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沈北言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然后对公仪铭抱歉一笑。
"喂...找我什么事?"
许谦觉得自己的听力也有所下降,张了张口,磨蹭了片刻。
"许谦?"那边的沈北言催促着。
"北言,你在哪儿?"
"啊...我在学校呢,今天有课,怎么了?"
许谦觉得自己的手被风吹的有点冷,"哦...那算了,原本打算找你玩的。"
"哦,那下次吧,我挂拉。"
"恩,拜拜。"
电话挂了,沈北言走了。
许谦看着公仪铭和沈北言绝尘而去,脑子里一片混乱。
公仪铭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盏灯也没留,复式公寓里,毫无人气。
打开玄关的灯,暗淡的橘色光线照进偌大的客厅,不甚明媚。
许谦就在屋子里,面对着门坐在沙发上。
"去哪里了,那么晚回来?"
公仪铭放下手里的包,走到沙发上,俯身望着许谦,"怎么那么晚不睡觉?等门?"
许谦的眼睛直直看着前面空旷的玄关,"我问你去哪里了。"
"哟...今天那么关心我啊。"
许谦看着公仪铭手里的钥匙,一把拉住钥匙圈站了起来,和公仪铭对视。
公仪铭在笑,许谦不说话。
良久,才开口。
"公仪铭...你对他做了什么?"
许谦没力气,这几个小时里,他想了太多,他觉得太累。整个人都跌在了沙发上。
公仪铭俯下身,轻轻揉着许谦的头发,"你觉得我会对他做什么?"
许谦无力,"你不要这样...他看上去,那么幸福......"
公仪铭居高临下看着许谦,笑,"是,他看上去是很幸福。那么许谦,你觉得他爱上我了么?我听说他最近在戒毒。"
许谦捂住脸,就算没有眼泪,他还是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那种悲切让他自怜,他试图掩盖什么,却始终藏不住自己的那些可笑。
"我求你...不要伤他......他伤不起的。"
公仪铭抬起许谦的脸,那双漆黑的眼里写满了痛苦和纠结,"那么,你伤的起?"
许谦抬起脸,那清澈的眼泪蔓延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凄迷,"也许..."
"你想保护他?"
......
"你爱他?"
......
许谦觉得耳鸣,耳边尽是公仪铭的声音,"不要说了。你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不伤害他!"
公仪铭牵起许谦的手轻轻一吻,犹如和公主求婚的骑士一般,"亲爱的,我不介意你继续我们的契约,直到你主动放弃。"
公仪铭笑。有时候,手段和时机,是必要的武器。
公仪铭的温柔,总是恰倒好处。许谦于他,好象一条狗,恩威并重,软硬兼施,适当的时候给些温柔,适当的时候折磨调教。
再坚强的人,也会屈服吧。
亲爱的,所以你屈服于我吧......
32.冰冷
是夜,许谦度过了一个难得平静的夜晚。
公仪铭不再对他冷淡或者折磨,而是温柔的拥着他入怀。
然而许谦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假象,比如此时的安宁。
没有性,剥夺和支配,公仪铭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不得而知。
因为不知道,所以恐惧。
许谦睁大着眼睛,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多少年前,这繁华的城市就已经看不到星星了。
夜晚显得十分孤寂。
许谦害怕,许谦忐忑,许谦更加失落。
好象有什么东西被突然剥夺。
他要怎么安排北言?求公仪铭在北言找到新欢之前不要甩了北言么?还是求公仪铭不要把对他做过的事情用到北言身上?
一时间,许谦是真的觉得自己下贱。
怎么会有那么可笑的事情,更加可笑的是,这样的笑话竟是他亲自演绎。
可是是真的没办法......对北言,他没办法不去在乎。
就像习惯,就像吃饭睡觉一样。
记忆里,北言曾经抱过他,他说,"小谦,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最后,一切还是没有好起来。
北言骗他,他明明说过,要一直在一起的......即使,那么残忍而自私。
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许谦不明白自己如此执着而悲怆的原因。
从那时候起,就不明白。
空白的那一天,父亲离开的那一天,母亲一个人坐在桌前,面无表情惨白的脸,北言笑着出现的样子,北言说自己被强暴时的样子......
一切都混乱了。
半夜。
"你哭了?"
公仪铭的声音突然穿透冰冷的空气,到达耳边。
许谦一瞬间绷紧了神经,身体不敢动弹。
耳边的气息萦绕,许谦闭上眼开始装睡。
公仪铭的手搭着许谦的腰,感受着许谦呼吸的起伏。
他在颤抖。
许谦没哭,他只是觉得有点冷,冬天的房间里,没开空调,两个人的床,很冷。
公仪铭的手,滑过许谦的身体,抚上那年轻的脸,然后,微微的吻上许谦的侧颈。柔软的唇带着一些温度,覆盖了上去,些许湿润......竟然诡异的带上了一些温暖的痕迹。
许谦紧绷着身体,心里一阵莫名。
许谦想,他也许是疯了。
就在这一秒。
因为那种不合时宜的归属感而羞耻。
33.屈服于他
早晨,公仪铭端起杯子,清咖啡的味道很苦,但是香气四溢。
公仪铭说,"从这一秒起,你必须完全的服从,服从,知道么?不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业余演出,是服从我。"
许谦连头也没抬,就点点头。
吃着干涩的面包,觉得世界都变得很模糊。
模糊,混乱,不太清晰。他都来不及回顾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又开始了另外一场煎熬。
公仪铭放下杯子,用桌子上的纸巾擦擦嘴,"这个礼拜,把工作都辞了,除了上课不许出门。"
许谦又点点头,望着手里的杯子,那里装满了他所不能接受的液体。
那黑色的带着苦涩味道的东西,要他怎么喝的下去?
下午没课,许谦到便利店辞了工作。拿着公仪铭给他的钱叫了出租车,回到了他家。
公仪铭被人叫出去吃饭了,只留他一个在家。
做一只任人摆布的玩赏娃娃,这个许谦是真的不在行,即使已经有两个月的习惯期,但是真正失去自由的时候,许谦还是会觉得凄惨。
然而人无聊的时候,就会开始思考,所以有时候思考真的是无聊的产物。
月黑风高的,许谦却只想到北言。你看他,如此痴情,连情圣都要自叹不如。
北言像是一个等待着他去拯救的孩子,他舍不得,放不下,心里也逐渐形成一种依赖,他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让北言更好,即使现在的他,荒谬而可笑。
连他自己都不忍承认,自己像是一个爱好受虐的病人。
夜里,公仪铭身上带了一些酒气回到家,就看见许谦一个人蹲在沙发上。
那姿势紧张,略带神经质。公仪铭走过去,摸摸许谦的头发。
许谦抬头,一张脸在窗外霓红的映照下,分外朦胧。
公仪铭说,"你这个样子,挺好看。"
许谦的眼神放空,"多谢夸奖。"
语气冰冷。
公仪铭俯下身,一手撑在沙发上,许谦就在他和沙发之间。那苍白的皮肤上淡淡的容貌,极淡的唇线,整个人都好似艺术家画中的少年,那么忧郁而冷漠。
性,是必要的。
公仪铭的手慢慢下滑,穿透许谦薄薄的衣物,抚摩着许谦有些僵硬的身体。
紧张而羞耻,使得许谦的呼吸急促起来,然而那冷漠的表情却是依旧。
公仪铭的唇贴上他的耳垂,轻轻的咬,磨,轻拽,最后化做一句调戏,"你的颤抖从来不是因为害怕,你只是觉得痛苦和羞耻。但是痛苦和羞耻这种东西,恰巧是可以习惯的。"
许谦闭着眼睛。
是,是,他觉得痛苦,羞耻,这些陌生的性爱让他觉得无措,即使他已经所有出卖肉体的人一样那么轻松的迎接某人的身体和器官,可是他的心,仍然那么的顽强抵抗。
然后某个男人却在刚才对他说,那些是可以习惯的。
某天,他会微笑着迎接他和他的身体,直到对方厌倦,这样的想法,已经让许谦近乎崩溃,何况真的变成那样......
"...不......"许谦说。
公仪铭堵住许谦的嘴,他知道许谦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就是不能给他那样的机会。
习惯,是可以培养的。
许谦张大着眼睛,看着公仪铭,那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叫人不能接受。
公仪铭的手,伸像许谦的下身,玩弄着许谦的身体。
可耻的原因,再次增加。
许谦喘着气,嘴里不可遏止的发出了些呻吟。
他想咬断自己的舌头,阻止这样的声音再次出现。
可是他没办法,他没有勇气,更没有魄力,他最大的抵抗也只是沉默。
紧紧咬着牙关。
湿润,手指伸进去慢慢的搜刮,一点一点的耻辱随着身体的反应而增加。
公仪铭的舌,灵巧的打着圈,在许谦的胸口。
属于少年的肌理,富有弹性绝佳的身体,还有那带点哀伤的眼神,都叫人疯狂。
这样的孩子啊...叫人怜惜又叫人想摧残。
公仪铭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陷下去了。可惜,那也不过是一瞬间。
一瞬间过后,自然还是继续着这种事情。
舔遍那孩子的身体,用最不堪的方式插入他,然后......让他沉沉浮浮,无法自拔,只有痛苦和爱欲。
许谦的身体,随着公仪铭的抽动而摇摆,他开始迷茫,僵硬而冷漠的表情逐渐放松,却因为身下的疼痛而微微皱眉,大片大片的雪花突然来临,身体里的热和渴,以及那些愉悦随之爆发。
他想,也许只在这一刻,才没那么痛。
可悲,而可笑的。
34.序章
星期三,北言拨了许谦的手机,身边是一些打扮乖张的年轻人,十分吵闹。他对身边的人吼到,"安静点!我有正事呢。"
那些人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个叫做小北的男人。
这男人吸毒成瘾,玩得极疯,身后也不知道有什么人撑腰,混得很开。
谁都惹不起。
北言扫了一眼身边的人,拿起电话,笑到,"怎么最近都不见你来找我?"
许谦在电话那头一愣,一下子听到北言的声音,很不真实。
"谦?"北言催促。
许谦才回神,"最近学校课多。"
北言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哦,那你下个礼拜有时间么?出来见个面吧,好久没见了。"
许谦迟疑,"北言,你遇到什么事了?"
"没啊,就是有点想你了,怎么,你没时间?"
"恩......最近挺忙的。"
这个,算是许谦第一次拒绝沈北言了。
然后气氛僵了。
沉默了一会儿,北言略带笑意的声音重新响起,"许谦...你该不会是,有人了吧?"
那玩笑的语气,叫许谦一下子难以呼吸,开不了口。
这时,许谦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公仪铭的脸,他紧紧握着电话,努力平静,"我学习呢,没那种闲工夫。"
北言又笑,"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紧张啊......呵呵"
许谦有些心虚,有些生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玩笑......也不过是玩笑而已。
下午,许谦想起那个电话,总觉得事有蹊跷。不过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回家的时候,公仪铭竟然比他还早到家,一脸风雅的翻着手里的书。
许谦放下包,走进了厨房,准备做个饭,这个,当然也是公仪铭的要求。
刚准备洗手切菜,就被一双手环抱住身体。
公仪铭的笑和一向虚伪的温柔话语,"今天出去吃吧,换身衣服去。"
许谦放下手里的菜,洗了下手,就往房间里走去。
不一会儿,许谦就出来了,没多大改变,只是换了一件黑色外套。
公仪铭盯着许谦,笑容暧昧。这孩子多漂亮,适当的打扮就足够迷倒别人。
公仪铭走了过去,一手抬起许谦的下巴,那薄薄的红唇微启,大而空洞的眼神,像是个娃娃。
吻上去,甚至还带着苍凉的味道。
等他蹂躏完毕,一手放开许谦不合作的僵硬身体,"走吧,先去吃饭。"
随即转身。
许谦看着公仪铭潇洒的背影,握紧的拳头总算松开。
摊开手,指甲竟因为翻转而渗出了一些血丝,藏在指甲壳下,像是一朵艳丽的蔷薇。
35.事发当天
事实证明了,许谦的第六感极灵。
从餐厅一出门左拐右拐,才走了几步,就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许谦看到北言的身影时,第一反映便是转身。
可惜那个转身,却被公仪铭挡住,于是一个诡异,竟然跌进了公仪铭怀里。
春寒料峭。像是一对温情取暖的情侣,如果,许谦是女人的话。那必定是极美丽而温馨的画面,可惜的是,那也不过是也许。所以此时,剩下的也不过是尴尬和怪异。
北言先是在和那帮狐朋狗友说笑,一不小心,却瞥见了一个身形极似许谦的人在他面前转身小跑。
下一秒,那人却落入一个男人的怀抱。
那个男人,正是公仪铭。
这般巧合这般刻意,你看公仪铭唇边的那丝笑,多么狡猾。
于是北言原本微笑的嘴角渐渐冷了下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似冷还寒,降至冰点。
身边的人发现气氛不对,一双双眼睛盯着北言看。
视线随着北言的步子而移动。
你猜,有多尴尬?
那一举一动,一个眉眼,都叫人不忍再见。
虽然,有人根本就是幸灾乐祸。
公仪铭感觉到了怀里那人的颤抖,忐忑的,不安的。
可是他不想给他任何帮助,至少现在,他不会施于援手。
"许谦?"那声呼唤,够温柔。
北言的声音极软,可是他的表情,却是冷若冰霜。
许谦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什么都变了,他像个鸵鸟一样,把头扎在那土里。
正当他纠结之计,公仪铭已经把他推了出去。轻轻的,一个不稳,他就站在了北言面前。
恍惚之间,他的一双眼,不巧对上了北言冷漠的视线。
北言笑,"好巧啊。"
这句好巧,也不知道是对公仪铭还是他。
许谦看着北言的一瞬间,明白了自己那么多的努力终于还是化做了虚无。
到最后,还是伤了他的心。
对峙,北言仍然在笑。许谦面无表情,低着头。
气氛,僵持。
公仪铭含笑望着眼前的两人,也不说话。绅士风度,他什么都不做,选择了最聪明的方法,静观其变。
北言的笑来的快,去的也快。
"许谦,说要在一起的是你,现在先背叛的人,也是你。"
许谦抬头,就算北言睁眼说瞎话,他还是无从反驳。
因为事实上,他的确做了一般人看来如此恶毒的事情。和朋友的情人有染。
"啪!"的一声,巴掌已经打在许谦脸上。
许谦歪倒在一边,嘴角流出了血。他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
有什么东西,正碎裂,无法弥补。
许谦低头,不看眼前的人。
公仪铭走了上来,扶住许谦,"北言,不要这样任性。"
沈北言勾起嘴角笑,"任性?公仪铭,亏你说得出来。你们现在这样算什么?一个可怜,一个义正,合着我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我是弃妇咯?"
"北言,我没那么说过,况且我先认识许谦在先。"
公仪铭看看许谦,许谦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公仪铭拿出手绢,想帮许谦擦去嘴角的血迹,却被许谦一把推开。
这一幕,北言是看在眼里的。
他冷冷扫过公仪铭,又看看许谦,"我不要听他说,我要听你说,许谦,告诉我,你凭什么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