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他的...」我很轻声，有没有说出声也不肯定。是要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的都不知道...我只是想否定他的话，想自己保持镇定。
「爱是自私的、爱是占有的。难道你想一年後放弃颂学长，以後再爱别人吗？没了颂学长你都能活得好好吗？你都已经准备好没了颂学长後的生活了吧？真是恭喜你呢。」他冰冷的眼神没有一点赞美或祝福，只有极度的鄙视。他望了望浴室的门，然後打开大门推我出去。「够了，你走吧，别打扰厉难得的好心情。」
门在我面前慢慢闭上，我只能茫然地望著地上的一点。我真的爱颂不够深吗？真的如他所言？
没了颂我会怎样？一年後的生活？一样的吧？如常的衣食住行，如常的上课下课...如常的在图书馆温书，如常的被孤立...偶然会跟他们见面，那时就给他们打招呼...平静地询问近况...
然後有一天，颂和厉都毕业了。
从此以後，没了接触点，不会再见面。然後慢慢淡忘他，然後再爱上别人...然後生老病死...这就一辈子...
没了他都是一样的吧？
难道没了他我真的会死吗？根本世上就没有这种谁没有谁会死的感情。即使是方程这五年，可能养成他很多习惯，很多不舍，但时间会把一切抹去的。
「洋？」突然的声音令我抬头，我怔怔地望著走近我的颂。「怎麽在这里？没带门匙吗？我可以替你开门。」
我迅速地捉住他伸向门把的手。「厉和程在里面。」
颂的手顿了顿然後收回，对我笑。「那你来我房吧。」
我望著他，如果换他被方程追问的话？他会怎样回答？他一定有答案吧？一定会一口回驳他，令方程话都不能说吧？
「为什麽用求救眼神望著我？有事？」颂的手贴在我的脸，拇指指腹在揉我的眼底。
「如果没了厉，你会怎样？会活不下去吗？」我捉住他的手，迫切地想得到他的答案。
颂先是有点愕然，然後很勉强地笑。「别要我想这种事情...」
「连想都不敢想？」我急急地继续追问。
他为难地点头。「嗯...」
「那我为什麽能想像没有你以後的生活？！我真的不够爱你吗？如果我根本不爱你，那我做的一切到底是什麽？有什麽意义？！」
颂轻轻把我抱入怀。「洋你不同...因为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没有未来。」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未来？」我像小孩子般重复著他的话，字眼我全都懂！但组起来的意思是什麽？

天校绝配 - 洋 63

他把我拉进他的房里，把我按在床上坐下，他自己则拉过电脑椅坐在我面前。「看戏也有吧？有预知能力的人都活得不开心，因为他们的未来全都被编写好。无力去改变任何事，所以不敢抱任何希望，只是随著早已安排好的剧情生活下去。你也只是这样，明白吗？」
「与我无关...」我垂下头，不明白...与我有什麽关系...我到底是不是爱颂的？
颂静了一会，再开始说话。「你知道期限只有一年，因此不敢争取，不敢投入太多感情...」
「为什麽我不敢投入感情？！」听到这里我大声地吼他。「因为我只顾著自己！因为我怕自己受伤害！」
「你只是怕令我困扰...」颂双手捧起我的脸，想以坚定的眼神平复我的激动。
「不是！我只是怕被你讨厌！我宁愿眼白白看著你去抱紧厉，但都不敢去争取你！我只不过是怕被你讨厌！因为我可以没有你！其实我可以没有你！我对你的爱也不过是如此！」
颂认真地望著我。「谁跟你说过什麽？厉？不，是方程吧？他跟你说过什麽？」
我咬著下唇，不愿意再说话。
他放开我。「你不说我就找他，在厉面前说他坏话，现在就去拆散他们。」
我倔强地望著他。「你去呀，他们散了就散了，跟我有什麽关系？既然我不幸福，为什麽我还要去顾著别人的幸福？」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我这才觉得急了。我急急跑到他後面紧紧抱著他。「别...别...别...留下我一个...」我急到咬到舌口才说出这句话。
「他跟你说了什麽？再不答我我就出门了。」颂的声音很冷，似乎在生气。
他生气了，我怕极地放手。「他...说我不够爱你...就是这样...」
他没有说话，没有回答，没有回应。
我失败地抚著脸，为什麽颂会生气？「对不起，我没留意到你今天已经很累，还拿自己的事来烦你...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了，只要想一想就能想通嘛...根本不用在意他的话...有没有说中都没关系...对吧？」我抬头望他，他眼神还是一样冷。
我苦笑了...「对不起，我太依赖你了。我出去走走，冷静一下头脑。」我越过他，握在门把上。
突然他拉著我，下一个意识已经是背重重撞上墙壁，超痛...然後再下个意识就是颂捏著我的下巴在吻我，不止被捏的下巴，加上刚才咬伤的舌头也是很痛...我望著他闭上眼狠狠吻我的脸，还是很痛...心很痛...
颂突然把我拖到内室，甩我上床，然後整个撑在我上空。他生气的冰冷眼神已经改变，变成燃烧的愤怒。我和他对望，不知道为什麽到这刻我的恐惧全都消失了。
「对不起，我明知道你想要的只是一份轻松的感情，但我却让你这麽沉重，这麽烦恼。我明知你有很多事在烦，我还不体谅你，还常常以自己的事来烦你。对不起...」我望著他，哽咽著声音，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
颂听完我的话并没有回答，他低头，粗暴地吻我，是要略夺一切，征服性、惩罚性的吻。我默默地承受他的怒气，既感谢他在此刻也没有赶我走，又害怕他对我继续温柔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自从认识颂之後就一直一直地为他带来烦恼。我理所当然地把他视为依靠...太过份了，这个自己...颂一直没有有爆发已经是很厉害了。
这几天一直在他身边，他有多忙我也知道的。但我没有让他得到休息，反而不断加添他烦恼。像颂这种人，一定很需要私人空间，而我却一直霸占他的时间。
愈想愈过份，愈来愈自我厌恶。
「洋...」颂突然轻声地叫我，像是很不舍。
「方程说得没错，我根本就是不够爱你。我一点也不体贴，常常麻烦你，所谓的爱你...很爱你...但我只是依赖著你，我为你做过什麽？除了只会带麻烦给你。我明明就是自私的人，但我还以为自己有多伟大不想伤害厉，擅自把自己放入受害者角色，令身边的人都要为我担心。我只是个只懂爱自己的人...」
颂双手包著我的脸，很痛苦地望著我。「洋，为什麽你的人生一定要活得这麽认真？为什麽你总爱计较伤害谁，总爱衡量得与失？世上没有公平的，你根本不需要去逼自己对得起所有人。人类哪个不自私的？你找一个给我看看，哪个不自私？为什麽你不可以自私？」
「不要安慰我...不要...我不想再接受颂的温柔...我根本没有资格，对不对？你也没必要回应我的爱。也许我只是因为可以炫耀才选上你，我只不过觉得和你拉著手，被你抱著是可以向全校示威。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回应我。」我试图以坚强的眼神望著他，不想他再为我心软。
但颂没有被我吓倒，眼神如一地望著我。
我被他望得不知所措，我双手掩著脸。「颂...不要再理我...不要再对我温柔...求求你...」
他扯开我的手，紧紧地望著我。「我听不懂你的歪理，但是你够不够爱我这件事是别人可以衡量的吗？那个方程是什麽？他凭什麽可以衡量你对我的爱？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他知道的！所有人都看出来！全世界都知道！」突然颂离开了我，他下床向门口走去。我立刻拉住他衣角。「颂？」
「我去把方程抓来，我们当面说！」
「不要去破坏他们！！」我用力地大叫。「我羡慕他！我很羡慕他！他简直是我的梦想！我不想破坏他们！！」
他转身，蹲在床边望著我。「洋，我和厉本来以为程即使找上你，应该只是想和你联手拆散我们。我没想到他会对你乱说话，你不要在意好吗？我去问他是什麽居心，很快会回来。」
「为什麽你现在还要对我这麽好？！你应该赶我出去的！」我紧紧抓住床单，用力地抓著，眼泪失控地狂落著。
颂耐心地替我抹著眼泪。「我怎算对你好？明明让你受了这麽多委屈，明明一直在伤害你。我为什麽要赶你出去？我从来不觉得你烦，我只是觉得你活得太认真，我只是为你心痛！我只是想杀掉所有对你乱说话的人。难得我们可以交往了，为什麽你还要这麽不安？我可以为你做什麽让你安心？」
「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你会让我有期待的！为什麽你要让我觉得你是很开心可以和我交往？明明期待的人是我！」我扯著他的衣领想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梦，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颂望著我，再次是那种复杂的眼神。「我不知道为什麽，但我想对你好，不是补偿的心态。听见你说爱我，我会很开心，看见你笑我也会想跟著笑。看见你勉强自己我就很心痛，想替你担下所有的痛苦，想你不再哭。」
听见这些话我哭得更凶。「为什麽？你明明爱著厉的...」
他吻住我的嘴巴，见我没闭上眼，他以右手掩住我两只眼睛。一直吻，有些焦急，有些冲动，明显地在掩饰刚才的话题。被他蒙著的双眼本来就一片蒙糊，现在更是一片黑暗，只有几丝光线。
我感受著颂的双唇，他在动，向我索取...和我亲密地接触著。他的体温和味道都直接地被我感受到。
吻了很久，我们都倒在床上。颂放开了我，没有下一步动作，却还是不肯放开我双眼。
「本来我很期待我们的第一个平安夜，但没想到洋你真的那麽会破坏气氛。洋你真的不知道吗？人是要活得傻傻的才会快乐，有些事装作不知道会更开心。为什麽你硬要找问题来为难自己？为什麽你不能轻易接受你想要的东西？为什麽你一定要拘泥得到的过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少少自私没问题吧？所有人都会原谅你，没有人有资格责怪你的。」
我静静地听著，睁开眼望见颂的手心，我再次闭上眼没有说话。
又静了很久，彼此的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颂叹了口气，苦涩地笑。「如果你硬要我回答，那麽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为什麽...是因为明知会失去所以珍惜，还是因为觉得新鲜？我对你的感觉到底是什麽？我不是不可以喜欢你，而是我不可能喜欢你。我明明爱厉的，十九年来这份感情没有变过，现在我也感觉不到改变。但为什麽我好像多了个空间来放你？」
多了个空间来放我？
「期待交往的不止你，其实我也在期待。你知道我很怕吗？我怕自己背叛了厉，但我又没办法不管你。到底为什麽，到底我对你是怎样？在我自己找到答案之前，我只是循著自己感觉去做。我不想再看见你因为我而哭。」
我贬了贬眼，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我想撬开颂的五指，但他却和我较力，我用力睁开他。望向颂，怕自己看不清楚我还狂抹著眼。
在我面前的颂，有我从未见过的痛苦。
我坐起在床上，沉默地望著自己的裤子。颂也转身坐在床边，望著墙壁。我们很静很静...唯一的声音只有未关上的窗外，传来一遍又一遍的圣诞音乐和人群喜乐声音。
但在这个空间里，气氛是窒息的，连言语都被抽走，气力全都没了。但却有种不知名的感情在偷偷流动...

天校绝配 - 洋 64 H

我忽然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睡了，就睡在颂的肩膀上。我往上望，颂闭著眼，但表情变了。他的手按在我发顶。「再睡吧，还未天亮。」
我再次靠在他肩上，回想昨晚的事，我们一直坐一直坐，坐到累了的时候我们盖著被子靠在床头就睡了。不知道为什麽不想躺著，也不是想睡的，我想偷偷记住每秒和颂一起的感觉。
我断断续续地睡，直到发现外面已经天光了。颂见我已经醒了，他就把我放开走进浴室，我坐在床上，愣愣的...但却又很清醒，感觉像是这世人都没有一次这麽清醒过。
等了一会儿，浴室传来花洒声音，我走进去梳洗刷牙，颂也没有叫我出去。强烈希望跟他共处一室，争取著多一秒就是一秒的独处。颂看著我刷牙洗脸，然後伸手，带著微笑邀请我跟他一起洗澡。
我们单纯地一起使用浴缸，没有刻意的身体接触。但停水的时候，颂以帅气的笑容替我拨好乱掉的发。
洗完澡出来，颂把我按在床边。我以不解的眼神望去，他只是对我笑，拿起风筒替我吹发。和厉同居几个月，我已经习惯有人替我吹头发，一直很少会被人照顾，但厉只要有空都会自动自觉地替我吹头发，轻易被厉养成习惯。
不经意间把颂和厉比较，但我很快就把厉抛在脑後，专心享受颂的服侍。也许我们昨晚虽然没有谈下去，但有一种共识在我俩之间...
不要去说破，我们就能继续下去。
硬要说破，亦只是大家的痛苦。
掩著良心吧，洋。自私地去享受颂短暂的迷乱，自私地去霸占颂情人的位置。为什麽要去顾及厉？他明明已经拥有颂一辈子，从他出生成为颂的弟弟开始，他就已经幸运地拥有颂了。
我只有一年，我不大方，我是自私的。
颂能对我坦白，已经很够了...我昨晚彷佛能听见颂在求我别再问下去，别再揭下去。纵使我讨厌暧昧不清的关系，但也再没有必要弄懂了。颂一定比我更难受，但他都走到这步了。
没有言语的世界，并非只有死寂。
我们拥有的...是比言语更强烈的沟通，比抚摸更深层的接触。颂即使曾经和谁交往，但也一定没有这种经历。因为他在手足无措...
像偷情般的快感和罪恶感，颂在和我一同承受。
吹乾头发後，他轻拍我的头示意，然後吹乾自己的头发。我望著他，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同样望著我。我现在才明白颂的心情，颂跟我交往的心情。
他对我无力地笑，眼神有点落寞。
他一定是在自我厌恶。
我竟然能明白他的想法...我缓慢地向他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他没有拒绝我。我另一只手按在他握风筒的手上，然後轻轻关上开关，把它放在一旁。
颂没有动作。
我把他按在床上，凝视他的眼睛，想看进他心灵更深更深的地方。彷佛凝视就能越过他的眼珠，进入他的思想。从彼此的凝视，彷佛能打开一道门。
我想直接触摸他的灵魂。
他的灵魂一定很美丽，像他这种不断自我检视，自信却不自大，会因为犯错而自我厌恶的人。他的灵魂一定是纯洁的半透明颜色，他一定是世上最善良、最完美的人。他一定是世上最稀有的人，十亿个他都不够满足世界的渴求。
然而这麽美好的他却在我身下，然而他却为我犯罪。
犯下他最不想犯的罪。
他扯过一个苦笑，把我拉下来，轻轻地吻我。从他的唇，我尝到牙膏的苦味...彷佛直接在舔舐他的心情。我们不断地接吻，彼此抚摸，穿好的衣服都脱在床下。
我喘著气撑在他上面，他扬起狡诈的笑容，仰起脖子舔吻我的乳尖。我颤抖著、喘息著、感受著...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他把我拉下来，我们赤裸的胸膛紧紧贴著。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背，顺著我的背骨滑到最尽的地方，然後探进去。我咬著忍受这不适感，第一次被手指进入，感觉是陌生、不安...而且有点害怕。
他侧过头来望我的情况，我勉强地对他笑，轻轻点头答允他一切的行动。他轻吻我的脸，再吻我的鼻尖，对我笑了。
我额上的汗滴在他鼻尖，他伸舌舔过，然後吻我。咸味在我们两人的舌间化开，和他品嚐同一种味道，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的手指缓慢地开发我的地方，慢慢地加入新的手指。我不适地扭了扭腰，不经意碰到颂的下身，我惊讶地扭过头去望。然後愣愣地望向颂，他笑，搂著我的脖子把我压下，再次吻我。
同时他进入我了，我痛苦地想咬唇，颂却强硬地以舌撬开我的嘴巴，彷佛要把我一切痛苦都吸走，把我一切一切悲伤、不安、眼泪全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