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第一部)----晓云舒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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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南方一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才入了这里,当年曾得凤立羽等三人相救,方避过了被人强占之难,遂成了友人一场,这家妓院,也是当时三人出了钱为如烟觅得的立身之所,她并不需要再出去接客或是做什麽事情。
两人仍是不说话,只是喝下了酒,气氛依旧是另人心惊的沈默,过了许久,如烟突然站了起来,只是笑道:"这里有不少的酒,你们两个便尽量喝吧,放心,自收了你们的钱後,妈妈便没有再来打扰过,而且那些男人早已忘了我这个昨日黄花,绝对不会有什麽事来打扰到二位的,我小胜酒力,便先告辞了。"
说著人已走开,凤立羽抬头想要挽留,却只见似乎有水滴自女子眼角滑落,突然间住口不语,只由那女子离开。
一时之间,房间之内只剩下两个,气氛却是更加的尴尬。
"她还是很喜欢你。"凤立羽发出一声叹息,却又顿了片刻,突然道,"那日在宫中我没问你,他还好吗?还有那个没了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闻言几乎是跳了起来,却又突然瘫倒在地,那人轻声问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凤立羽闭上双眸,轻声叹了口气,拿起一壶酒便往嘴中倒,过了一会方苦笑道:"那夜我就在你的门外,看著他进去,後来我听说过说月嫣太子有孕而被众臣弹劾说不配成为下任天子,我算了算时间,便就猜到了。"
"後来,他被那个畜生折磨到失去孩子,而我则下定了决心。"趴倒在桌上,只抬起一只眼,看著凤立羽,那人掩面而笑,声音却在发抖,"你竟然就在门外......凤立羽,你真狠!"
"是我狠,可是那又怎麽样?即使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凤立羽不怒反笑,"江宁若,你没有分出我和他来,难道这不是你自己的错吗?你又可曾想过我当夜的感受,我唯一的弟弟和我最......"
话音渐渐消落,最後几个字根本听不出来,只看到凤立羽突然抢过一坛子酒便喝,喝完之後,方才大笑道,"要不要醉一场?"
"好!"江宁若也拿起坛酒便往自己嘴中倒去,"今天便让我们不配不归。"
"来,恭喜你突袭了月嫣祖地。"
"那我便谢谢你不再介入此战的决定。"
"我不是还要谢你借粮之恩?"
"那粮可不是我的,是耀宜的。"
"可总是有你的功劳不是吗?"
......
一坛子酒一句话,待说完喝完,两人已是瘫软在地上,只隔著一张桌子望著对方傻笑。
江宁若慢慢的伸出了手,可是虽然只隔了一张桌子,却不知道为什麽,总是碰不到凤立羽,凤立羽也不肯伸手,只是在那笑著,望著江宁若,目光平静宁和。
"对不起。"凤立羽轻声笑道,"我毁约了,曾经我答应过你,我终究还是为一个人生下了孩子。"
江宁若只是笑,一只手往前探,却仍是碰触不到对方,不过短短的距离,可是却没有勇气和能力再往前一分,就像现在的他们一样,不过是懦弱的生活著。
"在我和他有了小孩之後,你觉得我还有指责你的余地吗?"江宁若说的极轻,可是语气却是十分凝重,"若说要欠,也是我欠你在先......"
"可是......"
还想再说,却被突然冲过来的人压在了身下。
江宁若就这样揪著他的领子,然後慢慢得靠近他,将头埋在凤立羽的颈窝之中:"什麽也不要说了,我并不想再听,总之我们永远都是好友,无论你以後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还有那个人始终是你的弟弟,我会好好照顾他,还有......"
还想说,却怎麽也说不下去,凤立羽只觉得胸前似乎渐渐湿润了,男人带著哽咽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头下响起,那人始终没有抬起头,只是静静的,伏在凤立羽的身上,浑身都在颤抖。
几乎无法抑制的想要拥抱他,可是最後却仍是使去了所有的力量去推开他,凤立羽看著那人埋在自己手掌中的样子,转身离开。
辗转过出小院,凤立羽在如烟面前停下,看著她仍带著泪的脸庞:"他喝醉了,麻烦你了。"
"那麽你呢?"
"你不知道我千杯不醉吗?"凤立羽自嘲一笑,跃过墙头径自离开,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若不是喝醉,他怎麽会在我面前哭,可是我为何连醉也醉不了?"
掉头走入一家仍开著门的酒馆,凤立羽捧出一大坛子酒,走在除夕之夜空旷的大街之上,嘴中一句句念道:"何以解忧,唯我杜康,一醉方休吧......"

何以解忧(生子)014

将手中的密函捏成一团,池沧尉盯著桌上摊著的捷报,确实,在过年之初便传来凤立羽大胜的消息,无论对朝廷的气势,还是对保守派们的打击都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在接到密函的那一刻,便宁愿这报捷也没了,所有看到捷报後的喜悦就这样突然消失了,但无论欢喜还是愤怒,该做的事情也依然要做。
"马上向全国发布捷报,下诏嘉奖全军。"
正事做完,才将那封密函再度展开,说起来,那上面也就只有一句话:除夕,大将军单行至燕回楼,据探江宁若当晚亦在此,之後大将军醉酒。
可是光光有这一句还不足够吗?
既便是做好了放他永远离开的准备,可是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你凤立羽一直在寻求离开的目的,究竟是自由,还只是这个男人!
"给朕宣衣战。"冷静下情绪,池沧尉将秘函撕碎扔在一边,无论如何生气愤怒,如今也该先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
衣战很快便到了,作为天子的心腹,他当然也知道池沧尉叫他来是为了什麽,还未等池沧尉发问,便已说到:"奴婢无能,自奴婢过去後,许舟桥每日都是抚琴见後宫众妃处理皇後事务,并未有任何迹象。"
"那麽或许是凤立羽的猜测有误?"
"并不尽然,因为许舟桥连自己父亲兄弟都不接见,如此避讳,显然是在防著奴婢和陛下,而且臣发现,许舟桥有习武。"窥探了下池沧尉的脸色,衣战继续道,"而且,许舟桥练的功夫甚是阴损,若他一早便练,他根本不可能有孕。"
"什麽?"天子瞪大了眼,虽说有想到这些,但听到衣战真实的说出来,仍是吃了一惊,但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只道,"马上控制住那个说他有孕的御医,另外将他宫里宦官员女的行踪都要控制住,你手里的所有人马都用来处理这件事情。"
"另外......"思考了许久,池沧尉方道,"将鹏知送给许舟桥教养,要信任是吗,那朕给他。"
"可是......三皇子......"
"许舟桥不会对他下手的,至少暂时不会,我也不会将鹏知放在那太久,你好好照看著,不会出什麽事情的。"池沧尉虽也有些担心,但却仍是正事为大,当然,他仍是忽略了心中小小的报复快感。
既然你完全不在意,那我还有什麽需要在意的。
"衣战,立羽此次大胜除了会给我那些有利条件外,也会更快的激发保守派的反击,凤家虽站在中立,但实际上仍是偏向了保守派,而朕开始冷淡鹏知的话,凤家便会再度和许家联手,朕要的就是这效果,一网打尽。"
"可是......"
"立羽会明白的,而且我也不觉得他对这个凤家真有多少感情在。"无论如何,池沧尉仍是为凤立羽想了一些,"总之你快些去做吧,是胜是败,看的就是这段日子的事情了。"
由於耀宜军队的大胜,朝上的局势确实起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池沧尉趁著大家都还在怔愣之际,便连颁了几道改制的诏书,其中便包括了削减行事的步骤、集中地权,使行政简化等各事。
朝廷在池沧尉的诏书很分为内外两阁,等几个老臣发现自己竟然丧失了曾经的权利之时,池沧尉已经掌握了中央的集权,而也正因为如此,许凤二家的联合也更加紧密......
一时之间,朝廷局势更加动荡。
就是趁著这动荡之时,池沧尉仍做了较多的动作,比如广开言路,设立更多的御史,打开弹劾官员的机制等事,更是让许凤二家气红了眼。
在朝上动作连连,後宫却是突然歌舞升平,几个老臣家的儿女都受到了天子特别的恩宠,三个月内,便传出了两个皇妃受孕的消息,皇帝与现今皇後许舟桥之间,更是亲密无间传为佳话。
而就在朝上热闹非凡的同时,边境的战事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本来耀宜军队是打著开春後攻击的想法,淄兰的国民心态也确实起了很大的变化,可是任谁也没想到,过年休战结束後竟然连下了几场大雪,这春天彻底成了一个冷春。
战争本就是此消彼长,由於天时的原因,淄兰民心军心大涨,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淄兰发动了近六十多次的攻击,耀宜大军多次後撤,防御做的极为艰苦。
而改制此时正是如火如荼,天子自然给了非常大的压力,凤立羽看著手中几乎一天一道的催兵令,又听说了皇三子被送进皇後宫抚养,还有许凤二家联合之事,自然知道自己如今面临著非常严竣的形势,甚至极有可能成为这场败制的牺牲品。
若仅是自己还无所谓,但是这十几万大军,甚至也可能成为权力斗争下的白骨,想到这里,凤立羽只觉得心中烦忧。
必须取得胜利,即使用上最惨烈的方法,这已几乎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凤立羽立在军营之前,向著淄兰方向眺望,淄宜山就在他的眼前,可是越过这座山,将是那样困难。
可是必须拿下这里,为了耀宜,为了这十几万官兵,也为了自己,同样为了那个孩子......
诏书中孩子的消息越来越少,这让凤立羽觉得恐慌,不知道为何,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紧紧揪住一般,似乎再不回去,便会发生什麽事情一般。
"你过年是不是见到了他?"一名少年闯进月嫣天子的御书房,将众人挥退,脸色严肃的很,"耀宜皇帝在对他施压,三皇子也失宠了,如果仅仅是耀宜皇帝为了改制而做的准备,我可不信。"
"胡说什麽,我和立羽清白的很,再说了,就算我们想干什麽,有你在还有这个可能吗?"江宁若皱起了眉,看著少年和跟著少年身後那个怯弱的却又和少年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倒是你,带著他在宫里招摇,像什麽样子?"
"你管得著吗?"少年站定了身姿,"还有把部队集结的部队撤了,除非你想让他在胜了也会死掉,以此刻的处境来看,他败了只有一个死字,胜了倒还有活的希望,但你若出现,他则必死无疑,那个耀宜天子根本就是准备把他当成棋子来利用了,无论如何,他只会成为这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即使也许那个耀宜天子的初衷并非如此。"
"该死的!"江宁若突然伸手,折断了手中的御笔,他之并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总不愿往这方面去深思,当少年说出来之後,这才发现即使逃避,也已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哥哥用了血鹰。"少年的声音突然沈静了下来,他望著江宁若,目光中有江宁若看不见的悲哀,"没想到母亲不过教他一次,他便能用了,我还没看,就帮你带过来了。"
从怀中掏出一块封信,少年在江宁若面前展开,只见信中写道:
子沛、宁若:
若有一日,我不幸身亡,那也不过是为国捐躯,切勿挂念,只是羽毛直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就是鹏知。
如果我真的不在了,那便请你们二位无论想尽任何方法,也要将他带离耀宜的皇宫。
将那信再次收入怀中,少年也就是子沛的脸色凝重,他望著江宁若,过了好久方道:"看来淄兰耀宜一战应该已经开始了,事不宜迟,宁若,我们去耀宜京城。"

015

淄兰与耀宜中间隔著的山叫做淄宜山,雪城便是建在这座淄宜山上,两国自百年前便开始不停的暴发战争,而战争的源头,都不过是这座雪城,这座城拥有太高的战略意义,只有拥有他们,才能够对另一个国家进行挟制。
百年来,雪城数次宜主,两国间的战争更是频发,但说起来,最为严重的,或许便是这次了,双方的耐性都已到了尽头,这场战争,大家都想一决胜负。
盯著挂在御书房上的战略地图,池沧尉心中烦乱不已。
这些日子以来,改制的压力将那些老臣压的过重,朝中事务的处理开始变的缓慢,决策更是无法很好的传达和工作,这样的反弹让池沧尉也感受到了重负,他们在朝中势力太大,一个内外阁,根本没有办法让这些老臣们远离朝政中心。
而耀宜与淄兰战争的困难,池沧尉心中也甚是清楚,再加上这个冷春作祟,即使不是那麽懂得军事,他也是明白目前耀宜军队正陷入困境,可是朝政也在陷入困境之中,这两者,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他已经下了数道圣旨下去,而今日刚刚接到消息,凤立羽说在这十日内,必定会发起总攻。
想来,他也是支撑不住了。
不知道为何,陌名的愧疚感让池沧尉几乎揪紧了心,他确实在利用凤立羽,这场战争若是输了,凤立羽将会是最好的替罪羊,而凤家和凤立羽无论关系有多差,都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这样一来,他要灭了凤家就将轻而易举。
若是凤立羽赢了,凤家自然威风,在这样的威风之下,树大招风的凤家自然会闹出更多的事情来,借此来对付凤家,凤立羽想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反对,其实也不需要怎麽他们,只要削几个爵,减几个人的权便是了。
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池沧尉知道,无论那场战事结果如何,赢家都会是他,只是若是输了,耀宜与他自己,将会陷入一定的困境。
想来那个人也是明白了,所以才会在奏折中表明,此战若败,由他凤立羽一力承担。
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皇帝,池沧尉如是想,他确实是在用一个忠臣的性命来做某些事情,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池沧尉看著门外走来的人,不自觉得扬起一丝笑意,却显得甚是狰狞。
终於,这耀宜多年来的毒瘤,要在今夜清除干净了。
"陛下,鱼儿上沟了。"自门外走进的身影正是衣战,"许家已经被控制住,至於许舟桥,也已被软禁在凤藻宫内,那个男人和他的手下,如今已是无法联系,分别被困在许家与凤藻宫中,至於那些宫侍御医早已经被控制住了。"
"好,就这样。"池沧尉冷冷笑道,"朕倒真是没有想到,朕的两个皇後,都是心中另有所属。"
将不甘和愤恨掩在这近乎调笑的话中,其实许舟桥并没有让他觉得太过难堪,真正让他愤恨的,是另外那人。
"包围凤藻宫,如果可以,最好活捉那男人,我要光明正大的对淄兰开战。"走出御书房,池沧尉看著窗外的夜色,"衣战,你说此刻,凤立羽在做什麽?"
无论衣战还是池沧尉都想不到,凤立羽此刻在做的事情。
不是在研究战事,也没有在喝酒,此刻的凤立羽,只是躺在军帐之中,看著那白色的顶篷,发呆。
那两人应该已经收到自己的信了,至於他们会怎麽做,自己已经不用去想,唯一要想的,便是五天後的那场决战。
至於凤家的事情,那已与他无关。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便已知道了凤家人并不欢迎他的存在,不过就是他自己非常努力,努力到让爷爷喜爱,才能去宫中读书,而如今想来,却是宁愿不去,至少不会遇到当今天子这号人物。
而长大之後,在他开始有了战功,凤家终於开始重视了自己,可是那个时候,已经并不那麽在意别人的关注了。
至於再之後,遇到那个完全没想到的亲生母亲,遇到自己唯一的弟弟,还有那个人时,才开始明白与懂得了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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