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枫 , 这个孩子交给你 , 要好好保护他 . 」师父突然把一个孩子塞进我怀里 .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怀中的孩子 . 「师父 ? 」
「用你一切力量保护他 , 可以吗 ? 答应我 . 」师父十分认真的望著我 .
面对师父的请求我没想过拒绝 . 「可以 ! 当然可以 ! 但是为什麽 ? 他 ... 不是师父的儿子吗 ? 」
师父安心的笑了 , 眷恋地摸著熟睡孩子的短发 . 「你一直知道我的家中的事很麻烦 , 对不对 ? 」
我点头 .
「我家里还不知道这孩子的事 , 现在我得回我家族 , 但这孩子绝对不可以曝光 ! 绝对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有个孩子 ! 你可不可以做到 ? 」师父正色地望著我 , 从未见过的严肃 .
「可以 ! 我一定会保护他 ! 」姑勿论现在发生的是什麽事 , 师父交待的我一定会做得到 . 「可是 , 你家人一定会查出来的 . 一个孩子 ! 多麽容易查出来 . 」
师父无奈地笑 . 「不会 , 这孩子本来就是个私生子 , 我也明查暗访了很多年找到他 . 」
我都知道 , 师父才找到他数个月 . 「但 ... 」
「枫 . 我现在告诉你他的事 , 但你答应我 , 谁都不要说出来 . 即使是你最好的朋友 , 即使是什麽事情 , 绝对不要说出来 . 」
我连连点头 . 「不说出来 ! 」
师父犹豫著 . 「即使是许真问你 , 你也不说 ? 」
我刚想点头他又阻止我 . 「你知道自己多重视朋友的 , 别随便答应我 . 如果说出来可以救到你朋友 , 你会怎样 ? 只是说出来就可以救到你朋友 , 你会说吗 ? 即使面对的是生死问题 ! 你会说吗 ? 」
面对师父一声声的质问 , 我又迟疑了 . 好像很严重 ... 会牵连很广 ...
师父忧愁地望著我 .
我望望怀中的孩子 , 他睡得很不安宁 , 眉头皱得很紧 . 师父也留意到了 , 他伸手揉散孩子的皱眉 .
那孩子梦呓著叫 . 「妈妈 ... 」
师父心痛地抱紧他 . 「如果你不可以我会再想办法 , 我宁愿你一开始就说清楚 . 我不想当我放心後交给你之後 , 将来有一天还是看见他出事 . 」
看见他们孤立无援的样子 , 我点头 . 「我会拚死保住他 , 失去一切也保护他 . 师父你比我任何一个朋友重要 ! 不论将来面对什麽问题 , 我会努力去解决 , 但绝对不会牺牲他 . 」
师父笑了 , 却很可悲 . 「对不起 , 要你一个孩子背负这种事 ... 是我错 ... 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 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 ... 」
「师父 ... 就凭你这句话 ... 我什麽也可以做 ... 」
「这孩子的妈 ... 不是人 ... 」
我的心揪得很紧 . 「她做了什麽事 ? 她出卖了你吗 ? 」
师父笑得很愉快 , 整个人像是掉进记忆里 . 「我不是那个意思 , 我是说 ... 孩子的妈妈 , 不是人类 . 」
我呆住 . 「不是人类 ?! 」
「嗯 ... 她是阴间的人 . 」
「阴 ... 阴间 ?! 」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事了 ? 怎麽一直有幻听 ?!
师父看著孩子 , 彷佛看见自己的情人 . 「我认识她的时候 , 是我第五次离家出走 . 为免再被发现 , 我躲到深山里去 , 然後我遇见她了 . 我们彼此一见锺情 , 相知相爱 , 然後发生关系 . 三个月後她失踪了 , 在我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之後 , 她失踪了 . 」
我眨了眨眼 ,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发梦 .
「我在深山找了她很久 , 久得我不知道时间 , 然後有一天 , 有个人 ... 阴间的人来警告我别再接近孩子的妈妈 . 我那时发疯了 , 我根本找不到她 ! 要怎样别再接近她 ?! 」师父到现在还为这件事激动 .
「那个人告诉我 , 我和孩子的妈妈身份上的差别 , 想我死心 , 想我怕 . 但我没有 , 我根本不相信那人的话 , 直到他做出人类做不到的事 , 就是法术 ... 我才知道这个人不是人类 ... 而他所说的话 , 似乎很真 . 但我仍是不信 , 他没办法下走了 , 只是叫我不要再花心机找孩子的妈妈 . 」
那 ... 那 ... 这个孩子是什麽 ?
「我一直在找 , 直到几个月前 , 孩子的妈妈终於来找我 , 她把孩子托给我 , 跟我坦白她的事 . 她为了生人类的孩子 , 受了很重的伤 , 已经没办法再支撑下去 ... 她 ... 在我面前 ... 咳著血地说她的事 ... 然後 ... 然後 ... 她 ... 」师父没再说下去 , 只是抱紧孩子 .
我脚软的跌在地上 , 不能消化听见的事 .
过了很久 , 师父再开口 . 「这孩子的资料根本不在这世上 , 只是我在几个月之前替他弄了一个假身份 . 父母双亡 , 没有兄弟姊妹 , 我代养著 , 亦没有办任何领养手续 , 没有人会知道他和我有关系的 . 只要你不说 . 」
最後那句话像箭一样把我刺醒 , 我惊愕地望著师父 .
「如果我再和我的家族斗下去 , 我怕这孩子会被发现 ... 一定会的 ,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能威胁我的事 !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由而拿这孩子冒险 ! 不能 !! 我只能把他放开 ... 我只能把他托给你 , 枫 ... 」
我眨了眨眼 .
「枫 , 你可以吗 ? 守住这个孩子 ... 一辈子 ... 」
「我 ... 」根本说不出话 .
「枫 ... 」
我颤著手伸向孩子 , 师父谨重地把孩子托给我的怀 . 「不管你用什麽方法 ! 爱上他 ! 然後用生命保护他 ! 」
我轻抱著怀中有温度的生物 ...
「爱上他 ! 枫 ! 如果你不是爱上他 , 你不会为他做这麽多的 ! 爱上他 ! 」师父那双眼红了 , 像野兽一样 .
「他 ... 他 ... 是男人 ... 怎样 ... 怎样爱上他 ... 」
「不是性别的问题 !! 是他这个人 ! 爱上他 ! 」
「爱 ... 爱上他 ? 」我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麽 .
师父点头 . 「一辈子 , 不要再爱上别人 , 只爱他一个 ! 不要让任何人在你心中的地位高过他 ! 」他的反应就像是如果我摇头 , 他会毫不犹豫杀死我 .
最後我点头 . 「嗯 , 爱他 , 只爱他一个 . 」
「比爱你妹妹更加爱他 ! 比爱许真更加爱他 ! 」
我一半是怕了师父 , 一半是心软 . 「嗯 , 更爱 ... 」
师父松了一口气 . 「你快走吧 , 别再来找我了 , 不要让人知道你和我有关系 , 以後看见也不要跟我打招呼 , 不要望我 ! 」
「是 ... 」比起怀中的孩子 , 我更在意的是师父 ... 从今以为 ... 要形同陌路人 ...
「枫 , 现在就走了 , 不要太执著表面的事 . 我和你的关系是更深层的 , 你永远是我的徒弟 . 到有一天 , 我把整个家族的权力都夺到手时 , 我会再找你 . 这之前 , 要忍耐 . 是男人的就忍耐 , 学会把眼光放得更远 . 若是关於这孩子而出事 , 真的走头无路 , 有生命危险时 , 你再试试找我 . 我也会拚了命保护他的 . 」
「师父 ... 」
「现在就走 . 」
我颤抖著抱起孩子 , 尝试站起身 , 但很快跌低了 . 我 ...
师父抱起孩子 , 然後向我伸手 . 「枫 , 站起来 , 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 」
我搭上他的手 , 但颤抖得更严重 . 他温柔地拉起我 . 「站起来 , 你可以的 . 」站起来 ... 师父和那孩子都需要我 ...
2
『澎 ! 』重物坠地的声音 , 我立刻从浅睡中醒来 . 那黑影揉了揉额角 , 试探的开口 . 「爸爸 ? 」
强抑下沉重压力 , 我走到他身边 . 「你不继续睡 ? 」
他紧张了一下 . 「爸爸呢 ?! 他在哪 ? 」
我在思索要怎样跟他说 , 正头痛之际他又自己点头了 . 「又离开了我 ... 然後把我丢给一个陌生人 ... 」
「他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作这决定 ... 」
他冷笑了一下 . 「任何人做任何事也总是有理由 . 」
「杨韵 ! 」我不喜欢他的态度 ! 他在轻视师父的决定 !! 「你根本不知道师父在作这决定时是多麽痛苦 ! 他有多爱你 , 你知道吗 ?! 你根本不知道 ! 」
他躺回床上 . 「我知不知道都与你无关 . 」
被这麽一激 , 我冲上床压住他 . 「什麽不关我事 ? 你什麽都不知道 , 然後就摆出一个全天下都欠了你的样子 ! 你完全不知道别人为你付出多少 ! 」
「付出多少 ? 」他又不屑地笑了 . 「不就是全部吗 ? 每个人也为我牺牲 , 为我舍命 , 但有问过我要不要吗 ? 」
我一掌掴在他脸上 . 「你现在可以大大声声说你不要 , 只是因为已经有人为你付出了沉重代价 !! 你不要这麽任性好不好 ? 」
他对於被打既不叫也不抚 , 像是完全没感觉 . 「我永远也是任性 , 每个人都说我任性 ... 」他喃喃著重覆 .
我有点害怕的退後 , 他到底怎样了 ? 会不会突然发疯 ? 怎会突然如此乖顺承认自己任性 ?
他喃喃著迷离的双眼突然触及我 , 他捉紧我衣领 . 「为什麽从来就没有人能明白我 ? 所有人都只会骂我 ... 然後父母就是不正常地溺爱我 ... 」
呜 ... 我似是被他无助的表情触动到心软了 . 「我 ... 我不是想骂你 . 」
他放开了双手 , 闭上眼埋首在被子里 . 良久他从被子露出一双眼睛 . 「我以後要跟你一起生活吗 ? 」
「嗯 . 」难得他态度好了 , 我也赶紧说这事 .
他打量了我很久 . 「你有经济能力吗 ? 养得起我吗 ? 」
他的意思是会留下来 ? 「我没有 , 但我家可以养很多人 , 多你一个也没问题 . 」
「你要怎样跟家里说多了个人 ? 」他开始好奇 , 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 .
「这个你放心 , 跟他们直说就好了 , 不用多疑 . 反正这是长远的事 , 不用骗他们 . 」我抚过他被打的脸 , 有点儿不好意思 .
「直说 ? 」他疑惑地望著我 .
我点头 . 「坦白一直是美德 . 」
「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样说 . 」他向我勾手指 .
我想了一下 , 附到他耳边 , 轻轻的说 . 说完之後望著他 , 等待被称赞 .
他呆了半晌 , 脸都红了 , 回过神就用枕头来打我 , 狠狠地打 . 「你这个白痴 !! 怎可以 ... 你 ... 」
我没料到会被反骂 . 「喂 ... 别打 , 冷静 ! 」
「你不可以这样跟你家人说 !! 」他半跪在床上 , 叉著腰指著我 .
「为什麽 ? 我觉得很好呀 , 简单地把他们要知的告诉他们 ! 」我坚持己见 .
他支吾了一会 , 然後脸更红 . 「你 ... 说了能不能做到的 ? 」
我猛点头 . 「当然可以 ! 」
「真的 ? 没骗我 ? 若是你将来反口 , 我会咬死你的 ! 」他红著脸威胁我 , 像只没牙的老虎 , 一点都不可怕 , 反正很好笑 .
但见他妥协了 , 我也放下心头大石 . 「一定不反口 ! 」
「我们 ... 勾手指尾 ... 答应了做不到的就是肥白白等被人宰的猪 . 」
我望著他 . 「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後乖乖的听我话 , 跟我一起生活 . 」
「嗯 . 」
我们一起伸出尾指 , 奠重地勾住了 . 这一夜我们都勾著手指尾睡觉 , 因为怕太早松手会令承诺不长久 .
隔天早上 , 我把韵带到饭厅 , 他虽然很倔强 , 但其实很害羞 . 我牵住他的手拉他下去 , 他垂著脸跟在我身後 .
妈妈看见多了个人 , 招手吩咐管家多预备一份早餐 . 爸爸从报纸後望了一下 , 又回到报纸里 . 妹妹望著我俩 , 一眨不眨的 .
我把韵拉到爸爸身边 . 「爸爸 ... 他叫杨韵 , 以後住在我们家里 . 可不可以 ? 」
这时才得到爸爸的注意 , 他随便叠起报纸 , 漫不经心地问 .「为什麽 ? 」
妈妈紧张地拉起韵的手 , 托起他的脸左看右看 . 「难道是被父母虐待了 ?! 要离家出走吗 ? 瞧这脸上的红印 ! 哗 , 打得很毒呀 ... 呜 ... 真可怜 ... 」妈妈抱紧了韵 .
韵被抱得很辛苦 , 求救的望著我 . 他的脸通红了 , 像是要滴血似的 . 我轻轻把他拉出来 . 那巴掌还是我昨晚打出来的 ...
「不是 ... 是因为我爱他 , 今生非他不娶了 . 所以他要跟我住 . 」我轻搂韵的腰 , 韵垂著脸被我搂著 .
爸爸手上的杯子掉了在地上 , 妈妈呆著忘了呼吸 . 妹妹笑嘻嘻地望著韵 . 「你好呀 , 嫂子 , 我是枫的妹妹 , 叫娜娜 . 」
我感激地望向妹妹 , 果然是我的好妹子 , 第一个接受了 .
爸爸向我们招手 , 要我们再走近一点 . 他托起韵的下巴 , 左看右看 . 「这个 ... 是女生吗 ? 」
「不 , 是男生 . 」
端早餐的管家颤了一下 , 跘到梯级 , 早餐盘都碎了 , 但除了我和韵之外好像没有人留意到 .
爸爸叹了口气 . 「枫你再说一次他为什麽要留在我们家 . 」
「因为我爱他 , 所以要照顾他 , 这辈子非他不娶了 . 」我再重覆一次答案 .
爸爸轻挑了一道眉 . 「杨韵你呢 ? 」
韵埋怨地望了我一眼 . 「我 ... 我也爱他 ... 想 ... 跟他一起生活 ... 」
爸爸没说话 .
我推推韵 . 「还有呢 ? 」
韵快要哭出来地望著我 . 「要 ... 要 ... 要 ... 嫁他 ... 」那个嫁字小声得近乎听不见 .
我得意地笑了 . 「夫妻要一起住的 , 对不对 ? 」
爸爸重新打开报纸 . 「随便你们 , 哪天要结婚或是分手通知我一声就好了 . 」
我望向妈妈 .
她已经没了一回事 , 和妹妹很愉快地吃著早餐 . 「枫儿 , 韵儿 , 快来吃早餐呀 , 不然枫儿会迟到 . 虽然拍拖很自由 , 但不要耽误学业 , 知道吗 ? 」
我和韵一起点头 . 「知道了 , 妈妈 . 」
妈妈把涂了牛油的面包给韵 , 他接过 . 「谢谢伯母 . 」
「还叫伯母 ? 跟枫儿叫妈妈就好了 . 」她突然静了望著韵 .
韵紧张地捉紧我桌下的手 . 「是的 , 伯 ... 妈妈 ... 」
「韵儿你有学校吗 ? 」
韵摇头 .
「不行 , 孩子一定要上学的 ! 我找枫儿学校的校长聊聊 , 给你个入学试 , 如果考上就可以和枫儿一起上学 , 要加油 . 」
我和韵都猛点头 .
比想像中更加顺利 , 我暗暗向韵胜利地笑 , 他俏皮地向我伸舌头 .
3
我和韵两个静静地在饭堂吃早餐 . 真坐下了 , 称跟在身边也坐下 . 「枫 , 早 . 他是你的表弟吗 ? 」真指指韵 .
「表弟 ? 谁说的 ? 」我和韵对望 .
真耸了耸肩 . 「老师今早告诉我 , 你表弟新入学 , 希望我和他成为朋友 . 」
韵立刻就沉下脸 . 「不用你鸡婆 . 」
「杨韵 ! 你不要这麽没礼貌好不好 ? 真是我的好朋友呀 ! 」我狠瞪他 .
韵被我吼一方面委屈得很 , 一方面又很气愤 . 「我管他是你的谁呀 ! 我 ... 」他放下餐具打算拍台站起 .
我也打算捉住他好好干架一回 .
一只手突然伸进来 , 握住韵快要放下的手 . 「你好 , 我是许真 . 和你读同班的同学 . 多多指教 . 」真笑得很帅 .
称拉起他另一只垂下握拳的手 . 「我叫称言 , 是许真的贴身仆人 , 也是你的同班同学 , 你好 . 」
韵脸红了 , 双手被拉过 , 滑稽得很 . 「你 ... 你们好 ... 」
我叹了口气 . 「他叫杨韵 , 不是我的表弟 , 他是我太太 . 」
真一下拿不握叉子 , 他要接住掉地的叉子时又推翻了盘子 . 称去帮手接时又推翻我的盘子 , 分了一下子心望我这边 . 这下迟疑结果两边都帮不上忙 , 东西都『乒乒乓乓』全都掉地 .
要掉的都掉光後 , 有人问 . 「你说真的吗 ? 」
声音却不来自这桌子 , 我回头望旁桌的人 . 「厉 , 难道你觉得我像说笑 ? 」
颂立刻转向韵 . 「你是枫的太太 ?! 」
韵脸都红透了 . 「嗯 ... 」
更多东西掉地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 很多抱歉 , 埋怨的声音在吵杂 .
「你白痴呀 ! 一个杯子都捉不稳 !! 」厉接过颂递来的手帕抹身上的饮料 .
行也很紧张地帮他擦 . 「哎呀 , 对不起 ... 对不起 ... 我没心的 ! 没心的 ! 」
我在看他们忙 , 韵却又惹事 . 「你们瞪够没 ?! 我不骂你们是不是就一直瞪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