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玩玩也不错。」花敬云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
洛浅心问,「说说你想去哪儿玩吧。」
花敬云翻了个身,放开他扑到床上滚了几圈,然后双手拖着腮,有些苦恼,一时间也想不去一个想去的地方。
洛浅心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想不想去西域大漠?」
黄沙古道,夕阳瘦马?
花敬云小猫一样竖着毛,拍开他逗小孩一样的举动,嫌弃道,「不好,那儿风沙太大,而且都没什么好景色。去做什么,吃沙子不成?」
「也不尽然,」洛浅心不置可否的扬扬眉,花敬云伸过一手去缠住他的五指,埋头问他,「怎么说?」
「长河落日,夕阳艳红,再往前就是大月古国,国人天性喜好安稳和平,与世无争......异域风情,你不想去感受一番?」他说的轻描淡写,柔柔的嗓音让人仿佛闭上眼就能看见他口中所描叙的长河落日和霞光万丈。景致荒凉悲寂却带着豪气,让人不由心生向往,打马宾士于大漠之上,扬起黄色沙尘。
「你倒是知道怎么勾引人。」他嘟囔一声,另一只手也缠了过去抓住洛浅心的手臂轻轻一拉,把人拉入帐内,顺势压上去,四唇相接缠绵悱恻。
细密的吻带着一丝温情的欲望,洛浅心双手穿过衣缝顺着绸面亵衣缓缓环上花敬云的腰,在背脊上轻轻抚按,手劲轻柔,一阵舒麻感沿着背脊一路向上惹得花敬云轻哼出声。微微变促的呼吸声和着两人身体摩擦发出的挲挲声响,透出春色。
花敬云的外衣已经滑下了肩头,松垮垮的亵衣露出胸前一截蜜色肌肤,锁骨突出形状精致优美。是属于男人的身体,精瘦却不孱弱,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名为坚韧的性感。
咬上那截精致的锁骨时,花敬云低低的惊叫了一声。也不示弱,利索的扒开洛浅心的衣服回咬过去。脖子、锁骨、嘴角,只要是能咬得地方统统都不放过。被他那样一闹,原本浅淡的一室春色被打破,成了互相啃咬的游戏。
捂着自己被咬得红迹斑斑的脖子,洛浅心哭笑不得,「你是小狗不成?」
花敬云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给出四个字,「秀色可餐!」
「就不知道最后被吃的会是谁。」
喝!被踩了尾巴,花敬云猛然跳起身子,指着洛浅心一字一句的控诉,「一人一次才公平。」
公平?那是什么。洛浅心默默的决定无视。
在这个话题上实在不宜作太多纠缠,他搂住花敬云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让花敬云在他颈边,两人又挨着蹭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说,「不早了,我回怡兰楼去。」
「又要走啦?」花敬云趴在床上看他离开,「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这种情况下还要他在这儿睡?洛浅心苦笑一下,他真以为自己在少林寺呆了二十年就那么的不识情欲不成?
不想伤他,也决计不可能让他。还能怎样?只能回去用冷水洗澡了。
二十四
冬霜堂的藏书阁里弥漫着书香和墨香,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照出一道削瘦人影。
骨干修长的手指在书架上一一划过,因为书阁常年用于堆放资料,所以平时并没什么人来这里。厚厚的一沉积灰,手指划过的地方,留出一道道指痕。
年代和分类清晰明了,那只修长手指的主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自书架上取出一本小札记,轻轻翻开,书页是泛着陈旧的褐黄色,潮湿并带着腐败味。
他顺着书架靠下去,盘起双腿开始查找,待翻到最后几页时终于停了下来。看着那简短的几行字,嘴角勾起,眼角上挑。
对于花敬云跟着洛浅心即将离开的事,言无语一直持不赞同的态度。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向乖张的花敬云会乖顺的接受洛浅心那等于是退隐江湖的决定。纵然她是真的希望那孩子能远离一切江湖纷争,但她不知道,让他跟着洛浅心,是对还是错?
她曾与他谈过,问他为什么会将洛浅心放在特殊的位置上,那孩子眯着眼答的一派无辜,「他说他爱我。」
「四剑姬她们也爱着你,并且爱的不比洛浅心少。」
「那不一样。」花敬云托着腮,眉头纠成一团,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抚平那些褶皱。
「怎么不一样?」
「这个么......是秘密。」他装模作样的眨了眨眼睛,又接着说,「而且,如果是他的话......就不会有负担了吧。」
花敬云说话的时候一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她无奈,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门,「别忘了,这里是你的家。记得一定要回来。」
「嗯嗯嗯,不会忘的。」他点头如捣蒜。
刚从言无语那里出来,回到千院阁,就看见洛浅心在亭中喝茶。扑腾着蹦躂过去,笑眯眯的将双手撑在石桌上,花敬云问他,「真的明天就走?」
洛浅心轻轻挑眉,「随你什么时候想走都行。」反正留着也是给这人养身子。
「去大漠?」
「如果你实在想去别的地方......也未尝不可。」只是需要格外小心罢了,他还没忘这家伙的祸水程度。
「大月国美人多不多?」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么。」 轻轻捏住那人的下巴将他往自己面前拉近了一些,洛浅心笑的风情无限,「不过,你觉得我有可能陪你去青楼吗?」
花敬云抖了抖身子,直起腰来,「我不介意美人你陪我去!」说的一本正经。
洛浅心抚着嘴角不说话,将笑意悉数纳进眸中。
花敬云挨近他,在他眼角上贼贼偷去一吻,然后衣袖一挥,晃进屋里抱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全是檀木饰品盒。
稀里哗啦将那堆东西摆在石桌上,一一打开,琥珀镯子翡翠玉扳子玛瑙珠串珍珠挂琏黄金长钗白玉发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一团珠光宝气。
花敬云弯着眼睛说,」美人你说我带那些上路比较好?」打扮得漂漂亮亮,花枝招展,是他此生坚持不懈的奋斗目标!
挑战人类的审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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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上次出行,花敬云这一路行来张扬跋扈的性子明显收敛了很多。遇见江湖中人,会乖乖的调转马头避开。这样虽然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花敬云却是在别的事情上将自己的任性胡闹发挥到了极致。
揉着眉,洛浅心不知道是第几次被那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这人虽然娇纵任性了点,麻烦难缠了点,但他这样的任性也总要好过去江湖上胡闹的好。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们正在边陲城镇的一家酒馆里。街上到处都有异族服饰的人来来往往,女子的衣裙单薄而性感,头戴银冠,腕环玲珑,裤脚上还有一排排银片点缀挂着不少铜铃,走起路来叮呤作响。
而花敬云,此刻正拦了酒馆中的一位姑娘,向她打听哪儿能买到她身上那种华美精致异族服饰!
买衣服来做什么?洛浅心已经不想问了。
花敬云仗着自己容貌上的优势,三两下就哄的那名女子脸颊泛红,甚至还主动要求带他去。边关的女子豪放而爽朗,一路拉着花敬云东窜西窜,身影很快就淹没的拥挤的人流里。洛浅心跟着他们,额间隐隐有青筋暴出。
那是家门面很破旧的小店,隐藏在长街尽头最不起眼的地方。进门的时候,花敬云还能看见门缝里的一丝蛛网。忍不住,他脸色青了一些。那名唤苏格的女子瞧他的模样,大小出声,「别看它外面不怎么样,这家店可是濮阳城里做工最好的一家。」
「原来如此。」进了内堂,眼前一排排展开的全是各种款式的夷族服装。五颜六色,一套一套的挂在那里,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才是我们卖的衣服。」
注意到她话中的「我们」,花敬云说,「原来你是这家店的主人?」难怪会没人出来迎客。
苏格咯咯笑着,「我说了,保管给你最漂亮的衣服。」
花敬云贴近她,笑得一脸暧昧,「姑娘果然没骗我。」
饶是大胆如苏格也不由俏脸一涩,「衣服全在这儿,你自己选吧!不过,你选这些女衣做什么?」
「自然是给人穿的。」他拿起一套粉色的衣服。
「你有情人了?」她俏脸上多了一丝黯然。花敬云背对着她「嗯」了一声。然后终于指着一件翠绿色的说,「我要这个吧。」
苏格跺跺脚,将衣服取了下来。花敬云正要伸手去拿,手却忽然愣在半空。苏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脸尽是冷汗。
「喂,你怎么了?」她急忙从怀里拿出绢巾在他额上擦拭。
花敬云捂着咽喉,喘不过气。
「你没事吧?你怎么了?」苏格又急又慌,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弓着身子捂住喉咙。
心如擂鼓,跳的飞快。僵硬的感觉从指尖迅速传遍全身,耳边一阵轰鸣,他睁开眼看眼前的人,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视线一阵模糊,他突然跌倒在地。苏格被他吓得惊叫,跌跌撞撞的往街上跑。
「你等等,我去找大夫,」
找大夫?这下他听清她在说什么了。想喊住她,心脏突然纠结,痛的厉害于是出声的话变成了一声痛苦呻吟。体内一阵阵的绞痛,让他的唇越抿越紧,已经出现了淡淡血印。
那种好像要把心脏揉碎一样的痛,他知道,是凤啼。
不要......绝对不要死在这里......五指在地上抓出深深的抓痕。
很痛,五脏六腑被捣烂一般,除了痛,还是痛!
很奇怪,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反而能听得清楚了。
隐隐的,好像是那人的声音,温和干燥,总是带着极浅的温情。他听着,黯淡涣散的凤目终于无力的缓缓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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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馨香,带着清朗的味道。楼外,传来了街道上的吵杂人声。
睁开眼,有人挡在床沿,满眼血丝。
「我以为你又要一睡不醒了。」洛浅心手里抓着一个青花小瓷瓶。
花敬云从他手中拿过药瓶,倒了一粒药放进嘴里,「我睡了多久?」
「三天。」洛浅心的声音有些冷硬,「你到底有没有在吃药?」
「刚吃,你看见了的。」他努力克制双手的颤抖,将手放进被子里,紧紧交握。
「我说的是你平时!」他突然吼了起来,站起身来一脚踢倒一旁的椅子,浑身气的发抖,「药是放在你那儿的,出来的时候带了三瓶,我们走了两个月,为什么那三瓶药一粒没少!」
「要是我没吃药早就毒发身亡了。」
「花敬云,你少哄我!」又一掌重重击在床柱上,床身一阵摇晃,「吃了药为什么那天还会那样?」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吃了药还会毒发。」花敬云睨了他一眼,双唇不住抖动,有些像在打寒颤。
洛浅心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劲,双手扳过他的头,「你怎么了?」
上下牙打颤,花敬云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断肠草的药性好像和孔雀红有些相冲。」
孔雀红,只在硫磺地里生长的一种药草,常常被用于苗疆养蛊之术。对蛊虫而言是非常好的一种养分。
「你在自己体内养蛊?」洛浅心瞳孔一阵紧缩,「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十五
花敬云全身都止不住的慢慢颤抖起来,洛浅心掀开被子,看见他紧紧交握的双手。
心脉剧烈收缩之下一阵灼痛从附近散发开,游遍四肢百骸。好半晌,才咬牙挤出一句,「不是什么毒蛊,不过是控制四肢行动的一种药蛊而已。我不是没吃药,只不过另外配着极少量的断肠草做了些药,药性虽然弱了些,但没大什么碍,」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事实证明还算有效,不枉费他那几天的刻苦钻 研。倒是凤啼的毒性之烈出乎他的意料。
无语医者仁心,是决不会想到用蛊毒来抑制断肠草的毒性的
「你......都知道了?」洛浅心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颤音,将花敬云抱进怀里。
「你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他咬咬下唇,重重的喘了口气,「身子是我自己的,许多情况我比你们更清楚。」
「那你为什么不说?」偷偷摸摸的尽干些让人担心的事。
花敬云翻翻白眼,「我说了你们会答应吗?」那等于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在做实验,成败只在顷刻之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洛浅心抱人的双手紧了紧。
花敬云闭了闭眼,才说,「很糟。」平时那极少量的断肠草已经让他万分不舒服了,现在更是觉得心肺快要被烧烂了一样。
见洛浅心脸色铁青的好像自己快死了一样,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等痛过了就没事了,」像现在这样卧倒美人膝的机会,再怎么样也要好好的享受个够才行。动动身子,又朝洛浅心怀里蹭了一下。
「平时都这么难受吗?」洛浅心被他那死皮赖脸的德性弄的哭笑不得。
「还行。」在他的忍耐范围之内。
「我们一直不敢告诉你,只是怕你做傻事。」索性搂了人坐到床上去,洛浅心说,「为什么现在想通了?」
「早就想通了,是你们一直小看了我的觉悟程度而已。」他开始抱怨。
这些日子以来,无论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那人就算气的想杀人,却还是一直依着他,不吼也不闹。就连自己让他穿女装,他也只是冷着脸不说话,害得自己一直坚持不懈地只想要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你抱怨还真是挺多的,」洛浅心静静的听着,叹了口气。自己对他的放纵,看在他眼里倒成了挑战极限的游戏。
「一般般啦。」花敬云有些无耻的说。不过唯一一点不爽的就是,「你如果能让我上一次,或许我会舒服很多。」在上下的问题上,仍他说破嘴皮那人也不肯有丝毫退让。导致他们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第二次深入接触。一开始,他的确是有了欲望的疏淡,但毕竟是男人,要说一辈子那样远离情欲,却是怎么也不太可能的。
「看来你对这个问题真的很在意?」洛浅心眯起眼。
又一阵灼痛传开,花敬云嘶嘶吸着气说,「我只是在为自己下半身的性福着想而已,」
「我以为那次伤你很深「」双手环腰握住花敬云颤抖的手,洛浅心说,「我都不敢再碰你了。」花敬云嘿嘿笑道,「那就让我碰你吧!」
一阵沉默。抱人的双手慢慢松开,洛浅心把那人往旁边一推,将他赶下身去,「还有闲心说笑话,看来令主的身体是没什么大碍。你睡了三天,应该有些饿,我下去给你弄些吃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房,留下花敬云在床上滚来滚去。
「美人,我很难受啊──」
因为凤啼馀毒复发的原因,洛浅心决定在濮阳城内多留几日,并不急着出关。
花敬云玩心虽重,人又娇纵,但在这种事情上却怎么也赢不了洛浅心。听他说要留上十天半个月,等自己情况稳定后再出关时,花敬云立即就苦了脸。
意思是他还要在这个客栈里足不出户的呆上半个月?
「真的不能出去玩?」他在床上滚着玩,脸上还不忘挂出哀怨的神情。
浅浅呷了一口清茶,洛浅心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等你身子好些再说。」
「我身子很好啊。」没伤没病,顶多断肠草和孔雀红相冲的药性会让他痛上一阵子而已。
「在言姑娘到这里之前,你最好乖乖的,什么也别做。」瞥了他一眼,洛浅心说,「你私下换药的事,最好趁现在想个好一点的理由,否则等言姑娘到了,我可帮不了你。」从这两天的通信内容来看,不难发现,那位清冷淡雅的女子,快要抓狂了。
「啊──,你言而无信!」他从床上跳起来满腔悲愤的指控。
洛浅心好奇的问,「我有答应你什么吗?」
这问题问的好!
「你明明说过不怪我的。」关于私下换药的事。
洛浅心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我的确没怪你,」但不代表他没生气。
「那你还叫无语来?」无语一来,他就别想从药罐子里解脱出来了。
「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拖着你上路吧?」他的心脏不惊吓,那天的事要是再来几回,难保自己不会青丝尽染霜,未老先衰。
「可你也用不着叫她来嘛!」
「她不来怎么给你看病?」他又不懂医术。
「我......」恹气了。好像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词,「我不管!总之我明天就要出关!」干脆开始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