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在皇家猎苑?"
"......"
"对不住伤了你!你血流了那么多,疼吗?"
"......"
"你别怕,我马上给你找御医来。你以后常来陪我玩吧!"
他拥有高傲尊贵的气势,嘴里却说着温和体贴的话语,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凛然如天神一般坐在御马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匍匐在地面上的我。
你手中的弓箭无心地射穿了我的身体。自那一刻起,命运的弓也张开了满月,将我的心射穿,刻上了不为人知的名字。
我一直将它当作,我最苦痛而又销魂的秘密。
"错梅。"礽阳丢开手中的剑,满头是汗地坐在学宫校场的地上,"你的剑法越来越好了。"
"不敢当,二王爷。"名叫错梅的修长青年也坐了下来,微笑着一边递过汗巾给礽阳。
二皇子端详着身边的男子,刚才比剑的败北让他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你功夫虽好,脸却漂亮得像个女人。连名字也是个娘娘腔!错梅你别是投错胎的吧?"
错梅脸上青了又白,旋即温和地笑道:"我爹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出生的那一日,明明是春天,家里的老梅却开花了。"
京城里人人皆知,兵部尚书家三少爷出生之日,东风吹残了春日百花,惟独尚书府花园墙角的一树老梅,居然绽出了嫩瓣!老来得子的尚书大手一挥给自己的儿子取名"错梅"。孩子也是争气,出生以后就聪明伶俐过人,十岁上更是承皇家青眼被选做了二皇子的伴读。时人都猜测必是孩子出生时的异象应了验。
有甚么好?开错时节的梅花,便是百花中的孤异之类,生不逢时的苦。错梅嗤之以鼻地想着,却也不说。
"二王爷,您怎么还在校场啊?"惊慌失措的宫女跑来了,"今日陛下和娘娘在御苑主持赏花会,请您快随我回宫!"
"滚!我不去!"礽阳的脸色霎时乌云密布得可怕,他攥紧了拳头。宫女被吓得缩了一缩。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礽阳象是被突然激怒的野兽,阴着脸起身,顺手提起了身边的宝剑。
"王爷饶命!"宫女脸色纸一样地惨白,却也不逃走,索索发抖地跪在原地哭求道,"您不去,我是死罪。您在这里杀了我,贱婢也是死,求您发发慈悲跟我去了。"
乌黑发丝,被削下了一地。错梅垂下眼,不忍去看小宫女因为害怕而已经歪斜软下的躯体。
"错梅,我们去喝酒吧,皇兄前几日送到我这里几坛陈年的百里香。"礽阳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剑甩出了一个利落的弧,插回剑鞘。
错梅抬眼,看见不远处又来了一个小宫女,脸色发白,恐惧将她的声音牵扯得断断续续:"陛下...娘娘...在御苑赏花...会,请您....快随我回宫。"
不假思索地举起剑,礽阳惊讶地听到"铛"的一声。
"错梅..."
"二王爷。"错梅收起手中的剑,跪下敛色道,"陛下和娘娘在御苑举办赏花会,请您回宫。"
礽阳因为褞怒而敛起的星眸中,跳动着黑色的火焰:"怎么连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了吗?你同情这些宫女却不同情我?什么赏花会,明明就是要让我和男人成亲的荒唐宴会!"
一把长剑架在错梅雪白的脖颈上。"你倒不怕我杀了你?"
"二皇子,这是命。"错梅面如止水地长跪在地,轻声道,"若你杀了我,那是我的命。可是你即使杀光了这些宫女,也不能改变你自己的命运。"
礽阳像被人击中了要害一般脸色死灰,许久,颓然收剑,他凝视着错梅颈上已被利刃划开的细小伤口,有淡淡的血丝渗出来,衬在雪白的肌肤上,不祥地刺眼。
礽阳神情恍惚地注视着错梅流血的肌肤,轻声喃喃道:"错梅你信命吗?"
错梅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伤口,朝礽阳微微一笑:"我信。"
礽阳神情漠然地喝着碧玉杯里的贡酒,眼睛里仿佛只有案上的一壶一盏。皇帝和皇后无奈地相望一眼,皇后柔声开口:"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万般个不愿意,然而这是祖宗千百年传下来的家规,你身为皇族之后,必须谨遵不怠。"
"礽阳,"一旁的太子礽龙脸上堆满了忧心和内疚,他自小就疼爱这个唯一嫡系的弟弟,不情愿为了这件事与弟弟失了和气。"这是家制,你必须遵守,为兄一定会在别处尽力弥补你..."
"弥补?"已经喝得有些红了眼的礽阳哼笑着接口,"怎么弥补?因为怕族中兄弟子嗣争权夺位自相残杀,祖宗就立下了除长子以外其他嫡系皇子不得娶女子为妃的破规定!我就得这辈子守着个男人没有孩子?"
"放肆!"皇帝沉稳而不容辩驳的声音响起。"祖宗立的规矩自有祖宗的道理,皇室嫡脉次子起不得娶女子不得有后,这律令施行了千百年,皇族子弟人人都得遵守。你已年满二十。礽阳这是你的命!"
命!礽阳冷笑,就因为对权力的执著,当权者剥夺了剩下的所有其他兄弟衍养后代的权利,并且还立下律令要求世代遵从这个荒谬的命运。那么...还不如逃跑到别的国家,这样,我也能名正言顺地有自己的妻儿。礽阳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太监刺耳的声音刮入耳中:
"候妃到。"
"叩见二王爷。"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礽阳难以置信地直身坐起,咬牙切齿狠狠地道:
"错梅!怎么是你!?"
第二章
错梅穿着一身宽大的银绸宫服,腰中束着正红的金线牡丹腰带,流畅的剪裁更是衬得他风姿卓约。往日盘得齐整的发髻披散了下来,乌黑柔顺的发丝上,一支描着金凤的白玉簪斜斜地插在脑后挽的一个小髻上。他低眉顺目地跪在礽阳的跟前,没有话语,身姿却是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青铜蟠龙大烛台上的烛光不停地跳跃着,礽阳觉得自己胸臆中的尴尬和抑郁也在不停地跳跃、上升:曾经是自己最信赖最要好的朋友,现如今要成为自己的妻子,实在是令人羞愧、荒谬至极!才开口,他已经忍不住开始伤害眼前的这个人:
"瞧你,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真恶心!"
错梅闻言身子一僵,随即毕恭毕敬地答道:"能有幸与王爷共度余生,微臣诚惶诚恐,求之不得。"
"哦? 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
礽阳压抑住了怒火,又恢复到了往日高傲的皇子,他起身走到错梅跟前,俯身捏起错梅的下颚,状似亲昵地贴住错梅已经发热的耳廓,压底声音但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 会 后 悔 的。"
仪式按理法举行得很低调,只在礽阳的王府内院张灯结彩。毕竟,历代以来迎娶男妃这样的事,没有哪个王爷乐意大事声张。
华丽的王府寝殿里到处铺满红色和金色的锦缎装饰,垂幔上的夜明珠幽幽地散着光芒,一股甜腻的香氛若隐似现地飘浮在沉默的空气中。
他们竟点起了情香!礽阳冷笑着饮尽月光杯中的酒,回首望床上安静坐着的错梅,身上的大红华服映衬得他更是唇红齿白,美不可言。但是在礽阳的眼里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礽阳,"错梅先开口了,语气自然平淡,"早点睡吧,明早还要向父皇请安。"
父皇?呵呵,已经改口得这么顺溜了。礽阳不发一言地看着错梅起身,铺开了红底绣金花的合欢缎被。礽阳粗暴地将错梅推倒在床榻上,一双大手已经掐上了错梅滑润细嫩的颈项,微微施力。
"这种荒唐事竟落到我们身上,不如大家都死了干净!"
"礽阳。"错梅平静地看着他,"你若杀了我,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男人会被选作你的王妃。"
"够了!别又说这是我的命!"礽阳沉眉冷哼了一声,推开错梅。
"礽阳,你父皇选择我是因为我才德兼备,行止得体,家世也算显赫。"错梅起身一边拂理自己弄乱的发丝,一边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死了的话,说不定太师的儿子就会立刻被推为候妃,他若死了,可能是礼部尚书的儿子..."
"住嘴!"一想到那个弱不禁风面貌可憎的太师儿子,唯唯诺诺和礼部尚书如出一辙的尚书之子,礽阳就觉得一阵寒意。
"你看,还是我最适合吧!"错梅缓缓地笑开了,不施粉黛的脸上却晕起了胜过盛妆女子的绝艳笑颜,他仿佛是发誓一般地吐出话语,"我也断不会把你交到别人的手里。"
礽阳铁青着一张脸不语,半响无奈地长叹道:"是为兄我对不住你,这种荒唐宗制,害得错梅你也跟着误了下半生!"
"不会。"错梅依旧温柔地笑,他虽然还是躺着,已经施施然伸出双手勾住礽阳的脖颈,"小弟心甘情愿。"
礽阳看着眼前分外妩媚的错梅,惊愕之余竟也有些惊艳,他定神一咬牙推开了错梅。
"为兄...我...去别殿睡了。你早点休息。"言罢不回头地大步离去。
衣襟敞开的错梅一脸木然地坐在床上。
"真惨..."他方才还妩媚妖娆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低头凝视无比耀眼的大红缎被,错梅咬唇自嘲地呵呵低笑着,"好不容易我都那么不要脸地勾引你...你都不肯赏光么?"
第三章
你信命吗?
我信,但是我并不甘愿对它俯首帖耳。
我爱他,这是我的命。可是。我想掌握我自己的命运。
我要成为,站在他身边惟一的人,他的王妃。
他必须和我在一起。这是他的命。
窗外是一片花红柳绿,莺歌燕舞,春光无限。可是窗内的氛围,却如冰天雪地似的让人如坐针毡。刘以农端坐在两人面前,尴尬地举着手里的茶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以农,你还是称呼我为错梅吧。"犹如熙和春风一般好听的声音立时让屋内僵冷的空气暖和了几分。
"不敢,王妃..."刘以农小心翼翼地瞅一旁的礽阳,这个新婚男人的脸色始终又黑又臭。
从没想到自己昔日在学宫中的两个好友竟然会奉旨成婚,素以善言闻名的丞相之子竟也一时辞穷了。
"以农,我们两人只是权宜之计。你随意称呼无需顾忌。"礽阳尴尬地开口,"我朝中还有事务先失陪了。"
如弱水一般幽黑深邃的眼睛,紧紧地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明知他不会回头,却舍不得移开目光。清澈的眸子里除了那道背影,再也容不下一花一草。
刘以农轻轻地叹:"错梅,你爱错了人。礽阳,他不喜断袖。"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别人说的,我都不信。他们进不到我的心里,看不到我的心思。我是知道自己心思的,我知道自己是对的。"
"他视你如兄弟。"
"可是我从没想过做他的兄弟。"错梅颓然垂首,用双手托住自己的额头,微微颤抖的身体像秋风中苦苦挣扎的落叶,"我是他的王妃!"
"礽阳,我们已经成亲三个月了。"错梅坐在书房里宽大的太师椅中,静静地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人。
书案后坐着的男人默不作声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书,上头已经有了不少蝇头小楷的批注,那是错梅的字迹。他曾是令当朝丞相都赞叹不已的治国奇才,可是现在,错梅遵循着内室不得为朝官的往例,只能整日坐在王府里看书抚琴,在礽阳送来让他解闷的公文复刻本上提写自己的见解,然后不动声色地留在礽阳的书案上。
字字珠玑!
男人暗暗感叹着,这样有才能的人,实在不应该像个女人似地被藏掖在高阁深闺里,而是应该和自己并肩在庙堂上有所作为!
突然一阵熟悉的白梅清香飘进鼻中,礽阳一抬头,错梅正站在自己面前俯视着自己。
错梅一言不发地跪到礽阳的膝边,手指如灵蛇一般探向礽阳的裤裆。
"错梅!"礽阳未料到此处,忙用手抵挡。还是被错梅快了一步。似乎轻车熟路的双手,已经探进了亵裤,灵巧地握住了礽阳的阳具。
"唔..."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爱抚的巨龙正在缓缓苏醒。礽阳又羞又怒,斥责错梅,"你疯了!"
纤长细白的手指开始上下搓揉套弄礽阳已经昂然屹立的大物事,先缓后急。"反正你也积了许久的,不如让我送你一次爽利。这三个月,想来你都无处可去吧。"
底气不足的礽阳闭眼不语。这三个月里,他的确偷偷去过几次以前常玩的风月场子,却都被老鸨拒之门外,说是有了圣旨谁都不能放二皇子进门。礽阳知道父亲这是恼了自己当日赏花会上的冲动,给了惩戒,因此也不敢强要。而向来自高自傲的他,又不屑于做自淫的勾当。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礽阳这些日子其实都是在苦捱苦撑。
错梅的十指虽然生得细皮嫩肉,却由于长年练剑拉弓而留下了薄薄的硬茧,硬茧触碰到阳具的柔嫩处,竟然别有一种刺激!错梅手指的力道也和烟花女子不同,有力、仿若有灵性似地知道礽阳的销魂处,四处点火。
错梅听见礽阳的嘴里已经溢出了哼哼,抬首见他面色艳红满头大汗,知他已是情迷意乱。乘机把唇送到礽阳炙热的阳物跟前。
"哎!"察觉到完全不同之前的温湿包裹感,礽阳忙睁开了眼,他毕竟是个不喜龙阳的人,见错梅做得这么低三下四,心中有了一分不快,便要退却。错梅猝不及防被他推开,正惊愕时,礽阳却射了,一股浊白的浓液喷溅在错梅的朱唇上,妖艳之景犹如红梅含雪。
两人顿时都呆住了。礽阳的脸霎时涨至通红又转发白继而变青,错梅以为他必是要发怒了,却见礽阳不作声地收拾了衣服,起身,一路快步踱出了书房。
礽阳面色阴郁地坐在蒸汽蒙蒙的白玉浴池里,试图闭目养神。才一合眼,脑里便闪现了错梅唇含白浊的错愕表情。他不禁眉宇深蹙,试图忘记脑中这一幕叫人恼火的不堪场面。
"礽阳,我来给你搓背吧。"
"别过来!"
哗哗的水声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动听男声,礽阳如避蛇蝎一般迅速挪开。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扭捏,像个吃了亏的女儿家。分明吃亏的人是那个男人才对!自己可是爽利的一方!
"怎么了?以前无论是在学宫里,还是跟武师傅去前线练兵打仗的时候,洗澡不都是我给你搓背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我是你的王妃,更应该为夫君尽心。"
"错梅,你为了当皇家的媳妇可真是尽心尽力,什么都肯做!"
"夫君过奖了。身为人妇当然要想夫君所想。"错梅已褪去衣物下水,看礽阳一脸凝重,用略带嘲笑的口吻道,"再说你不是快活到了吗?"
礽阳盯住错梅形状美好的双唇,脸上微微变色,口中却死硬不肯服输,冷笑道:"堂堂兵部尚书之子,也不知是哪里学的侍人淫技,真正是不要脸!"
"我可不比王爷,总有美女佳丽侍寝。自淫这种王爷眼里不入流的勾当,错梅也是略知一二的。"说话间,笑得云淡风轻的错梅已经欺到礽阳的身边,手灵巧一探立刻抓住了他的要害。
满意地听见礽阳的鼻息渐重,错梅一边加快手上的爱抚,一边在礽阳耳边柔语道:"现在能让你爽利的也只有我了,就当是我卖你个人情。你快活,我也甘愿。"
礽阳一脸表情复杂,看着错梅被水汽熏红的双颊,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清明端正,眼色婀娜得竟恍如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