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笔在指尖断裂，看着卫青出去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代价,着就是要放他的仲卿飞的代价....如果可以,他宁愿像韩嫣一样将他锁在深宫....可是他不能.
"陛下."突然春驼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
"陛下,太皇太后薨了....."
第 22 章
月明星稀,今晚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好天气.而同时也是皇后的29岁生日.
未央宫内灯火通明。使女们步履匆匆，守卫警惕戒严。很多陌生面孔和服装出现在宫苑内，人来人往，异样的热闹。太后和刘嫖这次是打定注意要给已经失宠的皇后撑门面,所以虽不是整寿,但也要求不仅内宫命妇要来,连带外朝重臣也要来.
卫青看着殿外走来一群打着灯笼前来听乐的娘娘、公主、命妇。连忙整齐人马, 部署各部各就各位.
,"......"大家今晚都要特别小心了--"卫青在宫门传话。
"我等谨尊将军将令，请将军放心--"
卫青心里乱糟糟的,自从自己成亲之后,皇帝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好象是自己委屈了当朝帝王,年初的时候太后又赐死了韩嫣,卫青本以为刘彻会去求太后留他一命,但出乎意料的是,刘彻直到韩嫣死都没出来说一句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原来帝王的爱情从来就不能长久.而自己,说不定就是下一个韩嫣.所以从那以后,卫青就变的事事小心,谨小慎微.可是这种举动却换来的是刘彻越来越大的怒火.
记得今天白天自己与刘彻正在未央宫议事,春驼公公前来宣读太后旨意,让皇帝出席今天的晚宴,而年轻的帝王却任性的不去,只是盯着卫青一个劲的看,自己当时说什么来着?自己当时是说皇后母仪天下，生日岂能儿戏。况东宫太后和窦太主都等着陛下，俗话说，‘家和万事兴'，陛下该为万民表率。谁知道刘彻只是阴阳怪气的重复道:"家和万事兴?想毕卫青在家也是共想天伦之乐的吧?卿果然是个厚道之人啊....."说完刘彻就拂袖而去.
"建章监."守住宫门的侍卫见是卫青,忙行一礼.
卫青点头,"今天的客人你都盘查了吗?"
侍卫再点头"都盘查了."
卫青皱眉:"要仔细小心一些.所有人都不能遗漏."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两名嫔妃在人丛中窃窃说话。
"听说边境局势紧张，匈奴人不断寇边，长安城内涌入了万余难民。"声音很小,但足以让对方听到.
"我也听说了，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听这个。"另一个妃子神色忧虑.
第一个妃子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见没人注意自己,方才低声说道:"大国之君，这点事还盛不下？一个朝廷的人眼睛都盯着呢，越是从容有度，越能安定人心。"
就在这时那边宫谒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两名说话的嫔妃连忙迎面施礼。
皇后陈阿娇倨傲地穿过行礼的各宫娘娘们，拾级上殿。而这时宫谒再次唱颂："皇上驾到......"
所有嫔妃再次面迎施礼。
刘彻由夫人卫子夫陪着，微笑走来...... 两边的人在阶梯之上滞住,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陛下今儿怎么有空参加臣妾的寿宴了?"皇后先行一礼,但声调却说不出的怪异.
似笑非笑看着的看着出言不训的皇后,刘彻将身边的卫夫人顺势一搂,直接踏进了主殿.
卫青在殿外紧张的巡视,和着殿内的音乐,场面说不出的诡异.突然卫青脚下一湿,定睛一瞧,确是一滩刚留下不久的血迹,血迹的旁边还躺着一具着着詹事服装的尸体.
猛的回头,卫青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喊:"快,给我检查所有面生的詹事!'
"诺."所有人倾巢出动,卫青更是拔剑跑在最前面,生怕出什么事.
而大殿之内,原本就貌合神离的帝后更是因为音乐而闹的不可开交.
皇后站了起来,跟皇帝抢白起来,刘彻一手拉住卫子夫,推开皇后就势要走,皇后却拉住皇帝的衣袍不依不绕......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危险已经逼近.
一道黑影在帘幕后用孥悄悄对准了皇帝.机不可失,黑影手中的箭电光火石之间便向刘彻飞来.卫夫人躲在皇帝身后,却在千均一发之际发现了危险,一把将皇帝扑倒在地,同时大喊道:"刺客!"
大殿里的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而与此同时卫青也率部赶到.随着有条不紊的围追堵截,刺客被逼进了墙角.
刺客见已经无路可逃,便抓起一把剑同虞林卫搏击起来.刺客的剑术凌厉无比,所有的羽林卫都败下阵来.卫青见状,拿起凤翔就冲了过去."铛！"凤翔抵住雷霆均势般袭来的利刃，激起一串金色火星。同时，卫青身形倾斜，一招借力施力，使得刺客那股勇猛冲力反倒成为了伤害自己的武器，带动间几乎一头栽倒在地。
晃了晃，勉力站定，刺客低吼一声，挥剑猛狮般朝卫青扑去！
侧头，轻轻避开，旋至他腋下，与此同时转腕一拳击向他笔直挥出手肘，肩膀轻轻一抵，四两拨千斤，精壮如牛一般刺客轻而易举被卫青的过肩摔甩倒在地！
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正要挣扎起身，闪着寒光的刀刃已架在他的脖颈上。转而向下,直接刺入了刺客的心脏.
"是谁？"刘彻不知何时站在了卫青身边.
"是郭解."卫青低头回答.
无声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刘彻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寒冷:"卫青,送太后回宫,迅速清理正殿,不要留下一个人,然后来宣室复命!"
"诺"
所有的事情都干完之后,卫青才跨入议事厅大门，等侍卫们将所有窗紧闭，退出，合上沉重的木门，刘彻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示意卫青坐下.
"卫青,今天的客人可不都是朕请来的....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排场....难到这是巧合吗?"刘彻懒懒倚靠在椅背，倨傲的眼神让人发寒.
"陛下认为有人蓄意为之?"
"是啊..无非是朕的新法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们受不了了....才出此下策."淡淡一笑，低头抿了一口茶:"但攘外必先安内,匈奴最近蠢蠢欲动,朕的新政不能停."
卫青蹙了眉头，"陛下觉得是谁.....?"
"郭解为淮南王府中之客,常跟随于刘凌左右,而朕的舅舅田丞相又和刘凌过从甚密.....还要朕继续说吗?"垂眸，刘彻安静的眸内流动着危险的气息.
"怎么可能?"卫青一脸的不可置信.
站起身，刘彻慢慢走到他身边:"没什么不可能,帝王之家没有亲情可言,从来就只有权利之争."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抬头，卫青犹疑的目光小心看向那抹背对着自己的修长身影。
静默......片刻，刘彻转过身，轻轻一笑："舅舅也卷入了朋党之争,窦婴一死,少了牵制他的力量....朕觉得舅舅该安度晚年了......."
"可皇上,那是您的舅舅..."卫青忍不住说道.
抬头，正对上卫青那双清澈的眼睛,冰冷而压抑的声音:"朕之必生所愿,一为国家强大,二为民族兴盛,为了这个目的,朕没有舍弃不了的东西!"
"臣明白."清澈的双眸迅速的暗淡下去,卫青的声音平淡无波.
明白,怎么会不明白...自己是他的臣子,是他实现理想的工具,是他可以舍弃的东西,突然之间梦醒了,只是耳边却不断的重复帝王在上林苑说过的话:"你是朕的卫青..朕一个人的卫青...."
第 23 章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照耀着汉朝的边陲重镇上谷郡.在点滴的细碎光芒中,上谷郡的一切显的是那么平和但却又显现出了勃勃生机.
城门两旁站着全幅武装的士兵,仔细的盘查来往的商旅.在人们视线所及处,出现了一批运粮的队伍.队伍进行的速度比其他的运粮队伍快,不过这并没能引起城门守军的注意.
就在队伍靠近城们的一刹那,从每一辆粮车上都钻出了十几个匈奴士兵,守军只来的急喊了一声"匈奴人",便被敌人干净利落的斩于马下.城们大开,上谷郡没有了任何屏障.一场血腥的屠杀开始了.
几百人的匈奴士兵穿城而入,所过之处,到处都是凄惨的景象,有的人倒在一排凌乱的桌子间，手里捏着要出去变卖的东西，周围凌乱横陈着的也不都是桌椅和器皿，而是大大小小一具具尸体。显然是在心急慌忙的躲避中遭到杀害的，一个个蜷缩着，或钻在倒塌的桌子下方，或者维持着爬行的姿势，每张表情都是惊恐惶乱的，被杀，只是刹那之间的一瞬。
满载而归的匈奴人的马蹄在上谷郡城外的山坡上踏出片细细的尘埃，很快被风吹散了，像笼罩在那座城市上空的薄暮。
那座曾经是汉朝边陲最富庶的城市.这会儿像具尸体，千疮百孔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腐烂着的尸体。焚烧房屋的火焰，坍塌的城墙，创痕累累的箭塔,每一处都是对那场抢劫的描绘，清晰而明确，鲜活而残酷。闭着眼都能感觉到那场战争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城死了...
上谷郡太守绝望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这里的守军根本就抵挡不住匈奴人的攻势,死伤过半.
"快,点燃烽火!"随着太守命令的下达,长城的烽火被接连的点燃,将这场惨不忍睹的杀戮直接传到了大汗的都城长安.
绿扬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午后的未央宫永远是恬淡闲适的.
"何为因间?"刘彻靠在身后的软踏上闭目养神.对面坐着一脸不耐的霍去病.
"利用敌国的当地人充当间谍。"本来是要去找舅舅的,可是谁知道被这老头子抓来背什么孙子兵法.
"何为内间？"
"利用敌人的官吏作间谍。"
"何谓反间？"
"利用敌方间谍为我所用。"
"何谓死间？"
"通过我方间谍将情报传给敌方，以生命为代价，换取敌人上当受骗。"
"何谓生间？"
"侦得敌情，并能活着回来报告的人。"
"用间之道如何？"
"陛下!"在确定皇帝根本就没有结束的意思后,霍去病忍不住打断了刘彻:"陛下,我要是去打仗才不会这么麻烦!"
"哦?"猛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已经长大不少的孩子,慢悠悠的说道:"那你想要怎么打?"
"我认为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匈奴,匈奴天性残忍好杀,空有一身蛮力,但打仗是用的计策却很少.攻势凶猛,而我们却总是处于防守,所以应当以奔袭为主,加大我门的灵活机动性,避其锋芒,这样我门就可以取的胜利了."霍去病语气少有的严肃,此时的他,看起来更象个大人.
点点头,刘彻开始相信这个孩子真的是天生的将才,或许他会比卫青飞的更远.....
"去吧,不过别去缠你舅舅,他在军营,去你姨妈宫里玩."刘彻不放心的嘱咐道.哪知那混球朝他吐了吐舌头就跑了.
有些头痛的摇摇头,心里暗叹:"果真只有仲卿管的了......"
"边关急报!"突然的通报声从远处传来.是鸿翎急件!
刘彻一把从春拖手里接过,打开一看,脸色骤然间就变了.
"传所有将军到未央正殿朝会!"
大殿之上庄严肃穆,所有人都盯着一脸阴沉的皇帝漠不做声.
刘彻目光灼灼地看向群臣:"朕刚刚得到边关急报,匈奴小股部队偷袭上谷郡,略杀我大汉子民一万余人."
群臣顿时一片哗然,刘彻扫了一眼大殿之上的混乱景象,突然大声说道:"韩安国,你有什么看法?"
韩安国一愣,所有人即刻安静了下来.
"陛下，以臣判断，此次匈奴人深入上谷，纯属小分队的偶然行为，并非为计划中的匈奴战略，所以......"韩安国逐字逐句的慢慢说道.
"偶然行为?" 刘彻的语气说不出的阴森可怖."朕告诉你,这是惊世旷古的杀戮!这是耻辱!"一声大吼，回荡在未央宫空阔的大殿里,只因某些将领的懦弱保守.
"朕要出击匈奴"帝王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朕决定分兵四路，越过边境，对匈突袭。骁骑将军----"
李广站起："臣在！"
"由你带领一万军骑出雁门！"
"臣领旨！"
"骠骑将军-----"
"你领一万军骑出代郡！"
"臣领旨！"
"车骑将军----" 韩安国欲出列.刘彻笑，侧眸转向韩安国身后的卫青.
"卫青!朕已任命你为车骑将军！"
"令你带领一万军骑出上谷！"
"臣领旨！"
"各位将军."刘彻起身"第一次领衔出征，示弱总也难免！但朕要警告你们，朕之所以全线出击，打得正是声势之战。但朕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汉室七十年以来，对匈作战上从来蹉跎于士气之上，谈匈奴历来是如何如何善战如何如何的了得。朕此战，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匈奴人：他们太过份了！他们已经激起了汉朝举国上下，全民的愤怒！军事的成败当然重要，向天下昭明朝廷的态度同样重要！如果不是这样，朕本可以把此战拖到秋后去进行。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干起来再说吧！"
韩安国脸色难看，他知道，陛下的话都冲着自己来的。
韩安国下跪地："陛下，臣未能领会圣意，死罪！"
刘彻笑着摆摆手:"御史大夫的新位置，朕已经替你想好了。你那伤腿骑不得马，就去做名步兵吧。匈奴屡屡寇掠，渔阳尤甚，朕任命你为材官将军，屯渔阳，也为我全线出击的诸军做好后应！"
韩安国面露惊异,但也力刻叩道："臣感谢陛下隆恩！"
"就这么定了。天色已晚，朕让人在侧殿备了晚饭，诸将用完饭后就各奔前程吧！朕不专门送了！"只是帝王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卫青身上游移.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军军营 ,卫青站在营内，面前的骠骑兵们在忙碌着，做着各种开拔准备。
这时一名羽林来报："将军，营外有人要见将军！"
卫青皱眉:"本将在作战前准备，告诉来人，没有时间这时候会客！"
羽林为难,但转可便将一物承上:"将军,来人说你见了这个自会相见."
青光凛冽,寒气扑面,正是龙泉宝剑.卫青怔住了。
营外停着一辆简单的马车,卫青在马车外跪下:"臣参见皇上."
马车的帘子被快速掀起,来人居然是大汉的皇帝刘彻.
"你上来."刘彻的语气不容拒绝.卫青无法,只得上了马车.
预料之外也是预料之中的被抱住.抬头，卫青正要开口，却在他低头压下灼热而狂烈的吻中失去了呼吸......
"仲卿......"
好不容易被放开,卫青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是本能的说道:"陛下,臣定当报效皇上,效死杀敌."
一抹受伤的神色，在刘彻漆黑幽深的眼底悄悄掠过，稍纵即逝。抬手，将卫青的肩膀搭住
"原来你就想说这些..... 凝眸，一把将卫青拽进怀里,紧紧的楼住,像是要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道:"朕告诉你,朕更希望的是你平安回来...这次输了,还有下次,但你要平安回来....."
静静的被皇帝搂着,卫青说不出任何话,只是觉的心脏裂开的那道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啊,对了."刘彻突然放开他,从袖中拿出一物,原来是那双鱼玉佩的一半.卫青瞪大眼,那玉佩是两条鱼连在一起的形状,只是很难发现中间有一道暗扣,可以将它一分为二.
"你以为朕没发现吗?"刘彻说话见已经将一半玉佩轻柔的挂在了卫青的脖子上:"你要小心,朕等你平安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