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迅猛的跳起来，喉咙里发出巨型猛兽的咕咕声。
它露出它的尖牙，在黑暗中雪亮。
它是一只黑豹，一直嗜血的黑豹。
失去孩子的痛苦令它疯狂。
它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它的嗓音被痛苦折磨得变了声。
它是复仇的女神！
尖啸，跳跃，攻击。
一次一次，它撕开他的衣服，将利爪和尖牙嵌入他的肌肉。
血，血！
它品尝着凶手的鲜血。
复仇的滋味如此甘甜又如此痛苦！
男人全身上下已经出现了几十处抓痕。
这只猫快要把他逼疯了。m
猫再一次将牙齿咬入他的手臂，他猛地甩着手臂，黑猫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坚硬的水泥墙上，跌落下来。
这一次，它终于无法再度起身。
它挣扎了几下，发出悲惨凄厉的叫声，好似喉咙里有带着血的仇恨。
它不动了，但却不肯闭上它那双令人胆寒的眼睛。
Rucio惊魂未定的看着它的尸体，确定它不再爬起，再捂着胳膊，跌跌撞撞地跑出仓库。
站在街道上，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这片地区唯一的一个医疗诊所要是用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远了。他想起Salidonana 的房子里这里是最近的，可以先上她家去清洗一下伤口，止止血，再去那个医疗诊所。
于是他打定主意，快步向她家走去。

来到门前，他拍着门喊她，但里面传来了她的哭喊和打碎东西的声音。
情急之下，他用身体撞开大门，正看见她躺在地上，大声地哭嚎着，手捂着肚子。
而她的丈夫正站在她的旁边，用脚不断地踢她的脊背和腿，大声骂道："臭婆娘，想找死啊？"
听见声响，那男人抬起头看到了他，立刻停住了脚。
他看到男人的手里攥着一些钞票。
腿一软，男人跪在了地下，钞票洒了一地。
他恕不可遏，冲过去，揪住男人的衣服，将这个混蛋扔了出去。男人撞在餐桌上，和桌子一起倒在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Rucio便又上去狠狠一脚踹在那男人的臀部上。
男人被踹了出去，跌了个嘴啃地，两颗门牙即刻咔嘣断裂。他走上前，提起那窝囊废的领子，一拳向他的侧脸砸去，顿时男人一半牙齿都碎在了嘴里，鲜血直淌，脸上顿时陷下去了一大块。
本来躺在地上呻吟的女人，这时却爬过来，不要命的抱住Rucio的腿，哭道："快住手！你要把他打死了！快停手！他要死了！"
他单手掐住那男人的脖子，生生地将他提了起来，吼道："我今天要杀了他！"
女人拼命地用拳头捶他："放手！放手！你要杀了他，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他双眼血红，一把推开她，手臂继续用劲。男人的双腿在空中踢蹬着，面色涨紫，两眼开始上翻。
女人一下跌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肚子，大声的呻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他慌忙松手，去扶女人。那男人跌倒在地上，拼命地咳嗽，才吐出一嘴差点噎死自己的碎牙。
女人却一把推开他，将男人搂到怀里，大哭："你要把他打死了！你这个魔鬼，混蛋！"
他大吼一声，气得难以自持。
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将牙齿在嘴里咬得嘎吱作响，发疯似的在屋里转着圈，咆哮着，像一头痛苦万分的野兽。
女人在一边不停地哭着咒骂。
他大喝："闭嘴，闭嘴，婊子！"疯狂中，他简直想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向墙上撞去，让她好好醒醒。但他不能，他用拳头擂着自己的胸膛，痛苦得想死。
终于，他声嘶力竭，平息了下来。转过身，他看到女人为男人擦拭着嘴角的血，还一边哭着诅咒他。
没完没了，这样的生活。
没完没了。
他悲痛地无法忍受，夺门而出。

走到街上，他将自己的身体向墙上撞去，"去死，都去死！"他狂吼着，额头，手上全是血。就这样，不知自残了多久，他才渐渐因疲劳而平静下来，这时，身上的痛楚才渐渐使他想起要去看大夫。
他神情悲切的走着，胸中郁怒攻心。狂暴的意识在他的脑海中翻滚不休，他渴望解脱。
他从未感到这条熟悉的街道竟如此漫长。内心的痛苦使身体的痛苦更加剧烈。
为了减轻痛楚，他咬破嘴唇，品尝那一点点血腥的味道。
除了孤独，他一无所有，在这个压抑的令人发疯的地方。
他渴望有点什么来让他解脱。j
毒品、妓女、杀人犯、什么都好。

他走过拐角，远远地，他看见有一个人靠在前方一盏路灯下。
熟悉的身影。
一眼，他便认定。
他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血液的流速几乎要使他晕厥。
Dino。
少年的侧面在昏黄的桔光下忧郁得美丽，像一幅油画。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狂乱的记忆从最深处的黑甜中浮出意识的水面。

月光下，
少年，
肢体的纠缠。
眼睛。
唇。
身体。
交叉的手指。
抚慰。
欲望。
律动。
释放。
亲吻。
眼泪。
灵魂。

他停在那儿，任凭欲念随波逐流。
他不能靠近。
他不敢靠近。
少年会逃离。
但他想要靠近。
渴望，
却无法再度拥有。
但他无法将自己的眼睛移开。
他欲望的中心。
他欲望的全部。

少年看到他了，一下站直了身体。
害怕？恐惧？厌恶？恶心？恨意？
少年会跑开，他想，但那没有发生。
逃开我，逃开这个世界。

少年的眼睛注视着他，没有移动。
一种渴望令他完全忘却了痛楚，热血在四肢百骸中奔流。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少年。
仿佛这世界所有的欲念都在这条街道汇集，流进他的身体。
少年站在那，仿佛在等待。
他看到Malina 的影子站在少年的身旁，对他迷离的微笑，向他伸出手，用玫瑰般的嘴唇说："来，来到我这里......"
他泫然欲泣。
他全然忘了一切。
忘情地，他向少年走去。

他欲望的中心。
他欲望的全部。
少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看到他的眼中流露出明亮的喜悦。
少年攥紧了手中的弹簧刀，等待，心跳得太快。
他走向他。

在少年身旁的路灯上，飞蛾们被虚假的光明吸引着，奋不顾身地扑向那一丝光明，迎向它们的命运。
那是本性。

欲望--暴力--死亡
贫穷--痛苦--死亡
他走向他。
本性。
欲望。
循环不息，永无超脱。
命运。

 

鹿鸣轩 【http://193095.jjwx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