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跟他笑著说抱歉,然後颂举手。「旁观者跟我,协助者跟厉。」
什麽旁观,什麽协助?看见同班同学垂著头自行分类,我指著自己。「那我是什麽?」
颂伸手搂著我的腰。「你是我恋人,当然跟我。」
虽然慢慢学会听惯这些话,但遇然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在我胡思乱想和多次猜测後,我们到了一条非常冷清的走廊。奇怪呀,刚刚放学的部活大楼,应该哪里都一片热闹,人声鼎盛才对。
这时颂停在一个门前,望了望名牌,我吓了一跳。「变态部?!」有这种部活的吗?身後的同学都非常不安地低声说话。
颂把名牌拉起,然後翻转放回去。「是兽医部。」
这名牌怎会双面的?我带著怀疑跟颂进去,立刻一阵血腥味传了过来。我僵在门边,动也不敢动,只能扯著颂的衣袖,呆呆地望著眼前景象。
「哦,颂你来了,等等招呼你,很快。」在叫的人同样在十二排名榜中,不过是比较後的人。
颂走了过去,有点好奇。「在跟饭堂的人在干嘛?」
这时有几个人惊呼。「颂会长记得我们是饭堂的人?」
颂笑了。「记得呀,负责煮食的嘛,平日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每个月的工钱可是非常乐观的。」
「那现在?」颂把话题拉回来。
「在教他们解剖猪。」
颂了然地点头,向我招手。「洋,这是兽医部部长,屏枫。」
屏枫向我笑,双手还是很灵活地在动。「抱歉,现在没空跟你握手,不过我早认识你了。」
我不安地扯颂的衣袖,不敢看眼前的景象,我扭过脸望向部活大门,极想这里逃出去。「为什麽要学解剖...」
「我们亲手解剖,会大大提高食材新鲜度呀。」饭堂的人理所当然地答我。
闻言,我有点感动地望过去,被他们的专业打动。但看见画面我还是受不了地别过头。
颂也招手叫我的同班同学过来看,有人求饶地低呼颂的名字。「颂...我受不了...」
颂微笑。「被解剖的又不是你,你怕什麽?只不过是看。」
他这番话,我立刻明白了。什麽旁观者、什麽协助者,其实是在那天,对我和方程袖手旁观或有份参与出手的人。
我默默地站在颂身边,我知道这个位置是多少人的渴望,怕了就可以缩在他旁边,怕了就可以得到他安慰。他的手还占有性地搂著我的腰。
屏枫偷閒瞄了颂一眼。「你都几会藉题发挥的,明明说要他们分清楚动物和人的分别,所以才带他们来照顾动物。解剖都只是临时起意,你这样都能引申理论?」
颂没好气地扯了个笑。「我会看时机说话都是错?」
「就是不满彷佛世界一切都在你手上,让你随意运用的感觉。」屏枫很诚实地说了不满。
颂不置可否地耸肩,这时有人打开部活大门。屏枫立刻说话。「副部长,请你代为照顾那群人,好好地让他们分清动物和人类的分别。」
副部长一副磨拳擦掌。「明白、明白!」
我拉了拉颂的衣袖。「那麽其馀的同学怎样了?」
「他们呀,去了拳击部充当帮手。」颂又奸笑。
「帮手?」怎样听都好像不单纯。
「没有护甲的人肉沙包。」颂望著我双眼。
我立刻整个背都寒了起来,我发誓!一定一定不会得罪颂的!
天校绝配 - 洋 80
再次拿出成绩表,我对著它发呆。颂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动,觉得他做得过火时,我想阻止他,但他却非常兴奋。我已经分不出他是为我报复还是在玩了,但他开心就算了,每天看见他的笑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最近真的很开心,去到哪里都能看见他的笑容,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也只是个二十岁的男生...只不过比我大一岁,但他平常所显示的成熟却不是个年青人会有。
想起他最近的笑容,我也不禁笑了。
「洋?干嘛一个人在傻笑?」
「在想你。」我一边回答,一边收起成绩表。
他又摸我的头,瞄了瞄我的成绩表,握紧我的手。「有心理准备了吗?」
我失笑了。「该是我问你吧?我见自己父母怎会没心理准备?」
他望了我一会儿,忽然靠在我肩上。他的头发痒著我的脖子,但我没有推开他,望出窗外试图分散这痒的感觉。他和我十指紧扣,举起在半空看著。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不过觉得他专注的脸真的很帅。
他再仰後,从我肩上望著我。「你想跟我结婚吗?」
我咽了一下口水,呛到了。「咳咳...你...你说什麽?」
他放下我们交握的手。「我想知你少时候的事。」
「是吗?」我刚才怎麽好像有幻听?
「从懂事就在孤儿院?」
我摇头。「有一天,忽然妈妈没来接我放学,爸爸也没有出现。老师也联络不上我父母,我被一位老师带回家过夜。第二天爸爸和妈妈都没有出现,却来了个社工把我接走。这时我才知道父母出了车祸,两个都即场死亡了。」
我说的时候,颂一直凝视我。「你现在的父母?」
「嗯,在儿童宿舍住了几天就被送进孤儿院,住了差不多一年,现在的父母就因为我品学兼优而收养我。」
颂从我肩上滑下,枕在我大腿上,继续他的视线探索。「公仔的事?」
第二次有人问我,我一边笑著,一边把玩他的黑发,放在手指上卷。「我被认养时,孤儿院院长送了我一只大公仔。再次离开熟识的环境转入陌生环境,当时有点怕...我睡的床是双层床,我哥就睡下面,我睡上面。当时觉得床离另一边墙很远,造成很可怕的感觉,所以我把公仔放在身边,完全阻挡那边墙的距离感,这样才能安心睡。」
颂摸著我的脸。「现在还怕?」
我不置可否。「现在都知道了那不过是几步距离。」
他的手下滑去到我胸口。「但心理上那边墙呢?还是存在著令你害怕的距离?」
我笑了,为什麽问题是同一条,对著不同人却是不同答案?
颂的手再次摸上我的脸。「洋你不需要再长大,但我不希望你继续怕。为什麽会怕那距离?」
「什麽不需要再长大...」
「怕的不止是孩子,大人一样会怕的,所以你逼自己长大都没有用。」颂立刻解释。「那距离令你产生什麽恐惧?」
我摇头。「我不知道。」
「连细想都不敢?一直在逃避?」颂轻轻皱眉。
「也许吧...」我有点心虚地逼开颂的视线。
「你对以前的父母有什麽感想?」
「不知道,已经很久很久的事,我已经忘记了。」
「说谎。」颂立刻判断。
我轻轻咬牙。「今天的颂有点讨人厌。」
「是吗?今天的洋也很令人生气。」颂完全没有激动地回我。
我望出窗外,没再说话,谁想跟他吵架?我说回家去见父母,他又自己说跟来。刚开始还很好的,一直相安无事,他还撒娇似的靠在我肩上。望著窗外飞驰的风景,觉得有点委屈...已经很久没见过这麽咄咄逼人的颂。
他最近是对我太好,对我太纵容了。
颂起来了,没再枕著我的腿。虽然被枕著也不是很舒服的事,但一想到是谁在枕著自己就会觉得很开心很乐意。这些都是情人间的专利...但他离开了...
唉,干嘛把气氛弄得这麽僵?
忽然颂把我推向前座,我慌忙撑著,欠些要撞上去了。正想转头问他什麽事的时候,他已经霸占了我的座位。
我呆了...
他笑,斜斜地倚著窗子,向我使坏地笑。
我很无奈。「颂...」你是要我站到下车还是要我坐别的位子?
他伸手一拉,把我拉到他怀里。我脸都红了,虽然这时车内人不多,我们又挑了人少的车尾,可是...
他轻吻我的唇。「在我身边也充满防备,很令人生气。」
我有点意外他的话,但更在意的是我们的姿势!「颂,让我坐...」
「不让你坐。」
「颂...」他在干什麽?虽然颂对我撒娇我很开心,但他不会太过了吗?
「为什麽见父母都要武装自己?现在可是我们独处时间,你不信任我。」
见挣不过,我乾脆伏在他胸膛。「你上次也见的,今次再拿个最尾回去,可能会被打的。我得想好说词,作好心理准备把一切伤害减低。」
「你对以前的父母有什麽感想?」颂再次重复地问我。
我叹了口气,从颂口中听到两次的话,那就别指望再避,因为他一定不到目的誓不休。但我也说不出口,吐不出心底里最真的想法。
「洋,相信我,我想了解你更加多,我想试试帮你解开死结。」颂望著我双眼,绝对的真诚。
我搂紧他,不让他再望我。
天校绝配 - 洋 81
我们都静了下来,颂没再追问我,静静地让著我的犹豫。我望出窗外,手指触在窗上,幼稚地以为自己在触碰实物。「如果...现在还是一起...就好了...」
颂摸著我的发,很有奖励乖孩子的意思。
「他们的印象已经很混乱了,我好像已经不记得真正的他们是怎样。但我知道他们很爱我,对我很好。不过命运这种东西,谁都不能控制,他们多爱我都没有用,在大自然定律下始终是无奈。」我静静地靠在颂的肩上,寻找我的安息地。
不是颂的肩膀,不是颂的怀抱...
令我感觉到能安歇的,不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什麽?我真实地感觉到安全,但我也知道不是来自颂的身体。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但在颂身边就是感到安心。
颂耐心地摸著我的发,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我只是觉得你说出来会好一点。」
「已经十几年没有人问过我亲生父母的事,有时我自己也会忘记自己是个孤儿,而且严格来说我也不是,因为已经有父母了。没人提,我自己也不敢去想...一直被自己遗忘著...」
「那现在的父母呢?是什麽想法?」
我望著窗子里自己的倒映。「我很感激他们收养我,给我一个家庭...不过...在那个家很辛苦...过得并不轻松。」
「今次试试跟他们说清楚,说出你的想法,你想要的是什麽。」
我摇头。「我不敢,我不想破坏现在的平衡点。」
「不要逃,洋。上次你哥哥已经替你破坏了你所谓的平衡点,你已经不能去保存。你现在只有两个做法,一是等待,等著这平衡点被环境扯破。二是你主动,亲手粉碎这平衡点。」
「我等。」我立刻就回答了。
「人愈是大,愈是难接受改变,等到那个时候,你能肯定破坏会比现在少?因为不是你亲手主导,反而会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可能。你真的要等?」
我无力地靠在颂肩上。「其实颂你很专制,从来以假民主方式让人走向你想要的方向。不强逼我答,却一再重复地问。你有自己的决定,然而还是要我去选,我选之後又要吓我,想我跟著你的指尖走。」
颂笑了,轻吻我脸颊。「全对了。我喜欢你依赖我,但我希望你更加坚强,我希望你不要再被环境扯著走,我希望你能尝试掌握自己的命运。」
「为什麽要对我这麽高要求?为了帮我准备离开你之後的人生?」我离开他的怀,望著他。
拥抱很暖,离开就会立刻觉得凉,两种温度对比之下,令人不舒服。但是,人毕竟是个体,很快就会回复自己的体温。
是即使连热恋中的恋人都不能不习惯的事,没有会抱一辈子的情侣。
人毕竟是个体...
颂笑了。「是为了准备。」
颂心情再好也没可能以为我不介意,因此我没有掩饰我的不悦,但程度没有让他知道。多说也没有意思,此刻的心情也只有自己会知。我推开颂占位的双腿,自己坐了。
「你今天真的很讨厌。」不单止言语,我用语气、表情、行动去表达,让他知道他有多讨人厌。
颂笑著坐好,却又不安份地把脸伸过来。「真的那麽讨人厌?」
「绝对是!」
他吻我,我第一次不想让他吻,我用力推开他,他却捉住我挣扎的手,硬要吻我。我的情绪也闹起来,用力咬他的唇,要他知难而退。他立刻就退开了,有点不可置信地沾自己的唇,然後望著指尖上扩散的血。
这下我可神气了,一脸嚣张地哼了声。
颂忽然笑了,以非常快的速度把我压在椅位上。我用力推开他。「你敢强吻我?!你想清楚哦!会站在饭堂前让人Free Kiss 的!」
「你舍得?」他笑。
我咬了咬牙。「我第一个推你出去!」
「但我才是通过者,我会让自己去给人乱吻吗?」
「学生会会长滥权!!」我立刻指著他鼻子大骂。
「嗯,我是滥权。」颂很大方地承认了,又低头来吻我。
我气不过,他要吻,我让他吻!我疯狂地向他索取,捧著他的脸狂吻。我不知道他是抱著什麽心情来吻我,但我却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吻他!我想拥有他!
吻了一会儿,发热的脑袋冷下来。
这才发现颂在享受著我的主动,有这个发现令我很不满,动作都停了。他却勾起我的唇,这才开始他的吻。
我和他都想吻,但态度却不同,我想激烈,他却想温柔。无法同步的结果,是他让我先发泄,然後才继续他的做法。
我真的败给他了,这个自我意识这麽强的人。
「洋,你爱我吗?」
我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扒了扒乱掉的发,反正都乱了!「你现在还问来干什麽?!」
他仍然是望著我,很认真的。「你爱我吗?」
「认识了这麽久!你干嘛还问我?!」不知道为什麽,这麽认真地问我,我反而答不出来。
「你现在还爱我吗?」
唉,我忘了...不答他的话,他只会像机械人一样,一再重复,坚持著要答案。
「爱...」我嘴角抽搐地笑著。
「你现在真的还在爱我吗?」
「我爱你呀!」我忍不住大吼,连态度敷衍点都不行,他知不知道我会不好意思?
一时间车子很静,很静...
「是想拥有我一辈子,有著无可控制的独占欲那种?」
车子很静,但颂的问题和他的认真,异常的执著,令我没有閒暇去顾及其他人。「我爱你,颂,由始至终都没有变。我只是愈来愈无法放开你,愈来愈想独占你。」
他笑了,起身让我坐好,自己也重新坐好。「刚才不是在说为什麽突然对你要求高起来吗?是为了在准备。」
我望出窗外,叹了口气,兜兜转转我又坐回窗旁的位置。「有什麽好准备...我没事的...」
「为了准备让你当我新娘。」
「什麽?」我惊吓地转头望向他。
颂本来在笑的,忽然他越过我望出窗外。「糟糕!坐过站了。」
颂匆匆叫站,把我拉下车。我愣愣地跟著他走,他下车就到了对面线,有点慌忙地看车站牌。
第一次发现,原来颂也会这样措手不及。「你怎会连坐车回家都过站的?」
「我怎知道...都没空望出窗外...」我呐呐地申辩。「还不是你...」
「唉,迟到了印象就会更差,真是的...我怎会这麽大意...」颂自责地看著手表,非常焦虑。
我望著他鲜少见到的表情,刚才...的确是幻听吧?
天校绝配 - 洋 82
颂陪我回家,见到我妈妈就立刻堆起笑容。「姨姨你好,我又来打扰了。」
妈妈有点不知怎样反应的感觉,有点迟疑。「你好,进来吧。」
我尝试从她的反应看出些事情,但都没有办法。我特地等过了几天,学校给家里打了电话才来。已经过了几天,大概怒气会减退吧?
妈妈领著我们到客厅,哥哥和爸爸都已经在待著。本来我还在害怕爸爸的反应,但低著头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爸爸根本没望我。
我抬头,看见的是颂的笑意,带著某种我不知道的自信。
「你就是凌家的长子?」爸爸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意外地望向颂,这是什麽情况?
「是的,叔叔。」
爸爸轻轻皱眉。「你爸爸是凌驾先生?」
「嗯。」颂很轻声地应了。
「上次你来的时候,失礼了。小洋认识到你这种身份的朋友,真是他的荣幸。」爸爸尝试著缓下他的脸色。
「可以认识到洋也是我的荣幸。」颂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但我知道这不是颂真正的笑容。「我只是陪洋回来作客打扰一下,你们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