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双袜子的爱情————烟的灰
烟的灰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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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美嘿嘿一笑:"前几个月,铁公鸡还大大赞赏了炸子鸡一番,说他是他右手,还什么他是乾隆他就是弄臣,果然是弄臣,当红炸子鸡把荷香鸡给弄上了手。"
八卦男张开嘴,半晌合不上来:"市场部经理是同性恋?这也太恶心了吧。连老板的弟弟也是?上次他来公司,你们还盯着那小子发花痴。得......"
"我也没想到啊。你说这帮人怎么就这么变了态哩?"颜美回过头看了于帆一眼,问,"于帆,你怎么了?吓傻了?"
于帆想笑两声,怎么也笑不出来。也算是物伤其类的一种。他们有这么不招人见嘛?
八卦男在旁边跟颜美说:"所以,你们找对象千万不要盯着男人的脸,长得好,就算不花心,也得是个同性恋。"
"去你的。"颜美哼了一声,"就找你们这种歪瓜裂枣?"
"我哪歪了?本人不算英俊潇洒,至少也五官端正。"
于帆问:"经理还会不会在这里工作?"
颜美正色说:"我说,你们可别说出去,这事不是我说笑,别人可真的全都不知道。说出去我掐死你们。"
"我们公司一半的业务都是炸子鸡拿下来,说是右胳膊,还真一点也不夸张,开掉他真跟砍胳膊似的,不过。就这么着吧,这人又把他弟弟给搞了。果然是当红炸子鸡,鲜香麻辣,可惜,辣得牙龈肿痛,内火上升。"八卦男摇摇头,"家门不幸啊。"

"你少在那边幸灾乐祸。"颜美说。
"还是想不通,男的跟男的搞,也太恶心了。"
于帆午休的时候没去吃饭,路过的时和市场部经理擦肩而过。炸子鸡向他微微笑了一下。于帆一怔,他记起,他第一次遇到盛家行,盛家行也是这么笑。
他们以前提起市场部经理,男的总是带着一点妒忌崇拜,女的总是一副思嫁的小女人模样。等他们知道他的性取向,他的一切优点都不见了,他们说起他的时候带着轻蔑和嫌恶的语气。好像他一下子比他们低了不知道几个档次,他们完全有资格取笑他嘲笑他。

于帆找了个角落,狠狠地吸了几口烟。
妈的,老子喜欢男人,关你们屁事,你们犯得着这幅德行嘛。他是个小人物,小人物无所谓,他们鄙视他,他就故作姿态地鄙视回去。
可是,盛家行呢?他是一个王子,王子嘛,拿来让人憧憬想象的。总之,不能让人拿来当笑话看。
于帆抽光了一整根的烟,又想:完了。他比他想象中的更喜欢盛家行。他还没得到他,却已经开始害怕他将会给他带来的伤害。
"你在这里干什么?"盛家行双手放在口袋里,站在他身后问。
于帆吓了一大跳,转过头。盛家行穿西装的样子帅得要死,这样站着更帅。盛家行也算是怪人一个,他站着样子,老是有点懒懒不耐烦,坐着的时候姿势却格外得端正,背部挺得笔直。

于帆勉强笑了两声:"没事,烟瘾犯了,抽烟。"
盛家行点了一下头,刚转身要离开,于帆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盛家行疑惑:"怎么了?"
"你有没有担心过别人知道你的性取向?"
盛家行走到他身边:"不管和男人还是女人在一起,都是私事吧。你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
"万一被知道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盛家行说,"这种事没法控制。纸包不住火这句话,你以为是随便说说的。"
于帆简单说了一下公司里的事。
盛家行听了之后,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在背后说过别人的事?"
"有是有......这..."于帆愣了愣。
"你有说别人的权利,也就没资格要别人闭嘴。"盛家行说,"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又没说错。"
"我一点也不希望别人在你背后说三道四。"于帆闷闷地说。"他们说我倒可以,反正我也不否认,我的确喜欢男人。"
盛家行笑了一下。"我说过,有些事是没办法控制的。言论自由,你告他们诽谤都告不了。而且,谁也不会重要到让什么人翻来覆去地在那里讨论。你们公司里的那个经理,估计你们同事说了十天半月之后就没什么新鲜感了。你们老板够聪明就不会让他滚。"

于帆伸了一个懒腰:"不管怎么说,被别人这样说,总是不舒服。那种感觉不好。"
"你早过了那种被别人说说就哭鼻子的年龄。"盛家行说。"至于我的事......我说我在乎,你会滚吗?"
"不会。"于帆斩钉截铁。
盛家行笑笑。
"你知道我小时候因为没爸爸被别人嘲笑?"于帆有点恐怖地问。盛家行的脑袋有时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怕。
"笨蛋,这种事,随便想想都知道。"
"为什么我随便想想,就想不出你童年的样子?"于帆嘟哝。然后,跟在盛家行后面,"盛家行......"
"我那没照片。"盛家行可不喜欢别人看他小时候的样子。换你,你愿意让别人看你一百公分不到傻呼呼的样子吗?

第六章
颜美下班后非要逼于帆送她回家。八卦男用此仇不共戴天的眼光狠狠地凌迟了于帆整整一分钟。
于帆在心里嘀咕:喜欢颜美这么凶的女人,你就准备以后活地狱里吧你。
颜美拖着于帆逛完了附近大大小小各色商店,连超市都不肯放过。
"你家有养狗?"于帆问。
"没有。"
"那你买狗粮干什么?"于帆看袋子里的一大包狗粮,浪费是多么可耻的一种行为啊。
"我愿意买。"颜美一转身又晃进了书店,晃了几本砖头一样的书和碟片出来。
于帆一看那书《世界战争史》《唐诗宋词元曲900首》,那几张碟片也全都是死人唱的歌。于帆猜测颜美失恋了,女人一失恋就会失常,做出种种令精神病人汗颜的行为。于帆还猜测颜美暗恋的人是当红炸子鸡,那头传出绯闻,她这头就疯了。抓住颜美的胳膊把她往车站上拖。

"颜姐姐,天黑了,美女应该回家了,外面野兽凶猛。"
颜美用力挣脱他,揉着手臂尖声说:"于帆,你是野蛮人啊,使这么大劲?你看,都让你掐红了。还有,不许叫我姐,谁是你姐啊?"
"是是是,你是我妹,成了吧?"
颜美气哄哄地坐上车。于帆看着她又尖又细的高跟鞋,生怕她一用力就把地球戳出一个窟窿来。
公车总和初恋挂钩,男孩女孩,朦胧暧昧的好感,说句话都要踌躇上半天,未语面先红。坐在同一车里,他护着她,把她和拥挤的人群隔开来。于是,互相低头腼腆微笑,心里有一丝甜蜜。一车的人,他们是最亲近的。

他们都已经成年。颜美烫着卷发,画着精致的妆,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再也不会觉得和一个男性挤在公车上是件甜蜜美好的事。
况且,他们也不是恋人。
不管是纯真的,还是功利的爱情都与他们无关。
于帆看着天完全地黑下去,一排排的路灯,发出白色的光。一车下了班疲倦了的人。他送一个和他不知什么关系的女性回家,这个女性在为着谁悲伤。
她问他:"天空为什么会是蓝色的?春天为什么会来?玫瑰为什么会是红色的?人为什么要老去?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她的眼泪没有声息地滑下来。
于帆一个也答不上来。他有的答案也不会是正确的。
他只会说:
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因为不是阴天。
春天为什么会来?因为冬天过去了。
玫瑰为什么会是红的?因为那是一朵红玫瑰。
人为什么会老去?因为比你小的孩子都长大了。
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因为不喜欢女人。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车到站了,颜美背对着他挥挥手。于帆站在陌生的街角,摸出一根烟,他的西装皱巴巴的,烟也是有折痕的,看上去很是落魄。沿街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糖炒栗子店、烤鸭店、水果店......他一律很不熟悉。

他在这里就像是真正的一个人,周遭的一切通通都与他无关。
于帆烦躁地抽着烟,抽到四分之三的时候,失去耐性掐掉它,抢了一个人拦下的计程车。他急切地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盛家行住的小区。那个被抢了车的人,在后面跳着脚骂。

司机摇摇头,载着他离开。他看到他熟悉的高架,道路两旁的冬青树,车经过小区拱型的大门,在洗衣店附近停了下来。于帆抹了一下脸,不知怎么地舒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这家洗衣店很亲切。他知道他们会清洗好衣物,铺平熨好,还会缝好松掉的扣子,再套上防尘膜,挂上签号,按类别整齐地挂好。他们的价格比外面整整贵上一倍,于帆现在觉得一切是物有所值的。虽然明天一早醒来,他还是会骂这么高的洗衣价,现在他看着洗衣店亮着的灯,感到他们的价格牌也是亲切的。

盛家行很早就回来了。于帆想象着他回来后会做的一件件事,他一进门就会脱掉外套,累的时候会泡一下澡,不累的时候会淋浴,他还一定会看七点的新闻。没事会喝茶看书,有时会分析一下股票走势。

于帆嘭得一声撞开书房的门,盛家行在整理他一架子的书,把杂志和报纸理出来,这些是放在客厅里的一个小书架上的。
"给我小点声,你长手不会开门。"盛家行连头都没抬,开口就骂。
于帆冲上去抱他,盛家行没提防,一个站立不稳,两个人一起往地上倒。
"你属狗的?"有事没事就往别人身上扑。
于帆的双手感到沉沉的重感,安下心一样,欢快地摇摇尾巴。然后更紧地贴上去,在盛家行的耳边,哇啦啦地说了一通。
有一秒钟,他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感觉像小时候迷路了。"
"感觉有什么用?真的迷路了才好。"
"那不行,我迷路了就回不来了,我回不来了,你就看不到我了,你看不到我了,就会感到很寂寞。"
"我看不到你只会感到很高兴。"
于帆嘿嘿地笑,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语音模糊地说:
"我会。我会感到很寂寞。"
盛家行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然后,一推:"你差不多就起来,重死了。"
于帆不动。很为难的样子。
盛家行早就感到他身体起的反应,贴的这么紧,他感觉不到他就是偏瘫。"起来,去洗澡。"
于帆锈迹斑斑的大脑,咯吱地转了一圈,再像上了油一样飞速旋转,咧开嘴笑,跳起来冲进浴室。
盛家行的卧室铺着厚厚的绒毛地毯,踩上去比于帆的床还舒服。于帆在一本杂志里看到说,绒毛地毯是GAY的标志之一,权不权威不用理会,反正于帆愿意相信。盛家行说他自己是双性恋的时候,害得他很没安全感,现在,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盛家行喜欢男人比女人要多一点。

盛家行坐在床上脱衣服,动作很好看,可他脱衣服的样了,好像他下一步是去准备睡觉而不是准备上床。
于帆很没种地咽了一下口水,对方只不过慢条斯理地解了一颗纽扣。
第二次亲密接触肯定要比第一次销魂,终于可以适当地调调情,以促进情欲或者情份的滋长。
于帆喜欢盛家行的背,他的背部光滑性感。用湿略的唇在背部皮肤轻轻游移。
"盛家行,你这里有一个伤口。"于帆伸出手,好奇地摸了一下呈三角形状白色的伤痕。
"哪里?"
"你自己不知道?肩后。"于帆有点奇怪,抓住他的手让他触摸,"看上去好像已经很久了。"
"可能是小时候伤的。"盛家行用手感觉了一下。那块皮肤微微凹了进去。
于帆低头吻着伤处:"那个时候应该很痛吧?"
"忘记了我怎么知道痛不痛。"
于帆疑惑,会留下这种伤口,当时应该有伤到深层肌肉吧。他还真是对盛家行一无所知啊。盛家行像一个没有过去的。
于帆的多愁善感只维持了短短几秒钟,盛家行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后,于帆马上跳进情欲的漩窝里,表现出极度的乐衷兴奋。
这点看,于帆还是有那么点像食肉动物,床上时,喜欢高度投入。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曰,今天就做爱做到死。
另一方面却是单细胞生物的行为模式。他的大脑如果是一页WORD文档,满满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做爱做爱做爱......等做完爱,身体得到满足,全方位调动的全身感官归位。大脑自动把一页的内容DELETE清空掉。如果他此刻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就会充斥着满满一页的忧伤忧伤忧伤......

于帆此时很沮丧,沮丧得想自杀。因为他非常之丢人地感冒了,伤自尊啊,丢人都丢到外太空去了。
程越知道后,在电话里拍桌子拍凳子地哈哈哈狂笑。
"你也太逊了,你什么身体素质啊?做爱都能把你给做感冒了?我是盛家行就为这也要踹掉你。哈哈......于帆,你怎么......怎么这么搞笑啊......哈哈......"
"笑死你。"于帆翻白眼,"我那是睡感冒的。你不知道昨晚很冷啊。"
昨晚他们洗好澡,于帆死赖活赖要睡在盛家行房里。盛家行可能也累了,躺上床上就睡着了,连空调都没开。于帆得逞后,幸福得睡不着,裸着身体趴在旁边看着盛家行的睡脸乐了半天,还很遗憾盛家行有穿睡衣的"不良"习惯。两个人睡觉就不应该穿睡衣,皮肤贴皮肤绝对要比皮肤贴布料好。第二天早上半天醒不来,后知后觉地以为是睡眠不足。

盛家行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于帆心里一阵兴奋。"晨运"有利身心健康,是件沸腾血液的事。
然后,盛家行面无表情地当头一桶冷水浇下来:"白痴,你发烧了。"
于帆拒绝相信这个残酷到极点的事实:"不可能,是你的体温比较低。我不可能会发烧。"
"随便你。"盛家行说,"别死在我床上,搬家很麻烦。"
"盛家行......"于帆很受伤。
"就算死不了,也别把我房间弄得一屋子病毒。小区里有医疗处,只要没恶化成肺炎,这里就能治。"
于帆打电话请病假。在诊所挂点滴时打电话勒令程越拎水果篮来看他。程越拎一串烂香蕉和几颗杨桃就蹿了过来。一进小区就恶毒地诅咒中产阶级和资本家。程越的脸果然魅力无穷,一出现输液区就引起所有三十以下女同胞的注意。

于帆怒:"程越,我重病,你就拎这破水果来看我?"
程越装腔作势地拿出一颗杨桃:"这个叫星星果,每切下一片,都是星星的形状。配你,糟蹋死了。"
旁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病人眼睛也闪成了星星状。护士小姐更是差别待遇地给程越倒了一杯水。于帆为这明显的差别,倍感愤怒。
程越盯着他的脸一会,一本正经地说:"等陈格下班,让他给捎一只老母鸡来。你这身板,太虚了,得补。哈哈哈......于帆,你怎么这么有才?这样也能感冒。"程越毫无形象地弯下腰,笑得缩成一团。

于帆的脸彻底地青了。
程越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笑死我了,肚子都痛了。算了,你这么惨,中午我请你吃饭好了。"
"你个王八蛋。"于帆骂,"我病了你才请我吃饭,打量我吃不了东西?"
"那你吃不吃啊?我都没请陈格吃过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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