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它时,它竟抓住他的手指,展现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大眼睛里面满是毫无防备的欢欣,它渴望被人关注和爱抚。
它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因快乐而快乐,因哭泣而哭泣,没有道理,也不需要道理。
他的心一时也被涨得满满的,婴儿的眼睛仿如有种特殊纯洁的魔力使他全然忘了所有的欲想和忧虑。
突然外屋传来一阵声响,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他惊慌地将婴儿放回,惶顾四周,看到墙角立着唯一的衣橱,他想也没想便打开橱门钻了进去。
凌乱的脚步声进入了卧室,夹杂着Malina露骨的娇笑和一个男人粗嘎的喘息。
两人倒在床上,压得床垫的弹簧一声闷响。
迷乱的气息和声音充斥着房间。
Rucio,在黑暗中透过橱门的缝隙,惊惧地睁着眼睛。
在他梦中都不曾梦过的淫靡场面可怕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看见他的女神被那人压在身下,他的脏手抓着她的胸部。
突然,Malina试图推开那男人,但男人不肯丝毫放松对她的钳制,她却加倍用力地推开他,大叫:"Wait !"
男人有些恼怒的说:"What?"
Malina没有搭话,只是走下床,将婴儿抱出了房间。
她的脚刚踏回房门,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床上,粗暴地扯开她的衣服。
三下五除二,男人脱掉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横肉。Rucio看到那个男人,不,是那个肉块开始撞击被压在它身下的身体。
纤弱的躯体颤抖着,像是承受着一个撵肉机的粉碎过程,女人痛苦的呻吟伴随着床板的吱嘎作响声和那团肉板尽兴的粗嘎咒骂。
Rucio的心脏像抽水机一样震动得令他自己痛苦。
他闭上眼,捂住耳朵,在橱子中缩成一团,他竭力使自己不哭出声来。
这场景令他恶心,他开始干呕。
衣橱外的声音让他的脑袋痛得想要爆炸,逼得他想要发疯。
快停下!快停下!他感到天旋地转,他喘不过气来。
突然,从外屋爆发出婴儿惊天动地的哭声。
纤弱的躯体开始徒命挣扎着,女人的声音充满痛苦和焦虑:"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出去!"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响。i
男人对于女人的野蛮镇压是徒劳的,她像一头疯狂的母狮一般。
她不再顺从,她不再妥协,她露出她的爪子和尖牙,男人的脸和胸口出现了几道血痕。
她挣脱开去,逃向门口。
男人的面庞扭曲了。像只野兽般,他扑向女人,挥起黑熊一般多毛粗壮的臂膀,扯住女人的头发,劈头盖脸的向她打去。
女人呻吟着,挣扎着,婴儿的啼哭声撕心裂肺。
Rucio睁开眼,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跳成了一个,他握紧了拳头,他看到有鲜血从女人美丽的额头上流淌下来。
仿佛迅猛的豹子般,他冲了出去,抓起床头旁的一盏铁质台灯,狠狠地砸向那头发疯的野兽,沉闷的一记重创,加上玻璃碎裂的声音,男人的头颅上鲜血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他粗横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倒在地上。
Rucio的手一松,台灯掉在地上,他自己也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怔怔地,他看着那男人的尸体,血从那破裂的头部弥漫开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血,鲜红的。
他杀人了。
Malina颤抖着,依然无法止住自己的哭泣。
她凝视了一会儿那个尸体,然后她的大眼睛将视线转向了Rucio。
惊魂未定,少年完全一副呆痴了的样子,张着口,瞪着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人。
她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沫,轻轻走到少年的身边。
"谢谢你!"她搂住少年,颤抖着,轻声说道。少年将头埋入她的臂弯,好一会儿才哭出声音来。
她捧起少年的脸颊,凝视着他的双眼,对他一字一顿地说:"You saved me, You saved my life . You should do that, otherwise, I will die."在她一遍遍带着哭腔的重复下,少年被恐惧笼罩的眼神终于恢复了理智的神采。
她看着少年的眼睛,眼中盈满着泪水,没有了畏惧。
少年像个溺水濒临死亡的人,终于爆发出一声哽咽的呼吸。
婴儿的哭声转为了啜泣。
她松开少年,努力地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走出房间,抱起了沙发上的孩子。
她用臂弯轻轻摇晃着它,将脸贴在它的小脸蛋,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婴儿逐渐安静下来,它挂着眼泪的双眼凝视着她,它的小手轻轻触碰着母亲的脸颊,她对它微笑。
母亲将它靠在自己柔软的胸前,解开自己的胸衣,孩子本能地开始汲吮她的乳房,她轻轻爱抚着它,怕它吃得太快而噎着。
少年也走了出来,跪在沙发旁,静静地注视着她和孩子。虽然他的手仍在颤抖,他的眼睛已经平和。
她对少年微笑,然后又对自己的孩子微笑。
少年安静地将头靠在她的腿上,抽泣着。
她伸出手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摸着少年的头发。
这一刻,世界不复存在,只留下他们三个,为彼此取暖,为彼此而温柔......
想到这些,他情不自禁地坐下来,伸出手去抚摸少年的头发。少年的卷发柔软光滑地像丝绸一样,一张和Malina如此相像的脸庞,青春而未被沾染的纯净,未被破坏的美,16岁的少年尽管已经不再保有童真,但依然远离着世间最真实的丑恶。
Rucio的手指从少年的额头、鼻梁,然后滑到嘴唇,那个婴孩和Malina的影像都重叠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在梦境中被陌生的触碰弄得心神不宁。
他眉头轻蹙,意图从最深的梦境中浮上来。
少年的睫毛飞快的颤动着,当他打开眼睛时,琥珀色的眸子滑过一霎那的迷茫,不知身在何处。
一旦他的神智清醒过来,他的眼睛即刻露出恐惧、厌恶甚至仇恨的神情。
"浑蛋!变态!"他大叫道,一把打开他的手,身子向后爬去,犹如一只惊恐的小兽。
Rucio缩回了手,冰蓝色的眼睛变回了灰蓝,恢复了那种一成不变的冷峻神情。
他缓缓起身:"我不会伤害你的。"s
他的音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内心闪现过的温柔从未发生过。
"浑蛋,放我出去!"少年人仍然张惶地大喊,眼中尽是不信任和厌恶的鄙视。
在他强硬的表象下,Rucio却感觉到他神经紧绷快要哭出来的脆弱,像一只失去了安全感的幼豹面对着一头雄狮一般。
"You needn't Be afraid of me, I want to help you。"
"Why do you want to help me? What do you want of me? Why you lock me up here?!I want to get out!"
Rucio的双眼像鹰一般地俯视着他:"Many things you need not to know, What I do is to save your life. But if you wish to die, you just go out. Baeum不会放过在他的地盘偷贩他毒品的人,That's why your fellows must die. Stay here or die is up to you . I will not lock this Barn anymore."
说完,他跨步走向仓库门口,打开门,他的脚步停留了一下,回过头,看到少年用身子贴着墙,已经失掉了刚才的锐气,脸上挂着泫然欲泣的悔恨神情,却仍是惊恐的厌恶敌意。
他的眼睛流露出一种令人费解的复杂情绪,缓缓说道:"I know your mother, and I've seen you when you were a Baby . And, I loved her."
然后,他转回头,关上门,将少年留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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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心不在焉,当他的同伴对他说话时。
今天是例行"公事",像黑帮收取保护费一样,国家也向妓女们收取"个人收入所得税"。
妓女们也是纳税的。
而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狗屁税收部门管这事,于是这部分"收入税"就要从妓女的口袋里转到警察的口袋里。
Rucio完全没有在意他旁边的那个胖警察一路上在对他嘀咕些什么,由于他向来面容严肃冷峻,别人也没法知道他是在听着,还是在走神。
这当儿,他们已经站在了公开营业的妓女们的老窝门口,这是一栋破楼。只要床比较干净,没人会抱怨这里年久失修。
胖条子从一个个妓女的手中接过钞票,开始点数。
Rucio则不愿去碰这些钱,因为他有一点奇怪的洁癖。
妓女们付钱给警察的最大好处就是,一旦有个嫖客欠了她们的钱,她们就可以告诉警察,然后警察会去找那家伙,摆在那家伙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给钱,二是不给钱就要吃顿棒子,然后还是要给钱。
拿回的钱,警察要占一半"辛苦费"。如果妓女们能去找打手,这个价钱会便宜些。
胖子数完了钱,转身对依在门框上抽烟的Rucio说:"还欠了20块,怎么解决?"
妓女们用瞪着吸血鬼的眼光瞪着他们。
Rucio瞥了一眼她们的神情,对胖子说:"随你"。
胖条子露出了一个"老兄,正和我意"的笑容,他勒勒肚皮上的腰带走向一个早就看上了眼的妓女,那女人即刻露出职业性的痛苦微笑将他领到里面去了。
Rucio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眼睛随意地在剩下的妓女们中扫视着,待到抽完了,他才懒懒的起身走向其中的一个。那女人知趣地搂着他的腰,将他领到一个房间里。
他躺到床上,看到天花板上嵌有一面大镜子,这大概算得上是这里的豪华间了。那女人欺上前来,为他解开皮带和铜质纽扣,用手伸进他的衬衫里,抚摸着他的胸肌。
他盯着镜子,看着自己在里面的影像,那是一个外形完美的男人,一张曲线颇具男人魅力的脸,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唇,高大强健而不粗壮的身躯,宽阔的臂膀和胸膛,麦色的肌理和平坦的腹肌,身材火爆。
但他的眼睛却泄露了他的秘密,女人的肆意抚摸没有引起他眼中的一丝波澜。他闭上眼睛,Malina的影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竭力幻想那女人是她。
但最终他失败了。
无意识的,他的视线移动到镜中映着的床单上,某处,有一滩淡黄色的洇渍,一般人在镜中不会注意到,但他超乎寻常的敏锐。
接着他又发现了床单上几处星星点点的污迹。
不洁净。
这张床单没洗吗?
肮脏。
这里的床单即使洗了也是肮脏的。
不,她们根本不会去洗。
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说话。
她们几个小时前还在这上面"工作"呢!
是的,他还能听到她们"工作"时的声音,那些刺耳的"呻吟"。
他看到无数的景象:赤裸的,变形的肉体,没有快感。
他看到天花板上的镜子有两个螺丝钉已经松动。
是的,那个声音说,那是这里在"胡搞"时撞松的,整个房间都会颤抖。
那些污点就是最好的罪证。
你也来吗?
那个声音问。
躺在一张躺过无数人的床单上,或许还曾被卷到过地上,像抹布一样在地上拖来拖去。
那些污点上还有AIDS、梅毒等等病毒和细菌在上面安家乐业。它们在上面疯狂繁殖。
于是那些一直在响的刺耳的呻吟现在又加上了病菌迅速繁殖的吱吱声。
那种声音和景象让他恶心,他受不了了。
他觉得有人在用金属片擦刮玻璃。
你会染上病毒,你会全身长满可怕的脓疮,你的皮肤会脱落下来,你的血会像硫酸一样污染地面,你的身体会像垃圾一样腐烂。
那个声音将栩栩如生的画面传递到他的脑海中,让他的神经抽搐起来。
肮脏。
肮脏。
肮脏。肮脏。肮脏。肮脏。肮脏。肮脏。肮脏。肮脏......
一道心电图停跳式的尖啸划过他的脑际,穿破了他的神经。
牙根剧烈的痛起来。
他猛地推开女人,从床上坐起来,说:"You are not my type."
然后他拿起衣服,没再看她一眼,走出了房间。
这个傍晚,他像多年以前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熟悉的街道上。
一样的脏乱,一样的贫穷,只有他发生了改变。
他记得那天,在他亲手结果了那个男人的性命后,她对跪在身边的他说:"You must go now。Don't worry, I will take care of everything. Don't Be afraid, you just go home and forget everything."
他抬起头,信任的看着她,她对他微笑,然后吻了吻他的额头。
于是他离开了,她抱着婴儿目送他,向他招手再见。那一刻成为了永恒,他永远记得。
然而,当他再次走到街上时,街道突然不再熟悉,仿佛每个人都在注视着他,他们游离的眼神仿佛充满了猜忌,他害怕他们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恐惧令他撒腿飞奔,亡命似的跑回家。
他感觉每个人都似乎开始注意他了,无论他在哪,都有眼睛在盯着他,无数双眼睛。
在诚惶诚恐,疑神疑鬼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以后,清晨,天际还灰蒙蒙德,他被嘈杂的声音从半梦半醒钟闹醒起,他听到有人在叫:"着火了!失火了!"
他即刻跳下床,飞奔而出,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跟随大家一起向那个地方跑去,渐渐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那是Malina住的地方。
他恍然如梦游般慢慢地靠近那所房子,火焰冲天。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许多人端着水桶朝这里跑来。
有人朝他大喊:"孩子,快救火,否则整条街都会被烧掉的!"
他痴痴地看着那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然后,他转过脸又继续看着这堆火焰,突然,他着了魔似地把开人群,向火焰里冲去。人们吃惊地拉住他,他挣扎着,大声地叫喊,简直像在鬼哭狼嚎。
最终,他失掉了力气,跪倒在地上,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人们不再管他,纷纷救火去了。
在火焰中,他看见她最后一次向他招手再见,抱着婴儿,目光平静而温柔。他看到自己把头伏在她的腿上,她怀抱着婴儿,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在嘈杂纷乱中,他静静地在地上躺下来,尽情流泪。
静静地,轻轻地,他仿佛听到婴儿的哭声,他爬起来,迷茫地用眼睛搜寻着,他再一次听到了,这不是幻觉,他急切的找寻着,在嘈杂的人群中,声音像秋风中的叶子般衰微。
终于,他寻着那微弱的声音走到一个垃圾箱旁,它在那,眼泪已经被火焰烤干了,苍蝇叮在他娇嫩的脸上。
他跪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它。
它沙哑地哭泣着,为它的损失而哭泣,为它不可预测的将来而哭泣,它仿佛要用这个时刻来流完一生的泪。
他将脸贴上婴儿的脸蛋,轻轻摇晃着它。他喉咙哽咽着,无法唱出一首歌来。
在无数惊慌失措、疲命奔跑过去的人群中,他跪在垃圾箱旁,怀抱着婴儿,想要为它唱一首歌。
缓缓地,他站起身,抱着它,向来的街道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少年怀抱着一个婴儿,他们的眼睛里只有火焰。
婴儿呜咽着,它累了,他努力朝着它微笑。
"Dino,Dino,你叫Dino好不好?"他轻声对婴儿说道,然后吻了吻它的额头,在他们的面前,天际开始破晓。
这一天,是他16岁生日。
他不知道自己拜访了多少户人家,但没有一个想要收留它,或能够收留它的。
他没办法把它带回家。
他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母亲病倒了,父亲失业。
他不抱希望的敲响了最后一户人家的房门,他知道里面住的是一个又老又瞎的女人,但他还是习惯性麻木的敲了敲门。
过了很久,那女人才开了门。
一看到她满脸的皱纹和深陷的眼窝,他立刻就想转身离开。但那女人叫住了他,问道:"孩子,有什么事吗?"
他有点讶异,因为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她怎么猜出自己是个年轻人。冥冥中,他感到不可思议。于是他还是把话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