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样人生——隐去的冬天
隐去的冬天  发于:200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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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得多了,有时候会发生意想不到又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们的玩伴里有几个会经常性的消失,甚至是永远消失,可是我们习惯了,就不在乎了。闲聊瞎扯,有时候也多认识几个朋友,在这时,才突然发现,原来我们的圈子实在的小,许多传得沸沸扬扬的主儿,好几次都撞到了一起。
后来我们慢慢在大圈子里又划分了小圈子,比较CC的喜欢在一起,习惯做1的整天一起行动,团体的力量是恐怖的。我见过十几个人肉欲蔓延的场景,一个大房间,一张床,无数的人站在墙壁边上。不管他们是不是磕了点什么,那种原始人般的混乱杂交,看得人又兴奋又恶心。
我们那一队算是四不像,都还是比较乖的。我们不和太坏的人玩,那些人就算口口声声是你朋友,也会有一天叫你知道什么是不见天日。我第一次跟着出来玩,回头上了回洗手间,带着我的朋友就把我的杯子给了酒保,换了个新的给我。
这是规矩,也是习惯。谁知道你出去的时候,有没谁在你杯子里下药。就算是朋友,也不例外。还不如每次都这么做。这世界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钟二习惯性地叫我们乖宝宝,大概比起他们来,我们的确乖得不正常。我是他们中少数几个没有参加派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拒绝做0也拒绝做1的人。- -!
说我有心理障碍也好,说我是变态也好,说我贱也算了,如果真的要开房或留宿做点什么,我从来的只是口交。他们开始骂我,气我,有时候强行的想办了我完事,不过他们没一次成功的。因为,我有草儿。
好多回了,在我酩酊大醉之前,草儿就开着摩托车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永远沉默地把我拉出座位,上车,给我戴好安全帽,冲着和我玩得比较好的人打招呼,再把我送回公寓。做这种事情,他从来没说过什么,总是在我有难的时候,他出现,咬牙顶住了,来保护我的安全。
在那堆人里,我简直是个复杂矛盾莫名其妙的混合体,因而名声反而传得挺远,有几个里边的大爷不信这邪,想搭上我,每次都是草儿给护着离开的。自然而然,他们都不信我们只是朋友,他们不相信有哪个朋友,直的,能够这么忍受一个乱来到如此地步的朋友。
这样的传言很多,许多人针对我,看不惯我,说我太他妈的矫情。后来钟二帮了我,放话出去,认我做弟弟,那些不协调的声音才没那么甚嚣尘上。
但他们爱信不信,我和草儿没有肉体关系,甚至,没有关系。到了这份上,我觉得我们连朋友也不算是了,我只是依赖他,用我恶毒的心肠欺负他,一次又一次刺激他,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被林陵欺负的不满、痛苦,全都发泄在了草儿身上。我任性,我肆意,而现在只有他能忍受人渣般的我。这是我的幸福,还是我的不幸?
慢慢的,我们别扭的关系在那一片出了名,我的傲慢而他的容忍,让众人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迷惑。开始有小男孩想勾引草儿,经常拿语言激我,要我把草儿叫过来一起玩。我没反对。我知道草儿很不高兴,但我自己也迷惑。这样的我和这样的他,到底算什么。他曹睿他妈的算什么要这样半脚踏入我的生活,又不肯全部进来;半脚离开我的世界,又不肯全部撤出?!
我不知道草儿是怎么想的,他能够容忍,而我,却到了极限。
这样一年不到,复学的日子慢慢近了,我不得不为下一学期做些准备。我贪恋那帮人对人对事的不在乎,又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这么耗下去。我不是什么公子爷们,我更不可能坐吃山空,家里还有苍老的父母,还有我的草儿,尽管不想接受事实,但我其实没有资本再耗下去。简而言之,无论心灵还是身体上,我都玩不起。
我开始收心,不和他们出去玩。他们问我是不是和草儿定下来了,我苦笑:他都不要我呢,怎么定下来?只是有时候钟二他们喝酒,找我去的时候,我不能拒绝。他毕竟帮过我,人不能不知道知恩图报。
钟二在圈子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爷,混了那么久,还是没定下来,见了这个整天笑嘻嘻的儒雅气质的男人,谁能想到他的手段,还是狠得叫人胆寒。在没认识他之前,我听到过关于他的许多传言,其中一个是他把旧相好逼到走投无路,没工作没钱,不得不回来求他。人人都是对自己亲密的人好,他偏不,就是要虐待自己身边的情人。这样的人我不想惹,可是越是不敢惹,就越是撞到枪口上。
我和他们其实是没交集的,因为他们玩的,不是那么简单,可是我错在交友不慎,我认识的一个挺漂亮的男孩小夏,只是比我小一岁,辍学肄业,很早就出来混。做事情比较放荡,很容易得罪人。那天他把这伙人招惹了,又脱不开身,在洗手间打电话给我,哭着要我来救他。
我和草儿到那儿的时候,情况已经很不妙了,小夏被他们逼着喝酒,塞钱跳舞,情形惨不忍睹。我要草儿在路边等我,我不想他知道这些事情的具体。我丢不起那个脸。我本来是个胆小鬼,对这样的事情能躲就躲,但在林陵那些事情发生之后,我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再去回避我的真心,我插了手,想用钱解决这件事情,他们不干。
有人认出我,说:这不是北区的花儿嘛。
我和他们僵持了很久,小夏在旁边一直的啜泣。我跟他们道歉,希望他们原谅小夏。他们中有人哧的一声笑出来,接着有人问我:你知道小夏为什么被我们那样吗?
"他是钟少的人,拿了钟少的钱,还他妈的去勾别人。你算什么,来这儿显摆哥们义气?"我沉默了,望了一眼小夏。他没吱声,我顿时明白,自己是掉入了一个陷阱里。我想脱身,却不可能了。
他们说话越来越放肆,有个不规矩的,居然来拉我的手,要我陪他们玩。当时是昏了头了,我一句"滚你妈的王八蛋",把他们几个骂傻了。我马上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完了。
气氛已经到了让人窒息的状态,我的头被压在包厢的桌子上,有人开始扯我的衣服。我为自己的不自量力付出了代价。他们死命按着我的手,按住了我手腕上的伤口,很疼,钻心的疼,我像被电击了一样蜷缩在一起。他们一点也不吃惊,或许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做作的动作。有人跟我说:"钟少看得中你,你还在这么扮什么纯。"世界都是昏的,我开始翻白眼,他们给我灌酒,嘴对嘴的来,小夏被晾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他居然就是这样看着我!我被震惊了!
连个哀求的话也说不出,昏得一塌糊涂的脑袋里是空白的一片。我突然觉得无谓,觉得没意思,干什么要出来玩这些呢?干什么要趟混水呢?从前那些幸福着,爱着的日子,为什么要抛弃呢?为什么要分手呢?为什么要自杀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对自己这么残忍呢?
"碰"的一声,包厢房被撞开,没等我反应是怎么回事,我闻到草儿身上熟悉的烟味。
眼泪下来了,我哭着抱住草儿,我很少哭了,在和林陵分手之后,我能哭的机会就不多了。草儿眼睛是赤红的,他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啪,酒气蔓延,玻璃破碎洒了一地。他没说话,一直都沉默着,可我感觉得到他的颤抖,是因为愤怒吗?
事情没继续闹下去,钟少--也就是钟二,制止了他们。他临走对草儿说:"看好你的小情儿,照他的性格,惹的祸只会更多。"草儿没否认,只是小心的掰开我蜷缩在一起的手,我的伤口没好,很大的一条缝,他用冰去敷我的手腕,完全不把一屋子的人当一回事。
钟少看了我一眼。那是很复杂莫测的光芒,这叫我不知所措地颤抖。
我和小夏断了往来,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空虚,我照样还是出现在酒吧里,只是身边的朋友,又少了几个。草儿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每天等我电话,只要我一打过去,他就丢下手里的事情,骑摩托过来接我。就好像是个默契似的,我们谁也没承诺谁的,就这么过了一年。
我有时候会被叫过去跟他们喝酒。开始是被迫,后来就说不清楚了。我不知道钟二是怎么想的,因为在那之后不久,他就认我做弟弟了。这在圈子里,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两次我被叫过去,他又帮我挡了一些酒,还催我早点回家。我被弄得很糊涂,当初是谁先欺负谁的!TAT
他们说钟二是挺宠我的,甚至对我的事情有点纵容。谁能大摇大摆地在酒吧中途退场,拒绝做爱还没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光这点上我就占了不少便宜。可我保持了沉默,我害怕把事情说破了。这里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些破事儿,我不想惹他们。心累了。
或许是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我开始害怕失去草儿了。我不能想象,如果我再这么混下去,变得跟那些人一样,草儿还会不会这么帮我。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看草儿的,挺好的一人,有点迟钝,有点冲动,做事情很有条理。比我那些玩在一起的人好多了。可是我不敢,他是我生命里最宝贵的一个朋友。哥们。我不敢诱惑他,我失去了太多,我不想再在黑暗里徘徊了。我知道,这一次,没有人会再拉我一把。
我回校上学的前一天,和那些朋友聚了一次。我只说以后上学了就忙了,大概出不来了,他们都笑,说不信我。谁能放弃这声色世界的享受?至少他们不能。我呢?也不可能。草儿来得很早,也就跟我那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他居然能习惯我们这帮人的调侃,我真觉得他太神奇了。-0-
有个男孩跟我咬耳朵:"你和睿哥是不是一对儿?睿哥也是吧?"我瞄了草儿一眼。他刚好也望过来,扬了扬手里的啤酒,笑得有点揶揄。
"他不是。"我轻轻的说。男孩有点失望有点困惑。
"他只是喜欢我。"大言不惭的说完那句话,我喝了一口酒。生命里,突然闪现了花火,我要去抓住它。
出来的时候碰到了钟渝,他们一帮人正要进去寻乐子的。他遥遥叫住我,还过来拉我的手往外走,弄得我有点尴尬。
门外,他点起了一支烟,望了望远处等着我的草儿。
"以后都不出来玩了?"我有点迷惑,虽然是事实,但我哪里给他这样的暗示了。
"肖放,我挺羡慕曹睿的,也挺羡慕你,你知道不?"
我没吱声。他就继续说下去:"不出来也好,你不适合出来玩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或许能帮上点忙。"
我点点头,停了停,他许久都没再说话,我终于转身迈开步子了。
背后传来钟渝的笑声:"勇敢点,小子!"
那是我收到了第一个祝福,居然出自钟少的口中,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0 0
关于钟渝和我的那点小插曲,在我回校后就结束了。我们都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或许不是不可能,但是时机不对。我们认识得太早了,又或者是太晚了,这只不过是人生里无数可能性的一种。
因为,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因为,在那条路上,有我终身爱着的爱人,骑着摩托,拿着安全帽,微笑着等我。

14
我这大龄青年返校的那一年,林陵他们已经是大四老生了。在我们那个年代,最时兴的口号是大一K歌,大二泡妞,大三社团无穷尽,大四佛脚抱不及。没过英语四级的,准备考研的,想要出国的,想要找工作的。轰轰烈烈的大四生涯里,甚至来不及谈感情二字。所以大四们,离婚率是最高的。
所幸是因为以上诸多原因,从前那些流言蜚语都散得差不多了,时隔一年的老帖子,也每人愿意顶起来。或许,关于我人生的那段插曲,可以随着他们的毕业而完全抹去?这是我每天都盼望着的事情。
林陵和赵静还是一对金童玉女,听说是离了婚的各位光棍和青年妇女们眼中红得发紫的。大概也有人会想起从前不是有个三人行的花花草草么?抱歉了,林子跑了之后,花花被吹倒了,草儿不见了,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曹睿一整年为了照顾我,差点没修够学分,为了买摩托也没钱买手提了。他的文章都是借别人的电脑打出来的。可是,我再也不看他写的东西了,因为他写的尽管结局是幸福了那么一点儿,本质一点没变。
我受不了虐心的,心脏受不了了。
手腕上的伤疤再也去不掉了,长长的一条线,紫红紫红的,特别吓人。我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在那地方贴胶布,各种颜色的创可贴。后来十一的时候,曹睿把头盔望我头上一罩,拉着我呼啦啦地满城飙车。我吓得个半死,在后座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们从那座城市的城北奔到城南,在离火车站一站路的地方找到了那个走私表的批发市场。那是我第一块世界名表。- -! 尽管我对小贩子信誓旦旦说是真的银表很是怀疑。不过那是曹睿和我跑了半天才买到的,从此以后,手腕上再没有伤痕了。再也没有了。
那一瞬间,我想起从前和林陵买MP3的时候,他信手一指,慕然回首中的那个东西,慢慢的,我都记不清它的模样了。
有些东西,过了之后,才明白。那叫回忆。
拿曹睿的话说,他没那么多钱让我花销,顶多就是比贫民窟生活好一点。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白了他一眼:"谁说要你养了?你是我的谁?"
对,即便是在那一年,我们还是暧昧着。姑且叫它作暧昧。
我知道他喜欢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又会在什么时候结束。我也喜欢他。可是那种轰轰烈烈的感情已经随着我的血液流走了,我无法回报他当年肖放对林陵的热情。这样的对比,是有反差的,我怕他受不了。
暧昧着,挺好的,不用负责任,心痛了拍拍屁股走人,不用流血,也就没有牺牲了。
又或许,那种云里雾里的情感,叫害怕。
在我和林陵交往的一年又5个月里,我们都变了。今天的曹睿或许会变成过去的林陵,那么未来的曹睿,会不会变成现在的林陵?今天的肖放是休学留级了,那么未来的肖放,是不是还要大四大五大六永远的走下去?
我好害怕。那是深深刻在骨子里,害怕被背叛又害怕背叛别人的情感。因为无论如何,我没有再去抓奸的勇气,没有再去面对情人家长的魄力。摔碎了,高高放在悬崖上的自尊,摔得连个玻璃渣都不见了,穷于应付的那些东西,我只有逃避。
至少哪一天,再钻出个着急着儿子的母亲,不会指着我的鼻子,扔给我张票子要我滚。那就足够了。
一切看似恢复到轨道的那个冬天,草儿开花了。
对方是低年级的学妹,也就是我现在的同级同学,长得挺林黛玉的,可作风却和尤三姐相同。泼辣,镇定,敢做敢为的一个烟台姑娘,学着人家日本人,跑到学长的教室逮人了。(- -毕竟人家隔着海就是日韩嘛)
那对名草曹睿来说,简直是石破天惊的一件事情,所以那天我等他上完最后一节课,见他一副呆像的走出文学院,身后还跟了个姑娘时,差点没笑岔气。
甜姐儿笑着笑着走开了。曹睿问我:"呐,怎么办?"
他眼神里是不是有点狡猾?我一本正经地跟他说,21岁的男人禁欲最多不超过半年,照我估计你已经处于变态阶段了,要上就快。
是这么说的么?没口德,不尊重女性!但,我是这么劈里啪啦说出来的。感觉上口不择言了,话里没话了,真想把他往死里揍,又想看看他变色的脸。你怎么选,曹睿?面对赵静二号,你怎么选?
无论他怎么选,我都无所谓,因为他不是我的!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回荡着,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每每回荡我就把头按进枕头里。曹睿大概在熬夜写论文呢!还在喝死古板的铁观音吗?没时间写文章了吧?要是写了难道又是虐心的?
想着想着,枕头一歪,在窒息的夜里醒来,并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林陵说,他对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阴沉这脸的洋娃娃,不会动,不会走,要别人扶着,动着,才慢慢有了生气。
我还是那个坐在原地,希望有人来救我的洋娃娃吗?
到他们真正开始约会那天,我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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