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都已经栽在齐振东身上爬不起来了。就因为那孩子忍著被齐太太责打的痛也要亲近他,叫他哥哥的那份「曾经」。
齐政宇轻吁了口气:「阿逸,振东他不会那样做的。」
「他做没做,只要看明天的审判结果就知道了。」
齐政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麽。
於是,第二天,他就真的看见了那个一脸得意笑容的男人站在法院外面,向著周围的媒体记者们说:「我相信审判是绝对公正的,我是无辜的,当然无罪。」
齐政宇站在他们後面,看著被人群包围的那个男人,似笑非笑模样,眉梢高挑,甚至在记者问到他「对於此次事情有什麽想说得话」的时候,刻意转过头去看他身後那个银灰色西装的男人。
他向著他,又像是在向著所有人,说:「我没做过。」
四个字,嘴唇简单的张合。齐政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清楚过这个已经能称之为男人的人了。
许多人都说过,齐家的政宇是个真正正直的人,因为他从不说谎,也从来不会为了利益而迎奉任何人。他在这个钢筋混泥土的世界里,活的像个怪物。律师的正职更是赋予了他强硬到堪称「不识好歹」的性格。
他的过分正直,让齐百川头疼过,也心疼过,但无可奈何。
两人坐了同一辆车回家,路上,齐政宇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副驾驶座上出神的看著车窗外走花灯似的不断後退的景物,直至头脑微微晕眩。齐振东在後座上,两人背面对正面,始终无话。
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人还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老管家指使佣人在大门前放下了一个火盆,後面还有一个人端著水盆,盆里是些柚子叶。
齐振东指指那个火盆,又指指水盆,有些不耐烦的问:「这是干什麽?」
「太太吩咐的,要你跨过这个火盆,然後用柚子叶洗手才行。」
「我这几天在拘留所都没睡好,现在只想快去洗澡睡觉!」他一甩手,完全不懂他们究竟在干什麽。
「少爷,不要闹脾气了。」老管家压低了声音。
「但是妈咪人又不在!」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做什麽!
「她在。」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出事後她就从美国回来了。」
齐振东一愣,还没来得及反映,就听见一声叫喊:「振东。」是齐太太。
「妈咪,我正跨过火盆。」他匆忙从火盆上跨过去,双手伸到水盆里草草洗了一下,才走过去抱住刚从楼梯上下来的齐太太:「我回来了,妈咪,我想死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他孩子气的嘟囔著,在齐太太的肩上蹭了又蹭,削尖的下巴和眉宇间的疲惫让他像极了一只受尽委屈的流浪猫,有气无力的趴在母亲怀里。
「让我看看。」齐太太心疼得捏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後,心疼得更加厉害:「真的憔悴了好多。」
走在後面进屋的齐政宇从他们身边经过,淡淡的招呼了一声:「齐太太。」
齐太太点点头,没怎麽理他。倒是齐振东见了他後,更加扬高了声音:「我这几天在拘留所里真的好惨,不过现在无罪释放了,你该高兴才对。」
齐政宇不语,直接走上二楼。
然後就见齐太太忽然冷了脸,回过身去看了下齐政宇的背影,才说:「乖,你先上去洗个澡,我让人给你弄些吃的。」说著十分宠溺的揉了揉齐振东的头发,齐振东顺势弯下去腰去,齐太太在他额上印了个吻。
「吃了东西就去睡觉,嗯?」
「知道了。」他大大的勾起嘴角,好看的眸子眯成一条缝,笑容里浓浓的都是撒娇的意味。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在家见过齐政宇。
齐振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从屋子里的窗户看出去,能看见楼下院子里的地灯,灯光昏黄。
葱郁的绿色被暗夜染成墨色,打著呵欠,有些无聊的在房间里晃荡了一下,这才施施然的准备下楼,找些东西吃。
他的房间与齐政宇的房间隔著一个走廊,一个在左边走廊尽头,一个在右边走廊靠近楼梯的地方。出门的时候看见那扇关得紧紧地门,没来由的就觉得一阵气闷。
那个男人从来都不肯信他。拘留所里面的情景又再度浮现在脑海里,他直恨得牙痒痒。说不出那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好像自己一心一意想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的一些东西,在经历了他的那一次沈默後,被忽然打碎了一样。
彻彻底底的破裂,碎掉。
不是没有惶恐惊慌过,莫名其妙地陷入刑事案中,并且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自己。那些天里,他不断,不断地想。想在那一场官司里,自己究竟有没有可能脱身,可最终的结果是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而齐政宇的沈默无疑是那些天来,他所经历的,最可怕的一个记忆。在那之後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跳失序,冷汗不断。而他只是愤怒的想要将一切都破坏掉!
不信我,你不信我!
连我最亲的亲人都不肯信我!
不知不觉间捏紧的手再度颤抖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齐振东摇摇头,努力的想将狂躁的情绪压下去。却还是忍不住,侧过身去一脚踢在了墙上。觉得不解气,於是又踹了几脚过去。孩子气的泄愤举动。
像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门锁也哢哒一声响起,然後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乳白色的棉织浴袍,颈上环著一条毛巾,水滴从发梢间滴落。屋里并没开灯,房间的格局让人能一眼从门外看见里面的落地窗。丝绒蓝的暗沈天空,霓虹灯的色彩照亮半个星空,暗色的光影照在齐政宇身上。
齐振东觉得自己刚才被自己强行压制下去的烦躁情绪在看见那人的同时再度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八
齐政宇没戴眼镜,眼睛微微眯起,看清门外站著的人後,愣了一下,还是没说什麽,转手就准备要关门。
齐振东看著他修长骨干的手搭在门把上,忽然就忍不住开口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无比了解对方的。
至少面前这人表现在各种态度之下的真正想法,他都是能清楚地知道的。虽然那从来都是毫无例外的鄙夷、或者失望。
他面前的人果然抬起了头来看他,乌黑眸子清淡冷静。
「做没做,你心里清楚。」
「你有证据吗?你是律师,没有证据可以乱说话吗?」赤裸裸的挑衅,下颌微抬。
他面前的人忽而一笑,清冷的像是在看一场戏。孩子的闹剧。
他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在那人返回房里的时候,也跟著他冲进了房里,将房门甩得「碰」声巨响。
「这次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帐呢!」怒火烧在心底,但更多的无名情绪却翻滚在胸腔中,反复折腾。
说不出那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他活了这麽多年,从来没有觉得比今天更委屈的时候了。
「你说什麽?」齐政宇一下子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眉心轻轻蹙著。他的手臂钢板已经拆掉,听说也是他自己的意思,觉得打石膏带钢板太影响自己做事,所以在医生表示可以拆下钢板,但仍需要采取固定的时候用上了绷带。齐振东看著他扶著手臂的动作,棉织浴袍的领口因为手臂的动作而敞开,蜜色肌肤,锁骨优美。
杂乱的情绪中,心跳忽然落了一拍。但下一刻,近乎口无遮拦的话语就脱口而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我打赢这场官司,我最好去坐牢你就可以渔翁得利了是不是?」
早已习惯他那样的口无遮拦,真正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感觉气愤。
「你敢不敢发誓,你和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齐政宇的神色严厉了起来,眼角眉梢冷意渐重。「齐振东你做事什麽手段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无论这件事到底怎麽样,我现在都不想再说。你究竟有多麽厌恶我,大家心知肚明。既然这样,我们今天不如就把话说开,没必要在这样藏著掖著。过几天我就去找房子,搬出去住。」
他要搬走?没想到事情会忽然转到这个局面上来。
齐振东喉头一哽,立即更加大声地吼道:「你以为爹地会答应让你搬出去吗?你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拿离开来威胁人!」话刚说完,又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断!
不是想这样说......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究竟是想说什麽?说什麽呢?脑子乱成一团,却听那人依旧清冷,只是淡淡地说:「你爱怎麽想是你的事。」
然後就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笑得像狐狸一样惹人厌的人。那人三番五次的鼓动齐政宇搬离齐家。
於是开始冷笑:「你难道真想要姓苏了?」
「你不要乱说。」
不轻的一声喝斥,听在耳里十分难听。齐振东终於暴怒:「我乱说?你敢说你和那姓苏的没关系?现在外面谁不知道?他苏少爷收心了,为了你他收心了!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想爬上你的床!」
「你闹够了没有?」未受伤的一手猛地一挥,拳头砸过去,被打的人身子歪倒,半边脸颊顿时红肿。
齐政宇看著他捂住嘴角,似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冷冷得告诉他:「我不是齐太太,你若觉得心里不爽就回你妈妈怀里去哭,用不著在我这儿闹。我自己是什麽身份我知道,不用你时时刻刻的提醒。」
「你打我?」齐振东犹还处在迷蒙之中,狭长好看的眸子里隐约渗著雾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拳痛的。「你打我?」他又重复了一道,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
当他将面前的那个男人扑倒在地上,与之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空白感。嘴角被打的地方抽痛的厉害,让他想哭。但动作之间表现出来的凶狠却与他的心境完全不符。
那人猝不及防,被他压在身下,他发了狠的抓起那人尚未痊愈的手臂往一旁的床角撞过去。那人身子一僵,面上随之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微微痉挛著,冷汗从额际滑落而下。
那人本不是让人惊豔的相貌,浅淡的眉,削薄的唇,而今那眉正拧著,唇色苍白,冷汗沾湿了眼睫。
齐振东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尚不及反映,已经弯身下去,将自己的唇压在了那人苍白的双唇上。
轰的一声,就象冰与火交融的刹那。
齐政宇感到他的嘴唇如此烫热,就象一团火,点燃了自己冰冷的双唇。一直烧,一直烧,直烧到自己的心里。他无法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从头到脚。
这火焰如此猛烈,内心似乎有什麽压抑不住的东西正在咆哮,他知道这是心痛汹涌袭来的前兆,他想躲开,可躲不开。
齐振东忘情的吮吸著这嘴唇,他似乎已经忘了在吻谁,却模糊的感到,这个吻,恐怕是他一直渴求的。
这人的唇从冰冷到火热,带著最悲伤的温柔,既柔软又强韧,舌尖似乎是甜的,他毫不客气的卷住,用力纠缠。
死死的将对方压在地上辗转亲吻,感到身下的躯体渐渐暖了起来,颤抖的厉害,胸中情欲涌动,唇齿间越发肆意,双手也紧紧抱住了柔韧的腰。
这冗长到荒唐的一吻结束後,齐振东放开自己名义上的哥哥,大口喘气。
浴袍下蜜色的身体露出一大片,和自己一样平坦的胸膛,上面淡色的乳首已经挺立了起来,修长结实的腿也露了出来,他知道,这是和自己一样的身体,但为什麽他感到口干舌燥,难道他开始不正常了?
骨折的一只手,痛得无法动弹。齐政宇喉间发出几声模糊的痛哼,汗水迷蒙了眼睫。终於等到齐振东从自己身上拉开些许距离後,才勉强的睁开眼,张著嘴浅浅的喘息,努力平息那汹涌而至的痛意。
齐振东的视线沿著线条优美的侧脸落到肩颈、锁骨,那上面薄薄的溢出了一层汗水。
手不自觉的抚上微凉的肌肤,舒缓自己躁热,抬头却蓦然看见一双如深潭般幽黑的双眸,深邃幽远,里面有惊鸿一瞥的美丽光芒。
只被他看了一眼,齐政宇却是如遭雷击,蓦然撇过头,禁欲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配上那强自镇定的表情,有一种惊人的性感。
齐振东一瞬间被震撼,脱口而出:「你在诱惑我?」
身下的人刹那瞳孔收缩,仿佛炎夏被泼了一桶冰水,眼中的光芒顿时湮灭,两人间旖旎暧昧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沈重起来。
齐政宇用力挥开压在身上的人,冷冷的指著门口,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滚!」
「要我滚?」齐振东恼羞成怒:「怎麽?苏少爷可以睡?别人不可以睡麽?」一把扯住那人的手臂,将他拉起。两人缠斗在一起,倒在床上。
拉扯间,棉织浴袍倒是被褪下了双肩,露出男性成熟健壮的双肩。
不能这样,这是不对的。齐振东急切的想著,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叫嚣著,你应该把他剥个精光,狠狠吻遍他全身上下,让他再也不能拒绝你,看轻你。
他得寸进尺,压住男人受伤的手後,一把扯开了浴衣,激动的手掌贴上身下赤裸的身躯。
「你疯了!你他妈的快滚出去!」齐政宇终於苍白了脸,破口大骂。剧烈起伏的胸膛,颤抖的身躯,冷静的面具无法维持下去。
齐振东骑在他身上,用体重压制住努力挣扎的人,再次吻上那片让他疯狂的嘴唇,肌肤相亲的滋味美好到难以想象,这个人的味道是这样馥郁缠绵,他感到空气中正刮起一片巨大的风暴,他就在旋涡的中心。
舔噬著对方的每一寸肌肤,从下颌到肩窝,灼热的气息,燃烧在他的唇下指尖,一手压住不安的腰部,一手掐入饱满紧翘的臀部,感受到一种与女性完全不同的弹性触感,没有一丝的违和感,胸中涌动著脱轨的热望,想要他,想进入他,彻底占有他。
「啊......」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尾椎窜起,齐政宇难耐的扬起头,狠狠咬住下唇,即使再如何压抑,被苦苦恋慕的人抚摩,还是会有反映麽。胸中油然响起一声犹如哽咽般的叹息,又酸又涩,没有言语。这仿佛是末世来临的一把火焰,挟著无法抗拒的痛苦与诱惑,扑面而来,烧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他静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说:「齐振东,放开我。」
今天的齐政宇,和平日的样子截然不同,齐振东看著这浮著薄汗的健美肌体,因为他的吻而变得湿润的嘴唇,还有那双平日淡然冷漠现在却闪烁著复杂情绪的眼眸,深处有一簇小小的火焰,里面有太多太多他不明白的东西。
「我......不放......」他深深的凝视他,看著这沈稳的男人在他身下逐渐崩溃,脑中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叭的一声绷断了。
右手从对方的大腿根部探入,在浓密的丛林里摸到已经灼热的欲望,已和自己的一样颤巍巍的耸立了起来,粗鲁的搓揉下,身下的男人发出了压抑的痛苦低喘。
再也无法忍耐,拉下拉练,抬起对方的双腿,用力掰开,那容纳的入口,一下子暴露在灼烫的视线之下,齐振东先用手指插入这紧窄的入口,过於紧迫的触感令他拧起了秀丽的眉。
齐政宇溢出轻不可闻的呻吟,双腿颤得更厉害,死死咬住嘴唇,双颊的红晕却晕开了,染红了耳朵,脖子,一道汗水顺著锁骨流下,滑过延绵起伏的蜜色胸膛,顺著腹部流动。
伸出舌头,齐振东肆意舔吮著身下人的汗水,撕咬结实的腹肌,品尝情欲的甘甜,如愿的感到身下人的一阵阵震颤。
感受到手指下的紧窄逐渐变得温暖湿热,抬起头,将自己的欲望对准这小小的入口,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嵌入这具身躯。
「呜!」被热铁般的欲望贯穿了身体,齐政宇迷乱的挣扎起来,往後退缩,却被对方扣住双手,狠狠的拉近,嵌得更深。
被火热的内壁紧紧包裹著,齐振东浑身一颤,无法抵抗本能,紧紧抓住身下人的双臂,上下冲撞起来。每一次撞击,都紧紧被吸附,缓缓拔出,再狠狠插入,反复抵入最深处,在这具诱人的躯体里,寻找到无比甘美的快乐。
被压制在身下的男人,扭曲了端正的脸庞,被情潮濡湿的内壁阵阵收缩著,每一次撞击都将他送上天堂又回到地狱。双手无意识的抓住对方双手,十指紧扣,随著对方的猛烈节奏而摇摆,发出无意识的激烈呻吟。
兵刃相见,消魂噬骨的快感直冲脑门,快感如浪潮般将两人灭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