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这次叫来的并不是仇大夫,仇大夫已不在城内,他只得多跑了两里地把崔大夫给找来,崔大夫看了看摇头说不行了,失血过多,留不住多久了。
吓得徐总管两条腿都软了,又吩咐小秦找其他大夫,小秦来来去去找了总共三位大夫,三位大夫都说叫他们准备後事。
徐总管不相信自己主子就会这样短命,硬是要几位大夫留著一起侯著,几位大夫也是敬佩金洛圣平时的大公无私,也都愿意留下,真要有个什麽,他们至少也能帮忙搭个手。
"徐......总管,我锦盒里有个袋子,药,给我吃了。"金洛圣咬著牙说完这些,他知道他不能死,他还有太多的事没办完,还有......还有那个......
眼底秋果的影象越来越深锐,看见他那甜甜的笑,金洛圣微微泛起了笑意。
徐总管不敢怠慢赶紧拿了药就给他吞服,没过半刻,伤口不再流血。而金洛圣早就晕了过去,几个大夫赶紧上前来替他诊断,号完脉,各个都称奇事,奇事。
次日一早,徐总管趁几位大夫替金洛圣诊断时,把那已经醒了的壮汉给拉到一边自己先询问了起来。
"你为何要伤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为人甚好......"
"我呸!"大汉扭头就不理会徐总管,徐总管想把他送去倪正宇处查办,可是他家主子还没有醒他也不敢贸然就处理了人,只能捆著他把他丢在一边。
"几位大夫,我家主子......"
"金大捕头无大碍了,好生休息两天就可恢复气血。"
几位大夫都能再来其实也是为了金洛圣吃下的药丸,原本都要没命的人吃下了居然就止血愈伤。
可徐总管告诉他们只有最後一颗给金洛圣吃了,他们才露出失望的表情,只能纷纷离去。
"这个,崔大夫,我家主子是没事了,那能否劳烦您再走一趟看看吴小姐,您也知道是仇大夫替她看的,可找不见仇大夫了。"
"怎的叫他的啊?那厮平日里尽不干好事,叫他来医人,岂不是害命麽?"崔大夫赶紧跟著徐总管去看吴珍梅。
"可是,那是吴小姐自己说要找得他啊,说她自己就一直在仇大夫那里看的。"
推开门里面的人还躺在床上也没有醒过来。崔大夫替她号脉,然後看到一旁矮桌上的药碗後怒气冲冲的说了句,"胡闹,喝那麽些堕胎药怎麽还能喝这药?这仇杀千刀的,不是要人命吗!"
"啊?堕胎药?"
"怎的你不知道啊?"
"可,可是吴小姐说她是被秋果推了摔地上摔的小产啊。"
"那她就是别有用心了!她那堕胎药可是从摩西苏罗流传过来的,她身上那味道是个大夫的都知道。这药就是给那些青楼里的女子服的,吃了一次以後便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你以为这种药就是随便个大夫弄的到的?你以为没个百两银子你就弄的到?就是要说摔的也不是她这般的,身上一个伤痕、淤青都没就把孩子给摔了小产?"
崔大夫虽然不认识吴珍梅,可他是个老江湖了,知道能拿到那种堕胎药的人就不是个正经人家的人。现在这徐总管还说她说是人家推的,这女的定是有心计的人。
"徐总管,您来。"拉著徐总管两人就出了屋。
"徐总管,不是我说什麽闲话,你们家主子我是从小都认识的。我也不认识什麽吴小姐,定不会诬蔑了她,她这样说是别人推的......以老夫行走世间几十年的愚见,想来不是她别有用心必就是妒忌您说的秋果小姐要陷害於她了。"崔大夫这样一说,徐总管心里的疑虑更是大,但是也算是明白了些真相。
"那如何是好,崔大夫您看现下家里都成这样了......"徐总管一把年纪了,才来金府做事不足半个月就闹成这样。
"我也有所耳闻了,最近金府不太平。若您是不介意,我还是愿意每天来替金爷和小姐看病的。金爷身体壮实,我看不日他便会醒过来,这家里出了事不能没个主持的人,我替您先看著,您去找来金爷可信之人来处理了吧,那伤人的人也总得有个交代吧。"
"我,我就是这个意思了,要劳烦您替我看会了。我去找倪大人,他是我们主子的好友,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老夫可是要拿诊金的,您就快去吧。"
"思月,醒了?"金洛圣缓过了神,眼前是倪正宇和他夫人。
"眷风......"挣扎著要起来,倪正宇把他安抚下。
"别动,伤口扎的挺深的。亏得你的药厉害,皮肉又厚实,徐总管告诉我几位大夫都说你不行了,你小子命大啊,这药哪来的?"倪夫人替他倒了杯茶递给倪正宇,又顺道替他擦了擦汗。
倪正宇又把水递给了金洛圣,"慢些喝。"
金洛圣喝完赶紧谢过嫂夫人。"眷风,那人......还有......"
"你先躺好,哎,你都躺了一天了。我怕说了你沈受不住,不说你自己又会想办法找答案。"倪夫人想回避,金洛圣摇头,倪正宇又把她拉回身边坐下。
"你说吧......"
"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伤你的人叫李柱是李家的卖身仆役,就是你......"
金洛圣会意的点头,倪正宇不知道如何接话。"这事......"
见倪正宇神色为难,徐总管又恰巧进来送药,金洛圣看向徐总管,倪氏夫妇也看向徐总管。
徐总管已在门口听到只好开口,"主子,崔大夫替吴小姐号过脉。说吴小姐不是摔掉孩子的,是她服了药把孩子给堕掉的。他还说那药本就是青楼女子所用,一般人买不到,也不够钱买......所以,她......"
"所以,秋果推她也有问题,她到我这里来投靠也有问题!"金洛圣胸口一疼,脸色刷白,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好象被推到悬崖下去。
"主子,您别气。"
"那那个李柱呢?我在李府从未见过他,和他又无仇怨。"金洛圣奇怪李家除了他爹还有後娘和几个兄妹他从来就没有再有过不和的人了。
"有。"倪正宇点头。"吴珍梅,他本是要和李碧成婚的,结果......李碧生性风流外面一直鬼混,她一个人寂寞,就找了那挑粪的李柱......结果有了他的孩子,李碧自然是不愿意带这绿帽子同她成婚的。她一孤女一无所有,又知道你升官了,所以她才骗到你这里。而李柱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本就是爱她的,以为是你逼迫她同你成婚,你还故意让她打掉孩子,所以对你自然是怨恨不已。"
金洛圣怎麽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他知道吴珍梅是骗他,他也知道她一孤女无依靠,虽然以前曾经羞辱於他,可他知道那时的自己确实是配不上她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吴珍梅居然放荡到如此地步,还如此歹毒。
如果说是李柱摸不清楚情况就可以这样误会他,那麽他是不是也这样误会了秋果呢?而且秋果是实实在在告诉他,那孩子是个挑粪的,他不是在骗自己......
那秋果,秋果他一定......
真蠢,自己怎麽就不听听他说什麽,就不相信他的话?想到自己居然那样武断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秋果给伤了,除了自己後悔之外就是心痛。"那,那秋果他......"
"派人找了,始终没有见著,一点踪影也没有。"倪正宇沈思,"会不会是回去了?"
"我去把他找回来!"金洛圣掀开被子就要移步,被倪正宇夫妇阻止。"让我去找他回来!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我......我禽兽不如!"
看著金洛圣脸上的泪水,三人震惊了,这金洛圣除却他娘因为被逼的病死以外从来就没有掉过泪。
"思月,你......"倪正宇这才幡然醒悟,"思月,我一直没有问,你和那秋果......你回来以後都没有告诉过我你带著他回来。你知道吗,那天武试我看见他我都不知道说什麽好了,你金洛圣做事居然这般?你和他究竟是......瞧瞧你什麽时候这麽激动过?武试那天也是这般......"
"我......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他救了我,然後又说喜欢我,跟著我就回来了......我......"金洛圣被倪正宇这样逼问,心里也不知道该怎麽说好。
自己喜欢秋果吗?他很吵闹却有很善良,他很笨却又很热心,他不会做事却努力的学,他受了委屈连屋都没有住却也不抱怨......自己喜欢他?喜欢他什麽?还真的只是因为他上过自己而默默接受秋果一切心甘情愿的付出,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他只记得那小小软软的身子曾经那麽害怕的拥著自己的身子,他只记得秋果每天照顾他是甜甜的笑。现在看来一切都那麽的美好,可是自己却不曾去想过......只是接受,接受秋果给的周到服侍,接受秋果温顺的照料,接受秋果贴心的关切......
"主子,老夫不得不说一句,那孩子他真的很乖巧。虽然很笨,做事都笨手笨脚的,每次可能都会把事情搞砸,可是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做。做不成再做,做到自己觉得最好为止。您忙著公务是不知道,张婶,小秦他们偷懒时都使唤著秋果,秋果也从来不说什麽,只是勤恳的干活。每天都要等到您回来才肯吃饭,就算这种凉飕飕的天他睡在树上都不会怨一句。您真是不知道他看您的眼神,就好象您就是他的天、他的神一样要满怀敬意的膜拜,满怀热切的去爱。"
徐总管想到秋果那双善良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个活泼的孩子,可是却始终很沈闷。"以前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样的孩子,可自打我进府就没有见过他高兴的笑,他是个才十多岁的孩子,却总也不会真心的笑,老夫,老夫真的很难受......主子,即便他做错了什麽,您就看在他那麽乖巧的份上原谅他一次,找他回来吧。"
倪夫人听他们这样说对秋果也好奇了起来,"金兄弟,你与我夫君本就是好友又是同僚,你要真的想找回那孩子,我们也定会竭力相助的。"
金洛圣想了半天,然後笑了笑,"不,我自己去把他找回来。虽然我还没弄清楚对他到底是什麽感觉,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的......眷风,过些天还要劳烦你替我再向七皇子禀告一声了,今日我就先写信传於七皇子先。"
倪正宇点头,倪夫人和徐总管两人也是开怀的笑,混乱的心情被金洛圣的决心给冲散,他一定要先找到秋果。
"徐总管,过两天我能走便去寻他了,那李柱你就放他走吧,告诉他吴珍梅只是我义妹我并无意与她成亲。而吴珍梅是不想再见到她了,待她恢复了你就替我告诉她,事情我已经全部知晓了,再拿我存的五百两给她吧,告诉她这是我这个做义兄给她的嫁妆,让她自己去寻自己的幸福。还有那些个仆役就先散了吧,您若愿意,待我找回了秋果就同我们一起上皇城吧。"
金洛圣想了想,要真的把秋果追回来,还是会要去皇城安定找七皇子的。若不是徐总管说,他都不知道那些人都使唤秋果欺负他,不如早早散了这里的人以後带著他们一同上安定。
徐总管点头,"老奴也是无依无靠的,就跟著您了。"
"主子,我出去了趟,听到的了些消息。不过外面的消息诡异的很啊。"金洛圣在家整整休息了三天才恢复过来,而徐总管也只有趁早上才出去买了些东西回家,平日都是崔大夫上门替他们带的。
"什麽消息?"金洛圣急著就想知道,若不是几人劝他休息好了才好精神的去找秋果,那天他就要去追秋果回来了。
"主子您说秋果他少了件滚金边的红衣,外面现在传的是风风火火的,说是那打更的在秋果失踪那天在我们府门口见到个穿红衣的狐狸精......守门的护卫倒说前天有个红衣人离了城,往南去了。我问他们那人什麽模样他们却说就是因为那人穿的太豔他们见了多注意了两眼才留了神,说那穿红衣的是个美豔的少女。"徐总管擦了擦汗,这两个好象怎麽都和秋果扯不上关系。
"狐狸精?红衣的狐狸精?"
"是啊,说顶著两个狐狸耳朵,不过那尾巴倒不象是狐狸的,又粗又长的。这......"
金洛圣一听就知道一定是秋果,赶紧收拾东西。
"主子,您这伤我看也奇了怪了,那麽长的刀口不过三天就愈合了。你别急,我替您已经准备好了干粮,用了早饭您就去吧,家里还有我照看著,吴小姐一好我让她缓两天叫她再去吧。"
金洛圣点头,却始终觉得每分每秒都在是煎熬,终於是明白了或许他对秋果的感情不再单纯,只是不敢再深入的去思量。
"徐总管,倪大人和七公子那里的事都办妥了。我去了,家里的事还要你多担待著些了。"金洛圣很感激徐总管知道他为自己做了很多这个总管本不该做的。
"您说的什麽话,您是我主子,那些本就是我这糟老头应该做的。"徐总管知道金洛圣人好,但是这件事上多少还是有些理不清楚思绪的"主子,只希望您想明白了,秋果是个好孩子,您......还是先把他找回来再说吧。"
金洛圣点头,背著包裹骑著马沿著来的路回去找秋果。傍晚金洛圣终於是赶到上次回来投栈的地方。
"哎,金爷您来啦,里边请,里边请,今个是公干?听说您升官了啊?!"小二笑脸相迎把金洛圣又招呼进客栈。
"呵呵,是啊。今日出访是私事,投栈,对了,小二哥,上次来找我的那孩子有没有再来过这里?"金洛圣问了那小二,小二因为被秋果咬过记忆深刻。
"没有呢,金爷是找侄少爷?"小二口无遮拦的就问了话,才想到不对劲赶紧赔笑。"对不住,对不住。"
"那孩子同我闹别扭,我气不过伤了他,都是我的错。"金洛圣毫不掩饰,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忏悔著。
小二一看知道说了不该说的又是替他倒茶又是替他找房间的。
"掌柜的,那西间的人不见了。"小二抱著一团布料出来。
"啊?他娘的,长的漂亮就想逃钱了?"掌柜有些气不过。
"不是啊,掌柜怪异的很啊,银两都留下了,可他的衣服和这个都没拿走啊。他来投栈的时候连包袱也没带,也没瞧见从这里出店啊。您看这里衣都在......莫不是光著身子跑了?"小二把一团布料丢在掌柜的桌上。
金洛圣听他们对话也奇怪,转身看见桌上的衣服,立马跳了起来冲到小二面前,"这,这是我替秋果买的衣服!你还骗我他没来过?"
见金洛圣生气小二忙摇头,"不是啊金爷,来投栈的是个漂亮的姑娘啊,不是上次您那个苹果脸的侄少爷!我没骗您!"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衣服是我特地让何老板做的,我怎麽会认不出呢?"注意到衣服边还有个泥做的小金狗和一个火炮,金洛圣猜测这就是秋果的东西,只是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两件东西。
可小二和掌柜都说是个女孩子的,金洛圣始终不信,"金爷指不定是侄少爷怕被您捉回去打一顿才和人换了衣服的呢?"
金洛圣想想也有道理,"掌柜的,这些衣服您要丢?不如给我吧。"
掌柜点头,就让小二带著金洛圣去房间休息。
金洛圣摇头,问到,"那姑娘是什麽时候投栈的?"
"前天来的呢,足足两天都没出过门,连饭都没出来吃,本来小的想去叫姑娘吃饭,姑娘说她只想吃些果子,小的就去弄了些果子,因为是姑娘家也没进去看把果子放门口就走了。只是那房间里总能听见一些......哎,那姑娘好象有病,听那声音像是一直忍著疼在哼哼。不过仔细想想那姑娘头发和小少爷一样也是红橙橙的,会不会是亲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