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仕途一场梦----阑[下]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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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义听了很高兴,他就等朱放说这些话,也知道他必定就说这些话。虽然拓跋义对朱放的回答很满意,但他还是婉转的表示,要再听听群众们的意见。
朱放了解这是领导们通常要走的一道程序,是必然,其实以拓跋义如今的权势,只要他同意基本上这件事就敲定了。朱放心里乐颠颠的,感觉自己又办了件好事,他向拓跋义叩了个头,准备回床睡觉。
好不容易爬回床上,皇帝仍不打算让他睡觉,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问到朱放不耐烦了,换个话题继续问。一番热烈的闲聊后,朱放终于猜测到了拓跋义今夜的真正企图。说白点就是皇帝和朱放睡了那么多夜的无聊觉,开始不耐烦了,他要换新花样。基本步骤是,先让朱放开心,再让朱放头晕,最后自己沾个荤腥。
朱放曾在拓跋义恢复健康时,向他提议,您该找位妃子侍寝一下了吧。起先,拓跋义很认真地每天执行这项任务。之后,慢慢产生了惰性。当朱放再次提醒此事时,拓跋义痛苦地凝视他半晌,耐人回味道:其实,男人不需要天天找人侍寝。
从科学角度来看,拓跋义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于是被皇帝一句话档了回来的朱放不敢再作声,任由皇帝想怎样就怎样。朱放早担心拓跋义装乖了那么多天,精力会过于旺盛,导致不可测的后果。果然不好的总是要灵验的。
拓跋义想做什么,朱放再清楚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选择:一、誓死不从,二、从了皇帝。朱放脑筋动得很快,一分钟后,他直接选择了二,从了皇帝。朱放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向来将男人尊严放在首位,为何这次他选了这么没有面子的做法。其实,朱放这些日子想了很多,他知道这是早晚要发生的事。如果自己誓死不从,实质,到最后还是得就范,因为皇帝玩阴招太拿手。自己不配合,还和领导弄僵了关系,以后有得被穿小鞋,得不偿失。朱放很清楚,在他乡做干部,没有一个可靠的后台(比如皇帝),自己的位子是坐不稳定的。何况拓跋义长得英俊又多金,三十来岁还热衷玩"对眼"游戏,每次不经意间的凝视,都会令拓跋义不好意思低下头偷乐,朱放其实很喜欢这只兔子皇帝。
于是,朱放下了决定,让两人的关系继续和谐下去。
拓跋义提出,只是想体验一下亲吻。
如果一个男人在床上和你软磨硬泡了半天,仅仅是为了一个纯纯的吻,你会信吗?反正,某肯定不信。某都不信,朱放就更不会信了。
朱放装作为难摇摇头,表示这种禁忌的事自己不敢做。
朱放运气很好,拓跋义是个修养的皇帝,虽然他很想那个那个,但是在朱放面前他仍是表现出极佳的风度与耐心。拓跋义再次表示,就要一个吻。
皇帝得罪不起,朱放已经拒绝过一次,样子算是摆过了,再拒绝一次就显得不够懂规矩、不够尊重皇。帝于是朱放装模作样思前想后了半晌,最后一声叹息道:那就一个吻吧。
拓跋义率先采取攻势,用眼睛抓牢朱放,怎么都不肯放手。朱放了解他的喜好,看着他的同时顺便含情脉脉地放放电。拓跋义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他猴急捧起朱放的脑袋,一口啃了下去。
这吻在两个有丰富经验的人物操作下,自然是接得有声有色、荡气回肠。拓跋义先是浅浅探入,细细品味,舌尖自由游动,犹如徜徉在高山流水间。朱放时而给他一个小激流,时而平复静止,时而暗流激涌,时攻时守,将拓跋义读了个明明白白。拓跋义逐渐深入,慢慢使力,绕过暗礁,穿过险阻,追逐朱放的舌,紧紧缠绕。
正在拓跋义吻兴正浓之际,朱放却突然退出战场。
睡觉。朱放说。
皇帝说:现在就睡觉是不是太早了点?
朱放一笑,白牙一闪:是晚了,皇上。
拓跋义很不爽,但是他还真找不出理由反驳。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多了拓跋义自己都觉得脸红,现在暗恋对象睡得像死猪,拓跋义只能也跟着收摊睡觉。不过他心里仍是非常高兴,亲吻本是件小事,但对于他俩来说亲与不亲却有着极大的区别。
通过亲吻,拓跋义得到了一个关键的答案,他立即明白了目前朱放对自己的态度。
有了端正的态度,那就好办多了,拓跋义没有责备朱放的脱逃,而是翻了个身,面朝朱放,一手轻轻搭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拓跋义心说,来日方长。



第十四章(上)
拓跋炎终于要当太子了。
立太子的排场不算很大,但到底还是办了,从今往后拓跋炎就正式成为魏的太子。朱放相当激动。按说朱放没什么可激动的,又不是自己儿子当太子。但是我们知道,拓跋炎的上台过程中也有朱放的一番心血,看着自己培育的苗苗初成长,朱放内心难免涌起沸腾之感。
在台面上,朱放不好表示什么,拓跋炎更不好表示什么。但下台后两人的深情拥抱,还是透露出了些许真情。朱放极为坦荡,他拥抱拓跋炎就和拥抱自己儿子差不多,但拓跋炎真实的体温又令他忆起他曾犯下的弃子之错,感动中不竟渗入几分感伤。而拓跋炎拥紧朱放时浅浅的一笑,是那么由心而发、那么灿烂,可说是他活至今日最美的微笑。他有一个愿望,终有一日,能永不放开身前的这个男人。
愿望终究是愿望,离现实还是有距离的。皇帝命人宣布完辅佐太子的大臣名单后,带着朱放离开了大殿,空留下新太子拓跋炎浓浓的情意散在偌大又寂寞的宫廷内。
并不是说拓跋炎失意,拓跋义就得意了。
拓跋义制定计划不错,想得不错,但实施起来却又不一样。首先来看是什么计划?拓跋义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知道自己平日太忙,忙得没空吃饭,忙得没空泡马子,忙得没空和朱放培养感情。他需要有个顶班的,于是他册立拓跋炎为太子。干什么?不就是帮忙干活儿!
在拓跋义的想象里,有大臣来了,他只要轻描淡写来一句,那什么,这种小事儿也来找我,走走走,找你们的太子商量去。然后,大臣走了,太子干活,自己就能抽出时间和朱放同学在案旁谈谈心,御花园里散散步,桃花底下亲亲嘴什么的。
好。想得很好。问题是做得不好。
不但大臣走到太子那儿去,连朱放也窜到太子那儿去了。
朱放说,太子需要辅佐,他帮忙辅佐去了。如果册立太子那日,大家有心听辅佐太子的大臣名单,就会听到有仆射方闻竺的名字。因此,朱放所说的辅佐太子,是出师有名,依法执行的。
拓跋义既然制订了利于自己的计划,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漏洞呢?我们再来看,为什么他要将朱放置入辅佐名单中。朱放现在在魏皇朝是什么职务,官至仆射,不是吃闲饭的。既然不是吃闲饭,就要做实事,辅佐太子是极为重要的任务,太子办事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皇朝将来的命运,此谓之大事,仆射必参与也。从另一方面看,辅佐太子其实就是辅佐将来的皇帝,能担当此人者,定是皇帝极为信任的人,外人可从中判断此人的在宫廷的升值空间,拓跋义爱护朱放,将他放入辅佐名单中是必然的。
虽然拓跋义只是想让朱放当个名誉顾问,但忽略了他强大的主观能动性,他比一线人员还要积极。因而,拓跋义和朱放的感情进展仍然停留在晚上一起吃个饭、来个晚安吻的阶段。由于两人公务均是繁忙,连一起看个戏、约个会的机会都是极少的。
这让拓跋义很不爽快。
而拓跋义很快又为这个僵局找到了另一个突破口。
三个月后,拓跋义下诏攻打凉国,欲夺长江以北地区,重划地界。并且拓跋义准备亲征,当然最重要的还要带上朱放。皇帝下这样的决策,绝对是有充分考量的。当时,凉国国主突然重病,这位国主之前是个极其骠悍的主儿,他不但领兵造反篡权成功,还为凉在各国大屠杀中保住了不少版图,并且治国有方,将凉经营得井井有条。但,越是这样的牛人,当他倒下后,对国家的消极影响越是巨大。就像一家人突然少了主心骨,很多事就不由得混乱。
拓跋义打算趁此拿下河南,虽然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是也算不上什么小人行径,实乃正常。起码,他自己看来这是正常行为。
可惜,这又不是一件顺利的事。
下诏前,他找了几位大臣商讨,各位大臣都表示赞同,唯有朱放沉默不语。朱放当了那么多年的官,不会不懂看眼色,因此他也没有不知尽忠的当场表示反对。
但朱放没有说话,在拓跋义看来就是问题--平日爱发表意见的人突然没意见了,那就是对我有意见啊!
当晚,拓跋义在三德殿找了朱放谈话,无外乎问他为什么开会的时候不说话,现在也没外人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朱放这次没再与他客气,决定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主张在这种时候搞这些大动作。
在朱放看来,这简直是活得不耐烦的找死事件!同样,这件事也是考验他对祖国的忠诚!朱放心说,拓跋义,你让我发表是不是要攻打我祖国领土的恶性事件的意见,你缺德不缺德?
"魏与凉相邻一向和睦,凉国主时常派遣使节向魏进贡,对皇上算是敬重。如今凉国国主病重,魏此时趁其攻打,就算得到凉的土地也是不义之举。而且,如今以魏的实力,也未必能一举拿下河南。依臣看,与其落个恶名,不如遣人前去凉慰问,给予他们人道主义帮助,体现魏的仁义,提高下我们的国际声誉。现在,凉国国主重病,其宫中未有内乱,我们此时大兵压境,必遭他们的顽强抵抗,令我方产生不必要的损失。不如再等些时日,待他国内出现纷争,强臣争权,魏出兵不迟。那时命将出征或亲征,我方将士不必打太辛苦的战,就能收获淮北之地。"朱放说。
不管朱放有没有偏袒凉的嫌疑,他说的这段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放在平日,拓跋义绝对听得进去。但,有时,人钻进了牛角尖就怎么都不肯出来。
拓跋义追问:"想当年,凉国第一代国主不也是趁邻国皇帝暴毙拿下对方的国土。我只不过趁他重病,他还趁人死呢。怎么他做得,我就做不得了?"
朱放也急了,说道:"我的皇上啊!对方那时为了争夺王位,两位皇子闹得不可开交,这才让凉国有机可趁。如今不比那时,现在凉国国主只是重病,但是国内尚未出现这样的情况,说不定过些日子又好了呢。魏悻然出兵,占不了什么便宜。不如再等些时日,待凉国矛盾激化后,皇上您再出兵。"
臣若是不够聪明,那绝得不到皇帝宠信。相反,聪明过了头,皇帝也不会乐意。固然拓跋义喜爱朱放,不会与其计较,但面子上总有点过不去。拓跋义心理不平衡的想:怎么话都让你说去了呢。
皇帝的颜面真的是很重要,最后,拓跋义为此次谈话下了定音:"我说出战就要出战,没得商量!"
朱放心道:既然没得商量,那你还找我商量个啥!
一般来说,臣对皇帝不满,也只能在心里不满,大不了磕个头回家找人发泄去。可惜朱放没有回家的资格,找人发泄都找不到发泄对象。朱放淡淡地看了拓跋义一眼,行了个大礼,头也未回走出大门。拓跋义想喊住他,又怕他留下后不知要说什么,在屋里绕了几个圈,才在案后坐下。这晚两人算是不欢而散,连摸个小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日拓跋义再次召开会议,商讨战略,参会人员均是重臣,朱放也在其中。拓跋义位于上座,左边分别位列燕汾、贺洁、阿薄干等,右边阵容同样豪华,一字排开为长孙浩、朱放、叱干黎等。入座前,其实是在连门都还没进的时候,叱干黎恭敬地向朱放行礼,朱放对这帅哥向来很有好感,不禁上前将他扶起。这简单的一幕,偏巧就让拓跋义看见。由于目前他尚处于不正常期,很容易歪曲事实的将其看作一段朱放爬墙曲。此时,他望向众人的目光不由寒了又寒,一寒再寒。
拓跋义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被甩幻想中,整个会议大殿里变得极其安静,所有人无不紧张地判断此刻的状况。没有人愿意先出声,大家均将目光转向朱放,意思浅显易懂,人人都知道你是皇帝的宠臣,你快开口说个话啊!
没想到,今日的方闻竺特别白目,完全无视周遭热切的眼神,依然神情自若的端坐位上。开玩笑,朱放还能自己打自己耳光,主动开口提意见。
在众人被冻死前,拓跋义突然恢复正常,善心大发地开了口:"本王欲取洛阳、虎牢、滑台。先攻城也?先略地也?"
大家垂首默不作声,考虑两者的利弊,一时间不免有些犹豫。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燕汾将军,燕将军虽然有些年纪,但依旧有很魅力,声音掷地有声:"臣以为,先攻城为上策也。"
有了打头阵的人,而且此人还是个忒体面、特有经验的人,其余将领不由开始出声附和,为先攻城找了不少有利之由。长孙浩原本还在先攻城还是先略地间挣扎,被众人这么一轰隆隆,也立刻表态的站在先攻城的阵营中。
正在众人觉得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开香槟庆祝之时,一直不言不语的方闻竺却用他独有的、舒缓清澈的声音道:"攻城固好却不及先略地也。"
本来朱放是不想说话的,随他们去打,打输了最好。但是又怕他们出的馊主意把拓跋义这犯糊涂的皇帝套进阎王殿去了,他决定还是提醒他们一下。话音刚落,朱放即刻感受周围的目光又热烈了几分,这回是有燎原之势了,估计是要燎了他这棵不知趣的小草。这些坐在军事会议席上的将领,不少功勋赫赫,甚至有些还与宗室有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这些上位人物勋贵,他们会服朱放?真是痴人说梦。朱放也很清楚这点,但该说的话,他认为,还是要说。
"凉国人擅长守城。当年前秦王符氏攻打襄阳,打了一年多也未能攻破。如今,皇上出兵攻打其小城,如果不能一举击破,必定会挫伤我军的军力。我军从后方重补军力,远不如凉国来得容易。他们一定会在与我军作战期间,不断向城中输送援军。等到我军打得疲惫时,对方则气势仍盛,那时我军将十分危险。"朱放道。
拓跋义闻言,眼神闪烁,继而问道:"方卿以为如何?"
朱放继续道:"不如兵分几路,以淮河为界线,先略其地。再委派官吏,征收他们的田税租金。当虎牢、滑台被隔在我军北方后,他们自认向南方救援无望,必定会沿着黄河向东边走。其实,无论他们走或不走,那时,他们都将是我军的囊中之物。"
一番话后,殿内众人终于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有服气的更有不服气的。朱放作为一个外族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升的那么快,本来,不遭人忌恨也难。何况,在这些"正宗"的大官面前,他晋升的路径总被看得不是那么体面。这些魏的群臣们难免抱着自己是正统,有责任批斗方闻竺这个邪路份子的想法。
方闻竺,不,应该说是朱放,作为凉国前首席大将军之一,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对方的刁难据理力争。整场辩论中,朱放始终保持波澜不惊的态度,从容淡定,却也恰到好处的将其一一驳回。
从两者的策略看,燕汾主张的先攻城,属于激进派,整个作战及其强硬;朱放强调的先略地,属于阴柔派,整个作战相对比较柔和,另外,作战伤亡率也较低。在某看来,朱放的做法绝对是有考量的,这种考量建立在心理学的基础上。两方作战,不单比军力,重要的还有心理因素。无论对方如何善于守城,一旦有了绝望的心,必定导致满盘皆输。但,先略地的策略也有其不利之处,它比先攻城要耗时的多(前提是攻城顺利成功的话)。当时的北方人不喜欢这种婆妈的做法,于是就让魏的激进派抓到把柄了,有嘴贱的就会说:你方闻竺知道大军一日在外要耗费国库多少粮食、物品,就这种做法,你说,你这到底是向着谁呢?
这时,燕将军又有意无意地总结了一句:"方大人毕竟是个汉人。"
燕汾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这绝对属于人身攻击。在座的军事领导们都知道方闻竺,是曾经的凉国人,虽然他目前转了国籍(可能),在这儿落了户口,但本质上他还是个汉人。在魏高层体系中,虽然有着民族融合这样的大前提,但鲜卑与汉在政治问题上,还是势不两立的。燕汾的话再明白没有了,你方闻竺是汉人必定向着汉人,虽然现在你表面上效忠魏,但实际上你还是帮着凉说话,你对魏的忠诚远远抵不过你的民族倾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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