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行————裳蓝月
裳蓝月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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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吹响后,楚诚朝吕向风做了个鬼脸,拉了马缰冲出去。吕向风看着他矫健的身姿,精准的箭法,还有时不时朝自己炫耀猎物的小孩模样,脸上的笑不自觉地带上些许宠溺的味道。
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然而一支极速飞行的箭穿过空气,朝吕向风射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四)

绕是楚诚的近卫也只能事后反应,拔剑想断了箭势,却为时已晚。箭的力道之强,只能勉强改了方向,射入马臀。那马儿并非战马,受惊后扬起前蹄,差点把吕向风甩下来,然后一声嘶鸣,带着身上的人不要命地往前冲。
前面是狩猎区,箭雨横落,好几次差点射中吕向风。吕向风虽不会骑马,但临危的变乱让他抱紧马脖子,整个身子伏在马背上,减少被攻击的机会。可是只要马不停,他还是有可能被甩出去。
马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前面一排草木,它转了个小弯就要跃过去,却在这是里面扑出一头黑色的豹子。白马大惊,一个娘强把吕向风甩下去,自己绝尘而去。
吕向风被甩到地上,撞到脑袋,眼前一黑。等到他看清楚时,那豹子已经一只爪子按在他胸口,张了血盆大口。他大惊,四肢僵直地躺在那里,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唔!......"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吕向风闻到血腥味,温润的液体滴到他脸上,先是极其缓慢的,然后成股流下。
他恍惚中被人大力拉起来,抱在怀里。那个抱住他的身体不住颤抖,是比他自己还要害怕般。
楚诚紧紧抱住吕向风,不敢想象自己晚到一刻的情景。吕向风在他怀里僵硬的身子慢慢变软,腰间被人抱住,仅仅一下,那手臂就垂到身体两侧。
"向风!......"楚诚惊呼,探了鼻息才松口气。吕向风惊吓过度昏了过去。
他揉了揉吕向风的头发,看着一步外被自己劈开的豹子尸体,脸色阴沉下来。
侍卫们都围上来,太医也过来为吕向风把脉。楚圣言坐在马上,看着自己的儿子不顾一切地救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儿子,此间种种,让他本来定下的心意产生动摇。
太医问过诊后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平日身子骨弱了些,要调理调理。
楚诚闻言,向楚圣言请辞,亲自带着吕向风回宫。楚圣言应了他,又说其他人继续。大臣们才三三两两散开,流言蜚语也传了起来。多半是赞许的,才子佳人,虽说不是正统佳人。
楚圣言自是听到了,心里更是犹豫。

吕向风猛地从床上坐起,惊恐地张大了嘴。见到熟悉的环境,才知道自己脱险了。
他大口喘着气,才看到床边趴着的楚诚。
楚诚是累了,趴在床边小憩,手里还握着吕向风的手。
吕向风看着楚诚的侧脸,看着他单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还有梦中依然紧锁的双眉,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记得那一瞬间自己脑中闪过的无数画面,是他过往的一生,最后停留的是与楚诚相拥的那个午后。
原本犹豫的感情一旦被确定,就如山洪暴发般强烈,吕向风抚摸着楚诚的额,替他整理散下的碎发。
楚诚眼睛动了下,是转醒的征兆。吕向风微笑着,抚过他的脸颊。
楚诚醒过来就看到吕向风天仙般温柔地朝自己笑,虽然吕向风以前经常笑,可是楚诚看的就会觉得心酸。但是现在不同。也许是刚醒来,脑袋有些昏沉,他怎么觉得吕向风的笑容里面充满着爱呢?
"你傻了?"吕向风弹了他一下,哧哧笑着。楚诚只觉得额心有些火热,他傻傻地笑得说不出话来。
吕向风躺回床上,闭着眼睛说:"我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打算以身相许啦。"
楚诚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问:"真的吗?"
"恩。"吕向风可以想象他的小心翼翼,嘴角含笑,趁那人不注意一把拉过来,搂紧怀里,"若是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
楚诚哼哼两声,在他怀里蹭了蹭,反手搂住吕向风,喃呢道:"现在亦不晚,我们还有一辈子。"
"恩。"

"他是这样说的?"
"回娘娘的话,殿下这样说的,小人不敢漏掉半句。"
"起来说话。"f
宫人小心爬起,抬眼看了下宫装女子。她本应是个貌美的人,却常年不见阳光,脸色有些病态的惨白,偏生还抹了极红的胭脂,整个人呈现一种不自然的艳丽。
女子握着一串佛珠,跪坐在佛像面前,神态安详,大有山雨来势汹涌也不畏之态。常人都道她体弱,在这后宫之中其实名存实亡,凭借子贵还有一席安身处。可是宫人晓得她的厉害。
若是说谈笑间杀人无数还面不改色的女子,这人定当推为第一。她阴狠,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在她在位的二十多年来,多少一时得势的妃子还没有享尽圣恩就莫名其妙地被打入冷宫,然后凭空消失在后宫深院之中。不仅如此,皇后一党在朝野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连楚雷王都要小心避忌。
"天下有许许多多男儿,可哀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哀家不希望他堕入昏庸之道。"女人拨弄着佛珠,淡漠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宫人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凭自猜测,又恐误了事,只得硬着头皮旁敲侧击:"娘娘的意思是?"
"吕向风必须死。"姚皇后狠戾地说了心意。宫人从未见过她这般,心下一阵哆嗦,却觉得不妥:"可是那个吕向风和太子交往甚密,对太子一片忠心,而他本人也是个人物,依奴才看......"
"你是想说化为己用?"女人停下手指,声音透着不悦。宫人连忙跪下,膝盖上生疼生疼的。
只听女子又说:"自古情这一字最为害人,尤其是帝王。倘若吕向风活着,不管他多么忠心,他都是我儿的一个弱点。"
宫人有些懂了,连声赞道:"娘娘英明!娘娘英明!......"
女人张开眼睛,看着面前拈花微笑的佛像,叹道:"英明?......他痛我比他更痛,可毕竟还是痛了他......"一挥手,宫人得令,蹑着手脚退出房间。
合上门,他才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房内响起木鱼声,一下一下,重复着单调的旋律。

此情可待成追忆(五)

自那狩猎以来,楚诚在吕向风周围又布了十几个侍卫,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吕向风笑他多虑,楚诚却难得没有跟他调笑。
"向风,这个宫里有多少人想要你死,我不说,难道你不清楚吗?"
吕向风带笑的脸僵硬了片刻,然后又明媚起来。他放下准备送到嘴边的酒杯,看着碧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震荡了一下,笑容有些落寞:"我不想在喝每一杯酒之前都要考虑是不是有人往里面参了毒,也不想每日睡在你身边还要担心刺客来了是否会连及到你,那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比死了还要难过,给我选我宁可被它毒死。"
吕向风把酒倒到地上,"呲呲"的在地上化了一个坑。
楚诚一惊,四下的侍卫也摆出阵势。吕向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垂下手,杯子滑落,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还是错了,以为只要自己不是皇子,没有显赫的身世,他就可以很坦然地接受他人。可是他忘记了楚诚是个皇子,未来的帝王。
有多少眼睛在窥视他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想要把他拉下来,能保护他的只能让他减少弱点。
无欲则刚,无心则不倒。
思及此,吕向风撩起耳边的头发,明媚一笑:"楚诚,没事。"
楚诚还在下令严查,吕向风的话他没有听见。
"楚诚。"吕向风加大音量,手覆在楚诚的拳头上,眼神坚定地重复道,"没事。"
楚诚握着的拳头瑟缩了一下,他不甘心却不忍逆了吕向风的话,况且对方有胆子下毒,那一定是算计好了一切,查与不查都没有结果,反而徒惹人笑话。
"向风......"楚诚翻手紧紧抓住吕向风,不顾会不会把他弄疼,"向风!" 连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的无能为力让他痛恨自己。
吕向风站起来,拖住楚诚晃悠的身子,在他的唇上落下安抚的吻。
起先是温柔的,蜻蜓点水般的浅吻,慢慢的被加深力道,超过预期的吻只能用肆虐来描述。楚诚按住吕向风的后脑,疯狂的吻带着血腥的味道,却让人放不开手。
"给我,向风!我现在就想抱你!"楚诚扯开吕向风的衣服,用最后一丝神智耐下性子询问,不过命令似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吕向风扫了眼周围,那些侍卫早已转身,再看楚诚,红着一双眼。顿时所有的羞耻所有的顾忌都抛到脑后,吕向风鬼使神差点了头,然后整个裸露在外了。
楚诚吻着他的脖子,上移到耳垂。他含住吕向风饱满的耳垂,用舌头舔着,双手也不闲着,拖下自己的衣服铺到地上,抱着吕向风倒了上去。
吕向风的手滑过楚诚的肩膀,滑到他胸前的红珠,学着平日他对自己般,揉捏起来。楚诚一个激灵,狠狠咬了下吕向风的耳,惩罚似的握住他的玉茎,上下套弄。
要说熟悉,这身子的敏感地楚诚早就摸了清楚。他变着花样挑弄着吕向风,在他情不自禁的时候按住出口,坏坏地看着他邪笑。
"楚诚......你......"吕向风想掰开他的手,楚诚却用劲一捏,疼得吕向风直落泪,"不要了......唔!......"
"啊...向风......嗯......"楚诚在他身里驰骋,相交的地方是那么契合,两个人都恨不得化到对方身体里。楚诚垂着头,视线落到一双素色的鞋子上,他大惊,慌忙拉了衣服把吕向风裹起来,自己则不顾衣衫不整就跪倒地上。
"母后,都是孩儿不好,不关向风的事。"他慌张地说,双手伏地,头磕到地上都不觉。
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她的佛堂,手里依然握着串翡翠佛珠,娇艳的双唇吐出出家人绝对不会说的残酷话语:"来人,把这个惑乱后宫的人打入天牢。"
吕向风看着女人木然的表情,有一会出了神。他用衣带束好楚诚的衣服,同样跪下来,恭敬地朝女人行礼。
女人本来僵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几乎被这个单纯的动作击倒,她也明白吕向风此时这样做的意思。再看楚诚惊讶的脸上满是懊悔和痛苦,想要争辩却被吕向风拦下,终究是不忍:"好好看着,人要是有半分损伤,唯你们是问。"

地牢里有种潮湿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吕向风刚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恶心,干呕起来。押解他的人因为皇后有下令,也的确不敢为难他,只等他咳嗽完,才把人关进单独的隔间。
"好个细皮嫩肉的小家伙,过来到大爷这边,一定叫你爽死。"对面牢笼里关了几个莽汉,看到吕向风颇有姿色,言语淫秽不堪。
吕向风不理会这些人,捡了块干净的稻草坐下,不一会觉得有些冷,就缩成一团。
模模糊糊正要睡着了,开锁的声音把他惊醒。抬眼,是姚皇后。
"娘娘金安的身子怎么好入了这污秽之地。"吕向风没有起来,在这个地方,礼数仿佛是多余的东西。
女人叹了口气,坐到吕向风身边,幽幽道:"其实哀家很喜欢你这个孩子的,聪明,识体面,能忍。"
吕向风惊讶地看了女人一眼。他想过女人为何而来,可是她的一番话却叫他不得不重新判别。
"只可惜我儿无福,偏生在帝王家里。"姚皇后弯起眉眼,浅浅笑开,原本木然的表情顿时艳丽起来,"我说的你可懂?"
吕向风移开与她对视的眼,仰躺到草铺上,看着头顶冒着青苔的石块,笑道:"皇后这样说是非要向风去死不可。"
"其实你也可以......"姚皇后想了下,话说了一半被吕向风拦住。吕向风轻声说:"都是母亲,你们做的我都懂。只怪老天作弄我吕向风,一而再地不能相守。向风此生来过,爱过,恨过,走了也不苍白,皇后尽可放心,九泉之下向风定当安分。"
"能得你这话哀家也够了。"姚皇后挽了衣袖,在眼角擦了下,起身后绝然看不出她曾动容,"可惜最后的日子也不能让你安好走过。"
吕向风明媚一笑,把玩着头发,慢慢地闭上眼睛。然后是群摆扫过草地的声音,上锁的声音,再后来一切都安静下来。吕向风微微睁开一丝眼,眼神清冷,他翻了个白眼,重新阖上眼安稳地睡了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六)

"母后!向风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害我!"楚诚执意地跪在佛像前,可姚皇后根本没看他一眼。
木鱼声一声一声响着,敲在楚诚心上,他焦急无比,可又不能如何。
"皇儿,你看看这佛。"姚皇后缓缓张开眼,看向那白玉雕出的佛像。
楚诚此时哪有什么心情看佛,急道:"母后!"
"佛本是人,因为看穿红尘所以成佛。你说哀家还有多久才能成佛?"她缓缓的语气透露着疲惫,楚诚听到不觉一惊,顺着姚皇后的视线看去,那佛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好像看穿自己的焦急和不安。
"这佛......"楚诚似乎看出些道来,恍惚间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佛祖摆不平的。
"能成帝王者,必和这佛一般,无欲无求。"姚皇后瞥了眼楚诚,知道他已看到,只需慢慢点穿即可,"你觉得是儿女情长重要,还是祖宗的基业重要?"
楚诚被这犀利的问话问的浑身一颤,大有隔世之感。他慢慢拜倒,沉声道:"孩儿明白了,但请母后放过吕向风一命。"
"唉,你还是不懂。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哀家也不会为难他。"如果他安分的话。

黎明即将到来,值夜班的巡守们紧绷的神经都不自觉地松懈下来,所以没有注意到一抹黛色从他们脚底飘过。
它快速地穿过纵横交错的回廊,在几个岔口也是毫不犹豫地拐过去,整个皇宫的守卫都没有发现它不光是因为它的迅速,更多的恐怕是它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
它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放了烟雾把守卫熏倒,飘进去,找到那个睡得很香甜的人。
不忍把他吵醒,它只是守在旁边,却不担心错了机会。直到吕向风悠悠转醒,它才行礼跪倒地上。
"他们呢?"吕向风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问道。r
"红按照主人的吩咐打入太医院,已经深得太医院院士的信赖,橙和黄留守在悠然居,绿和紫在永殷牵扯吕玥的人马。"那人有条不紊地报告,简约但是详细。吕向风满意地点头,脱了身上的衣服,赤裸着身子让青为他换上新的衣裳。
青早知吕向风会入狱,按着吕向风的吩咐带了衣服前来,他看到吕向风身上青青点点的印子,有些吃惊。吕向风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楚雷太子的滋味也是不错,只可惜我更喜欢玥的拥抱。"
青一惊,连忙垂下视线歉声道:"属下造次了。"
"无妨。"吕向风在他的伺候下穿戴整齐,眉宇间多了轻佻和不屑,全然没有了以往的种种风情。他虽在笑,却寒彻入骨。"该是时候回报一下楚雷对我做的一切了。"
"是!"青看着吕向风一瞬转变,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不过什么都不会阻断他对吕向风的臣服,因为他是吕向风。
两人离开天牢,吕向风深吸一口气,笑道:"还是外面的味道舒服,里面的人嘴脏,帮我封了他们。"
青领命,重新进去,不一会天牢里就冒出火光。吕向风等着他出来,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弯起小指把他们重新撩到耳后。

佛堂里一片宁静,皇宫另外一角的骚动并没有传到这里。
吕向风推门进来,屋内姚皇后正噙着微笑看着他。
"你料到我会来?"吕向风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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