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爱你————炎璃
炎璃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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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怀谷怎么是那么肤浅的人?"唐栗斥了莲心一句。静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小小声问,"我现在的模样,真的不好看?"

"恩!"莲心赶紧点头,"少爷您脸本来就小,这么一瘦啊,都没肉了,全凹进去了......颧骨也突出来了!好可怕!"莲心睁眼说瞎话--不过,唐栗真的有瘦倒是真的。

"啊?那可如何是好?"唐栗抚着自己的脸,有些慌张。

"嘿嘿......"莲心偷笑,觉得这样不知所措的少爷十分可爱,"那个,少爷,莲心有一计,可以让您既可以吃到饭,保持美好容貌和身段,又可以让柳公子到来时不会因为您正吃着饭,而让你们的‘重逢'平添尴尬。"总之,就是饭可以吃,旖旎、浪漫、感人的气氛也仍然会在。

"哦?说来听听。"

"就是......"莲心主意颇多,听得唐栗眉开眼笑,直点头。

"怀谷,希望你此去,能够寻到自己的幸福。"柳怀谷想到离别之时,宜多的真心祝福,就觉得温暖。同时,他祈祷着宜多能够早日重新寻回真正的快乐。当然,还有小印他们说的:"早点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也让他难掩笑意,只觉得对自己的这次大陆之行,十分期待--他已经想好了,先和唐栗表明心意,然后带他回去拜见爹娘,最后再带他回拈花岛共度一生。爹娘那,可能还有不少问题要解决,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和唐栗的心意够坚定,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一来,家人都是读书明理之人,并不迂腐而难以沟通,二来,自己一向独立,爹娘对他也甚是放任,向来没什么约束......总之呢,他对自己和唐栗的未来很有信心!

策马前行的柳怀谷,正这么边想边笑时,却听到一阵脆铃般的声音伴着笑声从他的后方传来:"这位公子,马不是这么骑的--霸住大路中间,别人如何过去?万一对面又有来人,以你这般严重的走神状态,没有发现,怎么办?"

"谁?"柳怀谷赶紧让到旁边并慢下速度,回头看那说话的人。只见一个着鹅黄色纱衣的女子斜倚在一个四方都无遮蔽的豪华轿子上......说它是轿子吧,又不象,因为它比轿子宽上许多,估计可以任至少三个成年人躺在上面。四周笼着皆是同样色系的薄纱,随风飘舞,看着十分出世,好像那个女子是飘逸出尘的仙子,而不是凡俗之人,"这位姑娘,十分抱歉,在下一时不查挡了您的路,还请姑娘先行。"柳怀谷索性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候在一边让她先过。

"公子~"女子却笑得更加开怀,她命人停下脚步,和柳怀谷并肩,"你叫我姑娘,让我十分的高兴。"女子掀开薄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不瞒你说,我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老大,今年已经二十,最小的也有十二岁了哦。"

"呃?"柳怀谷愣了一下,实在看不出来啊!她看着最多二十来岁,怎么会是一个二十岁的人的母亲呢?那不是比我还大些?

"我骗你做什么?"看着柳怀谷是真的诧异,女子的心情也十分的好,"公子是去洛阳么?"往这条道走,前面最大的城市就是洛阳,她因此做此猜测。

"正是。"

"我刚好也是去洛阳,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如何?"她对他很有好感,即使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特别投缘。

"这......"孤男寡女,即使对方好像已经可以当他的母亲了,可是外表实在是看不出来,柳怀谷有些迟疑。

"诶,我都不介意,公子你还介意什么呢?"女子看出了他的犹豫,却仍只是笑,"我都可以做你的母亲了吧,你还担心什么?我姓兰,你可以称我兰姨。况且,我一个弱女子,想找个象公子一样看着就十分正派的人与我同行,难道不行么?"

"姑娘......兰姨过奖了。"柳怀谷向来就是乐于助人的人,既然对方是他的长辈,又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好拒绝呢?而且,她那双凤眼,十分动人,总让他想起唐栗。就算她的眼因为是双眼皮而与唐栗的眼有了些区别,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她那同样"自来熟"的自信语调给吸引,以至于说不出个"不"字,"既然您看得起在下,在下又刚好略懂些功夫,保护您的工作我想我还是可以勉力为之的。"

"哈哈~这才对嘛!我们走~"即使,柳怀谷骑着马,而她的"轿子"是人抬的,可是他们的速度竟然不相上下没有太大差别。看了看那抬轿的四个男子,憨厚老实的外表,又不爱说话,除了身子强健些以外,实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绝技在身,柳怀谷不禁有些好奇--这位"兰姨",来自哪?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她身边有如此特别的"轿夫"。

第六章
柳怀谷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思念"的滋味。曾经,他年少离家,却因为有书的陪伴,而从未想过自己的家人,以致于在无名氏问他想不想回家时,他答了不想。曾经,他因为兄弟们的离开而略有牵挂,却也只是偶尔想起:"他现在可好?"而后继续沉迷另一个世界。一直以来,他就是在书的陪伴下如此度过的,而今他却无论如何再也看不进书。曾经,他感叹中国古圣贤都太过智慧而有个性,以至于他想自己就是花一生的时间也看不完他们的著作,所以焚膏继晷,手不释卷。而今,他却在烛光中,想起了唐栗的脸,唐栗的笑,唐栗的话......

当书卷上的排排文字,全变成了唐栗的形影时,看之何益?柳怀谷终于掩卷歇息,却是忍不住拿出了唐栗送他的"礼物"。看着却只是笑,想到那天他遮遮掩掩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的。越看那画上之人,越觉得他们的确与自己和唐栗有那么几分相似,身子却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柳怀谷那与唐栗的麦芽色肌肤相比而言,显得白皙许多的脸庞,再次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红。记得自己当时还问他为何要拿这种图给自己解相思,这么想来,唐栗那个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聪明"!柳怀谷快速的将画折好收了起来,心中不断默念着"君子慎独,君子慎独。"不要以为只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随便作些有违礼教之事呀!柳怀谷这么劝着自己,终于沉沉睡去。

几日之后,柳怀谷终于到达拈花岛,意外的瞧见益发开朗的钱宜多。原本就怀疑他为情苦恼的柳怀谷,而今在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么一番虽不算明确却也相差无几的"爱情"洗礼后,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很想问蓝令,他们这回去大陆又遇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了么?为什么宜多"乐观"得可怕呢?可是蓝令还没回来。

人类,本来就擅长追求快乐,常常笑着的宜多更是精于此道。只是,他的快乐之中明显参杂了想要超越某样烦扰以求快乐的努力在,过分的"努力",太过用心的"找乐",反而显出了他的不快乐。因为,如果没有遭遇其他情绪的干扰、入侵,"快乐"这个情绪就不会如此张扬,而是平和又自然的,因为它不需要张扬,就已经存在。柳怀谷这么寻思着,终于待不到蓝令回岛,就拉着钱宜多一起去登山了--他真的无法再这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沉默下去了。

"怀谷,你看,风景多好啊!"钱宜多深深的吸着山上的空气,笑颜灿烂如花,"我以前都没发现,去过几次大陆后才知道,我们拈花岛的风景是如此之好,以至于我......"

"宜多。"柳怀谷打断了钱宜多的笑语,"心中不快,就表现出来啊,何必强颜欢笑?我可是你的哥哥呀。"

"哥哥?"钱宜多笑了,"是啊,你是我的哥哥,我有好多个兄弟,我为你们骄傲。我好爱你们。你知道吗?所以,和你们在一起的我,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本来,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你必定有你的理由啊!我何必深究呢?只是,如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我不明白,谁对你的影响会如此之大,以至于这么久了,都不见你好,反而是越来越苦呢?"

"......"钱宜多看着风景的眼,终于转而看柳怀谷,与他对视,"怀谷,你不是一心只有书么?我不想用我的不快,来影响你。所以......而且,我已经决定,要忘了他,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了--既然已经决定忘记,何苦再提?那只会让我再次爱上他,永远无法忘记他而已。"想要不爱他的唯一办法,就是再也不要想起他!因为,每想一次李凌日,他就会发现自己仍然爱着他,甚至这份爱因为分离与思念而越变深沉!何苦?他钱宜多从来不是自讨苦吃的人!

"只要不想,就会不爱了么?只要不提,就真的会忘记么?"柳怀谷不懂,"那这样的爱,还是爱么?宜多,你果然只是个孩子。"

"怀谷。"钱宜多急急忙忙的低下头,擦去那突然涌出来的泪,"我真的很不喜欢,像你这样过分理智的大人!"他擦去泪水后,再次抬头看柳怀谷,"明明自己也会心痛,明明自己也爱着我,却能理智的说:‘我们分开比较好。'能把自己的感情控制得那么好,冷静的说出那么‘客观'的话,作出现实的抉择......这样的人,即使懂得什么是‘爱',又有什么用?"

"宜多......"柳怀谷有些惊讶,宜多一向是个聪明又早熟的孩子没错,可是他从未想过,对于爱情,他有着一番如此独特的见解,而这种见解让他惭愧。他想到唐栗也和宜多一样,是个聪明又过分早熟的孩子,他任性但又勇敢,总能直接的说出自己想要什么,说出自己的全部感受。相比之下,他真的就只是一个狡猾的"大人",明明心中有爱,却一直不肯说出口,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中以后,直到自己被保护得很好,肯定自己可以不会受伤的时候,才敢迈出那么一小步......而且,还有"试验期"!柳怀谷觉得自己不敢和这样的宜多对视,只好转而看天边的风景,"我不知道,你爱上了一个怎样的人,我只能,代表像我这样自私的大人,和你说声对不起。"尽管,他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不,他不自私。"钱宜多却笑了,"相反,他太无私了,以至于宁愿伤害我和他自己,也不愿真的和我一起。怀谷,我知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情来述说。你可以去问蓝令他们啊,回来我让他们不必对你‘保密'了,好不?"宜多超乎年龄的成熟语气,与他性格不符的虚弱笑容,都让柳怀谷只能默默点头,不再多说。

"倒是你。"安静了好一会后,宜多的声音终于恢复阳光与元气,"是不是遇到了谁,爱上了谁,所以才会突然有了这么多的‘感慨'啊?"

"我......"柳怀谷沉吟了一会,决定不再隐瞒--对于宜多,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是么?"遇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唐心楼的老板--唐栗。"

"唐栗?我知道他!"钱宜多再和蓝令一起去大陆时,听他提起过,"蓝令说你去找他要礼物,怎么,你喜欢上那个声名狼藉的家伙了?"钱宜多皱起了他那秀气好看的细眉,"那你估计得花不少心思,才能让他‘改邪归正'吧?辛苦了!"

"不是的。"柳怀谷却是微笑着摇头,"唐栗原是那样的人,可对我,他不一样。以至于,我都要因为自己太过‘理智'而惭愧了。"

"怀谷!!"钱宜多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

"我明白,而且我也是真的这么认为--以后,我会改变的,我希望能让真心待我的他幸福,而不是一味想着怎么保护自己了。"

"他真好命,能遇到怀谷这样的人~~"钱宜多十分羡慕,"说说,他怎么对你‘不一样'了?"

"恩。他......"柳怀谷将自己与唐栗的故事,细细说给钱宜多听。

柳怀谷最近一直都在走神、发呆、思考中。果园他们也是见怪不怪,都不多问。却不知道,思考仍是思考,只是柳怀谷的思考内容,与以前所思考的内容是差的十万八千里而已。他只是很用心的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弥补自己给唐栗造成的"伤害"呢?他明白,唐栗是自信的,心灵特别坚强的人,很不容易"受伤",可是经宜多那么一说,他总觉得对唐栗有所亏欠,总觉得自己以前的过分小心是对唐栗的一种伤害,是"自私"的表现。这让读遍圣贤书,从小教自己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柳怀谷无法忍受。他恨不得自己可以马上飞回唐栗的身边,好好待他,好好宠他,爱他,认真、确切的对他述说自己的爱意,让他不要在活在担心、猜测与怀疑之中--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柳怀谷抚着画上的"唐栗",只觉得心疼,你等我,好不好?这回,换我对你好,由我来说爱你吧~柳怀谷盼着果园的婚期快快到来,婚礼快快完成,那样,他就可以快快回到唐栗的身边了~

结果,"试验期"变成了煎熬,思念将他层层叠叠的包围。柳怀谷感受着自己对唐栗的牵挂,只能苦笑,他根本就不用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爱上唐栗了--忙着想他的自己,哪还有空去想那个问题?都已经如此想他了,那个问题还有什么好思考的?

与柳怀谷的越发沉稳与坚定相比,唐栗则是陷入了坐立不安的状态中。他明明知道柳怀谷这一去,至少要十多天--来回路程就得好几天不说,他还要等待婚礼的完成啊!可是,从他走的那一刻起,唐栗就一直的在自己的花楼门口徘徊,而后索性天天到城门底下等待,再后来他去了路上的驿站,差点又去了码头--若不是莲心对他说:"少爷你索性去拈花岛找柳公子算了!"的话。

唐栗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没意义,明知对方要去那么久才能回来,他这几天干嘛天天去等?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总是忍不住偷偷的想--怀谷他,会不会走到半路,就后悔了,想要回来带我一起去呢?于是,他在开始的几天就等着他回头找他一起去。后来,他则暗暗期待,期待果园他们会因为迫不及待的想结婚,所以就把婚期提前,那样怀谷就会提前回来啦~~于是,他仍然日日等。再后来,他想,怀谷会不会婚礼一结束,就因为太过思念我,而日夜兼程,拼命赶路回来看我呢?到时候,他一定很累,一定希望在第一时间看到我--如果他还没进洛阳城,就看到我了,岂不是会高兴坏了?岂不是会益发爱我不可自拔?

就这样,即使唐栗一次又一次的一个人,在星星的陪伴下回家,他还是傻傻的笑着,想象着柳怀谷被自己感动的样子,而在第二天又出去等待。他在官道上徘徊着,抱着期待的心,看着每一匹马由远而近的来,又失望的看着它绝尘而去,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调整心情,继续等待下一匹马,下一辆车,下一个人,下......

看着唐栗或徘徊,或翘首,或蹲,或坐,就是不曾改变心意往回走,莲心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什么时候,见过少爷对一个人这么用心过啊?从来,都只有别人等他的份,而今他却傻傻的等那柳公子等了十几天!晚上要不是自己和嬷嬷苦苦相劝,还搬出夫人来威胁,估计他还不愿意回去呢!等柳公子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让他相信少爷是真心爱他,让他就别再怀疑别再犹豫,赶紧让少爷幸福了吧!哎......连一开始就在看戏,想那"坏蛋"少爷终于有人治的我,都被感动得要哭了,都恨不得柳公子赶紧从了少爷算了,少爷他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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