸。
      "妈,你怎么了......"
      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扶她躺在沙发上。丁翔也曾经见过母亲这种惨白的表情,但是他无端端地觉得这次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是因为李梓封么?
      "你说了什么?是你说了什么吗!"
      看见丁翔抬起头望向自己,李梓封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平时沉默而温柔,现在却盛满了愤怒的火焰。那精致而略显呆滞的面庞如今突然鲜活起来,染满激烈的,暴怒的神采。
      "你到底说了什么!"
      冲到李梓封面前,纤细的手臂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急促的呼吸混乱地断传达过去。丁翔因为激怒而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全身血液涌上了面颊,连耳根都呈现的出漂亮的粉红,而那咬紧了的双唇却如雪惨白。

      瘦弱的身体扭成了一张弓,绷紧了愤怒与害怕的弦。
      这是李梓封第一次看见丁翔的怒火。
      第三十八章
      原来一个人愤怒的时候竟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李梓封感觉自己被揪住的衣领勒着脖子有些呼吸困难。丁翔此刻几乎扑到了他身上,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而右脚膝盖顶着他的腹部,这样的姿势让李梓封失去大半防御力。

      "你干什么!"使劲想要掰开那恼人的纤细双手,却反倒是自己的手背在纠缠的时候落下了几道红痕。李梓封发现自己不得不使出十分的气力来。
      "你给我放手,放开!"
      一手扭住丁翔的右臂向后拉扯,另外一手扳住他的肩。身子一侧便将丁翔压在了下面。
      丁翔原本还想反抗,可是那边沙发上传来的呼唤声却让他的头脑冷静了不少。
      "小翔,小翔......
      因为过度的惊讶和激动而导致短暂晕眩,丁慧玲缓过劲来就看见零乱而诡异的场面。可她并没有做过多联想,因为光是现实中的一切就已经让她头晕目眩。
      "妈,你没事吧......"
      听见母亲的召唤,丁翔迅速推开李梓封,像一只忠实的小猎犬挨到沙发前。
      眼前的儿子头发零乱,衣扣也在方才的扭打中跌落了,衬衫散乱,脸上犹自带着气愤的红潮。
      "我没事......哎......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了。"
      怔怔地看着母亲,丁翔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责备。
      有点委屈。
      不过的确......自己太冲动了,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控制不住情绪。今天实在是有些神经过敏。可这一切还不都是那个人造成的么......
      明知道自己不想让母亲知道两人的特殊关系,可是李梓封却执意和自己过不去,他固然是经验老道,四平八稳,可是这种擦边球式的波澜足以让自己心惊胆战上半天。
      套用一句俚语,这就是"玩得起"和"玩不起"的区别。
      "还不快向......小李道歉?"
      丁翔怔了怔,虽然觉得委屈,可这是母亲的命令,永远无法违背。
      "对不起。"
      轻抚着手上的红痕,轻"哦"了声作为回答。李梓封并没有因为这一句道歉而有任何胜利的感觉,相反地,看着他们母子依偎,心中还产生了微微的酸意。
      "小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慢慢回想起刚才听见的对话,做母亲的第六感让她警觉地问道。
      "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没有...我刚才......是......"
      "伯母,丁翔刚才是害怕我和您说他在单位里的丑事。"
      见丁翔又进入了窘境,李梓封
      "妈,你不舒服,我扶你到我房间去休息。"
      "伯母,我来帮您......"
      几乎是反射性地李梓封也走上前去,却被丁翔不着痕迹地挡开去,李梓封苦笑了一下。但是这个苦笑却被另外一个人觉察到了。
      "谢谢你啊,小李,小翔这个孩子......还麻烦你照顾了。"
      似乎并没有什么实指的一句话,听得另外两个人有些愕然,丁翔的心理写在微红的脸面上,而在李梓封心中与窃喜同时出现的,竟然还有一丝兄长般的责任感。
      可惜这种责任感没有保留多久,闪了闪便从李梓封的脑海中湮灭了。
      等丁慧玲在自己的房间睡下,丁翔走回餐厅,饭菜早就已经凉了,而李梓封就守在这堆发凉的饭菜边等待着。
      两人面对面坐下。
      "刚才的事......对不起。"
      知道自己反应过激,虽然是李梓封挑衅在前,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丁翔断没有回避的意思。
      李梓封没有回答。
      "菜冷了,我去热一下。"
      觉得有些尴尬,丁翔起身,端着菜经过李梓封身边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你误解了我,我需要补偿。"
      又是他最近惯用的伎俩,向丁翔索取补偿。李梓封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猎物,漂亮的惊恐的茫然的鹿,一次次在自己设下的圈套中成为美餐。
      认命似地轻叹了口气,丁翔低下头去,轻轻吻上李梓封的唇。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自然满足不了李梓封。他自以为应该得到更多更多的补偿,于是将被丁翔抓伤的那只手臂在他眼前晃了晃,
      "一个吻还不够。"
      不等丁翔有所反应,李梓封就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按住他坐在自己腿上,示意他自己此刻的欲望是多么的明显。
      "不行,我妈她还在屋里......"
      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丁翔推拒,可是李梓封却反过来拿这个威胁他。
      "她已经睡着了,你不要说话,吵醒了她你自己完蛋......"
      当然也害怕母亲被吵醒,丁翔听话地敛了声音,但是反抗依旧存在。
      "乖乖的,很快就好......一次,就一次。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吃饭......"
      一只手按住丁翔,另外一只手拿着筷子就去夹菜,夹了菜强制地塞到丁翔口中,却又不允许他吞下,而是自己撬开那两排贝齿进去掠夺。
      分不清楚是吻还是咀嚼,菜和李梓封身上香水的味道混杂着冲上自己的脑际,丁翔觉得被吃掉的不是午饭,而是自己,从肉体到心灵,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衬衫的扣子刚才已经跌落,大敞着的衣领给李梓封提供了莫大的方便,抚触着亲吻着纠缠着,这一顿禁忌的午餐变得分外诱人。
      丁翔的卧室内,丁慧玲开始做梦。
      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做梦了呢?梦见过去的事,梦见那些有已经尘封在记忆中的人。
      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作的梦都是彩色的,接着长大了,遇见了一些人,一些事,梦境就变成了黑白,而当那些人和事都变成过去式的时候......梦境也就随之而消失了。

      可是今天,黑白的梦境再度被回来了,她看见了让她一生难忘的两个男人。
      李椿堂和陈邱陵。
      一个是她必须爱的人,而另一个是她不能爱的人。
      丁李两家,曾经同为书香门第,一家因为弃文从商而飞黄腾达,而另一家却家道中落,不得不依靠自己和李椿堂几乎是救济式的婚约来维持生活。
      二十三岁大学毕业结婚,二十五岁有了孩子。
      李椿堂的长子,李梓封。
      那是她的儿子啊......她狠心抛下了的第一个孩子。
      第三十九章
      餐厅内,欲望的蒸腾已经将丁翔的视线蒙上一层水汽。上衣褪尽,李梓封的唇舌放弃了对他口腔的掠夺。但右手的两指依旧不依不饶地搅动着他的舌。银般的唾液沿着轮廓一直滑落,淫糜地流淌到颈项间,然后在裸露的胸膛上反射出点点水光。

      他安静地蜷在李梓封怀里,虽然不曾主动,但是亦不再反抗。就这么认命似的依偎着,任由他摆布。
      "宝贝,我们回屋去......"
      将丁翔打横抱起,李梓封向卧室走去,屋里很静,只听得见拖鞋踏在地板上轻微的踢踏声。
      或许是恶作心又起,经过丁翔母亲休息的房前时,李梓封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在等待丁翔的反应。
      慢慢地丁翔低头,垂着的额发遮去了面部表情,他把头靠近李梓封怀里,像将死的天鹅躲藏到翅膀中沉眠。
      满意地在他额上落下个轻吻,李梓封又迈开脚步。
      丁慧玲的梦依旧继续。
      结婚生子,似乎已经走上了命定的"正轨",可是却又忘记不了那"最初的人"。
      也许叛逆和彷徨是那代人的主旋律,在新旧冲撞的时期,一次偶然的再会便注定了一场变故的开端。
      陈邱凌是丁慧玲大学同学,在那连唱首情歌都会被人鄙夷的年代,风花雪月,谈情说爱几乎是只有西方小说才会出现的情节,就这样,丁慧玲却守着这段感情整整四年。

      四年毕业后她嫁为他人妇,陈邱凌远赴重洋。居家生活让她觉得枯燥,没有爱情的婚姻让她无从倾诉,接着有了孩子,虽然世界明亮了些,可终究还是会寂寞。
      一个人的时候,丁慧玲常常会回忆起大学的时光,回忆那段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感情。
      她本以为这年轻时的小小插曲很快就会随风而逝,可没想到四年后又是一个轮回。
      那次同学会,他酒醉后带着淡淡笑意说,其实我大一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现在还有机会么?
      还有机会么?
      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圆一个梦,又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掉一场噩梦,义无反顾地离婚,与家庭决裂,甚至割舍下未满周岁的儿子。她跟着他离乡背井,甚至不求一个名分。

      女人的绝决,有时候更甚于他的温柔。
      听起来似乎是一场经典的言情剧,只可惜,得不到那种美好的结局。
      因为女人,也终究是喜爱后悔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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