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日————楚鸣
楚鸣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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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为什么要吃呢?
从不曾如此悔恨过。
积聚的水雾化做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急欲宣泄的苦闷在体内疯狂叫嚣。
直到这刻他才终于惊觉,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渴望。
能够永远只当玉翔的日瑶就好。
35
吱呀──
木门开启的声响惊扰了静谧的黑夜,我喜出望外地回头望去,日瑶的身影静静矗立在门边。
「日瑶......」我赶紧从地上站起,兴奋不已的唤道。
没有回答。
日瑶只是沉默的转过身,往房内走去。
......是要我也进去的意思吗?
尽管充满疑惑,我仍然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
他走至一张木桌旁,回首望了过来。
才一日不见,就已让我如此惦念。
我近乎贪恋地打量着近在眼前的人,原先萦绕不去的寂寞难受总算获得抚慰。
日瑶的神色憔悴许多,不带分毫笑意的脸庞透出些许冷漠。
这样的他,令我莫名的不安起来。
询问的话语还没出口,他的身影却突然栖近,在我尚未回神之际,猛地将唇贴上──
嗯?
我睁大双眸,万分错愕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吻,搞不清他的举动有何意含的我,只能被动地响应。
和之前羞涩的吻大相径庭,此刻的吻热情而激烈,灼烈地燃烧着我原本清明的神志。
他湿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吹拂在脸颊上,搔得人心痒难耐,他高热的肌肤毫无空隙地贴合着我的全身,烫得几乎无法招架。
绵长甜美的纠缠持续了很久,最后停止在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那刻。
两人的喘息声急促地响起,暧昧的氛围开始悄然升腾。
月光从半开的窗棂间洒落,映衬着日瑶绝美的容颜。
我瞇细眼,感觉自己的心跳急剧加速。
肤白似雪,发黑如墨,精致无暇的脸蛋,刚被滋润得水亮的嘴唇,以及匀称柔美的身躯,稍嫌凌乱的衣裳。
日瑶的脸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抬手毫不犹豫地扯落了衣带,大片白皙的胸膛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前。
「日瑶?」我按耐住奔腾的情感,皱着眉问道。
这样的他,实在是太奇怪了!
「什么都别问。」他摇了摇头低声回答,双手则毫不停顿地解着衣服。
他的表情,有些隐约的哀伤。
我莫名的感到了恐惧。
「你到底......」未竟的问话被牢牢堵住,他的唇又再度开始肆无忌惮的侵略。
再无法抗拒,手不由自主地攀上日瑶的肩,一接触到那如丝绸般光滑白嫩的肌肤,心便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抖,不断催促渴望着更多更多。
双双倒在柔软的床铺,我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濒临溃堤边缘,我倾身靠近他耳旁,吐出饱含着欲望的嗓音询问:「真的要?」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伤害他。
日瑶用更大的气力抱紧我,甚至开始动手扯着我的衣服,唇边那抹妖艳诱惑的笑意,令我恍惚了片刻。
辛辛苦苦压抑堆积的堤防,彻底崩溃。
旑妮风情兀自流转,充盈了满室春光。
随风飘舞摆动的罗帐,隐藏不住那缠棉悱恻的无限情爱,我与他热切的耳鬓厮磨,以及相偎相依的肌肤之亲。
销魂蚀骨的滋味渗入,在让人灭顶的极至快感中浮沉,在浓郁激烈的无边欲念里自甘堕落。
狂乱激烈的肉体摩擦,暧昧嘶哑的哦哦呻吟,交织成一张混合了悲哀与欢愉、绝望与喜悦的网,层层束缚着两颗一样脆弱的心。
木犀高雅的清淡味道,丝丝缕缕地散逸而出。
我的过去被痛苦的阴影笼罩,而未来又是那么遥远模糊,夹在对过往的追忆逃避和将来的期待害怕中,我徒劳无功的挣扎嘶吼,只希望能留住些什么。
那么至少,可以让现在的我试着去相信吧。
毕竟此刻的疯狂和亲吻抚触,都是如此炙热,绝对不会一溜烟便不见踪影。
当我紧紧拥抱着日瑶时,我是这么的快乐。
我的掌中,真的确实拥有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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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一声清脆鸟啼,唤醒犹自沉睡的我。
宠溺的目光在清醒的瞬间,便立刻迅速地往身侧望去。
日瑶安静地伏卧在我的怀里,均匀规律的呼吸扫过胸膛。
长而浓密的眼睫慵懒垂下,为洁白如玉的面容增添一道阴影。
布满情事余韵的的身子,以及尚未完全褪去红润的的脸颊上,勾起无限遐思。
他的嘴角微微上挑,似乎正做着什么好梦,天真无邪的笑容荡漾着,我不禁看的痴迷。
日瑶,你梦到了什么?
你的梦中,可会有我的身影出现呢?
灿烂的日光浮动着耀眼的光华,也许是感受到刺眼的光芒他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开始往我怀里钻动。
磨磨蹭蹭好些会,似乎终于找着了绝佳的位子,一脸满足的继续睡去。
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表现,我无声地笑着,搂着他的手紧了紧,让两人更贴近彼此。
怕是昨夜累坏了,才会睡得这么熟。
疼惜地轻轻吻着他柔软的唇,思及整个晚上两人的狂热沉沦,全身就不由得发烫。
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就算开始是日瑶起的头,就算已经渴望许久,也不能这样不顾一切地索要。
对不起啊。
在心里默默道歉,落下的吻益发轻柔,满涨的关爱和蜜意在全身奔腾。
我的日瑶,狂野的、妖媚的、纯真的、冷漠的,不论哪个面貌我都喜欢。
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处,恣意地闻着那熟悉的清香。
时间彷佛凝滞了一般。
就这样互相依偎着。
尘世的纷纷扰扰被屏除在外,只有怀中的触感是仅存的全部。
这般沉静的时光,美好地让人心痛。
阳光倾泻的那个冬日早晨,原来我们也曾经,离幸福那么的近。
36
「今天有消息吗?」云枢皱起一张俊脸,问向身旁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昊阳。
「目前为止都没有。」昊阳望着湛蓝的晴朗天空,愁眉苦脸的回道,「连个影都没见到,这可怎么办......」
两人哀怨的互看了对方一眼,同时逸出一声叹息。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昊阳垂下眼,语气有些沮丧,「先是日盟主,再是明璇,原本大家都还好好的不是吗?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
「别说了。」云枢知道他年级尚轻,以往在盟里都是大家照顾疼爱的对象,加之又有一身算得上顶级的武艺,很少遇到什么不顺遂的事,如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难怪他会如此闷闷不乐,「我想明璇一定没问题的。」
「我不懂,真的不懂。」少年死命咬着唇撇过头,话尾却已带着压抑的呜咽声。
「想哭就哭,我不会笑你。」看着眼前之人不断颤抖的双肩,云枢只觉心痛难受,伸臂一揽将他搂入怀里。
「少瞧不起我了,谁想哭啊......」昊阳霎时通红了脸推拒着云枢,「我才不会哭!」
一边还嘴硬不肯服输,一边泪水早涌出眼眶,少年低着头企图掩饰。
「是是是,你不会哭。」
「我才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懂不懂......」
云枢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明明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仍旧大剌剌地睁眼说瞎话的昊阳,把他的头狠狠按进自己怀中。
「我很大方的,你尽量哭没关系,我的胸膛今天就借你一用。」
「哼,谁稀罕......」话虽这么说,昊阳倒是毫不客气地将满脸的涕泪全抹到云枢衣上,哭得更加放肆。
云枢抬手,爱怜地抚着昊阳的发丝。
「咳咳。」一阵咳嗽声很煞风景地闯入,温润的语调随之传来,「不是要你们俩守在外面看有没有消息的吗?守到抱在一起啦?」
原本重叠在一块的身影迅速分开,背对着背的两个人,脸颊都很有默契地涌出一片绯红。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涛玑挂着亲切的笑容缓缓步至,口气无辜的问道。
还敢说!
云枢冷冷的偏头瞪视,那股狠劲像要把他碎尸万段方能泄恨。
涛玑无奈地耸耸肩,干笑两声,小声嘟嚷道:「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嘛,真没有幽默感。」
「难得他乖乖让我抱耶!」云枢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话才刚脱口便察觉到不妥,却已经来不及。
「你现在是在给我说什么话!」昊阳怒气冲冲的扑到云枢身旁,一副你不解释清楚就不善罢甘休的模样,红扑扑的两颊可爱地让人想咬上一口──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谁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
「我......」云枢四处逃窜,躲避来势汹汹的少年,不时发出几句哀号,「等等,罪魁祸首可不是我,你别只顾着打我嘛......」
一旁的涛玑悠闲从容地抚着长须,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很没良心地呵呵笑着。
正当两个打得正如火如荼、一个看好戏看得正起劲时,远方一声高昂的清啸,立时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抬头仰望。
远方模糊的小黑点不断接近,练过武、眼力极佳的三人只消一眼便认出那是鸟中之王──鹰,在空中振翅高飞的身形。
而且还是他们很熟悉的身形。
「是明璇养的!」昊阳挥舞着双手,兴奋的大叫。
行动迅捷的鹰不一会儿功夫便飞抵三人上空,低低鸣叫盘旋,一个精致的信筒牢牢系于牠细瘦的腿。
昊阳引着看来快精疲力竭的鹰停在自己肩上,云枢忙不迭地取下信筒,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随即往竹屋快速奔去。
屋里,帘幔随风飞扬,兀自坐得端正挺立的人影忽隐忽现,带着些许落寞。
「月盟主,有消息了!」云枢单膝跪倒在地,恭敬地呈上刚取得的对象。
月衡心下一惊,连忙掀起帘幔取过信筒,微微颤抖的手拿出放置在里面的纸绢。
入眼的字迹带给他莫大震撼,怔忡了半晌。
不是以往明璇娟秀的笔迹,而是,日瑶苍劲冷傲的文字。
难道明璇出事了?
不,不会的。
努力甩开这可怕的臆测,尽管真相隐约显露而出,他仍然心虚地说服着自己。
可纸绢的内容,却在下一刻残忍地摧毁他心中的微渺希冀,混乱不安的情绪如雨后春笋般交杂丛生。
其它几人都已赶来,却没有人敢开口询问,安静到近乎窒息的气氛,压迫着每颗逐渐加快跳动的心。
「明璇死了。」在让人焦虑的沉默持续了一刻钟后,月衡终于开口。
每个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昊阳更是按耐不住的大吼:「月盟主您快说出地点,让我们去替明璇报仇!」
「我很想这么做,」月衡扯动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可日盟主要我们先别轻举妄动。」
解药已得,明璇已死。稍安勿躁,按兵不动。
四句话,一十六个字。
潦草的一笔一画,诡异的只字词组。
他无法理解日瑶到底为何传达了这样的指令,即使他们已经相识了十来年之久。
「为什么?」异口同声的质问响起,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先听他的吧,日盟主必定是自有打算。」月衡疲惫的叹了口气,「回个信给他,就说我们收到了。」
自己也很想问为什么啊。
他悲哀的想着,这样的日瑶极度地陌生而遥远。
难道,真被那人说中了?
心底有个声音在悄悄低语,得意地诉说着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其实,并未真正了解过日瑶吧。
37
房间四处都放置着烧得正旺的火炉,熊熊的火焰驱赶了冰冷的寒意。
他慵懒地窝在温暖的床上,随手翻起放置在身侧的几本杂书,却怎么也没办法集中精神阅读。
不行,完全静不下心来。
懊恼地扔开书本,日瑶有些沮丧。
怎么明明才失忆没几个月,自己以往引以为傲的定力就变得如此不济。
窗外几株大树被呼冷冽的北风吹得不断摇晃,夏季曾开满满池绚烂的莲池,如今早落满片片枯黄的叶子,伴着寒风的吹拂勾勒出一圈圈的涟漪。
瞇起眼凝望着远方的连绵山脉,山顶上是一层耀眼的白。
或许,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
对着有点冰冷的掌心吐气,他暗暗盘算起时日来。
寄出的信,应该已经传到他们那里了吧。
明璇给的锦囊里留有一张小信笺,告知了鹰的藏匿点。
日月盟的成员用来传递消息的工具是老鹰,每个人都会飬养一只以供使唤。
不知道他们看到纸绢上的内容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一定是惊讶和不解吧。
说来奇怪,他写信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还期盼他们能够遵守他的要求,不要就这样冲动的赶至这里。
因为他明白,就算玉翔的实力再怎么深厚,也无法抵挡得过日月盟联手围攻。
不去考虑该如何替明璇报仇,竟是担忧玉翔的安危。
他想要是现在的他真对玉翔出手,是决计不会失败的。
因为那个人,不可能提防他。
那个人只知道对他露出笑靥,只懂得将他捧在掌心呵护。
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看他纯粹的快乐,喜欢听他温柔的话语,喜欢腻在他怀里。
不由得露出苦笑。
这般甘愿沉溺其中的他,仍然有资格挺起腰杆,自傲的说自己是日月盟的领导者吗?
以往,总是理所当然地将它放在第一顺位,不曾想过内心竟会有如此挣扎的一刻。
他恐惧着见到玉翔受伤染血的模样,即便是稍微去想象都不敢。
往往一有这念头产生,胸口便会莫名的疼痛,怎么也压抑不住。
难受苦闷的情绪,叫人几乎快要发狂。
「在想什么?」熟悉的宠溺语调蓦地响起,一抬眼,俊逸非凡的青年正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来。
「没有。」强硬的挤出笑容应付,他害怕被看出任何细小的破绽。
「手怎么有点冰?」青年大剌剌地坐在床畔,伸手抓起他的双手,微微皱起眉,用自己的手掌替他焐着,「是暖炉不够吗?」
温暖的肌肤触感包裹着手指,关怀的语气有着满满的担忧。
他彷徨迷惘的心神,在一阵感动之后,既而被一缕晦暗的忧伤缠绕。
「这么冷还不关窗,难怪会冷。」玉翔环顾一下四周,起身阖上涌进寒风的窗子。
他默默地瞧着他所有的一举一动,默默地品味被宠爱的甜蜜情感。
「怎么不说话?」玉翔困惑地搔搔头,沉思半晌后,用带着歉疚的语气开口,「你是觉得很无聊吧,抱歉,最近都没什么时间陪你。」
「不过我事情已经快处理好啦,再过一阵子就轻松了。」
「嗯。」看到眼前之人像个孩子般高兴地手舞足蹈,他也想配合此刻的气氛跟着弯起唇角,却错愕地发觉朦胧的雾气不知何时悄悄盈满双眸。
「所以现在只得委屈你了。」沉浸在快乐中的玉翔并未察觉异状,他贴近他的脸颊飞速地印上一吻,「那我先去忙啰!」
日瑶注视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灼热的视线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被亲吻的地方残留了让人安心的温度,他举起手掌眷恋的轻抚。
还有最爱的木犀香味,与满室充塞的寂寥落寞起舞着。
苦苦压抑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听见了心底深处绝望的哀鸣声。
38
抽空探望日瑶后,我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回书房。
不过一见到堆满公文的桌子,原先的好心情差点就要被破坏殆尽。
二皇兄那家伙,一定是见不得我轻轻松松的就此隐居,所以才在最后扔了一堆事给我。
「真是够了......」不悦的抱怨几句,还是乖乖坐下,认命地挽起衣袖打算继续奋斗。
再加把劲,只要赶快把这些东西都解决,从此以后就能和日瑶逍遥过活。
我激励着自己加快速度。
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从门边传来,会在这时间点造访的人,我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羽辰,」依旧低着头振笔疾书,我朗声吩咐道,「帮我去沏壶茶来,还有,替日瑶的房间多添几盆火炉。」
来人应了一声作为答复,眼角余光却瞄到他似乎没有要立刻离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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