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四海生----心牙[上]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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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成你先奴家的人了?"蓝兹挑眉。
吉极一下瘪了,小心翼翼措辞:"不是,我是说住在我们家,你就当这里是你家,你不是孤儿了,不,我是说,咳,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蓝兹叹口气,跳过来搂住他:"我是黄崞的奴隶,从小没有家的概念,只有个阿姨对我很好,她的孩子与我一样大,但很小就失散了,所以她把我当自己的孩子抚养,我内心里是当她做妈妈的。不过,到了先奴家后,又觉得不一样了,先奴家的气氛与黄崞完全不一样,你看我现在不是随便多了?"
吉极傻笑,是哦,蓝兹刚来时浑身带刺,总是恶声恶气的骂自己,现在却能跟奶奶一聊一下午,还会在训练后帮忙自己放松,嘿嘿嘿,不能太心急,慢慢来,既然他喜欢自己傻傻的单纯和努力训练的听话,那就好好下功夫,不让他失望,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成为先奴家的人。

在吉极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时候,一个有关共和国未来的密谈也正在进行。
国家图书馆的馆长办公室里,除了馆长和维咨,还零零落落地坐了五个人,都是共和国的头面人物。有长老会主席,总务部长,商业部长,国民自卫队队长和《伊网晚报》的社长。紧闭的门窗,显示出会谈的机密性。
"海西国的这次骚乱,正是我们争取民心的大好机会,为什么长老会要帮执政官隐瞒消息?"总务部长拍着桌子,一脸激动。
先奴先生摩挲着手边的书,慢慢地说:"新闻部长态度不明,而三大报纸只有《伊网晚报》在我们手上,销量第一的《伊网日报》的社长是财政部长的妹夫,《荆江新闻》忽左忽右看不出底细,如果执政官倒打一耙,在两大报上与我们唱反调,借海西国财政改革攻击长老会并拉拢群众,我们行事不成,反而暴露了目标。"
总务部长还想说什么,被国民自卫队队长压了下去:"这次海西国骚乱,按情报部的说法,是因为海西国民对新税制和新的商业体系不满,但我觉得,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你的意思是--情报部,有隐瞒?" 维咨若有所思地问。
"不错,我也有这个怀疑。"商业部长摆出了自己的看法,"海西国的新税制其实没有动到根本,而新的商业体系更不会给现在的大财团带来损失,所以,不应该有这种全国骚乱的局面。"
"但情报部长并不是执政官一派的。"总务部长提出疑问。
自卫队队长面色沉郁:"正因为不是,我才担心。"
室内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到一个问题:伊网政坛上还隐藏着一股力量,它,是敌是友?
良久,《伊网晚报》的社长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如果伊网要乱,会从什么地方开始?"
自卫队队长接口:"执政官一直想从长老会手里收回法典制订权,听说司法部正谋划成立个法典解释小组,从解释法典开始,慢慢渗透到修改制订法典。"
总务部长摇头:"法典制订这个目标太大,而且是动到共和国根本,现在我们双方势均力敌,执政官恐怕不敢有大动作。财政部长已经两次派人来找我要国库账目,我怕他们要从经济入手了。"
先奴先生冷笑:"他们能直接找你,只怕已查到什么了。"
商业部长点头:"他们也找过我,跟我要近两年的商品流通数据。我交出了准备好的账目,但看样子他们不太相信。"
图书馆馆长说:"前几天财政部的人来图书馆借了很多关于账目计算方面的书,估计是为了核查商业部的账目。"
先奴先生沉吟一会,严肃地说:"从明天起,自卫队要盯紧情报部,尽快找出他们的背后力量,是友就拉拢,是敌--"
见自卫队长点头,先奴先生继续吩咐:"总务部长和商业部长请加紧收回我们在地下钱庄的投资,把亏欠的国库储粮补足,高价购买也在所不惜,以防执政官突查国库。《伊网晚报》还是跟着《伊网日报》的动作,对于海西国的消息,能压就压。我这边,继续与执政官斡旋,一切等成人礼后再说。"
看众人纷纷点头领命,先奴先生又问队长:"蓝兹的身份调查进行得如何?"
"资料很少,"队长苦恼地说,"皇崞那边的线报找不到任何天才少年的线索。我们连他的入境路线都不清楚。"
"或许让吉极去--"
"不要把吉极卷进来。" 维咨打断总务部长的话,语气严厉。
"吉极这孩子太单纯,让他打探说不定会引起蓝兹的警觉。"先奴先生略作解释。
总务部长勉强一笑。
先奴先生转头问自卫队队长:"他现在还是每天夜里来图书馆?"
"是,我们的人只能跟到图书馆外。"
"他总是回到他的‘研究室'里就不出来,翻看的书也涉猎很广,政治经济地理,我们看不出端倪。"图书馆馆长补充了一句。
先奴先生点点头,站起来推开窗。一阵湿风吹进来,搅起了室内的溽热。
"要下雨了!"先奴先生喃喃道。
"闷了这么久,该下了!"商业部长语带双关地说。

先奴家,先奴先生的书房里。
"爸爸,我想让蓝兹搬出去。"
"住在身边还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让他搬出去不是更麻烦?"先奴先生不耐地扯开领口扣子,今年,确实热得早啊。
"但吉极越来越贴他了......"维咨的语气很轻,却一下子把房里的空气搅浓了。
先奴先生叹气:"我也看出来了。蓝兹的态度呢?"
"蓝兹似乎也......"维咨说不下去,看向窗外。
"我一直以为,吉极体肥人笨,成天混吃混喝不思进取,蓝兹不会看上他;而吉极也是个讨厌优秀生的叛逆小子,定会与神奇少年做对,所以把两人放一块不会有事,谁料到,欸!"先奴先生长叹一声,"老思让思妍丽去接近吉极,也失败了,可这蓝兹,放出去更危险啊。"
"他们现在还小,两人只是青春萌动,赶快拆开还来得及,我怕再晚些会......"
先奴先生淡淡地扫维咨一眼:"至少现在吉极体能上有所提高,等成人礼一过,就送他去北部高原。既然黄崞没有蓝兹的事迹,那他可能是布由提人,我安排人去其他国家查访,一定要把他的身份搞清楚。天才如不能为我所用,也断不能为他人所用。"
维咨笑,笑容苍白而坚强。
"朵发怎么样?"
"他现在培育蘑菇倒有气候,干劲十足。"
"朵发那孩子,其实很有想法,哎,可惜生在我家。我们若成事了,还好说,若失败了,能保一个算一个,你看紧他,别让他冒出头来。"
维咨点头:"每次他有新想法,我都竭力打击,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爹。"
先奴先生喝了口茶:"维咨,你后悔我把你拖进来吗?"
"爸!"
"好好,我不再问。"


第六章 滑翔器
因为下雨,吉极没地方可去,跑到训练厅里玩朵发送的滑翔器。怎么来形容滑翔器呢?您按滑板的样子想象就对了。
小脑欠发达的吉极小心翼翼地把左脚踏到滑翔器上,右脚猛蹬地,嗖,滑出去了。刚想收右脚,身子就往后仰,摇晃两下跌在地上。他揉着屁股站起来,痛得龇牙咧嘴。跌一跤比被蓝兹踢两脚还痛,不如去求求蓝兹,让他再示范一遍。只是他先前已放出狠话,说如果再去烦他,就要把滑翔器烧了。吉极踯躅半天,终究不敢去求人,抱着头使劲回忆蓝兹站在滑翔器上的姿势。
蓝兹此时却悠闲地坐在客厅里陪奶奶聊天。
"后来,五英雄联手把魔鬼驱逐出布由提大陆,我们的祖先才得以安居乐业。"奶奶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蓝兹皱着眉问:"为什么现在都没人提五英雄?"
"嗨,这就是传说,哄小孩子睡觉的。也只吉极爱听,你看,你都染上他的毛病了。"奶奶伸手戳了一下蓝兹的头。
蓝兹笑起来:"奶奶,吉极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他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脾气还倔得很。每天都要我讲五英雄的故事,反复听也不厌。后来他识字了,就自己去翻书,看了又来讲给我听,阳光使的故事,还是他给我说的呢。"
"没想到他还会看书。"
"我家吉极聪明着呢!那可不是什么看图识字,是他爸爸屋里的老古书。他以前也给他的小朋友讲这类故事,可没人听。他们还取笑他,说他是没妈教的孩子,只知道神神怪怪。他被欺负了,就一个人闷在屋里哭。唉!朵发就不一样,谁要欺负他,他打断胳膊都要去讨回来。"
"笨蛋。"蓝兹低骂了一句。
奶奶拍拍他的肩,看着他英俊的脸,越看越爱:"吉极从小敏感,性格又倔,喜欢的事情,碰破头都要做,不喜欢的事情,嘴上不说却消极怠工,别人不知道,还说他笨。唉,这孩子,心地太善良。小时候大人逗他:‘吉极想妈妈吗?'‘不想!'虽然倩璧死时他还不满周岁,没有印象,可几岁的小孩子,哪有不恋娘的?说不想是怕我们难过......"奶奶哽咽起来。
蓝兹握着奶奶的手,想起那个笨小孩躲着哭的蠢样,就恨不得能回到他小时候,狠狠教训一下那些欺负他的人。
奶奶反手握住蓝兹,慈爱地拍着:"吉极只要认准一样,就死心踏地的。他认定了的人,不管人家怎么对他,他都不恼,还宝贝着呢!"
蓝兹听出奶奶是在取笑自己以前对吉极又打又骂,不禁红了脸。正惭愧着,忽听吉极大喊自己的名字,连忙跑出去。
吉极站在训练厅门口向他招手:"蓝兹,我会滑了,你快来,我滑给你看。"

蓝兹抱着手站一边,看吉极一脸郑重地玩滑翔器,虽然他的身体还有点摇晃,但基本的平衡是把握住了。吉极越滑越顺,沾沾自喜地朝蓝兹微笑,不料身子一侧,差点跌倒,踩着滑翔器直向蓝兹冲过来。
"让开,让开!"吉极吓得大叫,闭上眼睛准备跌倒,忽觉脚下一松,已被蓝兹抱起斜着跳开。
吉极紧紧搂着蓝兹不松手。蓝兹在他腰上扭了一把:"喂,醒来,已经落地了!"
吉极睁开眼睛,看见滑翔器横在墙边,不好意思地退后两步,小声说:"我,那个,还不会转弯。"
"我教你,"蓝兹温柔地帮他擦去汗,"我教你玩各种花样。"

连着几日绵雨,吉极憋坏了,雨一停就拉蓝兹出去玩。蓝兹不想动,赶他去上学:"找克罗布他们去,成天跟我后边你不嫌烦?"
吉极一想也对,练了这么久滑翔器,还没跟克罗布他们炫过呢,于是踩着滑翔器兴高采烈地上学去了。
蓝兹歪在床上翻着报纸,迷迷糊糊间想起什么,爬起来在刚才看过的报纸堆里急切翻找--这里!《荆江新闻》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块巴掌大的新闻,标题是《教育制度大改革 西普国取消成人礼》。文章很短,只说一向有阳光使膜拜传统的西普国,正进行跨越式教育大改革,国家将放开专教期和选拔期的教育权,国民可以随意选择职业。
蓝兹冷笑:"对海西国的骚乱只字不提,到关心起西普国的教育改革了。"
在文章最后,为了补白,编辑配了一只夸张的翠鸟,一只尖嘴被扭曲成了勾嘴的翠鸟。
蓝兹看着那只翠鸟图案发愣,喃喃自语:"这个图标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重新躺下,又弹起来,决定去图书馆一趟。
下了几天雨,空气变轻了,虽然阳光很毒,但热得清爽。蓝兹走在屋檐下,发现一直跟踪自己的两个人也净挑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钻,不觉好笑:"跟了这么多日子,比吉极还有耐性。"于是也不急赶路,边走边逛。
街边有人聊天:"知道吗?海西国出事了。"
"什么事?报纸上没说。"
蓝兹停住脚,听到旁边人问:"你说海西国出事了?"
说话的人一看听的人多,很是得意,说得也详细:"海西渔王每三天往我们伊网发一船海鲜,二十年来从没误过。可这次,都十多天了,海鲜还没影,要不,我怎么有工夫坐这里乘凉?"
"那是,你的生意那叫好!"有人凑了一句。
"一开始,我以为是渔王出事了,但报纸上没提。我就想,会不会是过海关时出了问题?我们做小生意的,做一天挣一天的饭钱,于是我就跟海鲜贩卖委员会汇报了一下,决定亲自到海关看看,你猜怎么着?"
旁边的人还没把话凑出来,蓝兹已抢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去的?"
卖海鲜的很不高兴他打断自己,但也不好再卖关子:"八天前就去了,被雨隔着,昨天才回来。海关整个都封了。哨兵说,海西国大骚乱,边境全封了。你说这么大的事情,报纸上怎么不登呢?"
蓝兹听得心惊,顾不得戏弄两个跟班,匆匆赶往图书馆。
进到了自己的"研究室",蓝兹落锁,踮起脚尖摸门轴上的齿轮,齿轮比5天前移了9格。冷眼扫一遍屋内,不禁暗笑,短短5天就搜了9次,还没把东西弄乱,也算有专业精神。
又贴门上听了一会,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很乱。他把门轴上的机关重新布置好,轻声走到床边,从床头往床尾数7块砖,再以该砖为起点往上数到第13块砖。他把右手压在第13块砖上,咬牙顺时针转了一下,左手接住墙面。只听"啵"一声,第13块砖连同周围8块砖一起弹起,原来这是一块薄青石,正面刻成了9块砖的模样。青石的背面嵌着伸缩杆,控制伸缩杆的是一个旋扭,旋扭穿过了青石,与青石的正面一起伪装成砖的颜色,必须用手仔细摸才能发现不同。
蓝兹放好青石,从夹墙内搬出一个木箱,然后从箱里拿出一本书来翻看。他翻了几页,却静不下心,于是站到窗边打了几声口哨,翠鸟扑啦啦飞进来,蓝兹把翠鸟放到桌上,写了个字条装进翠鸟脚上的小竹筒里。
"快去找鹰首。"
翠鸟似乎听懂了,在蓝兹头顶飞了两圈,蹿出窗户马上拔高,飞不见影儿。

吉极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他懒得听老师训斥,干脆在操场上练习滑翔器。克罗布从窗户看见他在外玩,心痒难耐。更可恨吉极也知道克罗布在看他,更得意忘形地夸张肢体,一不留神跌了出去,逗得克罗布哈哈大笑。
"克罗布同学!"老师一粉笔打过来,克罗布低头躲过,粉笔擦着吴天加的耳朵落到地上,吴天加吓得一激灵,揉着惺忪睡眼低声喊:"克罗布,怎么啦?"
不出所料,三人帮又进了禁闭室。
"哎,以前老子想进禁闭室,都不能次次如愿,现在可好,一个月被关进来两次,还都不是自愿的。"克罗布研究着吉极的滑翔器,一面感叹。
吉极怪叫:"我才冤枉,你们上课不专心干什么罚我?"
吴天加掐住他脖子:"你还敢说,凭什么老师准你在家自修却不准我们不上学?"
"蓝兹说他会帮我补课......"吉极刚喊出口就知道犯忌了,嘿嘿讪笑。
克罗布和吴天加勾搭着冷眼看他。
吉极左脚尖踩着右脚尖挪过去:"老吴,克罗布!"
"难怪把我们忘了,钓上天才少年了啊。"
吉极做个标准的吉氏傻笑。
克罗布斜眼打量他:"爽过了?"
傻笑。
"到哪一步了?"
傻笑。
"老吴,剥他的裤子。"
傻笑立马消失:"没有没有,哪一步都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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