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爱情来过(兄弟)----苏珂[上卷]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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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镜子。
他不想去看镜子里面的自己,他不知道会看见一个怎样失神落魄的男人。


宴会还没结束,海澜就被一通急电唤走。齐政宇送她离开,两人搭电梯走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齐振东正从另一边的电梯中走出来,边走边讲电话。
「你是怎麽办事的?我叫你今晚一定要给我搞定!」齐振东不顾自己在那里,径自大声说著:「搞不定就算了,以後你别来见我了!」
电话那边似乎又说了些什麽,然後就见他狠狠地骂了一声:「滚!」并且摔掉手机。手机摔在地上,坏成一团无用的零件。
大厅里的人纷纷侧目,大堂经理一脸为难不敢上前阻止他那般大声的喧哗。
齐政宇见他脸色不对,直觉的推开海澜挽著自己的手臂,上前问他:「怎麽了,那栋房子还没清好?」
海澜眨了眨眼睛,站在原地没动。拨了拨高高挽起的发髻,从提包里拿起手机开始发简讯。
齐振东正在气头上,见了齐政宇立即换上冷笑:「我没办好事情你很高兴吧?又可以去向爹地邀功了吧?怎麽,这次准备怎麽说我?是说我办事不牢靠还是说我游手好闲整天就知道玩啊?」
秀丽的面容因为冷笑而挑高的眉梢呈现出一种讥笑的角度,齐振东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看著他对自己的嘲笑波澜不惊,看著他从怀里拿出手机,查了个电话号码出来。
「你找江叔吧,他知道怎麽办你的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齐振东扬手挥开齐政宇递过来的电话。
电话摔在地上,齐政宇脸上神情僵了一下,海澜从後面走过来把电话捡起,一手十分自然的挽上政宇的臂弯。
「算了,走吧。」她轻轻地说。
齐政宇转过头冲她点点头,又看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的齐振东,淡淡地说:「江叔的电话号码我会给你秘书,有需要的话你就找她拿吧。」
「我们齐家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张先生。」齐振东拖长了张先生三个字的音,笑得十分恶毒,视线触到海澜放在齐政宇臂弯间的手,有些阴霾,不过很淡。
齐政宇点了点头,有几缕散发因为点头的动作而垂落下来,把他浅浅皱著的眉心遮住。
「能办好当然再好不过,总之你别再让爸担心了。」关心的言语,不知怎麽的说出口後总会变了一种味道。连自己都察觉的到,更何况一向敏感的振东?
沟通一直都是他们两人间最尖锐的一个问题。
完全无法沟通。
而且,他这人天生就是这样冷淡无趣,就连说出来的话也这般冷淡。所以才表达不出所谓的「关心」吧?心底自嘲的笑了笑,他不等齐振东再开口,直接带著海澜走了。
因为知道如果等那人开了口,一定又是嘲讽挖苦或者干脆大骂指责。
齐振东在後面看著他们一黑一白身影,咬了咬牙,秀丽的面容上阴晴不定。
是什麽时候开始的?这人对自己又冷又淡,再无一丝关怀?
宁愿将那样关爱的眼神分给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也不给他?
越看海澜搭在齐政宇臂上的那只手越不顺眼,他胡乱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身又冲进了电梯,直接回到宴会会场上。
今晚该找个女人陪陪自己才行。一口气不知道往什麽地方发泄,只能越憋越慌,不如换个渠道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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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麽?」车子里,海澜的手指继续在手机上敲打,淡淡地问。精致的妆容在昏暗的汽车里显出别样的美。
齐政宇专注的看著前方,暴雨将挡风玻璃冲刷成一片模糊,转瞬又被雨刷器扫去,只留下斑驳的水痕。
「没什麽。」
「你这话骗骗胡黎、苏逸他们还差不多。」最後按下简讯的发送键,她侧过头去看齐政宇。
头发梳得很伏贴,发质十分柔软,莫名的就让人觉得温暖。面容平和,神情有些淡漠,一味地沈静。握著方向盘的手,手指修长骨干,坚定有力。
她看著那双好看的手,忽然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手。」
「为什麽?」搭在方向盘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总觉得这样好看的一双手,能抓住一切它想要的东西......因为它值得拥有。」
「你说话越来越深奥了。」齐政宇轻轻勾了下嘴角:「是不是小说写多了,所以连说话也特别有深度?不过我记得你的正职可不是小说家啊。」
「我只是在说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海澜也笑了起来。
齐政宇点点头,手指轻轻的敲著方向盘,正要说话,海澜的提包里传来收到简讯的铃声,於是忽然敛了声,只是抿抿嘴唇。
海澜调回视线,从提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简讯後一边回复一边说:「苏逸问你今晚要不要过去玩玩?他们那边有人生日,搞庆生会。」
「算了吧,台风夜你临时叫我到哪儿去准备礼物?」
「真不去?」
「算了,我送你回去後还要去趟公司。」
「齐政宇,别告诉你今晚准备在公司过夜?」海澜忽然抬头盯著他。
齐政宇不以为意:「有些事没忙完。」
「你又要帮那花花公子办事?」海澜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
「他手上那栋房子再不清空处理就快赶不上拍卖了。」
「那是他自己的事,你做再多他也不会领情啊!」海澜一口气早在酒店大厅的时候就憋在了心里,现在被他这样一说,更加愤恨,一手捏紧了手机,手机上的水晶吊饰摇摆不停。
「我只是不想让爸担心而已,你想多了。」车子在街道上转完,齐政宇偏过头去看後视镜。海澜没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你总是有理由,我说不过你!」
「所以,我们不要再说了,ok?」
於是开始沈默,偶尔想起有几声简讯铃音混合著车外暴雨倾盆的哗啦声,更显得那份沈默分外孤清。
等到把海澜送回家,又折回公司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一路上雨都很大,雨刷器几乎都是在作无用功,於是只能将车速放慢再放慢,原本只要一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两个多小时。
到公司的时候又给nora打了个电话,向她要了振东秘书的电话,然後才从振东的秘书那里拿到那栋楼的住户资料,并且还专门叮嘱了她不能告诉振东。那个秘书很了解自己上司,所以只是笑了笑,表示十分清楚情况。
资料很快就传输到电脑上,白炽灯光也跟著在高楼亮起。
看完资料的时候还完全没有睡意,耳边满满的都是稀里哗啦的雨声,可其实他这里是听不到什麽雨声的,好像一切都是幻觉。只有亲眼看见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外面早就开始下雨了。
爱情也像隔了窗户的雨,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更多的时候会觉得,那些不过是自己幻觉而已。
眼睛有些酸涩,他取下眼镜,闭上眼,缓缓靠在椅背上,什麽都没想。


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还有个电话要打,於是又直起身子拿过电话,熟练的拨了个号码。电话很迟才被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还带著浓浓的睡意。
「谁啊?」
「江叔,是我,政宇。」
他报上自己的名字,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下,紧接著就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在穿衣服,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政宇啊,这麽这个时候找我?有什麽事吗?」
「抱歉,这麽晚还打扰你。」他赔笑几声,然後说:「是有些事想请你帮忙。振东手上那栋房子,现在还有一户人没清出来,我担心他又亏待了别人,所以他们才不愿搬。你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这事?」
「你说振东那房子啊?」江叔呵呵笑著,声音有些刺耳:「我是听说过的,那户主是个中年女人,嫌振东给的钱不够,所以不搬。」
「我们的赔款比市价高出百分之三,她还不满?」
「你们高了,未必振东就高啊。他手下那些人去闹过好几次了,不过都没什麽效果,那女人死都不搬。」
已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齐政宇用手撑著额头苦笑了一下。
「我就算想帮你也没办法啊。」江叔又说:「振东那栋房子的赔款是他在管,你叫我到哪里去找那笔钱?」
「是吗?」被他这麽一提醒,齐政宇才想起来,他和振东从来没在经济运转上有过瓜葛。振东的事从来都不要他插手。
「那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这麽晚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说著,就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手表的指针已经快要指在四的位置上。外面刮台风又下雨,是没办法走了。於是干脆起身去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後端著咖啡杯,有些无聊的浏览著网上新闻。这样一看就又看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喝了三杯咖啡。
快要六点的时候,海澜打了电话过来。见齐政宇很快接通电话就知道他又是一夜未睡。
虽然早就知道他今夜是不会休息的,可真正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气恼。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替他不值。
──政宇那样的男人,值得一个更好的人来爱。
她这话说了这麽多年,始终都没变过。
「出来吃早餐吧,苏逸也要来。」
「这麽早,他起的来吗?」齐政宇看了下手腕,笑著说:「你别吵他了,他起床气很大的。」
「只要说是和你一起吃早餐,我就算立刻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他也不会有一句怨言。」海澜孩子气的哼哼的两声。
齐政宇无奈,只能和她约了个地点,然後准备离开。
离开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百叶窗外的天空,有种暴风雨过後的爽朗,浅浅的蓝夹杂著淡淡地灰,心情也跟著好了几分。
约在了经常一起吃东西的地方,他比海澜和苏逸早到,因为还没有饥饿的感觉,所以只是喝著白开水等人。没等多久就看见那两人一路笑著走了过来。苏逸像是说了一个笑话似的,就见海澜明明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却还是故作矜持的维持著一个优雅的姿态。
看著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和不住颤动的嘴角,齐政宇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在笑什麽?」他看著海澜在自己对面坐下,苏逸则坐到了自己身边。
「说给你听你也笑不出来的。」苏逸笑眯眯的看著他:「叫东西吃了吗?」
「你不说怎麽知道我笑不出来?」他垂下头去喝了一口水:「我还不饿,你们要吃什麽就先吃吧。」
「你总板这个脸,能笑得出来吗?」苏逸凑近了一点,指著眼底的黑影:「瞧瞧,黑眼圈又出来了。真是的,一天不看著你都不行,真怕有一天你会把自己埋死在公务里。」
「你好歹要叫我一声大哥的。」轻轻拍掉苏逸的手,齐政宇嘴角动了动:「你老这麽没大没小的,当心我去给苏爷告状。」
「又拿老头来压我。」苏逸好看的脸垮了下来,狭长的凤目里藏著些孩子气的委屈:「你别总拿这个来压我,我是在追你,又不是在认亲。」
「那你是不是肯乖乖叫一声大哥了?」齐政宇好笑的看著他,习惯性的无视了後面那句话。
苏逸瘪瘪嘴,海澜招手换来服务生开始点餐。把自己要吃的东西点完後,苏逸不顾齐政宇的意思擅自给他点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橙汁。
见齐政宇开口就要推掉,赶忙说:「我知道你不饿,不过就算不饿也要吃些东西吧?海澜说你昨晚又在给那他收拾善後,忙了一夜。」他一贯不喜欢直呼齐振东的名字,从来都只用一个「他」字来表示。
齐政宇耸耸肩,说「没什麽,习惯了。」
「那你到底是习惯了帮他收拾善後,还是习惯了不吃早餐?」苏逸的声音冷了下来。
齐政宇看了下他的脸色,没说话。气氛有些僵硬,海澜见状直接拉起苏逸聊了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服务员送上餐点。齐政宇等服务员放下那份三明治和橙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苏逸抬起了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默默一叹,结果还是扯了扯嘴角,给出一抹淡然的笑,然後拿起东西开始吃。
见他吃东西了,苏逸才像孩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今天不用去公司,要不要出去玩?」说完,很期待的看著齐政宇。
海澜喝了一口奶茶:「你是大少爷当然想什麽时候上班就什麽时候上班,政宇可是很忙的。」
齐政宇吞下嘴里的东西,才略微抱歉地说:「我还有事。」
「又有什麽事啊?」苏逸泄气了,趴在桌子上,东磨西蹭的,一会儿用勺子搅著咖啡,一会儿又拿叉子戳戳面前的那片土司:「每次找你出去玩都不给我机会,这样下去我到底什麽时候才能追到你啊?你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今天是真的没空。」一会儿他还要去办振东手上那个女住户的事。
「那没办法了。」双手一摊,耸耸肩,苏逸放弃得很干脆。他这人就是这点好,知进退,明事理,决不会死缠烂打。这也是为什麽两人自相识到现在,齐政宇还能忍受他那样没完没了地所谓「追求」。
其实也就是花花公子的一种游戏而已,看上了眼,就一心一意的想要弄到手。结果对方不买账,第一次踢到铁板的滋味不好受,於是更加得卯起了劲,誓要将人追到手才罢休。只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坚持两年的追求,到如今反而是真的放不下了。
虽然还是会经历一些露水因缘,不过心早就不在了。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麽样的情况,新的情人照样找,一夜情,速食爱情照样玩,然後所谓的「追求」也照样在进行著。久而久之,倒像是一种习惯。
齐政宇见他不再追问下去,於是笑了笑,感觉很是贴心。
三人又聊了一阵,吃完早餐後各有各的事,也就准备散了。临走时,苏逸还不停的叮嘱齐政宇:「别偷懒又不吃东西,三餐一定要定时,小心胃病又犯。还有不要老熬夜,黑眼圈都出来了......」
海澜看他老妈子似的说了一大堆,没想到他也会有这麽细心的时候,不由哑然,怔怔的看著他的侧脸,半晌才丢出一句:「小逸也懂事了呢。」
说的苏逸脸颊微涩,瞪了她一眼,然後逃也似的就钻进了车里。
齐政宇在後面一幅要笑不笑得样子,走到了自己的那辆车旁边:「好了,就这样。我送海澜回去,阿逸你先走吧。」
苏逸摇下车窗,最後看了一眼齐政宇。他的嘴唇抿著,眉宇间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约会邀请失败的不甘。紧接著那辆银灰色的porsche Turbo S跑车就离开了停车场。
「难得那孩子也学会了关心人呢。」海澜还在说著,带著叹息,眼睛一直盯著苏逸离开的方向。
「是人总会长大的。」齐政宇为她打开车门,见她进去後,才接著说:「你也不想见他整天稀里糊涂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吧?大小姐。」他意有所指。
海澜扶著手臂摸了摸上面的鸡皮疙瘩:「你这麽叫我的时候准没好事!」
「会吗?」齐政宇也上了车。
海澜上下打量著他,而他只管盯著後视镜小心的倒车。
「绝对没好事!」
「......是是是,你真了解我,大小姐。」
「都叫你别这样叫我啦!」一声尖叫:「齐政宇你到底有什麽事,老实交待!」
「......」他能有什麽事?不过是被海澜的反应逗乐了,随口叫叫而已,她还真当自己有什麽打算?
「苏大小姐,你别胡思乱想了。」
「齐政宇!」尖叫声更高了:「为什麽好端端的几个字,每次被你这麽一叫我就浑身不自在?」
「......你太敏感了。」不然还能是怎样?


吊扇嘎吱嘎吱的转动著,整个屋子都是凝滞而闷热的空气。
中年的妇人拿著扇子,一边扇著,一边骂骂咧咧的屋子里收拾东西。明晃晃的太阳从没有玻璃窗的阳台里射进来,将屋子里的温度烘烤的更加酷热。
「那些死流氓,太可恶了!最好遭报应!不给我合理的市价就算了,居然还拆我的门窗!」实在受不了太阳的烘烤,她又在屋子里走了一阵,然後才终於找到了什麽一般,赶紧从柜子里拿起一张床单抖开,挂在窗上遮阳。
身高够不著窗户上的铁条,她就搬来一个凳子垫在脚下。等终於系好了一边,正准备在另一边的窗角上挂被单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她先是怔了一下,确定门铃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後立即像受惊了的野兽一样焦躁起来。屏住呼吸,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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