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爱吧,亲爱的----阿伏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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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开始流浪。心系於他和阿孟之间的起始点,守住大原则,然後在不同的人之间,寻求其他的可能性。他并非有恃无恐,也不是不忍放弃他和阿孟之间的关系,只是,没必要。对的人始终没出现。自己的状况也没有太大的进步或改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到遇见Jim......
他知道Jim不会接受他的状况,就怕吐露真相之後,原本所有的可能便不复存在,所以一个字都没提。就是因为太在乎,也太忧虑。渴望未来仍有机会可以携手共度,所以百般挣扎。自己如果不是真的爱他,便不会如此犹豫,同时告白了一次又一次。但Jim的态度一度让他困惑,经过今天的相处,真相终於大白。内心充满改变现状的决心与打算,就算将来可能後悔,但仍一意孤行。
脑海涌现Jim的笑脸时,他脸上莫名笑著。他没料到阿孟会挑这时候来找他。不过这样也好,是到了该厘清并重新界定他与阿孟之间关系的时候了。
骑上了人行道,随後缓步走向自家公寓时,他便看见阿孟执著伞,立在门口。
陈廷彦有点无奈的笑著,「新年快乐。」
阿孟急忙走向他,用伞遮蔽,「你也新年快乐。」接著又说:「怎麽都不接电话?」
陈廷彦沉默不语。
「我以为你发生什麽事,只好上楼去找你。」说完便递给他一个红包。
陈廷彦接了,但却犹豫著。「所以你叫我爸打电话给我?」
阿孟摇头,「是你爸也担心,所以打手机给你。」
「嗯,我先上楼跟我爸说一声,我怕他以为我没回来。」
「不用了,我有跟他说,我们要出门,明天才回来。」
陈廷彦好奇地问,「要去哪?」
「去乌来泡汤。」
「你不是说你今年过年不回来吗!」
阿孟淡淡地说:「我们分手了。」随後刻意挤出笑容,「走吧!我车就停在前面。」
雨,依旧缓缓地下著、飘著。两人撑著伞走向停车所在的同时,陈廷彦心里想到的还是Jim。

来爱吧,亲爱的(11.转折)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成眠。最後,Jim起身穿上衣服,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随即打开电视,纯粹只是希望营造出空间里有另一种存在感,就算是只有声音也好,起码,可以暂时压低那种寂寥又无奈的等待。随後察觉不妥当,连忙返回卧室拿起手机,瞧了一下,并无任何来电或简讯。
走回书房,拿了香烟,随後点了支菸。吸了一口之後,紧张与焦虑似乎获得舒缓。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麽与陈廷彦相处时尽量不抽菸,只因为陈廷彦并不喜欢烟味。这同时也间接证明,自己其实颇在意他,无形之中受到约制,先是淡淡笑著,随後眉宇间抹上一阵烟雾,於是,皱了眉。
所有情愫发生时的状况都类似,总会不由自主地朝对方想像中的完美一端靠拢,未必是真的改变,也还不到值得去深究是否真的心甘情愿的境地,但却是一种无法自己的必然。伪装与掩饰?不自量力或欠缺思考?甚至忽略现实?在感情初始的阶段,似乎总是无法避免。
缓缓吐出烟雾的同时,内在的层次似乎比较贴近真实的自我了,彷佛因为爱恋而曾经一度迷失的神智,此刻逐渐理清了,不再千头万绪,一切回归现实。现阶段而言,他的烟瘾依旧根深蒂固,若要戒除,恐怕得耗费一段时间与意志。至於陈廷彦?他才刚要习惯,却尚未习惯。
想到这里,心中有些遗憾,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回忆在此刻却栩栩如生、闪闪发亮。只是,一切都过去了。像欢乐时分总会点燃用来庆祝的仙女棒,灿烂如天空绽放的火花,只是更短,规模也更小。明明近在眼前,此刻却远如天边,什麽痕迹也没留下。
望著指间的香烟,香菸或许更能了解他的孤独,也更能在适切的时候陪伴自己,重要性不言可喻。陈廷彦只是过客,不是归人。
坐在书桌前,开了电脑,明明想写点什麽的,但却什麽也写不出来。反倒是开启了MSN,点了陈廷彦的ID,望著显示的相片发呆。
雨还在下,无声亦无语。
「你呢?最近还好吧?」在驾驶座上坐定之後,阿孟便问。
陈廷彦微微点头,「你们不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为什麽会分手?」
启动引擎之後,阿孟淡淡地说:「可能不合适吧!」
陈廷彦不可思议地摇著头,「你们也认识很久了吧!怎麽会真正住在一起了,才发现不合适。」接著又问,「是因为我吗?」
阿孟握著方向盘,将车驶上马路。「不是,跟你没关系。」
陈廷彦急忙追问,「还是他有问题。」
一边注视著前方,阿孟慢条斯理地说:「和我们之间的情况有点类似,时空距离存在的时候,彼此都很辛苦,可能因为习惯,也觉得这样的情谊和缘分很难得,然後就很自然而然地觉得应该要好好维系,甚至都很体贴地为对方著想......我和你便是这样认识。」
「嗯。」阿孟说的确实属实。当时他对阿孟的确心存好感,但还不到非爱不可的地步。只是,那时他单身,年纪又轻。他对於彼此後来会在一起也是始料未及,然而,这中间并没有所谓绝对的是与非。他倾向切割成不同的面相来看。既然彼此都无法给彼此一个所谓的完整,有所遗憾也是逼不得已。所以他能接受,当他不在的时候,阿孟归属於另一个人的怀抱。相对的,阿孟後来也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关系。
维系彼此的是信任与无私的爱,肉体上的放纵及欲望,不过是生理上的基本需求。与其因为道德的束缚,而无意义的禁止,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
毕竟,要真正落实一般正常的关系,陈廷彦知道很难。至少,眼前的状况并不许可。更何况,自己的身份只是个第三者。可以分享,但不能独占,也不可能彻底拥有。过去他与阿孟是如此,尽管彼此心知肚明,但却从来不提。至少,就对应的关系而言,既自由也平等,没什麽好议论的。
「真正住在一起了,才发现彼此的差异很大,也没什麽共通点,有时候甚至无话可说。」阿孟带著苦笑,「就连性爱好像也可有可无,因为以前长久下来的习惯便是这样,可能热情早就耗尽了,只剩下陪伴。」
「有人陪也很好啊!感情最後不都这样。」
「是没错,不过感觉不对,很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共处一室。」阿孟叹了口气,「要怎麽解释呢?」
陈廷彦认真思索著,想像著。
「生活变的好像一滩死水,既没有活力,也没有所谓的惊喜。」
「有那麽惨吗?」陈廷彦不解。在精神上强烈渴求在一起,却苦於现实状况无法配合之下的憧憬与发想,都到哪去了?
阿孟点头,接著转身望著陈廷彦,「我们很平和地分手了,以後还是朋友,或许状况会好一点,我打算四月搬回台湾。」随後话锋一转,「那时候你也快退伍了......」
虽然并不确定自己听懂阿孟的意思,但陈廷彦还是嗅到了话中的弦外之音。
「看要住哪?我们再一起去找房子。」阿孟微笑著继续说:「感觉很像绕了一大圈,最後才发现,最喜欢的人其实弄错了。」
「你是指我吗?」
「是啊!不然还有谁?」
北二高的道路指示牌映入眼帘。陈廷彦心中犹豫著,最末鼓起勇气,直接说:「你可以先载我去一个朋友家吗?我刚才急忙赶著来找你,说会跟他联络,但是我没他电话。」
阿孟笑著说:「你连他电话都没有,就算不连络,应该也无所谓,面都见过了,也不算放鸽子。如果他想找你,就会打电话给你。」接著又问,「今天认识的?」
陈廷彦摇头,急促地说:「他没有我电话......我不想让他担心或误会。」
车子驶上了高速公路,不知道是因为地形使然,还是风雨真的变大。落在车窗上的雨水彷佛自天而降的弹珠,不断弹跳舞动著。
「他应该睡了吧?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阿孟接著说:「反正我们明天就回来了,我再载你过去,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望著来回不停摆动的雨刷,陈廷彦顿时觉得心慌意乱。「我真的很喜欢他,比喜欢你还要喜欢,我觉得我是真的爱他。」
沉默片刻之後,阿孟怯怯地说:「那可能是你一时的错觉,明天也许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陈廷彦摇头,「我想了两天了,不会错的。」
「那我怎麽办?」阿孟淡淡地说道。语气充满无奈与伤感。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随後驶进隧道,骤降的光亮使得眼前的一切,呈现出令人感到恍惚的不真实感。隧道彷佛无穷无尽,通往记忆的另一端,但却没有明确的终点。两人各自皱著眉,想著不同的事。
又点了支菸,Jim起身拉开窗帘,雨还下著。随後走回电脑前,便把陈廷彦的e-mail帐号给删了。望著墙上的钟,都快三点了。他不愿去探索有关真相这样的问题,连想都不愿多想。
人被骗一次,或许出於无知与天真。被骗两次,就很难说服自己说情有可原,即使是以爱之名也一样。真正追究起来,自己也没什麽损失。顶多只是又把逢场作戏当成真,而且还因此而深深感动。
不论理由为何?他给了陈廷彦时间,自己也真心等候过。然而,陈廷彦还是一句话也没交代,再一次言而无信。他无奈地笑了笑,随後关上电脑,熄了灯,在黑暗中缓缓地走回卧室。
他相信,一觉醒来之後,一切都会恢复常态。这不过是场梦,一场还不错的好梦,如此而已。

来爱吧亲爱的(12.雨停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也很喜欢我?」阿孟回忆似地说。
「嗯,当然记得。」陈廷彦说道,「你也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也是因为你,确定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阿孟露出欣慰的微笑,「谢谢。」
「可是当我知道你有人时,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陈廷彦接著说:「那段时间我其实很不好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我希望有个家,有个人可以真的和我在一起。」看了阿孟一眼,继续说:「上班的时候,知道我下班回家,会有个人等我,或是我等他,然後一起吃饭,晚上可以抱著一起睡觉,就这样,我要的只是这样。」
阿孟微笑著说:「我们以後可以了。」
「我不认为。」陈廷彦接著说:「你大概忘了......」
阿孟好奇地问,「什麽事?」
「那一次我们见面,你跟我说,等了那麽多年,你终於可以和小赖在一起了。」陈廷彦对当时阿孟的表情记忆犹新,「你那时候看起来很开心也很幸福。」
阿孟点头表示同意,「我知道。」内心忽然有些激动。等待的最终,他终於盼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只是,事实并非如此。随後叹了口气,「有时候想的跟实际不一样。」
「虽然你年纪比我大很多,但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幼稚。」陈廷彦接著说:「我当然可能也很幼稚,但是我知道我要什麽。」
雨势渐缓,道路旁的山脉上头,泊著比夜色还黑的云层。
「你指的是我既然喜欢小赖,就不应该又认识你,或是跟其他人发生关系?」
陈廷彦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小赖都觉得可以,我没有意见。我自己也想过这问题,我是觉得,你根本没有你想像中那麽爱小赖,就算是我,也一样,这才是重点。」
阿孟矢口否认,「你不会懂的,从认识他开始,我一共等了十二年,从他未婚、然後结婚,生了小孩,最後离婚,你知道这中间的日子有多难过吗?」
「你只是习惯等他,也觉得你很爱他,但事实上不是这样。」
「你怎麽会这样说?」
「你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你就跟我说过,小赖看起来老了,身材也和以前差很多。你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是吗?」
陈廷彦点头,「你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做爱的时候,那种感觉根本藏不住。我最瘦的时候,你对我比较有兴趣,我认识你的时候,就是我最瘦的时候。但是後来,就不一样了。」
陈廷彦自我调侃地笑著:「我也知道我有时候真的很胖,简直像猪。我那时也想过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所以拼命减肥,只是後来我知道不可能,你没等到你要的,你不会死心的。」
「你其实并不是真的爱我,你懂我意思吗?你只是觉得我应该会和你在一起,所以你才会这麽乾脆就和小赖分了。我後来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当然也还喜欢你,所以做什麽都无所谓,反正我又没人。」
陈廷彦接著说:「问题是,你等了那麽久,最後跟小赖在一起不到一年,你就放弃了,你不会觉得那你之前的等待根本没必要吗?」
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带著强烈的指责,陈廷彦急忙收敛,「如果我是你,我会再多努力一段时间。你有没想过小赖的立场,为了和你在一起,你只是等他而已,但他牺牲的东西却比你更多,你懂我意思吗?」
阿孟陷入沉思,始终没有答话。
隔了许久,阿孟才问,「所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陈廷彦笑著说:「对啊!他叫Jim。」接著又说:「也许,如果我没遇到他的话,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在一起。只是总有一天,你一定也会不要我的。」
阿孟恍然大悟似地苦笑著说:「原来你一直对我这麽没信心。」
「我也不会说,我只是觉得,遇到Jim之後,有了比较的对象,我指的不单是上床喔!要怎麽讲,就是心里很快乐,大概就像嗑药吧!有点莫名的兴奋,而且还会一直想他,想看到他,想跟他在一起。」
阿孟颇不以为然地说:「恋爱都这样啊!他也不是第一个让你有这种感觉的人吧?」
陈廷彦想了一下,「以前是有遇过动心的人,但是可能上完床,或是相处过後,就没那种感觉了。」陈廷彦接著说:「可是Jim让我想了整整两天,感觉真的不一样,而且,我真的也认定他就是那个人。」
「问题是真的在一起之後,可能就变了。」
彷佛揪住对方小辫子般,陈廷彦露出愉悦的神情,「当然会变啊!你的问题就是无法接受改变,恋爱跟上床是两码事?有时可能相关,但也可以完全无关对吧?」
阿孟细想之後点头同意。
「恋爱归恋爱,在一起就是在一起,要求的东西不一样,状态也不一样,总是有好的跟不好的。」陈廷彦吸了口气,「反正,我就只是希望可以跟一个人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就这样。」
阿孟摇头笑著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我二十五岁了,不小了。」陈廷彦自信满满地说:「这几天,我其实想了很多,我是真的打算跟Jim好好在一起,我一退伍就会好好拼直销,让他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他的经济状况很差吗?」
「我不清楚,应该还不错,问题是,我希望可以让他开心,看见他开心,我也会很高兴。」陈廷彦脸上绽放出幸福的光采。
「他年纪比你大吗?」
「嗯,我一直喜欢年纪大的。」
阿孟又问,「因为你爸的关系吗?」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脸上依旧带著笑,陈廷彦说:「他几岁其实根本不重要,我喜欢就好了,而且,我知道他也很喜欢我。」
望著陈廷彦脸上的满足表情,阿孟心中虽有遗憾,却也不禁羡慕起来。「所以我们不可能?」
「我们还是好朋友啊!」
「你是说就算你跟Jim在一起,我们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一起出来吃吃饭,甚至上床?」
陈廷彦愣了半晌,随後淡淡地说:「吃饭聊天可以,至於发生关系应该不行,如果我有人了,我就不会再这样玩了。」
「如果Jim说可以呢?」
「不管他说可以或不可以,我应该都会很专情。」
阿孟接著又问,「那他呢?」
「当然不行,就算他说我可以,我也不会准。」
阿孟笑了,「那我懂了。」说完便伸手抚著陈廷彦的大腿,「泡完汤再说吧!」
车窗外一片漆黑,路灯彷佛倒退的回忆,影像虽然朦胧,但却闪闪发亮。陈廷彦伸手拍著阿孟置在他大腿上的手,给予慰藉的回应。
两人相视的同时,露出淡淡而知足的微笑。并没有发生什麽具体而令人觉得快乐的事物,只不过两人心中都像有条蜿蜒而温柔的河静静流过,一种晴朗的风景与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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