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正坐在房内唯一的桌子角上，抱著双臂，仰起脖子注视窗外的月亮。这时向我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关系，总觉得他很温柔...很温柔...而这种温柔对我而言非常熟识。
颂和厉彷佛就遗传自他的。
凌驾关上门，把外面的声音隔绝。「今天找你是什麽事，大概心里也有底吧？」
我被这话惊醒，这才想起他们的目的。「嗯。」
校长再次望出窗外。「不用这麽敌意，只是谈一谈，不会对你做什麽。」
凌驾自己坐下，然後指向另一张椅子。「请坐。」
我皱著眉坐下，猜测著他想干什麽。
「你对於颂和厉的事，知道多少？」凌驾也没有带我兜圈子，很快直接进入话题。
「大概的都知道了。」
凌驾点了点头，接著问。「你的立场是？」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再去想以後的事了。
见我没说话，凌驾又自个儿点了点头，他望向校长。「我听晓说你很爱颂。」
这个我毫不犹豫就点头，直视他双眼。「没错。」
「那你还在犹豫什麽？把颂抢到自己身边就可以了。」凌驾的眼神变得很锐利。
我有点吓倒，但强自镇定。校长伸手轻轻按在凌驾肩上。「驾，你的话变重了。」
凌驾轻轻抚脸。「对不起，我有点心急了。那你在犹豫什麽？」
我也没有说话，答了他不就是表明立场吗？
这时校长也收回窗外的视线，他执起凌驾的手放在手心里揉著。「最近颂和厉都变了，是你的功劳。」
我意外地望向他。「我没有帮你做过什麽！」我并不想跟他站同一条线，他们都是颂的敌人！
校长彷如未闻，仍然细心地揉著凌驾的手，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也许程也有份。」
「方程跟你们合作了？！」我惊讶地立刻问道。不是说怪责他，但我没想到方程会做到这地步。
「不算合作，不过是有共同目标。但你呢？我们的目标其实都一样，为什麽要抗拒？」校长望向我。
「反倒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麽硬要阻碍颂和厉？他们明明那麽...那麽...」说到这里我突然说不下去。
凌驾接过我的话。「你是想说相爱？」
我低下头轻轻咬著唇。
「为什麽阻碍他们，问得真好笑。明明是乱伦！明明是兄弟感情！却硬要说成恋人的爱情！只不过是对我的抵抗，有必要赔上自己一生吗？还要把厉也硬扯下去！你还想问我为什麽？！」凌驾的声音变得很大，凶得很。
「但是...」我还想说什麽，但凌驾却狠狠瞪著我，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立场，把我视为敌人了。
校长望著我，凝视著。「如果他们真的相爱，我和驾不会阻止的，因为我们都明白爱是什麽。但你接触了他们数个月，看他们对你的态度，应该告诉了你不少事。你还是觉得我们错？」
「没用的...就因为你们一直打压著颂，把什麽过错都推给他。他已经无法回头，他不会回头的！他即使错也会错到底...没用的...」我紧紧抓住双膝，不断想起和颂一起的事。和他一起明明很快乐，但他会和我分开...始终都会分开...
「没法不用强硬态度，如果放任他们，他们早就走到无可挽救的地步。」校长轻声地解释。「但你似乎很了解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我爱颂，我想用一辈子去了解他。但我得到的只是一年时间，他始终都会回到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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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校绝配 - 洋 68

「不争取过怎会知道结果？程也很努力去试了，你也可以的。让他们发现什麽才是爱，让他们分清楚什麽叫亲情，什麽叫爱情。」校长很温柔地劝著我。
我很烦恼，非常烦恼，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对，什麽又叫错。
「颂是一只有自己思想的野马，我们把他困在一间屋里，虽然让他很愤怒，但却实实在在留住他了。问题是，留住了，但驯服他却不是我们能做的。要让这个已经偏激的他安静下来，理性地反思，需要的是什麽？」校长像发问的老师，而我则像在被引导的学生。
「为什麽你们不可以？」为什麽要把这事一直拖到现在，愈来愈恶化...
「颂根本完全分不清亲情和爱情，在这个时候还把亲情大把大把地给他？最终只会令他错把亲情视为一切。而且呀，那个孩子其实很缺乏安全感，我们不能陪他一辈子，我们不可能承诺了他之後却离开，这只会令他更加地缠著厉。」校长语速很慢，一字一句都让我听得清清楚楚。
「唯一能承诺他，给他安全感，却又能一辈子守信用的，只有恋人。但颂却把厉当成唯一人选。」凌驾也接著说下去。
他们在我脑海里刻划著一个孤独无助的颂，谁都爱他，但谁都不能接收他。
「但你们也知道得很清楚！厉是颂的唯一人选！唯一呀！我只不过是颂众多交往过的其中一个！」
「你是侯补。」他们同时说话。
顿了顿之後，校长又说。「虽然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但颂温柔了，明显地改变了。」
「就像一只愿意被套上马鞍的马。」凌驾也同意。
「什麽？」他们在说什麽？
「说真的，我今天看见颂，非常意外他的转变。虽然变得忧郁了，但笑的次数明显地多了，就像一株草也能令他笑。」凌驾突然望向校长，很意外地说起来。
「嗯，整个人变得温驯了，彷佛真的被驯养了。」校长一边说一边望向我。
我别过脸，并不想加入他们的话题。颂的转变我是微微感觉到，因为他在迷惘，他爱著厉的同时有另一个地方放我。其实我很怕颂突然间清醒过来，然後跟我说抱歉。
校长走近我轻摸我的头。「恋爱是有很多不确定的事，不过别太担心。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打赌？」
「如果你争取的话，颂就会属於你。我敢跟你打赌，一定。」校长的笑脸再次置於月光底下，彷佛天使一样的令人感到温暖。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试试跟颂吵架吧，当著他面说他和厉只是亲情，然後坚定地告诉他，你愿意成为他的家人，你愿意一辈子爱著他。」凌驾也笑了。
直到这刻我才第一次觉得他就是颂和厉的爸爸，此刻的笑容完全是一个对儿子引以为荣的爸爸。这时我也看见了，在月光底下，他们右手所戴著戒指正在发光。
「你们...结婚了？」
他们一同抬起自己的手指，然後笑。「所以成为颂的家人吧。」
「为什麽相信我？」
凌驾望向校长。「晓说的，你是真心爱我的儿子，真心为他著想。不过，他想要的东西你也能给他，不一定要厉。」
「在有最终结果出现之前，你们都会迷惘，会因为不确定因素而受伤害。但伤口是可以抚平的，不要因为怕伤害颂而让他继续错下去。慈母多数都出败儿的，我不敢说真正的爱是爱之深责之切来衡量，不过颂这麽强势的人，要制得住他，就要比他更硬。温柔的话很易会被忽视。」校长和凌驾就像双簧管般，一同挟击著我。
我知道自己在动摇。
「我不逼你作决定，但我保证，你争取的话，颂就是你的。你不争取的话，我们再采取强硬手段，颂最终只会伤得更重。」校长拍我的肩，望著我双眼。「你知道我们对你付出了什麽信任，所以好好想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了...
校长也不是站颂和厉这边的...凌驾也不是单顾反对的。他们根本有共同目的，他们只是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但如果让颂知道无论如何最终结果还是一样，他一定现在就发疯。
所以...我就成了共犯。
我愕然地抬头，对上校长和凌驾的笑脸。我立刻夺门而出，一直往外跑，撞到人都不管。直到撞进一个不闪不避，双手捉紧我的怀。
「洋，我听说了，你被驾带走了。」颂把我紧紧抱在怀，让我失温的身体再次暖起来。
我在他怀中颤抖，不敢相信自己成了他们的共犯。难道我现在要告诉颂，怎样挣扎和反抗都没用的了，校长根本没打算承认他们。那麽...我们的感情也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颂也没有再迷惘的必要。
颂把我抱得更紧。「别怕，我在你身边。」

天校绝配 - 洋 69

那天和凌驾的谈话内容，我没有提，颂也没有问起。我还是每晚到他房间报到，在他那里温习，遇到不明白的才问他。因为这个非常好的理由，我和颂的相处时间又增加了。
不过虽然共处一室，真正有交谈的很少。
颂非常忙，自他进入房间起的那秒开始，他就像个机械人似的。先是打开电脑，然後到厨房饮水。转出来的时候已经在脱衣服，勾著制服外套的领口，然後松开领带。
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後放在窗边让风吹它一晚。
这时他的电话多数就开始响了，颂悠閒地把免提挂在颈上，身子已经坐在电脑椅前。「我是颂。」
对面的人一边说，颂的手指一直在键盘和滑鼠上飞舞。听了一会儿电话，颂的手指开始减速，然後停顿。有点哑然失笑。「才小学生罢了，这麽过份？」边回应著边走出阳台。
他走开的时间，电脑不断传来通话音效。我瞄了瞄，颂的Msn已经一下子去到八十七个视窗，而且继续增加中。
颂在外面望著风景聊天，这时转了个身，手肘搁在阳台扶手上。身子向後仰，望著天空。谈到好笑的时候，颂非常爽朗地笑了起来。「嗯，我明天去会会他。哈哈，小事一件。」
「颂会长！给你的！」忽然有叫声，在外面传来。
颂抬头笑，伸手接了一颗糖果或朱古力之类的小礼物。「谢谢你。」
「今天也辛苦了，吃颗糖增加精神！」楼上的人还是很兴奋。
「有你支持怎会不精神？」此刻的颂非常开朗，沐浴在夕阳底下的他，非常耀眼，像下一秒会消失般，让人有捉不紧的感觉。
他说过，他很喜欢这个时候，他的朋友会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今天发生过什麽事。他以朋友的眼睛去知道整个校园在发生什麽事。小学、中学的学生会会长都会以电话跟他报告或请教。简直就有把世界掌握在手的感觉。
颂结束电话後笑著回来，把糖果给我。「补充点糖分会更好。」
我没接。「那是给你的，别人一番好意。」
颂摸了摸我的头，吃下糖果，忽然又按下免提的通话键。「嗯嗯，我在等你电话，昨天的事怎样了？」边说著边走进厨房。
我再望向颂的电脑，Msn视窗已经到达三百个。摇了摇头，我逼自己集中精神回到书本。才看了数行字，忽然有个杯子放在桌子旁。我抬头，颂对我笑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转身微微弯腰看他的电脑。
我拿起杯子，这是我专用的，所以很明显是给我的。我凑近已经嗅到很甜的味道，轻喝下去，是蜜糖。谁说厉比颂体贴的？颂实在...无可挑剔。
「哈哈，是吗？这麽顺利？嗯，那我放心了。拜拜。」颂切线了，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忽然颂回头。「待会有人来还书给我，麻烦洋你替我接一下，说我在忙，千万别让他进屋。」
我点头。「明白了。」
颂笑了，突然又接起电话，又走出阳台了。
我望向电脑，三百几个视窗只剩十数个。颂是超人吗？怎会有这麽高效率？他的脑袋究竟跟我的有什麽不同？怎可以同时运转这麽多件事，接触这麽多人。
忽然门铃响起，颂从阳台走进来，向我示意。我去开门的时候看见的人却没有拿著书的物件，而且神情很焦急。「那个...我要找颂！」
我轻轻皱眉，回头望，颂对我笑。「让他进来吧。」
那人匆匆走到颂面前。「颂！我已经...」
颂放了一根手指在嘴边。「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刚才中学部学生会会长已经跟我说了。你先等一下，我还有事在处理。」边说边把他按在桌子旁坐下。
我坐回我的课本前，和那人面对面望了几眼。
那人对著我呆了一下之後就又焦急起来，非常紧张。我也没再理他，专心地温起习来。很快就考试了...又要考试了...
颂谈完电话，勾了勾手指叫那人跟他进厨房。「你再跟我说一次整件事。」
我明白颂的体贴，他怕在这里聊会吵著我，在阳台聊别人的私事又不好，所以进了厨房。我失笑了，又再埋头苦干。期间那还书的人来了，我接过书後，他的确如预期般想硬闯进来，我立刻摆出颂情人的姿态强硬地让他请回。
处理完我又回到桌上，双手捧著已经不冷的蜜糖水。即使只是拿著我已经很满足了，满足於颂的心意。不经不觉已经到了九点，颂把人请走，然後坐进沙化，整个人挂在椅背上。
这次换我了！我给自己打气，到厨房给他冲了一杯蜜糖水。颂接过，对我笑，一仰颈就全都喝掉了。「有什麽不明白要问的吗？」
我摇头。「暂时没有。」
颂揉我的发，然後闭目养神。正当我想回椅子上，让他休息的时候。门铃声又响了，颂望了望手表，阻止我想应门的脚步。「我去！我去！」颂有点开心地走过去。
我眨了眨眼，等待开门的一刻，是谁在外面。
「颂，你又忙到没时间吃饭...真是的。」厉皱著眉对颂抱怨。
「有什麽关系？反正你会给我送饭。」颂笑得很开怀。
他们聊了一会儿，厉走了，颂拿著两个饭盒回来。「洋，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们就閒聊，直到吃完饭收拾好。颂从书包拿出课本，这时阳台窗突然有声音，吓了我一跳。在我小心翼翼地望著外面时，厉的脸露出来了。
「颂，你做功课了吗？」
「嗯，刚开始。」
「我开始遇到问题了，做不下去。」厉把书本放在桌上，跟我笑。「洋也很勤力地温习，真厉害。」
我也对他笑，没什麽特别感觉。因为反正我和颂一起这麽久，半点都感觉不到是独处，所以他也算不上打扰。「你来就更好，我有不明白可以问你。」
颂正想说什麽的时候，外面有人大叫。「凌颂！出来！出来！」
颂挑著眉出去。「什麽事？」
「我家没洗头水了，你快借我！」
颂抱著肚子在笑。「哈哈，有够狼狈的！」
厉叹了口气从浴室把洗头水拿给颂。「哪个白痴连洗头水没了都不知道。」
「凌厉你个混蛋还说风凉话！我澡也洗到一半才发现！」那人还在吼著。
颂笑著走回来，厉还在外面嘲弄著那人，颂跟我解释。「我们班上的人。」
宿舍生活呀...可惜的是，我完全感受不到这种快乐。没有人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跟我开玩笑...即使在这里生活著，但我还是型同独立个体。
颂了解地揉我的发。「来吧，在这次考试时一呜惊人。加油！」
我笑了。

天校绝配 - 洋 70

当我收到成绩那天，我呆掉了。有人走过来看我的，然後大笑，吹著口哨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各位！各位！我们的一级受保护动物，今次又努力地取了个最尾了！谢谢他呀，哈哈哈。」
我捏著成绩表，想都不敢想竟然又是最尾了。
「谢谢你呀，你真是好人的，之前我们一直为了不做最後一名很努力。现在都没关系了，反正总会有人包尾的。太感激你了。」有人硬扭著我的手要跟我握手，还笑得很欠打。
我怔怔地再望著成绩表，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早就预计到的感觉。但是...怎会又是我？我明明这麽努力了，颂也这麽努力地教我...我用了这麽多心机和时间...竟然又是一样的结果。
「拿来看看，让我看看有多惨烈。哇哇，真的全都包尾！很厉害呀！怎样做到的？哈哈。」他们夺了我的成绩表，围起来一起看、一起笑。
我望著成绩表自我手上消失，进到人群中。我咬了咬牙走到人群边。「还给我。」
「才不！让我们开心开心嘛，考试压力这麽大，给我们乐一乐。」里面的人狠狠瞪我，护著正在看我成绩表的人。
听著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和感叹，我捏了捏拳。「还给我！」
「什麽？我听不见？有动物在叫吗？」男生们左看右看，然後掏耳，女生就一起掩著嘴巴笑。
「我说还给我！！」我发疯地大吼，推开面前的桌子狠狠撞上嘲笑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