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一切都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没有惊讶的感觉。
李梓封打开放在桌上的第三个资料带,一沓厚重的相片溜了出来。上面是以专业器偷拍的丁翔。这又是上次委托的那个跟踪者递上来的照片了,李梓封突然记得自己好像还没有付过那个人工钱,这种拐着弯讨工资的手段也蛮高明的。
苦笑了一下,李梓封浏览着那些近日拍下的照片,上班路上的,下班回家的,挤车走路看书买东西,为路人指路的......全都是丁翔。
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照片快被翻完了,李梓封的实现突然集中在了画面中的那家咖啡店牌上。
洛可可。
李梓封记得在那里看过谁。
洛可可......
毫无预兆地,那沓厚厚的照片在紧握成拳手中变形,那照片上恬静的脸庞也扭曲了。
丁翔今天在台里遇到了极不寻常的访客。
张栋。
记忆中几乎已经不存在那个人痕迹了,丁翔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咖啡店里,面前的这个男人目光好像一把凌厉的刀刃,总是让他感觉危险而锋利。
"开门见山的说,是陈总叫我来找你。"
这个陈总,不是君凌,而是陈邱凌。
"有些事,陈总不想让君凌知道,所以派我来通知你,后天有空么,再去一次疗养院,门口的人我会去打招呼。"
父亲,找他过去?还有什么事,不能让君凌知道?
潜意识里丁翔隐隐觉察到了什么,虽然不曾介入或者了解那些所谓大富之家的内幕,但是复杂的关系和金钱的纠纷却似乎始终是那些家庭的主旋律,尤其是在遗产的分割问题上。这样想着,丁翔并无意介入到其中,他但愿自己想错了,自己想要拥有的,的的确确只是一个父亲而已。
后天我会去的。
在心中为自己鼓了鼓气,然后望向那如刀刃般锋利的眼睛。丁翔点了点头,做了郑重的许诺。
见完张栋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天色已经不再明朗。匆匆地在菜场里挑了几样,拎着塑料袋就往家里赶,开门的时候李梓封就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客厅里的窗帘被拉上,空间一下子昏暗狭窄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丁翔只能看见那星金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时亮时灭。
已经知道了李梓封的脾气,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现,丁翔也没有开灯,只是冲着那点火光说了声"我回来了。"就朝厨房走去。
客厅里依旧没有什么什么动静,从开了灯的厨房往那边看就更看不出什么来了。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是丁翔还是转身走向流理台,准备今天的晚饭。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
开始的时候有瞬间的慌乱,几乎想到了拿手里的菜刀作为反抗,但随即嗅到了只属于李梓封的气息,香水,香烟,还有自己选择的洗衣粉的味道。
"你又要干什么......"
故意装出平静且镇定的样子,放下手里的进度,想要回过头来,身子却被李梓封紧紧捆住,那双不怀好意的大手在他前襟隔着衬衫上下游移,好像在探究心脏的位置。
"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个时候......"
身体被挤压到了流理台边,丁翔的抗议声和反抗都被无声忽略。衬衫和长裤被迅速剥除,那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已经用独特隐晦的方式暗示了将要到来的节目。
第四十二章
今夜的折磨,出奇漫长。
李梓封虽然专制,却并不是个欲望炽烈的人,大部分夜里他都只是抱着丁翔入眠,像这样长时间在不正常的地点持续做爱,还是第一次。
究竟做了多少回呢,丁翔模糊的大脑中没有答案,感觉下体甚至全身都已经是一片粘腻潮热,被迫激烈晃动的身体在光滑大理石台上摇移,撞上那些被自己切碎的蔬菜碎片,红色的胡萝卜丁和青色的黄瓜丁变成小小的五颜六色的魔方滚来滚去,散发着寒光的菜刀早已经跌进了水池,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时而轻浅时而低沉的呻吟和有节奏感的水声。
一次次全神贯注的融合,直到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离,意识开始漂浮在迷离的海洋之上,眼前头顶上那盏冷光灯银色的光线在丁翔的眼中放大再放大,托起他最后一点思维。飘向窗外那一片阑珊的灯火中去。
丁翔沉沉睡去前的最后一点意识是李梓封将自己轻轻抱到浴室里。那种温柔,曾经让自己为之沦陷的温柔似乎又回来了。
闭上眼睛,用自己全身心的感觉去记忆这种温柔,就像沙漠里的仙人掌趁着这久旱的甘霖为自己储备着生命的雨露。
因为疲累而闭上眼睛,所以丁翔没有注意到一直放在厨房小桌上的那架dv,闪烁着茵茵的绿色指示灯。
三天后的上午,丁翔按照张栋的指引,又一次来到大华山疗养院,这一次,有由陈邱凌派来的人特意在门口等着他。
"请跟我来吧,陈总等你很久了。"
目的地自然是那间白色的病房。
陈邱凌依旧躺在病床上,半个多月不见他又苍老了些,摆在病房里的仪器更多了,空气中药水味道也更明显。
医生和护士们已经离开,丁翔看见父亲的病床边只留下位40出头的男人,微微点头向自己打招呼。
"小翔,你过来,坐到我边上来。"
陈邱凌让丁翔坐到自己和那男人的身边,三个人围成个小空间,看着父亲一脸严肃的表情,丁翔感觉到了即将开始的沉重。
"小翔,这位是林律师。"
陈邱凌作了简单介绍,那男人便和丁翔握手,然后变戏法似地取出一个公文包来。
"陈总身体不便,那么接下来就由我说明一下今天我们需要完成的几个内容。"
公文包被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几叠文件。
"首先,这是一份亲子鉴定表格,稍后你将会被要求和陈总进行亲子鉴定然后确定亲子关系......"
文件被一份份取出,林律师以职业性的平缓语调一份份解释,对于法律只有基本概念的丁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明白过来,陈邱凌正想恢复他在陈家的地位,并将名下的部分产业作为遗产留给他。
"地产还是企业,小翔你好好考虑一下。"
微笑地望着自己的儿子,陈邱凌眼中装满了迟到的慈爱。
面对着"从天而降的馅饼",丁翔现在却没有任何惊喜的感觉。诚实地说,自己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是意识里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做。
接受父亲的遗产,也意味着将这件事告诉给母亲知道,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可以规避着的,不知道她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能让我想想么......"
诚实地请求一个缓冲的空间,丁翔苦笑了下。
"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吧,等到亲子鉴定证书下来,你就告诉我你的选择吧......小翔,还有..."
知道儿子心中的疑虑,陈邱凌并不打算勉强。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有些最后的心愿却不得不提出来。
"小翔,让你的母亲来见我最后一面吧......这是父亲最后的愿望了。"
"这......"
心中犹豫了下,拿在手里的文件滑落到地面,连忙俯身去捡,丁翔不想让父亲见到自己为难的表情。
"哎,我知道你为难......可这真的是我最后一刻心愿了。"
俯下的身子久久没有直起来,脸低得过了面颊有些充血,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该不该答应呢......
正犹豫的时候,门被突然地打开了。
推门进来,君凌只是每天例行观察一下父亲的状况,想不到这次来居然还见到了意外的"东西"。
林律师他自然是认得的,光是用猜的就能够知道父亲叫他过来是为了干什么,眉尖掠过一丝不悦,君凌连门也不关,大踏步地走到病床前。
"爸,你身体看起来好多了。"
话虽然是对陈邱凌说的,可是君凌的目光却望向丁翔这边,一旁的林律师早就见机离开了病房。
自从上次的绑架事件失败之后,君凌就没有再打算在丁翔身上轻举妄动。相反地,他找到了另外一个切入点。
丁慧玲。
作为当年那场事件的亲历人之一,君凌永远不会忘记看见自己的母亲静躺在遗体告别厅里的样子,从前总是那么温柔的母亲,现在任自己怎么哭怎么吵闹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记忆中自己的性格就是从那天起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小小的仇恨的种子一直总在心头发芽长大,延枝拓叶,盘根错节。
他一直寻找报复的机会,接着他很幸运地发现了一些线索,陈家与李家,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只要稍微安排一下,来自三方面的"收益"将会实现他渴望看到、得到的一切。
"你来了......"
看见是君凌,陈邱凌的眼神又淡了下去,看得出这个大儿子的言行一直让他寒心,可是能力和血统是不能够否认的,陈氏的大部分产业将来还得交付到他的手上。
"......爸......我走了。"
丁翔一直觉得君凌看着他的目光很冷,似乎不欢迎自己留在这里。
于是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和父亲道了别,站起身来,从大开的病房门望出去,是空荡荡的走廊。
丁翔看到走廊中央的那扇大门打开了,有个人被搀扶着走了出来。
是招袂......
第四十三章
丁翔怔怔地立在原地。
那还是他所认识的,活泼开朗的招袂么?
胳膊上缠着白色绷带,蓬乱的头发遮住眼睛,宽大的白色病号服下伸展出来的四肢细瘦如柴。如果再走近些还可看见苍白皮肤上青青红红的淤痕。
走廊里的身影小幅度摇晃了下,立刻被身边的人紧紧揪住。
招袂似乎听见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但那不是君凌。抬起头来,他看见那间洁白的病房敞开着门。
上午的太阳明亮耀眼,均匀地铺在病房的落地大窗上,远远看过去就像座发光的宫殿。
把视线慢慢收回,招袂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
受伤未愈的肩膀被身边人紧紧地捏着,现在是每天一次的"放风",招袂被允许离开那个密闭空间一小段时间,为了防止他逃跑,还必须有"保镖"陪同。
当初和君凌一起来到流颜,后来又在洛可可出现的那个男孩叫丁翔,君凌说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过往的事情不好提起,所以君凌希望年纪相仿的招袂能够帮忙起到沟通的作用。
的确,招袂发觉丁翔看着君凌的眼神总是充满陌生和疏远,当时他还以为是丁翔过于拘束,可现在才发现,真正天真可怜的人是自己。
自己被君凌当作安抚丁翔不安和怀疑情绪的一个廉价道具。而在这之前,则被用来激怒陈邱凌--就像是那天君凌故意带丁翔来流颜激怒自己那样。
在配电房和丁翔分开后就被带到了这里软禁起来,那时他才知道,绑架只是君凌策划的一场阴谋,而自己则是他完美棋局上的一粒棋子。
君凌总是喜欢带自己到这里来,可是他从来不曾觉察自己是多么讨厌这里,讨厌陈邱凌看向自己时的那种嫌恶眼神,讨厌君凌注视着陈邱凌时的目光......
那些目光交错着形成一个漩涡,就这样把无辜的自己卷了进去。
现在自己被彻底关在了君凌父亲曾经的卧室里。
夜间或者别的什么时候,只要君凌需要,自己就会被绑到那张大床上,予取予求,君凌通过发泄,沉浸在那种禁忌与报复的快感中。
很多次地反抗,还有气力时更是由着性子漫天谩骂,可收到的回答总是一个漠然的冷笑和更加粗暴的对待。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体力上的折磨,接着用上了道具,一次次的昏厥和醒来,于是学会了绝望,沉默地将自己悬在深渊的细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