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爱----天瑕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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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就已经习惯了野放的生活了,也享受过自由飞翔的滋味,但当少爷
对我招手时,我却又乖乖的回到他所设下的笼里。我是不是很贱?启介哥。」
卓然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的唇微微颤动著。

「你不贱,你只是傻。每个谈恋爱的人都是傻瓜,你只是爱得比别人深,
所以才显得比别人傻。」徐启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伸出的手却迟迟无法抚上
卓然的额头。

他透明苍白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你不是鸟儿,你是蛾。明知道那是火,会焚烧得你尸骨无存,依然是一
次又一次的扑上......」

义无反顾。
对你的恨已经慢慢变少 对你的爱依旧无法衡量

是的,他爱少爷。
 
爱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

那一夜。

美梦般的一夜。

如同每个他向恶魔乞求来的夜晚,少爷吻了他,给了他在现实生活中绝对
不敢幻想的温柔。

他放踪自己燃烧、再燃烧,像是要将一生所有的热情一次用尽,更像是来
到世界尽头。

因此,那一夜他毫无保留。

他以为那是梦,一场超越现实的梦,一场上帝可怜他赐与他的美梦。因此
当他醒来发觉少爷就躺在自己身旁时,他慌了、他乱了。

他不知道应该感谢上帝,还是怨恨上帝对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启介哥你老是说我须要人保护,可是你要知道我也是个男人呐!与其被
人保护,我也有无论如何也想保护的人啊!」卓然苦笑了一下道:「启介哥不
奇怪吗?为什麽我会被养在颜家的阁楼里呢?

启介哥你总爱说我是天使,但在我的眼中,徐妈才是天使。是不是每个人
的妈妈都是天使呢?那我的妈妈又是谁呢?为什麽她会让我独自一个人待在颜
家呢?这个问题在认识了启介哥与徐妈後越来明显,所以我努力的存钱,去请
徵信社帮我查出我的妈妈是谁。结果......」卓然停了许久。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徐启介隐约的知道自己即将听到的,很有可能是
一户富豪人家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我的妈妈,就是少爷的妈妈。但是我的爸爸不是少爷的爸爸,少爷的妈
妈一把我生下来就死掉了。」卓然颤抖著,无法克制的颤抖著。

这麽说,颜皓和卓然其实是一对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徐启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卓然决不可能拿这种事来乱说。

「那我的爸爸呢!我的爸爸是谁呢?他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知道他还
会不会让我留在颜家?还是他会像徐爸一样疼我?我想知道,好想知道,所以
我又存了一笔钱请人去查,结果......结果......」卓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起来
,徐启介一面拍抚著卓然的胸膛,另一只手就要按下紧急求救铃。

「不......」卓然摇著头要徐启介别按。「不要!」

「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不要再说了。」徐启介不知道自己眼底的泪水还能
够支持多久不掉下来。

「不可以哦!你是哥哥呐,要听弟弟的诉苦啊!你之前不是都怪我什麽都
不肯对你说,我现在要说了你怎麽可以不听呢?」卓然虚弱的笑道。

这是第一次,卓然第一次喊他『哥哥』,而非『启介哥』。

「那你记得下辈子要跟紧,不要又跑错地方了!」徐启介笑骂著,脸上的
表情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嗯,哥哥你要拉紧我,不要让我又跑错地方了。」卓然冰凉的手指搭上
徐启介的,反被徐启介紧紧握住,像是要以这种方式给他力量。

「我的爸爸,其实就是少爷的爷爷,颜家的老爷。」卓然语气平静的道。

什麽!?
徐启介傻住了,就算卓然说他的生父是外星人他都不会这麽惊讶。

最困难的部份已经出口,卓然接下来的语气平稳了许多。「当年,少爷的
父亲因意外过世,颜家老爷将一切过错怪罪到少爷的母亲身上,他在自己儿子
的灵堂前强暴了自己的媳妇,没想到她竟然因此而怀上了我,而且她非常坚决
的要将我生下。

颜家老爷没办法逼她将孩子拿掉,只好把她关在阁楼里。就这样,她在阁
楼里自己一个人把小孩生下来。

听说她当时一边生还一边嘶喊著『我要咀咒你们颜家』、『我要你们颜家
绝子绝孙』、『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咀咒』、『他会代替我化为鬼,要你们颜家
断子绝孙』,生到一半她就因为体力不支难产死了。

所以严格说起来,我可是从尸体上出生的小孩哦!哥哥会怕吗?」卓然认
真的望著徐启介问。

「说什麽傻话。」徐启介以空著的手轻戳卓然的额头道。

卓然感激的微笑续道:

「颜家老爷不敢杀我,更不敢将我送给别人养,只好将我关在阁楼里,如
果不是因为少爷不小心闯入,硬是跟老爷要了我,我现在不是死了就是还跟只
野兽一样的被养在颜家阁楼。

所以啊!如果要论母系血源,我是少爷的弟弟,但是若算起父系血源,我
可是少爷的叔叔哦!很神奇吧!我竟然是少爷的叔叔哦!」他笑。他无法想像
少爷喊他叔叔的模样,他的少爷,高高在上的少爷。

徐启介别过头不让卓然看见他脸上的泪水。

他终於知道为什麽卓然不喜欢说话了。背负著这麽巨大沉重的秘密,任是
谁也会变得沉默,更别说卓然本身就不是多嘴的人。

「知道这件事後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让少爷知道』,当然也不能让别
人用这个秘密去要胁少爷,这个秘密得和我一起进棺材。」卓然的声音轻轻的
、幽幽的。他苦笑了一下才又道:「我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少爷,那个我以为
我很恨他,却怎麽也忘不了的人。我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对我有什麽意义,我只
想到一定要保护少爷,一定......一定......一定不能让少爷蒙上这样的丑闻。」

岁月洗去了悲伤,将思念沉淀净化。

为了伺候好少爷,让自己少受点苦,他随时小心翼翼的揣测颜皓的每个心
思,在暗处观查著他。日积月累之下,不知不觉的,卓然竟然爱上了那个奴役
著他、折磨著他的男人。

颜皓高大、强壮、俊美、聪明又有自信,一切卓然没有的优点颜皓都有。

於是,羡慕、仰慕、倾慕。

爱他、恨他也畏惧著他。

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爱上他,醒悟时却已情根深种,深植在心上的情根再
也拔不尽了。

然而残酷的事实并不会因这些而改变。
 
他的真心跟著秘密一起浮现,也注定跟著秘密一起深埋地底。

黑暗的、冰冷的、见不得光的。

他冷。好冷、好冷,所以不断地在每个陌生恩客身上找寻少爷的体温。

「所以,那个张崇浩就是你顾请的侦探,後来他打算用这件事去威胁颜皓
是不是?」徐启介一下子便推论出事实真像。
卓然无言,只是微微一笑......无奈又苦涩。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发生过,希望他从没请人调查过
自己的身世。就这样......一辈子。

也许在外人的眼中看起来很傻,但是对『卓奴』而言,少爷就是他的天、
他的地、他的全世界......

※※※z※※y※※c※※c※※※
他听到的是什麽!?他听到的到底是什麽!?

颜皓一路冲回颜家大宅,在将自己反锁在书房中後,他背靠著门缓缓滑坐
在地板上。

原本他贿赂守卫只是想在外面听听卓然的声音,没想到......没想到......

他无法接受的将脸埋入双手中。他不愿相信,虽然他太清楚卓然的个性,
卓然不会说谎,他根本连说谎都不懂,但是......

爷爷强暴了母亲!?

要他怎麽相信,卓然竟然和他有血源关系,他们是兄弟,也是叔侄!?

天啊!他爱上的人竟然是......竟然......

不!他不相信!
骗人的!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福伯在外面禀报道:「先生,赵律师来了!」

门霍地一下子被打开,让门外的福伯吓了一跳!

凌乱的头发、赤红的双目、半徜的衣襟......在颜家工作了四、五年,福伯
从没见过颜皓这麽狼狈过。

「颜先生。」颜皓几步便跨到围栏边,客厅中赵律师见到两楼的颜皓,抬
头道:「距离下次开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

「滚出去!别烦我!」

赵律师身形明显顿了一下。他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坐了老半天都没见颜皓
派人来找他,只好自己回医院找颜皓,没想到颜皓竟然放他鸽子。这样也就算
了,他自己找到这里来,他竟然用这种语气对他!?
 
「颜先生......」赵律师眉间一拧,口气已经有些不悦。

「滚出去!你被开除了!通通出去!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不止赵律师,颜皓狂暴的对著满屋子佣人大吼。
不对劲!

刚刚在医院一定发生了什麽事!否则不可能短短几小时就让颜皓态度匹变得如此辙底!

颜皓异常的狂暴反而让赵律师冷静下来,警觉到重点。

推推眼镜,赵律师冷静的交待道:「大家先出去,让颜先生冷静一下。」再对颜皓道:「卓先生的情况您是知道的,等您冷静一点之後再打电话给我。」

赶跑了满屋子的人,颜皓放声呐喊,双拳重重的击在护栏边,一下又一下。哀凄又疯狂的嘶吼如同负伤的野兽。

卓然!卓然!

告诉我你是骗我的!骗我的!骗我的!

颜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再次冲进书房中,狂乱的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又一本厚重的相簿。
 
没有!没有!都没有!

相本里没有一张母亲的相片!为什麽会这样!?

颜皓到现在才发觉,他竟然对早逝的母亲的长相一点映象也没有!

「可恶!可恶!可恶!」颜皓将相本糊乱摔开,突然一张泛黄的相片由夹缝中滑出。

相片中是一男一女的合照,男人颜皓很熟悉,那是他早逝的父亲,至於照片那上个女人......

拾起那张照片仔细的看著,颜皓只觉一片永无止尽的绝望包围著他。

较一般人为浅的黑楬发色、白皙透明的雪白肌肤,与清秀的脸庞上散发的静谧气息......无一不与卓然如出一辙。

天呐!

※※※z※※y※※c※※c※※※
初春的四月天,凌晨时分的海风强劲得几乎令人站不住脚。倦缩在海边的卓然不住拉了拉身上略大的夹克外套。

现在医院里一定乱成了一团了吧!

卓然很清楚,因为他就是让医院乱成一团的原因。

这几天他一直睡不安稳,今天凌晨他又突然由梦中醒来。看见徐启介挂在他床头忘记带走的外套,一个计划慢慢的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拿走了徐启介的外套,趁看守的警卫交班的时候溜出了医院。

现在这个时间,来帮他换药的护士应该早发现他偷跑出医院。他不後悔,但却对徐启介与负责看守他的警察感到非常过意不去。

特别是那个警察,他会受罚吧!

「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溢出唇瓣,卓然只觉得咽喉又痛又痒,接著便在口中嚐到一股腥甜。

这几天他的感冒一直没有好,不用医生说他也知道,他已经倒嗓了吧!他的嗓子再也唱不出高吭却不单薄、明亮却不刺耳的美丽音色了。

卓然自嘲的笑了笑。

算了,将死之人在意这有什麽意思呢?

不知过了多久,阴暗的天边泛起淡淡霞光,一轮明亮的光圈从海的另一端缓缓升起。

好美啊!卓然站起身,痴痴望著海平线上的旭阳。

少爷果然没有骗他,日出的旭阳真的比黄昏的夕阳美呢!

这个世界真的好美!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死呐!

可是他若是不死,少爷的秘密就有被揭发的一日。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秘密的证据。

只要他死了,证据就不在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少爷了。

卓然像著被催眠般的直往海里走去,初春清晨冰冷的海水淹过他的脚踝、没过他的膝,他却毫无感觉。

「少爷、少爷、少爷......咳咳......少爷......」卓然用粗哑的嗓音不断低喃著。『少爷』这两个字就像一道魔咒般的占据他所有心神、所有理智。

「......少爷......少爷......」卓然不断低喃著,直到海水沾湿他颈上的纱布、淹殁他的口鼻,直到......

──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z※※y※※c※※c※※※

「先生您醒了吗?」福伯站在颜皓的床边恭敬的问道。

今天一早踏进颜家大门时,福伯著实被吓了一大跳。颜皓几乎把家里能砸的一切全都砸了!

当他在被各式名酒濡湿的地毯上找到颜皓时,颜皓早就醉得不醒人事,他与园丁两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颜皓抬回卧房中,又看顾了颜皓一下午,才见颜皓幽幽转醒。

「唔!~」颜皓低吟了声,宿醉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先生,请用茶。」福伯不等颜皓交代,自行奉上一杯醒酒浓茶。

「现在几点了,福伯。」颜皓喝下浓茶後总算清醒了点。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了,先生。今天早上张特助与赵律师都有来电找您,但那时候您还没醒,此外,那个......」福伯犹豫了下。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颜皓闭著眼,一手轻揉著鼻梁。

「今天上午警察有派人来过。」

「他们派人过来做什麽?」颜皓眉头一皱。

「那个......听说是因为卓先生今天凌晨从医院跑走的事。」

「什麽!?」颜皓蓦地全身一震。

「卓先生今天凌晨突然从医院里不见了,现在下落不明。」福伯补充道。

卓然不见了!?卓然不见了!?

刹那间,颜皓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在这个他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从四岁的卓奴到二十六岁的卓然,一点一滴。

他彷佛还能看见卓然坐在阳台边赏花、喝茶的模样,他在凉椅上看书时专注的神情、他半睡半醒的跪坐在床延帮他打领带时,惺忪的可爱睡脸。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福伯点头退下。

「等一下,福伯。」颜皓叫住转身离去的福伯。

「有什麽吩咐吗?先生。」

颜皓閤上眼,久久不发一语,就在福伯以为颜皓已经睡著前,才听见颜皓轻叹一声:「帮我请赵律师过来一趟。」

※※※z※※y※※c※※c※※※

......

「知道这件事後我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让少爷知道』,当然也不能让别人用这个秘密去要胁少爷,这个秘密得和我一起进棺材。」

「我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少爷,那个我以为我很恨他,却怎麽也忘不了的人。我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对我有什麽意义,我只想到一定要保护少爷,一定......一定......一定不能让少爷蒙上这样的丑闻。」

「所以,那个张崇浩就是你顾请的侦探,後来他打算用这件事去威胁颜皓是不是?」

『庭上,这一份是我当事人的DNA鉴定报告,结果显示我当事人的确是颜家子孙,因此我认为这份证词可信度相当高。』

『证人颜皓先生,这卷录音带中与您有关的部份可否属实?』

『是!』

『全部属实?』

『是!』

『抗议!庭上,录音带中被告并无直接承认糟被害人威胁一事,以此揣测事实实有不公。此外,基於侦查不公开原则,被告并无绝对必要......』

『这里有多少人、多少对眼睛,你真能保证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绝对不会外泄吗?』

『最重要的事是,这卷录音带并不试用於刑......』

『如果这卷录音带是造假的,我有必要把家族丑闻搬上台面吗?......看什麽看!近亲相奸是乱伦又不是犯法,不爽你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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