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不来----道道岭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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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就像情人,"当然不。"
海棠欢呼了一声,跳上来揽住他的胳膊。前面的人群里响起一阵阵口哨,宁远苦笑,任由他们去闹,安安静静地埋头走路。
海棠拒绝了他的提议,让他莫名有一丝心安。他发现自己隐藏的独占欲似乎开始作祟,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酒吧里人声鼎沸,一派纸醉金迷。舞池里的灯光不知疲惫地闪动,挑动了那些年轻的身体。宁远的兄弟们也加入了摇头晃脑的行列,和火辣女郎跳起了贴面舞。
宁远和海棠坐在吧台边,喝酒聊天。周围实在太吵,他们只好把脑袋凑在一起。
从聚餐时开始,宁远就有些心神不宁,只想要早点回家才好。偏偏事与愿违,逮住他的眼镜男兴致高涨,抓住他不放,从饭馆一路把他拎到了这里。
"不许先跑,否则明天有你好看。"他满身酒气地恶声警告,宁远只好点头。

海棠的酒量出乎他的意料,喝了许久,仍然面色如常,眼神清亮。倒是他,已经不得不趴到了桌上。
"总觉得才这么几天就跑去找夏林那家伙,还真是没面子。"海棠抱怨。
宁远笑:"面子一点也不值钱。"
"那倒是。如果我不找他,他一定不会再来找我。想起这个,就觉得生气又不甘心,没面子也顾不了了,一定要去揍他一顿。"
"我帮你动手。"宁远朝她眨眼,稍稍有些好奇:"不说玩笑话,说真心的。为什么还想要见他?"
"......不知道。"海棠又灌下一杯酒,撇嘴趴在吧台上,和宁远鼻尖碰鼻尖,"夏林这个人啊,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讨厌。虽然温柔,却对每个人都一个样,这就代表,我和他遇到的路人其实没什么差别。想起来还是觉得生气,分开了却又舍不得,好像只有跟在他身边当路人,才觉得舒心。是不是很没骨气?"
宁远笑笑,没有答话。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几下,他拿起来一看,是夏林的简讯。
"在干什么?还不回来,病患快不行了。"
宁远啪啦打下几个字,"在浪。你怎么了?"
夏林回道:"......欲火焚身。"
宁远默然无语,觉得自己似乎遭到了调戏,海棠又和他说了几句,他笑了笑,顺手打下:"正好,海棠等会要和我一起回家,你好好把握。"
隔了几秒,手机再次传来滴滴的声响。夏林说:"......fuck u。"
宁远扑哧一笑。
"怎么了?"海棠迷茫地看着他,好奇他突然生动起来的表情。
宁远跳下高脚椅,给了她一个飞吻。
"对不起,他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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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片漆黑,夏林的呼吸声听起来那么粘稠。宁远小心翼翼地靠近,以为夏林没有发觉,被子里却传来一声闷闷的问话:"谁?"
宁远笑答:"还能有谁?"
夏林掀开被子,宁远顺势倒在他身边。两个人直愣愣地面对面,夏林似乎有一丝尴尬,但那神情很快又被黑暗淹没了。
宁远于是装作没看见,更紧地贴近夏林的脸。
夏林低声嘟哝:"如果回答我的是女人的声音,我就打算装死。你这家伙,下次别再拿海棠来吓我,我的心伤还没好全。"
"不是吓你。原本海棠真的要来,不过我把她骗开了。"
夏林一愣,"嗯?"
宁远侧着头,长长的浏海拢住了他的眼睛。夏林看着他,他却半天没说话。许久,夏林才见他轻轻拨开额前的浏海,露出一双赤裸着欲望的眼。他心里一惊,听见宁远说:"因为......我想玩了。"
宁远的手搭在他的腰上,眼睛眯起,瞧着他。当真有点媚眼如丝的味道。
夏林没有动。
他有点慌乱,却更有点--生气。

宁远觉得自己豁出去了。他知道这样有点疯狂,但凡事总有一试,大不了碰上一鼻子灰。
抱着这样的觉悟,他没有被夏林凶狠的表情吓倒,而是伸手勾住了夏林的脖子,抬头碰了下夏林的前额。温度降了不少,可夏林仍像在烧着。
这是什么暗示呢?是欲望,还是愤怒?他不明白。
夏林很快给了他答案。当他试图更靠近时,夏林"啪"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宁远的身体霎时冷静下来,火灭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过了长长的一段时间--或许其实又只有几分钟,宁远撑起身子,想要从夏林身下离开。但他很快发现他动不得身,他一起,夏林就把他按回去。
"有事吗?"
夏林顿了顿,按着他的额头,他有点痛意,却只能皱皱眉头。夏林又向下按住了他的眉峰,问:"你平时就这样吗?见到一个男人就睡,或者让他睡你?"
宁远说:"偶尔吧。"说完,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
夏林不动,像是琢磨了一下,才对他说:"宁远,你还真是藏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东西。坦白说,我现在很生气,打算好好收拾你。你这样是胡来!男人和男人我也不是反对,但你应该找个你喜欢的人,好好给我过日子。滥交怎么个不安全法,你难道不知道?"
宁远莫名惊诧:"你教训我?我怎么觉得,你的私生活不见得比我干净多少。"
夏林狠声道:"别扯上我,我是我你是你。我能做,不代表你也能做!"
宁远也火了:"凭什么?"
"因为我不让。"
强盗逻辑--对,夏林的逻辑本来就是这样。和他相处的每一天,都能被他的强盗逻辑带着走。这个心思古怪的人,口里说着暧昧的话,却好像连自己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难办,宁远沉吟,这种人最难办。
夏林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回复。宁远想来想去,也不肯认输,只好问:"男人的欲望你最清楚,纾解不了怎么办?"他自嘲地笑了笑,抬膝碰了碰夏林的下身,眼里有一种颓败的淫靡,"你来吗?"
夏林只不过犹豫了一秒,他便得寸进尺,愈发放肆。
于是夏林只好更用力地压住他,"今天没发烧,不会让你乱来了。睡觉!"
"好,那你让开。我好回去。"
"就在这里睡。"
夏林说着,翻过身来,把他挟在自己腋下。两个人以奇怪的姿势入睡,慢慢地,夏林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宁远微一起身,就会被他重又拉回去。
宁远不懂夏林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许他只是把宁远当朋友,但他应该知道,他们的许多行为都已经超过了安全的界定。他不在乎,宁远却不能。他们时常一起入睡,却总不是以宁远想要的方式。
夏林始终是主导者,他总是像现在一样强硬地抓着他,不许他前进,却也不许他撒手离开。事情越来越糊涂,到了现在,宁远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又怎么会变成他妈的现在这副鬼样子。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夏林给玩了。
或许就像顾七说的,夏林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私人玩具。一定要等到玩腻了,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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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夏林分手之后,茉莉都一直和宁远混在一起。按照她的说法,只有宁远周身温吞的气场,才最能消化她的愤懑。
在没有看到夏林的脸时,宁远很少想起夏林的事。什么欲望啊、迷惘啊头疼啊,通通都没有。这是他的优点,他虽然放不开,但他看得开。
不过,偶尔听听茉莉满口粗话地大骂夏林,感觉还是不错的。所以,和茉莉聊天时,他总是很享受。

时间久了。在他还没有发现的时候,什么东西就偷偷变质了。
有天专业课结束的时候,茉莉和她的密友一起来找他。宁远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招呼,还没走进,茉莉的女友已经走过来拉住了他。
"送你一张电影票。"她摊开宁远的掌心,电影票便轻飘飘地落在他手上。
"咦?"
"是部爱情片,不过据说是悲剧。"女孩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有时间可以去看。"
宁远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人员简介,"......啊,是我最喜欢的导演,他的片子很有人情味。"他小心地把票叠进口袋,笑道:"不要怪我不客气,这张票我很想要。谢谢你。"
女孩朝他摆摆手,转身叫茉莉过来。宁远偏了偏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如果还有多余的票,可以卖给我吗?"
问话时,茉莉恰好从远处小跑过来。宁远转头去看她,眉眼柔和。原本有些疑惑的女孩见到这个场景,顿时释然。
"哈哈,是想要两个人去看啊?"
宁远笑道:"嗯。"
"那不用买了,我直接送给你。只有这一张多,好好把握机会哦。"
"谢啦,下次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宁远将电影票收进口袋,茉莉恰好挤进了他们中间,大声嚷嚷着要去吃烤肉自助。宁远嫌她太吵,拍了拍她的头,却也只能任她抓住自己的手臂。女孩清脆的声音吵得林荫道上的人纷纷回头,连数百米外的某个重症感冒患者都没能幸免。

吃过自助之后,宁远才回家去。夏林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见他回来了,就立刻摆出一副要教训他的架势。"生活糜烂、不清不白",这个罪名宁远是要担定了。
不过宁远倒是比他先出击,"这个周日有空吗?"
"啊?"
"茉莉的朋友给了我两张电影票,你要不要去看?"
夏林一时没回过神,"......啊?"
"是多出来的,你不去我就找别人一起。"
"我当然去!"夏林眉头直竖,原本凶恶的表情立刻温暖如春,两步上去揽住了宁远的肩膀,"这种好事你怎么能找别人,你找了就是对不起我。说起来,你怎么会和茉莉的朋友扯上关系......?"
"那就周日下午三点见了,不要迟到。"
宁远全当没听见,笑眯眯地把票塞进了夏林手里,便神态自若地打着呵欠,甩上了房门。
这大概是他面对夏林时的第一次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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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中午飘起了小雨,但这种阴暗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宁远的好心情。不可否认,他有一点点兴奋。
他一天都没有见到夏林。一大清早,夏林就被学院的老师叫去学校,商量某个大赛的准备,宁远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不过开会的任务大多都被夏组长好心代劳。于是,吃过午饭之后,闲来无事的他就惬意地撑着伞散步去影院了。
到影院前的广场时不过两点,他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台阶坐下。屁股还没坐热,手机铃声就滴滴答答响起来。
他看了看号码,有些迷糊地接起来,"茉莉?"
一向豪迈的茉莉居然有些紧张,"你、你现在在哪里?"
宁远笑:"我在影院啊。"
"啊,你去得好早。"茉莉的笑声里竟然有一丝甜味,把宁远吓了一跳,"怎么不先叫我?"
宁远终于意识到有一丝不对劲,"呃......"
"那我现在过来好吗?你再等我一下,只要一下下。"
"呃,等等。"宁远小心翼翼地问:"茉莉,为什么你要过来?"
"......"
就如同火山爆发之前那一刻的寂静,耳旁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呼吸越来越长,空隙却越来越短。终于,一声尖叫彻底震破了宁远的耳膜:
"宁远,你他妈就是个该被踢烂屁股的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混蛋啊啊啊啊!!!!"
宁远捂住脑袋,连手机都被吓得掉进水里。他赶紧捞起来,再放到耳边,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幸好手机如同广告里说的一样结实,就算浑身湿漉漉的,也还能再用。宁远盯着屏幕,不由苦笑: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从被骂的等级来看,他享受的待遇可比夏林高多了。

不知不觉间雨下大了。
一个卖玫瑰花的女孩急冲冲地从他面前经过,跑到附近的屋檐下去躲雨。发尖淌下的水渗进了她的眼角,她甩了甩头,拍了拍衣服上的泥渍,焦急地看着街上的人流。走过的情侣越多,她错失的生意就越多。
宁远吹了声口哨,走过去把伞递给她,"送给你。"
女孩有些惊讶,"谢谢。"她接过去,有些局促,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远笑了笑,朝她挥了下手,转身走回影院。
"等等。"女孩叫道,从花篮里拿出一支玫瑰,跑上前递到宁远手里,"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个、送你。"

于是宁远的手里多了一支玫瑰。
台阶也被雨打湿了,他不甚在意的坐下去,撑着脑袋想等一下是不是要把玫瑰塞给夏林。那情景让他不觉有些好笑。
进入大厅的人越来越多,接着又越来越少。闲聊的人们大多都进了影厅,开场前的动画和着人们的笑声传出来,更显得大厅里空荡荡的。
他原以为一小时会很长,实际上却只有这么短。
负责检票的一位大叔走出来喊:"电影要开场啦,没进去的请赶紧!"
厅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蹲坐在台阶上的宁远就显得特别扎眼。大叔走过去,拍了拍他,"我快关门了,你进去吗?"
"啊,好。"
宁远笑着应道,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把玫瑰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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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在路上飞奔。
从上午九点开始,他的导师与他们促膝长谈了六个小时。天晓得他到底谈了些什么,整个过程里夏林都神游物外,如果导师再不放人,他的胃大概要开始抽筋了。
街上烟雨蒙蒙,行人寥寥,倒是为他飙车提供了不少方便。夏林打了个喷嚏,加快速度猛踩车轮,两旁的水花沿着车行的轨迹飞溅起来,甩到他的腿上,他只觉得爽快。
路过一个拐角时,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红色的身影。
"喂!小心!"夏林大喊,猛地拉下刹车,转向一旁相让。不过已经迟了,自行车横着撞上那位倒霉的行人,听到一声闷哼和一阵噼里啪啦的同时,夏林也从她头上跌了过去,滚了几滚,才单手撑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夏林爬起来,走上前扶起她。
长头发的女孩拨开他的手,摇头答道:"没事。"
"实在对不起......我赶时间。"
"嗯,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女孩不甚在意地拿出纸巾,擦了擦手臂,蹲下身去捡掉落在水里的书本。各种教科书散落一地,大多都被雨水浸湿,糊得不成样子。夏林过意不去,也帮着她捡起来。靠得近了,才发现她的胳膊上破了个大口,不停流着血。只不过因为她穿着红色连衣裙,令他一时没注意到。
夏林问:"你受伤了,还是去附近的医院看一下吧。费用我来负责。"
女孩没有理他,只是很快把书擦干,揽进怀里。
夏林也就不再勉强。身边只剩下最后一本厚厚的线装书,他拿起来,看到上面的签名,突然一笑。
"玫瑰?你原来叫玫瑰?"

女孩突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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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厅门口重复播放着"欢迎来到国泰电影院"的甜美嗓音,宁远拿出手机,拨通了顾七的电话。
"要看电影吗?有一张多出的票,不过在五分钟后开场,过期不候哦。"
"嗯?等等。"顾七那边有些嘈杂,过了几秒钟,声音慢慢散去,那头才传来他的笑声,"恐怕不能享受你的福利了。我现在正在外面出差,短时间内赶不回来。"
"老板也要出差?"宁远笑问:"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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