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唐栗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虽然最近在他向怀谷表白时，怀谷仍然没有给予他明确的回应。可是，怀谷那时的笑，绝对不是他那标致性的假笑了！而是真诚的，甚至带点羞郝的笑，而当他再去"打扰"他看书时，怀谷的态度也不似以前那样不耐。相反，他总是表现得讨厌，却很配合的与他聊天或一起出去游玩，对他的责怪中也大多带有宠溺的无奈之味。
也许，柳怀谷之前对他也是百般容忍，甚至也算是满喜欢和他斗嘴斗智的，可是现在的他，真的有朝"喜欢"我不断进步哦～唐栗越想越开心，只觉得自己离"胜利"不远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竟然变得这么的单纯，只是希望对方能喜欢上自己，而只要对方稍稍有点表示，他就开心得不得了。什么一定要得到他，什么一定要把他怎样怎样的想法，反而全都退到"其次"的位置上了。没想到，我唐栗也有重"精神"多过"肉体"的一天呀！唐栗看着柳怀谷舞剑的身影，痴痴傻笑。不过，唐栗抬头看看天空，怀谷怎么还没练完啊？该是用餐的时间啦～他怎么那么痴迷于练剑啊？虽然，他练起剑的身姿很潇洒，他很喜欢看，可是肚子还是会饿的啊！再不去吃饭，肚子饿坏了怎么办？
柳怀谷在拖，一直拖着，不想去吃饭。可是，唐栗在叫了，不去不行--总不能自己不吃，拉着唐栗一起饿肚子吧？他颓然的止住身形，放下剑，走到唐栗身边："走吧。"
"走吧～"唐栗亲热的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走。
"......"柳怀谷看着满桌的菜，举着筷子，却不知该吃哪样。那猪肝，是他见了就做呕的；那辣子鸡，是他看了就害怕的；那红烧肉，是他瞧了就没胃口的；那......总之，桌上几乎没有他爱吃的菜了！真的很奇怪，人不都是相处越久，对彼此的了解越多的么？怎么这唐栗，越来越不清楚他喜欢吃什么似的，害得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菜一样样的从桌面上消失，不喜欢的菜一样又一样的端上来。还是，因为我久不回应他，他故意整我啊？可是，看着他那满脸期待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我赶快吃一口，然后夸奖一下他的用心，不象啊！柳怀谷满心疑问，却无从问起。
唐栗也是一头雾水--怎么了？怀谷半天也不下筷。是因为全是他爱吃的，所以他高兴得不知道先吃哪个？"怀谷？"
"恩？"柳怀谷还在研究，该先吃哪个。
"你为什么还不吃？是因为不知道该先吃什么么？"
"恩。"柳怀谷诚实的点头。
"既然都是你喜欢的，就随便吃呗--哪样还不都一样？难道你习惯一定要挑样最爱吃的先吃？可是，当你对好几样菜的喜欢程度都是一样的时候，该怎么办？"没想到看着挺干脆的怀谷，其实这么龟毛。
"不，我习惯先吃最不喜欢吃的菜。"柳怀谷说着，夹了一块猪肝。
"什么？"唐栗无法控制的大叫，"你那什么怪癖？"难道说，自己近一个月上百次的用心观察加记录，却是南辕北辙走错了路？不会吧？"正常人不都是只挑自己爱吃的吃，最先吃自己最爱吃的菜，然后勉强吃些不那么喜欢的甚至完全不吃么？"
"因为小时候，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娘又说要珍惜粮食不让我剩菜，所以我习惯吃不喜欢吃的，将喜欢的留到最后奖励自己。"柳怀谷微皱着眉，忍着呕吐的冲动细细嚼着那块猪肝。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吃饭？"
"因为我看书看得不愿意花那时间走到大厅去和大家一起吃饭，爹认为这是好事，也就顺着我了。"
"......"真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书呆子！"好吧，算你有理。可很多人一起的时候，你总可以挑自己喜欢吃的菜吃了吧？"
"后来我去拈花岛练武，对练武之人来说，毅力与忍耐力是很重要的。我发现强迫自己吃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是个很好的锻炼办法--那样，我一天至少可以提醒自己三次，要学会忍耐。"柳怀谷终于咽下猪肝，连忙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久而久之，就成为一种习惯。"
"这倒是个好方法。"唐栗无语了好一会，"难怪你忍耐力那么好。"
"过奖了。"柳怀谷笑了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但是整桌全是这样的菜，真的还是有点超出我的忍耐力......"他只是习惯每餐吃那么一些些讨厌的菜而已，而且都吃在最前面，后面还有喜欢的来救自己可怜的味蕾和脏腑。
"噗！"唐栗笑着帮他的筷子拿走放在桌上，"你要是不喜欢，就早说嘛！何必忍到桌上没有半点你喜欢吃的菜后才开口？"而且，他要是不问，估计这家伙还会继续忍下去。
"客随主便嘛，而且我以为你喜欢吃这些。"哪想得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个误会啊？真的是......无语！
"就算我喜欢，你也应该说。因为，在这里，你早就是比我更重要的存在。"唐栗比了比自己的心，而后叫人将菜换掉。
"......"唐栗一定是吃蜜长大的！柳怀谷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受不了他这样天天的言语"攻击"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用心这么执着过，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书的内容再丰富，毕竟不比活人呀！他知道的知识再多，计谋再多，却仍然是无法抵御实战经验实在太过丰富的唐栗。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玩心呢？虽然莲心和嬷嬷乃至楼里的许多公子姑娘都说这次他真的很不一样，真的用心了，都说柳怀谷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幸运儿，可是，他还是不敢轻易的完全信赖这个记录太过辉煌的男人。
"对了，怀谷，你有你锻炼耐力的方法，我也有哦。"等待时，唐栗又开始装可爱，扮天真。
"哦？是什么？"柳怀谷有些好奇，这个只会游戏人间的唐栗也会有心去锻炼耐力？
"就是，每一次做的时候，尽量忍耐啊！只要对方没有得到满足，我就绝对不释放。有的时候，可以再两三个人都......"唐栗得意的夸耀自己的"本事"。
"可以了。"柳怀谷觉得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出声打断他兴致勃勃的炫耀，"我知道了。"就知道，他开口就没好事。
"你真的知道了？你不知道吧？我以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我这么做，都是为现在遇到你，将来保证你的‘性'福做准备啊！"唐栗大言不惭。
"谢谢哦，不过我的性福不用靠你给。"柳怀谷再次送唐栗一个"你无聊"的笑。
"不用我？难道，你都是自己来？怀谷，你不知道，自己绝对没法......"
柳怀谷恨不得拿团布堵住唐栗那张一张一合滔滔不绝的口，可惜手边没有工具。无奈中只好用自己的手将就一下了--总比被旁边那些女子笑话的好！看她们个个掩嘴偷笑的样子，柳怀谷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红。"不要再说了，行不？这里人那么多......"
"恩！"唐栗配合的点头，待柳怀谷手一放开，就又加了一句，"待回房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再告诉你这二者的区别～"
"......"不必了！但是，柳怀谷还是没说出口，怕那唐栗又口没遮拦的随便说些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的话。真的是服了他了！还说什么"怀谷，是你让我明白了，人世间还有一种方法，可以使人得到幸福，那就是‘爱'。而这种幸福，远比肉体的快感更深入灵魂以至于受益终身，绝非一时"......亏他说得那么动听，其实骨子里根本就是个小淫虫嘛！这不，一个不注意就本性毕露。
"怀谷，你一定在心中偷偷说我坏话，对不对？"唐栗可精着呢。
"没有啊。"柳怀谷不自然的掩饰着，担心被唐栗知道自己暗想其实他身上不仅流着他爹的血，还很确切的流着他娘的血......那样，他会伤心的吧？
"其实，不是只有我这样，而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哪个男人不在意自己的‘能力'，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人会没有任何冲动呢？"唐栗又变得正儿八百的，好像他只是和柳怀谷在进行着纯粹的学术讨论，"只是，你没有爱过人，所以不知道罢了。哎，我多么希望，你爱上我，想要我的那天快快到来啊！"
"......"柳怀谷继续无语，好一会后，他看着唐栗，十分十分认真的说到，"菜，怎么还没上上来？我好饿～"
"马上，马上～"唐栗也没有不满柳怀谷的回避，而是赶紧吩咐身边人去厨房催催。
某日，柳怀谷在房间中安静的看书，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放下书，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继续拿起书来看。又过了一会，突然放下书："我就想哪里奇怪嘛！"他拍着桌子，有种迷题终于解开的兴奋，"原来，是因为唐栗那家伙居然一早上都没有出现。"奇怪，他忙什么呢？近两个月来，他可是天天、时时缠着我的呀，怎么突然不见了呢？难怪自己觉得有些不习惯。柳怀谷有些好奇，不然，去看看？
说做就做，柳怀谷当下将自己的书放回原处，打算到隔壁找唐栗去。可是，他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反应。"不在？"柳怀谷这么想着，手试着推了一下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的。透过那开着的小缝，可以看见坐在桌前，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唐栗。和唐栗呆久了，常常被"突然袭击"的柳怀谷，岂能放过这个"报复"的好机会？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唐栗身后，而后伸头瞧他在做什么。
"啊！"一发现有人，唐栗赶紧用身子挡住桌上的纸，转头看是柳怀谷，连忙说到，"怀谷，你做什么？"
"这是我想问你的才对--你在做什么？"柳怀谷好奇的看着那被唐栗挡住的纸，唐栗却硬是不让看--柳怀谷往哪边看，他就移着身子往哪边挡，右手还抵着柳怀谷的胸膛，不让他靠近。
"没做什么。"唐栗只是傻笑。
"没做什么？"柳怀谷盯着唐栗看了好一会，笑了，"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再过十天这样，就要走了。从此以后，会不会见面都不知道，我管你那么多做什么？"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怀谷。"唐栗赶紧拉住他，"我就是知道你再过十天就要走了，所以才......"他兄弟结婚，而他本来就是为寻礼物而来，所以他当然留不住他。唐栗因此认命的放手，但这不表示他会就此放弃--等他兄弟结完婚，若他不来找我，我不会去找他啊？
"才怎样？"柳怀谷任他拉着，也不着急。g
"才......"总不能说，现在才想起来其实自己没有那本图集，所以只好努力赶工，亲自画上那么一本送人--反正，以他的技术，所传授的东西绝对不会比那个所谓"名家"差的～
"不想说？那算了。"柳怀谷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没有动。也许，自己真的被这个家伙给征服了也不一定。柳怀谷觉得很无奈，可是心之所以为心，就在于它有自己的意识，不受大脑控制啊！如果连心都可以用理智控制，那人又何来"感情"这样东西呢？柳怀谷知道，自己是相信"感情"的存在的，因此他也相信心的感受是特别的，值得尊重甚至应该顺从的。否则，那个人一定会很痛苦。只是，他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不想太快的顺了唐栗的意，以免那个本就自恋的家伙太过得意忘形，反倒不懂得珍惜。还有一点就是，他过几天是一定要回拈花岛的，而这段时间，也是他给唐栗和自己的最后一段"试验期"，如果连这样的离别，唐栗都可以克服，而我对他也牵挂如故的话，那就说明我们真的是有缘有份之人。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他为什么不顺天意从己心呢？
唐栗却不了解柳怀谷的小心思，赶紧回到："不是不是！我只是不好意思说。"当下，唐栗的心中已经有了"说法"了，他再次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
"你还有不好意思说的话？"柳怀谷当真好奇了。
"是这样。"唐栗将画拿过来给柳怀谷看，"你就要走了，所以我想画幅画送你，让你在离别的这段时间中思念我时用来解相思的。"
"谁会思念你？不过，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柳怀谷轻嗤，而后转眼看画，"......"画的很不错是真的，只是，"为什么，你会拿春宫图给我解相思？"
"哇～你承认了你会为我犯相思了～～"唐栗好开心。
"那是你说的啊，我只是照着你的话说。这个问句的重点是--为什么是这种图？"
"我想，你看到别人恩恩爱爱，一定就会特别的想我。看到别人结为夫妻，亲亲我我，你也一定会想到我。"唐栗好得意，"到时候一定会‘激动'不已，有了这图，岂不方便？你仔细看，这个人象不象你？这个呢，就是我了～"
"......"看着画上好像真有那么一些相似的人儿，柳怀谷的脸再次不受控制的发红。这个唐栗，真的很......
"怎样？喜欢不？"高兴自己蒙混过关，又高兴着怀谷的反应好像不赖，唐栗开始忘形，"哈哈～我就知道，以我的神笔，绝对不输什么名家～"
"什么名家？"柳怀谷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是随口问着。
"没有！"唐栗将画拿了过来，在桌上放着，题上自己的名，并写上赠怀谷等字样，"等会儿晾干，你就可以折起来，收好，随身带着了～"至于图集？既然自己的画风已经暴露了，不宜再亲自动手画了，找个楼里会丹青的孩子画好了～唐栗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哦。"柳怀谷于走神中，接受了唐栗赠与的"礼物"。
"怀谷。"唐栗把头搁在桌上，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瞅着柳怀谷，"你明天，真的就要回去了么？"
"恩。"柳怀谷手上照样握着一卷书，却没有用心在看。
"我真的不能跟去么？"
"恩。"只是，柳怀谷也不看唐栗，怕自己因为他的眼神而心软，答应了他。这怎么可以呢？他没有忘记自己把这段时间设为"试验期"，也并不打算在自己的心意还没有完全确定的时候将他介绍给自己的好兄弟。
"为什么？？我真的很想跟嘛～而且，我也很好奇，很想看看你的兄弟～也想欣赏下两个男子结婚的场景。"虽然自己一直都是只喜欢男人的，可是他在遇到柳怀谷之前还真没想过要真的和哪个男人成婚，所以心中真的十分好奇--那些礼节什么的，该怎么办？衣服呢？是照常人还是两人都着新郎装？诸如此类的问题，都让他也想去观摩观摩，以待日后自己娶怀谷时用......娶怀谷？自己，还真的是想着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呢！呵呵......唐栗为自己心中的想望而觉得有丝丝的甜意正在渗入心间，舒服温暖的感觉让他的笑也盛满甜意，"因为，我也想结婚了～"
"你？"
"对啊！我打算等你一回来，就带着你去你家提亲，然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唐栗习惯性的自编自导，描绘着他和柳怀谷的未来--即使知道柳怀谷会出声"打击"他，否认他，可是他还是想把自己的想象告诉怀谷，把自己的心意告诉怀谷，他坚信，自己如果可以一直这么坚持下去，怀谷总有一天会被他感动！也许，他会在某个感动之下，一时控制不住，就答应我了呢？唐栗的小算盘，永远打得那么响，那么顺，那么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