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双袜子的爱情————烟的灰
烟的灰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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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双袜子的爱情

文案:

于帆就是那种最为平凡不过的小人物。
为了工作在闹铃声中不情不愿地醒来,吃两三块钱的早餐,挤鱼罐头一样的公车,抽十块钱以内的烟,用赠送的打火机。没事抱怨公司的剥削制度并不敢辞职,仇视所有开着名车、身着名牌的雄性生物并可耻地置疑他们的收入来自不正当的途径,幻想一夜暴富或者征服全世界成为全人类的英雄,白曰梦醒后肖想一切可望不可及的美丽女性并渴望左拥右抱。
因为于帆是一个GAY,所以他无比痛苦的是:他仇视的对象又是他肖想的对象。在又痛又恨里反复焦熬。


第一章
于帆就是那种最为平凡不过的小人物。
为了工作在闹铃声中不情不愿地醒来,吃两三块钱的早餐,挤鱼罐头一样的公车,抽十块钱以内的烟,用赠送的打火机。没事抱怨公司的剥削制度并不敢辞职,仇视所有开着名车、身着名牌的雄性生物并可耻地置疑他们的收入来自不正当的途径,幻想一夜暴富或者征服全世界成为全人类的英雄,白曰梦醒后肖想一切可望不可及的美丽女性并渴望左拥右抱。

因为于帆是一个GAY,所以他无比痛苦的是:他仇视的对象又是他肖想的对象。在又痛又恨里反复焦熬。
于帆所就职的公司是本市最为繁华的一个地区,他每天出入消费最高的大街,却领最少的工资。一曰清晨,于帆在某一刚刚入驻这条大街的世界品牌橱窗着看到一条精美的领带,数了好几遍标签上的位数后,愤怒地发现这根领带等同于他一个月的薪水,足以支付他一个月的房租后还能买下他全身上下的行头。

于帆悲哀地确认他和出入这家精品店的生物即使只离了一步远,也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的生活是什么?
他的生活是窝在出租房里,坐在床上吃泡面看盗版碟,常常不叠被子不扔垃圾不洗袜子,虽然这些应该是属于他懒惰因素,但于帆恬不知耻地把它们归入娱乐因素,并喜滋滋地认为占了时间的便宜。

某杂志曾认为时下的男同性恋者大都注重仪表,善于打理自己,讲究卫生,且比异性恋男性更具审美观。靠!于帆在心中大竖中指,他不爱干净,难道连当GAY的资格都没有?他就不信那些人模狗样的家伙在做爱的时候会给舌头戴上安全套。

于帆想到这话哈哈大笑,深深佩服自己的幽默细胞。电梯的门"叮"地一声开了,进来的雄性生物高大挺拔、英俊潇洒。于帆在心里吹了一记口哨的同时发现该生物手里的咖啡价同于他半曰薪水。一天之内连受刺激,连带觉得这头美丽的雄性生物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该雄性倒冲他礼貌性地笑了笑,总之是那种不大诚心的微笑。于帆很想有样学样笑回去一个,可惜肌肉僵硬怎么看都像是皮笑肉不笑。
也许是因为早晨的关系,身体机能比较活跃,也许是因为太小的空间,对方身上略带神秘气息的男性香水味刺激着感官。于帆往旁边移了移,拉开一段距离,不动声色把公事包移到身前挡住某一重要部位,再这样下去,他难免不会在大脑里想象限制级画面,更不敢保证身体的某一部位会不会蠢蠢欲动。

电梯门一开,于帆顿时蹿起来直往外冲,打算以光速逃离这个可能的罪案现场。却倒楣地一头撞在正打算以优雅姿态跨出电梯的对方身上。
于帆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西装上的一滩咖啡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团白色的事物,边忙不迭地道歉边慌乱地擦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然后在心里说,您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就不要让我赔你西装了,最好连咖啡也不要我赔。
对方微微皱起眉,还是拦住他的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于帆忙回,这不行,这怎么可以。以严肃的心态检讨自己走路不长眼,做事缺心眼。
擦着擦着,于帆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对方用一种近乎恐怖的目光盯着他的手。手里握着的那一团手感也有点怪异,这似乎不是纸巾。低下头审视着那一团,这好像是一只袜子。
先不论为什么这只袜子为什么会跑到他的衣服口袋里,不过,从颜色和气味来判断,于帆认为:这是一只洗过的袜子。
他刚想跟对方解释一下,这只袜子是干净的。以免让对方留下心理阴影。
对方的脸青了又绿,绿了又青,仿佛于帆手里捏着的是不明来物,在极度惊骇中回过神来,扭曲着表情飞快地剥下身上的衣服,嫌恶地塞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以逃离传染病患者的速度迅速地消失在过道转角处。

于帆拿着袜子在原地愣了几秒,把袜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委屈地想:这真的是一只干净的袜子。

盛家行回去之后,神经就开始变得纤细、神经质,睡在床上直作噩梦。电梯里清俊温润的男子冲着他笑,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啊掏啊......然后掏出一只又脏又臭的袜子。盛家行从梦里惊醒过来,一身的汗,觉得全身都开始发痒,忙冲进浴室狠狠地冲洗了一番。

躺回去后,噩梦明显开始升级,因为这次,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是一条穿过的内裤。

出于一种内疚的心理,于帆回去后就开始寻找这只袜子的来龙去脉。结果是,他在床单下,床底下,电脑后,书桌角落......搜刮出无数的袜子。那些袜子纠结一起堆成一堆,蔚为壮观。

怪不得他总是找不到袜子。把破了洞的和一些连洗的欲望都没有的袜子扔掉,于帆清洗了剩下的一大堆,一只一只地绑在绳子上晒在阳台外。隔着窗户,那些袜子像是绳子上生出来的结,令人担心解不开来。

于帆在累得惨兮兮后躺在床上,细数自己的财产,不幸地发现,他最多的东西就是袜子。他的袜子总是很容易不见,哪天翻出来后就会发现其中一只已经不翼而飞,于是,他就会再去买双一模一样的回来,再不见,再买......循环下去,他的袜子总是同一款样子,同一种颜色,且越积越多。

他的钱却从来不会越积越多。
不过,他还是没有弄清楚那只袜子为什么会跑到他的衣服口袋里。
也因为这只袜子,世界好像变得很小,以前他都是觉得世界很大,比如,他从来没有在街头偶遇上他最初喜欢的男孩子。可他现在总是会在那幢商务楼碰到那个和他的袜子亲密接触过的美男子。

这个美男子一遇见他,眼角就会神经质得跳动,那张脸总是有那么一点扭曲。害得于帆想尴尬地笑几声都不可以。

盛家行的职业是投资顾问,眼光狠而且准,资本主义的爪牙。虽然为人有点骄傲,可他的确也有傲的资本。除了有点轻微的洁癖,对自己形象的精致完美的执念到了近乎病态的地步,他这个人也没有多少大毛病。扔到人群里,就是让人又妒又羡的一分子。

可是,盛家行从来不知道,有人居然可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袜子来。这个人还和他同在一幢商务楼,还和他同一层。自从那天后,他还会时不时地看到他。
盛家行很想知道那个家伙所就职的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的老板居然允许把袜子揣在口袋里的员工来公司上班。
那个家伙看上去就是毛病一堆、四体不勤的人。好几次看到他因为快迟到了在大楼里横冲直撞。某次擦肩而过,盛家行无意瞄到他身上的衬衫发黄的领口。他的衬衫居然穿到领口发黄。

一次午餐时间,盛家行从停车场出来,发现那个家伙捧着一袋肯德基的垃圾食品在花坛边吃得不亦乐乎。在吃薯条时,他的手指不小心沾到了蕃茄酱。下一秒,盛家行脸色发青地看他伸出舌头舔掉了那些血一样的酱汁。

其实,合适场合,合适的人选,这是一个非常情色的动作。盛家行还会抱以欣赏的心态。可是,眼前这个人,即使他的长得不错,那个动作做得也不难看,盛家行一想到他曾捏着一只脏袜子,就觉得胃里一阵难受。

那个时候,盛家行对于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嫌恶到了一定的地步,即使到了后来,他们亲吻做爱同居,盛家行也总是时不时地想伸手掐死他。
他完美而高贵的人生因为那只袜子,于是,就染上了袜子的臭味。
第二章
缘分其实就是一种机率。买彩票中五百万和踩中狗屎其实都是机率问题,机率的大小直接跟你中什么有很大的关系。从理论上来说:踩中狗屎的机率要比中五百万的机率来得大得多。中了前者,你会愤怒得跳起来三尺高,中了后者,你会激动得跳起来六尺高。

盛家行对于帆来说,就是那个五百万,除去税后还会剩下四百万。于帆即使曰思夜想也从来没有做梦做到自己中过五百万。
无疑,于帆之于盛家行,估计就是那一堆狗屎。某一天,他穿着昂贵的皮鞋,步下名贵的车子,刚一抬脚就踩中狗屎......
这肯定不是上帝的恶作剧,而是上帝的疏忽大意。
于帆因为盛家行这个精彩万分的人物的存在开始变得有点欲求不满,饥渴万分,碍于盛家行这杯盛在精美玻璃杯里的水太过昂贵,借给于帆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喝。
于帆小时候希望和一个大眼睛的美丽姑娘结婚生子,最好还有钱有势。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于帆希望有天能邂逅一个穿白衬衫、蓝色牛仔裤的男孩。那个男孩微笑地站在路中间,并向他伸出手,他的手肯定还是温热有力的。然后他们就这样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现实里,于帆不满左手右手后最多跑到酒吧勾搭上一个看得顺眼的对象玩玩一夜情。异曰醒来,昨夜陌生拥抱的一对各奔东西。
感觉不好,总是聊胜于无。
当他又坐在酒吧里时,于帆闷闷得发现,他虽然饥渴,显然还没到饥不择食的程度,酒吧里那些垂钓和等待被钓的看上去都乏善可陈,剩下的全都连体婴一样抱成一团。
那个调酒师估计为了酒水提成,给于帆一连开了一打的冰啤酒。于帆也豪爽无比得打算干光它们。大脑在酒精的刺激下开始高速运作,像操作过当的机器,脑子里冒出前一个词,嘴里就说出了后一个词,停都停不下来。

等于帆察觉到身边坐下一个人时,鼻子里闻到一丝淡淡的,神秘的香水味,混了烟酒味后变得有点混浊。
于帆立马侧过脸,猫头鹰一样咕咕地直笑,笑得对方吓了一跳,想起身,于帆就扑了过去,狗一样直抽抽鼻子,嘿嘿几声:"我喜欢......呃......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对方面部表情明显僵硬了一番,奋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力道大得让于帆差点一个跟斗从高脚凳上栽了下去,幸好那个调酒师眼疾手快地揪住他的衣服,于帆顺势就神志不清地趴在吧台上。一张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时不时地傻笑几声。

调酒师很没好气地看一眼死狗一样的于帆。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表情马上变得赞赏贪婪,这个人无论长相和荷包都很吸引人。
这种档次的酒吧很少看到这么高质量的男性。神情冷静高傲,举止优雅高贵。几分钟后,这个调酒师就发现,这个人虽然坐得笔直,手势稳健,不过肯定也喝了不少酒,这里搞不好是第三摊第四摊。他眼睁睁看着他捞出马提尼里的橄榄吃掉后又把竹签扔回了酒里,再以无比优美的动作,神态自若地喝掉了剩下的酒。

于帆趴在那里趴了一会后,开始缠着身边的人说话,讲他小时候被邻居家养的一只大白鹅追得直哭,讲他工作几年存款一点,讲他再过几年就会年过三十,一事无成......讲着讲着,于帆就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年过三十了,一张脸皱得比黄莲还苦。

对方一脸不耐烦得喝着酒,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于帆到现在还是没认出这个人是谁,事实上他的确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强烈地觉得这个人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盛家行这人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心情郁闷时会跑到陌生的地方喝酒发泄,就怕遇到熟人破坏自己的形象。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于帆,他很想转身就走,以免在这个没品的人身边喝酒降低了自己的格调,可是他喝了太多的酒,连动都懒得动,只好任由于帆像个女人一样在他耳边聒噪了半天。

于帆很不满盛家行无视他的行为,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就是一通猛摇,嘴巴里却在问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喂,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
盛家行被晃得头晕目眩,摔开他的手,骂:"放开,少碰我,我快吐了......"
于帆一听,他快吐了,忙很开心地跳下来,拖着盛家行就往洗手间走,两个人推推搡搡,跌跌撞撞,一路歪歪扭扭地走到洗手间。等到时,盛家行已经浑身脱力得靠在墙上。
偏偏这个酒吧的洗手间只有两个隔间,全都占了人。于帆看盛家行惨白着一张脸,难受地靠在那里,昏暗的灯光下,性感情色得不可思议。
于帆咽了一口唾沫后大起怜惜之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他俗人一个。猛擂洗手间的门,大声骂:"里面的人,好了没有?你他*的要尿多久?"
洗手间正躲着两个人,他这一通擂,里面的人就狠狠地回骂了一句。这一骂,激起于帆心中豪气干云,抬起脚就去踹门,他身后的盛家行费力地取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烟雾弥漫开时,于帆更像服了兴奋剂,脚上更加用力,终于把那两个人给踹了出来。

其中一个长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小子,冲于帆翻了一个白眼,竖了竖中指,跑到洗手台前漱口。跟在后头的那个男孩,垂着头一脸尴尬的模样。
于帆见门开了,得意万分,伸手就扯正在抽烟的盛家行,这一扯,盛家行就直直地倒在了他怀里。

盛家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空气里有阳光和灰尘的味道。用手挡住眼睛,半天才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眼前的景物就像后现代荒诞的照片。
对面圆形的玻璃矮桌上放着一台积了一层灰的电视,地板上散乱着衣服、碟片、遥控器、空啤酒瓶,还有半包花生和一碗吃了一半的泡面,碗沿上还挂着几条泡得又肥又软的面条。满得快溢出来垃圾堆里腐烂的香蕉皮吸引了一堆乱飞的小虫子,挂得歪七扭八的穿帘一半拖在地上,上面还有可疑的痕迹,因为于帆拿来擦皮鞋的原故。

盛家行寒着一张脸从床上坐起来,枕头底下露出一片布料,抽出来,是一条短裤。于帆趴在床沿上睡得一脸傻相,只差没有留下口水。
于帆惊醒过来时,看到睡在他床上的人居然是盛家行,眼珠子只差没有掉出来,他只隐隐记得他拖了一个人回来,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把人往床上一放,自己一坐倒,马上就睡着了。

跳起来,说:"我什么都没做。我没迷奸你,你也没迷奸我。"
"你闭嘴。"盛家行翻身下床,过去拉开窗帘,让室内的空气清新一点,这一拉,灰尘满天飞,呛得两个人直咳嗽。
"你他*的窗帘都不洗的吗?"盛家行斯文扫得怒骂。
"窗帘也是要洗的?"于帆呆滞着一张脸。
盛家行忍了忍,咬牙切齿地问:"浴室在哪里?"
"那边......"于帆吓得一哆嗦,用手指了指方向。
盛家行打开浴室的门,悔得肠子都青了,浴缸里泡了半缸的衣服。
"我还没洗......"于帆跟个后面,小媳妇似得低声下气地解释。
盛家行只觉得血直往头上冲,转身时,脚下被什么电线绊了一下,差点就摔了一跤。这种人住的地方比他的人更难以让人忍受。
于帆受到惊吓其实不比盛家行少,他的"五百万"居然在他的房间里。只是这个"五百万"看到他的"乱世家园"后,一副快崩溃了的样子。于帆想说点什么,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总不能对盛家行说:你看到的全不是真的,那些全都是幻觉。眼尖地看到床脚边扔着一条内裤,挪到一边,偷偷地用脚把它踢到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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