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德森的约会----布拉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关灯
护眼

后来我们又吃了几份玉米卷饼,PIN给我抽了一只他自制的卷烟。小店中欢快的音乐和鼓点萦绕在耳边,那地方确实象个世外桃园。烟雾腾腾中,PIN说:看看他们把我们变成了怎样的怪物。
然后他突然向我开枪。PIN仍旧在争取着自己的希望。他准是想在那儿长久的隐姓瞒名下去。也许有个黑头发的墨西哥姑娘正在家里等着他,他们会在吊床里作爱,生下一打孩子。可是正如他所说的,他不够幸运,对未来另一种生活的渴望让他变得软弱了,心有旁鹜。下一秒钟,他倒在了血泊中,睁着眼睛,来不及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我回到了法国自己的农场小屋,开始感觉到疲惫。全身的肌肉虚弱无力,我不知道那只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正肌体上的反应。这让我一度很是恐慌。简单的休息了一下,我就出去跑步。整整一个白天我都在锻炼肌肉、打拳、练习射击。这些就是我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固定的作息,我需要随时保持充沛的体力和敏锐的头脑,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命赚有命花。
一天结束之后,夜幕降临,我已经变得很累,这个时候我就会象精皮力尽的上班族一样, 去寻找点夜生活,放松一下,一杯威士忌就能够让我重新体味到活着的美妙滋味。喝了几杯后,再回到农场小屋,我会早早的上床睡觉。如果感觉好的过了头,有点飘飘然,我也可能会脱光了衣服,开始在酒清的作用下,靠着幻想自尉。对象有时会是萍水相逢的金发男孩,不过大部分都是你的影子.........如果你觉得对你来说这是种冒犯,那么我很抱歉。但你确实在我的想象中非常甜蜜性感,比起现实要容易亲近很多。所以那天,我又一次仅靠着想象你的嘴唇,就在自己手中射菁。当我赤条条的躺在那儿擦拭着肚皮上的粘液,独自一人体味着接踵而来的乏力和空虚时,突然感觉到一阵浸入骨髓的恐惧和寒冷。我的牙齿在上下打战,耳边回响起PIN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终于明白: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不可催。我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当我猛然觉醒的时候,我的自信心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你的影子。我疯狂的想跟你作爱。可是我知道我所渴望的远不止这些--我清醒的意识到,为了能够讨你欢心,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开口一声令下。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被自己吓了个半死。我想躲避开你,以免你把我毁掉。我开始考虑退休的可能性。五天前的中午,我正在吞咽自己做的牛肉饼时,接到你掠谎失措的电话。
我知道我躲不掉了。你让我去,我就会去。只要你开了口,我就别无选择。见到你的时候,我从没有见过你那种可怜样,于是满脑子只剩下该怎样跟你作爱。我提出了交易,你断然拒绝了。如果你当时真得坚持下去,我就会投降。你说什么我都会毫无条件的答应。可是幸运的是,你比我先一步放弃了抵抗。那时刻,你因为害怕而彻底昏了头,你自以为对我很了解,可其实一无所知。
很抱歉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应该对你温柔,可是你冷酷自私的态度曾经一度彻底激怒了我。我不想在你眼里只是个听话的工具。我抛弃了所有的渴望,撕裂开包裹在内心上的硬壳,让它血淋淋的挂在那儿任人宰割。我开始变得软弱,心甘情愿的服从你的意志,如同奴隶一样跪倒在你的脚下。我象电影里的怪物因为怨恨和嫉妒杀掉了他主人的新娘一样,用暴力侵犯满足欲望和幻想。我已经不再思考未来。我用我后半生的自由意志做为代价,换取这短短五天的甘美梦魇。我心甘情愿,未曾后悔。
现在的你,就在我的对面触手可及,你的皮肤总是很冷,手指在不停的颤抖。我们没有未来,不是吗?"
亨德森始终保持着沉默,尽管脸色苍白,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他只是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目光紧盯着IRON的眼睛。
"你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人",等不到任何回应的IRON深沉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恐怕我永远也无法改变你什么。我只是个你创造出的怪物,不管我如何的取悦你,都无法触碰到你的灵魂深处。你高高在上,冷酷到底。你心底里在憎恨我。因为我强迫你做了可耻的事情............
亨德森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评判我。
IRON闭了嘴。亨德森的声音轻柔、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不要随意的评判我--俗世间没有人有这个权利。我的灵魂的事情主会知道。我只会接受他的审判。
IRON咧开嘴轻轻的笑了:你真是不可思议的骄傲,长官。我爱你,愿意为你献出一切。
他低下生着粗硬短发的坚固头颅,虔诚的交叠起亨德森的双手,神圣的在那上面印上了宣誓般的一吻。
他们没有再说话。十五分钟后,亨德森站起来。
IRON抬起来看着他。亨德森解释:我去对面买份报纸。一会儿回来。
IRON说:给我带份邮报。
亨德森向外走去,当他的衣角擦过IRON的肩膀时,对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亲爱的,"IRON注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我可以在战场上把后背转向你,但记住别朝它开枪。我也是男人,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但并不代表我不会记仇。恋人之间的由爱生恨比普通的仇恨和愤怒更可怕。
亨德森默默的听着。等到IRON放开他的手,便走了出去。
室外的温度已经很低。风中带着彻骨的寒意。亨德森将脖子向扣紧的衣领间缩了缩,双手插在口袋里。他穿过行人和车辆,走向马路对面的报亭。一个头发卷曲,面孔削瘦,长得象条灰狗的中年男人靠在报亭的后面,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亨德森与他对视了一眼。一个小时前,在他与IRON走进咖啡馆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密码箱,与亨德森的一模一样。他们迎面碰在一起,互相让了一下道。男人灵活的将两人手里的箱子调了一个包。走在前面的IRON只是狐疑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却并没有发觉箱子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原本装满现钞的箱子竖立在男人的脚边。而静静的躺在咖啡馆座位中的那只箱子,却装着同等重量的TNT定时炸弹。IRON毫无觉察的坐在对面的座位上,一边搅动咖啡,一边透过玻璃窗观察着街道对面书报亭边的亨德森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也许还有期盼,等待着金发男人真得能够象他所承诺的那样:一会儿就回来。
他想他应该会回来。他的钱还在这里。亨德森并不是一个超然方外的圣人,很多时候,他比普通人还需要金钱,他的外祖父母家境阔绰,他是个从小就被宠坏的公子哥,花钱总是大手大脚,从来没有节约的概念。
所以,如果要在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那么他就需要这笔巨款。
IRON没有看见报亭后面的男人。否则他早就察觉出了异样。但凭借直觉,某种说不清的强烈不详预感仍旧侵袭到他的胸口,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如果在平时,他肯定早就抬脚快速离开。因为他知道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可是他选择了一动不动,只是坐在原地远远的看着街对面亨德森挑选报纸的背影。
他渴望相信这个让他不能自拔的金发男人,他从来没有象这样忐忑不安的期待过,希望对方能够带着他想要的邮报回来。接下来,他们会回到农场小屋,在夜晚的火炉边,一边品缀着白兰地,一边安静的谈论着在金色晚霞落尽之前,秋日的池塘水面有多美。他们甜密的接吻,无比温柔细致的作爱。第二天早上,他会在恋人温柔迷人的蓝色眼眸的注视中醒来,对方的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柔软的嘴唇凑上来索吻.........
他默默的打算,就相信他这一次,就算是赌上自己的命,也只能认输,因为再无别的选择............
--※※※z※※y※※z※※z※※※
亨德森拿着挑好的的报纸,付了钱。他刚准备转身,突然耳边一声惊天动力的巨响,然后地动山摇。
他敏捷的护住头部,一把抓住报亭的栏杆,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摆放整齐的杂志在摇晃中簌啦啦的掉落一地。他转过头去,看见街对面的咖啡馆里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临街的整个玻璃橱窗被炸成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浓烟滚滚,冒着火苗,到处是碎玻璃和抛散出的碎片。人们在哀嚎、尖叫、流血、四处逃窜。街边的汽车挤成一堆,横七竖八的堵住了交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怪味。
报亭中的老人吓呆了,战战兢兢的藏在亭子后面,念叨着:我主!我主!
报亭后的男人已经离开了,那个箱子留在原地。亨德森走过去将它拎起来,沿着人行道混在惊恐慌乱的人流中向远离事故现场的方向走去。他头也不回,身后的喧嚣惨呼声越来越远,伴着远远传来的成群结队的大片警笛声。转过几个街角,它们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亨德森苍白的面孔隐藏在凌乱的金发、紧扣的衣领和玻璃眼镜片后面。他的脚步即不轻松也不沉重,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下去。一辆出租车远远的开来。他抬手拦住了,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出租车向机场的方向开去。

(十六)尾声
两年后。
在南非南部伊利莎白港附近的一座小镇,阿尔瓦先生在狂欢节的这天开车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把为儿子买的狂欢节道具拉在了办公桌上,被妻子唠叨了一晚上,所以只好一大早就跑了过来。下午两点钟,小镇一年一度的狂欢■■就要开始了。他正在上中学的宝贝儿子可是要在里面表演苏格兰风笛的。
当他开车来到办公室所在的那幢二层小楼建筑前面时,发现一辆灰色的汽车已经停在那儿了。他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合伙人。"啊!这家伙可真是个工作狂!"阿尔瓦先生由衷的感叹。他开了一家安全咨询公司。合伙人是在一家酒吧里偶然遇到的。对方看起来有点内向沉默,不过阿尔瓦先生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家伙,觉得他很可信赖。
"我觉得他是个拥有独特个人魅力的人。客户们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阿尔瓦先生这样向自己的妻子解释。后者是怎么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丈夫要找个萍水相逢,完全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做合伙人。
"我远远的看过他一眼--他看起来性格阴郁。"妻子担扰的说。
"你还不了解他," 阿尔瓦先生极力维护自己的新朋友:只要跟他交谈过,你就会被从他举手投足中流露出的高雅气质所倾倒。他的话语很有力量,让你觉得不能不这么干。我需要这样的顾问。我会带他来咱家吃晚饭。你跟他好好谈谈。
周末聚餐之后,妻子同意了阿尔瓦先生的话。她兴致勃勃的说:杰克是位真正的绅士。只是有点儿寂莫。我想把我的朋友玛格利特介绍给他。他们之间会成为好朋友的。
于是阿尔瓦先生的公司请了一位名叫杰克的新顾问,他在做安全咨询方面很有经验。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不过也并非忙得不可开交。毕竟这儿只是个人口不多的小镇。杰克每周末固定到阿尔瓦夫妇家吃晚餐,有时会与玛格丽特小组结伴。玛格丽特身材苗条,是位难得的美人。她为一家儿童出版社画插画,工作清闲自在。杰克与她保持着每周两次的约会频率,有时会到酒吧喝喝酒,有时会顺着海边散步。但却从来没有过过夜。
有一次,阿尔瓦先生在床头听到妻子说:我并非想议论别人的私事,只是你是否觉得一个男人在跟一个女约会了大半年之后,却还只是礼貌的额头吻,有点不正常?
"你在说杰克和玛格利特?"
"嗯哼"
"老太婆,为何要管别人的闲事?--我看他们是乐在其中。"
"可是........."
"再说你也知道杰克是个工作狂。他喜欢呆在办公室编那些程序和图表。"
这倒是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妻子无话可说了。可现在阿尔瓦先生看到狂欢节的假日当天,杰克又来到了办公室,他就有点儿想要抓狂了。
他快步登上台阶,推开办公室的门,在最里面的一个工作间里,合伙人正戴着一幅无框眼镜,在电脑前认真的阅读资料。他的头发修剪的整齐而清爽,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显得健康而富有活力,三十三岁男人成熟稳重却又冷静含蓄的气质在他身上自然流露。阿尔瓦先生知道他每周坚持到俱乐部健身,每个月总是要开车去一趟伊莉沙白港,在大城市里理发、购物。杰克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在消费品味和生活情趣上可一点也不马虎。
阿尔瓦先生开口招呼:嗨!嗨!嗨!杰克,今天可是假日,我是老板,已经给你们都放假了。你为什么还在这儿?
杰克瞧向他,露出笑容。阿尔瓦先生完全明白为什么会有女客户缠着对面的这个金发男人不放,因为当他微笑的时候,的确非常儒雅迷人。他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温柔动听。
"我把屋子留给卢娜打扫了。她不喜欢我留在那儿监视着她。"
卢娜是杰克家里请的清洁女工。她是位大嗓门的黑皮肤女孩,当她的母亲到伊莉沙白港的纺织工厂上班时,她需要独自一人照顾五位弟妹。
"今天是狂欢节,你得放她假,让她带着孩子们出去玩。"阿尔瓦先生郑重的说。
"她的母亲回来了。她今天非要来给我打扫屋子,强迫我付她五倍工资。"杰克无奈的说。
阿尔瓦先生忍不住大笑起来。"伙计",他把手撑在杰克的办公桌前,促狭的笑着:你不会是在这个狂欢的日子里,除了家里和办公室之外,就没有地方可去了吧。
杰克把手从键盘上挪开:当然不是。我和玛格利特约好了,十二点我们会去吃饭。然后一起看■■。晚上再去参加狂欢舞会。
阿尔瓦先生开心的看着他:我真羡慕你。杰克。玛格利特是一位娴静的好姑娘,你们在一起真是般配的一对。
杰克微笑着点点头:谢谢。
阿尔瓦先生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啊,我要赶紧拿了儿子的道具回去了。我老婆在烤鸡肉饼,她还等着我回去帮她装盘子呢。迟一点,她都会唠叨个没休。再见,杰克,下午■■队伍里看我儿子的精彩表演。
"■■队伍里见。"杰克摆了摆手。
阿尔瓦先生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杰克听到他找东西的声音,然后关上办公室的大门,接着窗外的汽车引擎发动,驶远。
杰克脸上生动的表情消失了,重新恢复了平静。他的视线回到屏幕上,继续投入工作。一个小时之后,他收拾好东西,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开车去玛格利特家接她出来吃午餐。
一年多来,他过着正常人所拥有的最普通而有规律的生活。他有一套体面的房子,开车上下班,按时购物,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周末会到当地酒吧与朋友们喝酒聊天。镇里的人都认为他是个成熟优雅、讲究时尚品味的谦谦君子,待他随和亲切。阿尔瓦夫妇更是把他当成家人。他在小镇的生活轻松惬意,平静详和。
杰克对此很满意,无意要改变什么。当他开车来到女友的房子前,看到玛格利特已经站在门口,拿着包,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象支芳香的百合。
玛格利特微笑着把手搭在额头上,以抵挡正午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你总是很准时。有你在我身边,我都不需要手表了。"她由衷的赞赏。
"你今天也特别美。"他吻了吻女友的脸颊。
他们到预定好的餐厅吃完了午饭,在旁边的街心小公园里肩并肩的散步,等待着下午两点的狂欢■■。
"你有的时候显得有点严厉",玛格利特挽住男友的胳膊,微笑着说,象个正在撒娇的小女孩: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很神秘。我看不透你。当我接近你的时候,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象是黑夜行走在悬崖边。我有点害怕,从心底里恐惧,然而从漆墨的崖底吹来带着海腥味的洌风又让我不由自主的陶醉。我以为自己在跟詹姆斯.邦德约会.........我想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