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吴天加揪住吉极转圈,"克罗布,好像真没有,我看看,唔,怕是连嘴都没亲过吧?"
吉极一下泄了气。
克罗布直叹气:"那天看你眼神我就知道你完了,可你这么久还没把他弄上手也太逊了吧。"
吉极也叹气:"你说过蓝兹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吴天加不信:"你就这样干瞪眼?"
"你去试试。"吉极拐他。
吴天加忙跳开:"别别,我看见蓝兹就头皮发麻。"
克罗布见吉极郁闷,走过去搂住他:"我们三人帮把一切当游戏,你怎么认真起来了?"
吉极把头埋下:"我想亲近蓝兹,又怕他烦我,我见不得他给我冷脸,连他哼一声我都怕。"
克罗布大力拍他:"你完了,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你怕他他就会稀罕你?你讨好他他就会喜欢你?蓝兹是这样的人么?"
吉极摇头。
"那你费什么劲?他若喜欢你,你什么样他都会喜欢,哎,他到底对你有没有一丝丝好感?"
"他比以前好说话多了,但--我也不知道......"
第七章 山雨欲来
随着伊网城里小道消息的传播,有关海西国的骚乱事件被演绎成了不同版本,与海西国有商务往来的行业已陷入瘫痪。一时间,民心浮动,怨声四起。
执政官和长老会这才意识到新闻封锁的错误性,连忙通过各自的喉舌进行"澄清"。
《伊网日报》说:《吸取海西国教训,我国税制改革应遵循的七大原则》
《伊网晚报》说:《百年基业,稳定为先--税制不改的八大理由》
日报说:《改革应循序渐进--评海西国的冒进主义》
晚报说:《祖宗遗产,怎能轻丢--看海西国改革的危险性》
日报说:《改革是前进的车头--阻碍不要紧,只要目标真》
晚报说:《改革是通向死胡同的岔路》
两家报纸你买一赠一,我夹送卫生纸......使尽各种促销手段来争夺读者群,但成熟的读者是不会被这些蝇头小利所左右滴。经过充分或不充分比较,读者阵营逐渐分明。对现实不满且喜欢看议论文的,买《伊网日报》;安于现状又喜欢看议论文的,买《伊网晚报》。您问哪家的读者最多?嘿嘿,其实不是日报也不是晚报,而是--《荆江新闻》。为什么?看看它家的广告就知道了。
广告一:想知道海西国执政官的小姨子的婆婆的妹妹的儿子的小舅子昨天被扔了烂番茄还是臭鸡蛋?请关注《荆江新闻》。
广告二:今天你看了没有?
广告三:不重销量,主导眼球。把握社交言论的流行趋势,尽在《荆江新闻》!
......
既然大报《荆江新闻》都走这样的路线,小报们自然纷纷跟进,各种《时评》、《快讯》更是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一时间,报纸满天飞
奶奶拍手称快,每天晚饭后就背着箩筐上街捡报纸,捡回来往杂物间一堆,得意洋洋地对吉极说:"我们家到明年春天都不缺柴火了。"
历史记载:布由提历747年6月,铺天盖地的言论轰炸在在表明伊网政坛早已存在的两派:以执政官为首的改革派和以长老会为首的保守派,终于掀开各自的遮羞布,走上了对立的辩论席。
学校,一向是各种运动的风向标。校园外的政治派别还只是在报纸上阐明各自观点时,校园内"改革派"和"保守派"却已经搭起擂台直接对阵。
在这种全民亢奋的情况下,蓝兹的来去匆匆也就不显得很打眼,他现在已极少回家,甚至整夜不归。
特训是已经停止了,吉极却一改往日的懒散,每天踩着滑翔器准时去上学。来到学校,与克罗布等一汇合,占个阴凉地儿吃着零食看热闹。虽然离擂台有点远,闹哄哄地根本听不清台上说什么,但是,听讲不是目的,看人才是关键。
有美人上台辩论,就欢呼鼓掌,手掌拍肿了也不觉得痛。若是换上个很抱歉的,就扔果皮喝倒彩。有一次,台上的人长得实在对不起观众,气得克罗布脱下鞋子就丢上去,等人散后才想起鞋子没了,搜索半天在擂台下发现半只鞋底,还好吉极有滑翔器,把他搭回了家。
思妍丽前段时间一直碰不到吉极,看现在非常时期他却每天都在学校出现,不禁情思萌动:"吉极本不是热血青年,一定是为了听我辩论才参加集会,在这群雄逐鹿、国难当头的时候,爱人的支持是多么重要!我要与他做一对革命恋人,我们在硝烟中的爱情一定会与日月同辉、天地共长......"
于是,思妍丽为辩论做了充分准备。摘报纸,抄资料,连夜攥出了一篇发言稿。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赶到擂台下排队,一边担心吉极来了没有,一边想象自己在台上如何声情并茂绝代芳华。正恍惚间,被人猛一推,才发现该自己上场了。她踩着舞步站到擂台中央,眼光往右前方一探,看到大树下吉极已经来了,正站在高凳上手捧西瓜望着自己。于是她微微一笑,整衣,顺发--摆好台姿拿出稿子开始宣读。才读了几行,台下就嘈杂喧天:"下去!""换人!"吼声越来越大,思妍丽含泪坚持念着,吉极在看呢,不能半途而废!刚要翻页,一块西瓜皮吧嗒落在脚边。谁???抬眼看去,吉极正与吴天加击掌相庆。思妍丽一下子泪如泉涌,哭着跑下台。
伤心少女跑回教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越想越不服气,又冲回会场把吉极揪出人群。
"你不是改革派?"老天为什么要这样考验我?
"什么是改革派?"
"你......改革是一缕春风,要吹散共和国陈腐的空气;改革是一股清泉,要冲走共和国淤烂的泥污;改革是--"
"啊,你就是刚才那个女生?你看你平常也满大方的,怎么一上台就拿腔做调矫揉造作?别那样。不好看,真的!"吉极善意提醒,没有一点乱扔西瓜皮的自觉。
"你--你没听辩论?"
"谁耐烦听那个?看人还来不及呢!"吉极哈哈大笑。
思妍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大力推开吉极,拔腿就跑,边跑边哭,哭落一路少女心。
吉极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歪头思考一下,再歪一下。
想不通这些人,东抄几句西抄几句的东西,还能拿到大庭广众下念得兴高采烈,啧啧!
想不通这些人,堂堂伊网当政者,历届社会服务班的高才生们,怎么发表些言论却乱七八糟,啧啧!
保守派的还可以看看,不外是把几百年来的历史梳理一遍,强调这些规制都是千锤百炼经过时间冲刷的,不能轻易更改。改革派的文章就惨不忍睹了,观点混乱自相矛盾。
蓝兹躺在研究室的床上长吁短叹。
有才的人都傲气,见不得别人做蠢事,现在改革派的动作,在蓝兹眼里就是愚不可及,他有心跳出来光亮一把,又一想对头是长老会,是吉极的爷爷,不免踯躅。
伊网改革与我何干?蓝兹一拳打在墙上,大不了带着吉极远走沙东,回去当银鹰的二当家,自由自在。
一晃眼看到《荆江新闻》,又叹气。说什么甩手不管,勾嘴翠鸟的图标都打到这地方来了,还能袖手旁观吗?
连银鹰都查不出厄兕教背后的势力,可见"他们"行事秘密了许多,而且,"他们"笼络的人全是各国的精英份子,实在难缠。
其实以伊网目前的局势看,都不用"他们"有大动作就可以顺理成章攻占伊网政坛。先奴先生虽然强势,但太过自傲,一直专注于对付想象中的外敌,让他忽然调转匕首插向"自己人"太不现实。执政官一党完全是书呆子,有野心没能力,闹到最后不过成了别人的工具。《荆江新闻》看起来不偏不倚两边和稀泥,其实他们才是浑水摸鱼的高手,等执政官和长老会两败俱伤时再出面收拾残局。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帮长老会?目前的情势,改革势在必行,布由提大陆五个大国都处在混乱的改革中,伊网不可能独善其身,而伊网的很多东西确实该动动。况且,先奴先生一直对自己颇为防范。其实老先生是知道"他们"的存在的吧?否则当年他不会那样对付倩璧妈妈,可他却不知道,"他们"已改变了作战策略,已经把爪子偷偷伸到了他的鼻子下,他还以为要对付的人远在天边。
不帮执政官?那只能看着民众的改革热情一天一天被那些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员折磨殆尽,然后失望地走上另一条危险的路。多少族人的努力,妈妈的伤心,倩璧妈妈的隐忍,不都是为了阻止"他们"进占布由提大陆?只是,自己出手有用吗?一个最普通的自己,到了伊网却成了了不起的神奇少年,而"他们",却全是比自己更优秀的人......
蓝兹已放弃翻报纸,报纸上的言论是对智慧的折磨。也不敢看研究室夹墙内的书, 每次翻书手指都不受控制地想捏笔,想写字,想把满脑子的想法宣泄出来。更怕回先奴家,一看见吉极,身体的某个器官就不受控制地乱跳,尤其是他睡在一旁毫无防备的样子,真怕自己会一冲动把他抹干吃净。
这几天身体里总是燥热不安,穿着内裤睡则下身被篐得难受,裸睡吧,往往半夜又一激灵,不得不连夜翻爬起来洗被单。神奇少年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问题是每次一激灵,都是在梦见吉极后,这就很让人心烦。
今夜又梦见吉极了,他一脸吉氏傻笑地看着自己:"蓝兹,我们去田里溜小鱼......"
蓝兹无奈地翻身下床,看着一床的狼狈发呆,这几天连绵雨,昨天洗的被单还没干呢,今晚新换的又弄脏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看来,还是得找点事情做,把注意力分散一下,免得成天火急火燎躁动不安。
他上报刊库找了些报纸来,边看边冷笑,边提笔把自己的反驳记下来......
第八章 少年改革派
随着事态发展,政坛上的两大派由斗口水仗转为在国家例会中直接分庭对抗。每半月一次的例会增加到了每周一次,每次从上午辩论到下午甚至争吵到晚上。
学校里空对空的擂台赛已经沉寂下来,精力充沛的学生忽然意识到,往年这个时候,正是攸关国命的成人礼,可今年,上至长老会下至普通国民,都没人提这个。一股失落感在校园里蔓延。
不知是谁,率先提出了教育改革的口号,呼啦啦响应一片。改革的呼声一天高过一天,教育部长睁只眼闭只眼,只听不表态。于是学生们开始走上街头,拿西普国教育改革的例子,换取市民的支持。最初上街的只是三三两两,后来是成群结队,再后来,学生们开始酝酿大规模的示威游行。
吉极对教育改革的提议很赞同。为什么要把小孩子划定职业?为什么一个人喜欢什么适合干什么要让别人来决定?为什么一旦选定职业就不准随意更改?为什么学什么就必须做什么?为什么......
他越想越不平,收拾好行当,斗志昂扬地准备去联系游行适宜。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先奴先生堵在大门口。
"不准去胡闹!"
"爷爷?"
"给我回房去,这段时间不准出门!"
原来堡垒就在自己身边。"我们要改革。"
"改革?我叫你改革。"
老先生抄起顶门闩就打。
"改革是一缕春风,要吹散共和国陈腐的空气;改革是一股清泉,要冲走共和国淤烂的泥污;改革是......"吉极边说边躲,门闩一路追着,不再专指屁股,劈头盖脸扫哪打哪。
奶奶和朵发赶出来,一个护吉极一个抢门闩。
"老糊涂老顽固老--唔--唔--啊......"吉极被朵发捂着嘴架回卧室。
吉极看自己腿上手臂上被打得到处青紫,更感觉革命的必要性,逮着机会就往外跳。先奴先生防不胜防,命朵发把他锁在卧室里。于是,革命青年选择了绝食斗争。
刚开始,奶奶以为吉极是闹着玩,乘老头子不在,给他偷渡食物,没想到一向贪嘴的吉极居然连水都不喝一口。大人们才发现,小子这回是动真格了。维咨心疼儿子,鼓捣老娘去找老头子说情,自己则拿出父亲的威严去劝说傻儿子,可怜调解团使尽花招,一老一小却越发来劲,抵死不低头。眼看吉极的绝食进入第三天,奶奶捱不住了,跑去找蓝兹。
蓝兹端着饭菜开锁进屋,一个枕头迎面飞来。
"你能耐,敢打我!"还用的我的枕头。
吉极一骨碌从蓝兹床上坐起,看着他,撇了撇嘴,泪如涌泉。
"你都不管我了,呜......"
"以为你饿得动不了了,还精力充沛嘛!"
"呜,你都不管我了......"
唉,连哭词都这么没新意。蓝兹坐到床边帮他擦眼泪:"要改革,就要拿出方案拿出行动,光嚷嚷有什么用?"
吉极眨眨眼,靠在蓝兹身上。蓝兹轻拥着他,继续问:"你想过目前教育制度的根本弊端是什么吗?你思考过改革的目的吗?你考虑过具体的改革步骤和可能存在的阻碍吗?"
吉极扭扭身子不说话。
"跟那帮小孩子瞎闹也就算了,居然还玩绝食,你简直越活越回去了。"
吉极沉默半晌,抬起眼,亮晶晶地看着蓝兹:"你惩罚一下我吧!"
蓝兹笑起来,扯着他的耳朵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指指饭菜:"把饭吃了。"
"遵命!"
蓝兹摸着他的伤,轻声问:"痛吗?"
"早不痛了,我皮厚。"吉极含糊不清地说。吃了一会:"蓝兹,再帮我拿一盘。"
"自己没脚?"
"求你了,爷爷今天在家呢。"
"猪啊?吃这么多还不够!"
整整一天,吉极一直在思考蓝兹提出的几个问题,到睡觉时还没想清楚,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了许久,好不容易迷糊上了,又被尿憋醒。唉,晚餐吃太多了。解决完问题一身轻松地从浴室出来,发现蓝兹坐在窗台上,整个人沐浴在月光里,月光仿佛只为他一个人洒,安谧而孤独。
吉极怔怔地走到窗前:"蓝兹,想家了吗?"
"或许吧!"蓝兹在月光中微笑,漂亮而忧伤。
吉极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玩偶递过去:"抱抱叮当吧,我心情不好时就抱抱它。"
蓝兹举着叮当在月光下细看。"这是你妈妈做的?"
"嗯。她以为我会是个妹妹,缝了很多漂亮衣服,还给我做了叮当。哥哥说女孩子才玩叮当,害得我小时候只敢躲在被子里抱它。"吉极笑出声来。
"吉极,我从来没听你叫过妈妈。"
"奶奶说,她病逝时我才半岁,她抱着我,到死都不肯闭眼......我怕我叫了她会听见,会放心不下我。"吉极憨笑着,"蓝兹,你妈妈呢?她给你做玩具吗?"
蓝兹跳下窗台,眼睛里星光闪闪:"吉极,我想抱抱你。"
吉极走上前圈住蓝兹的腰,让他把头搁在自己肩上,只觉得肩头一热,湿了。
第二天早上,吉极发现蓝兹睡在自己身边,于是伸手把他推醒:"你怎么睡我床上来了?"
"好意思问。昨晚你站在那儿就睡着了,我把你抱上床,你却扯着我不放。我半边身子都被你压麻了。"蓝兹一脸怨气。
吉极皮笑着献殷情:"我给你按摩按摩!"
他翻起身来乱捏一气,捏着捏着就成了挠痒痒。蓝兹怕痒,奋起反抗,把他制住反挠回去。吉极不住求饶,两人玩到没力。
蓝兹压在吉极身上,看着身下少年细致的五官。杏眼溜圆,双颊肥嘟嘟的却掩不住挺拔的鼻梁,鼻翼微翕着,嘴角浅浅上扬,天真而可爱地保持着吉氏傻笑。蓝兹看得着迷,伸出舌头轻舔一下他的左唇角,又舔一下他的右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