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先不问你为什么没刺杀卫青,你也不用解释,但是..."依稚斜突然脸色一变，眸子凝聚起两点危险的寒光："你必须杀了苏建以及所有的汉军,来证明你对我那一点儿少的可怜的忠诚."
"是."
"立刻包围消灭右将军苏建！" 赵信翻身上马,眼睛看着苏建,"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黄昏的卫青大帐内响起了通报声.
"搜寻接应的李广，公孙敖，公孙贺、李沮将军均已归营！"
诸将参见卫青。
"怎么，仍未找见赵信苏建，和霍去病两支人马？"卫青脸色很不好,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诸将都肯定的摇头。
"赵信的传令官曾经通知我等前往会战，可为将赶往地点，并不曾见到有战斗发生。"李广看了看卫青的脸色,斟酌的说道.
赵信..你莫不是...想起他出征前奇怪的举动,卫青心里越发的不安,他不会..不能吧....
"咳咳... 继续派出联络军骑，咳咳..所有可能的地域都要找到！"
"将军,您不要紧吧,要不叫军医...."张骞还未说完的话被卫青挥手打断:"我没事.霍去病绕雀儿湖朝西北面而去，估计他可能去哪里了......"
张骞点点头,他担心的看着卫青,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体的极度不适,都这样了还忍着...上次在宫里见他他还好,怎么短短的一年时间,他的身体成了这付样子....:"要不派人去找....'
"不,大战之中,不可因为他而轻举妄动."霍去病还是个孩子,第一次上战场，自己怎么让他去了呢？卫青的手不受控制的有些抖，心里翻江倒海一般。
"大将军....你去休息吧...."张骞有些看不下去了,硬要他去休息.
"我..咳咳..不用...博望侯不必多虑，我还要看看地图.....咳...博望侯快去歇息吧。"
"是,你多保重."张骞看他咳成这样子,心里颇不好受,可是又劝不动他,只得出去了.
第 41 章
"赵信叛变了."
"你说什么?"
"赵信本就是单于安插在汉朝的一枚棋子,单于让他杀大将军,他没有,于是就杀了我前锋三千人,只有我一个人拼死逃了回来！"
一身血迹的苏建跪在大帐之中,"咣"一声巨响,案几应声而碎,凤翔幽幽的闪着红光.卫青只觉得喉咙一紧，嘴里一阵甜腥，忙竭力咽回去。"叛"！这个字他从未想过--
赵信!好,真好!怪不的他临行前回说出那样一番话,单于叫他杀自己,他没有,他就是这样报他的知遇之恩的....捅了这么大的搂子...皇上那边又要失望了吧..他还真不如杀了自己,那样就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将军,末将有不察之罪,致使我军将士全军覆没,请大将军责罚!"
卫青的肺又开始烫了，血千疮百孔的乱流，就像野火在空旷的原野里燃烧："你们看这事应该怎样处理？"
"赵信降敌，苏将军以千余人对付匈奴数万大军，双方的兵力太悬殊。"公孙敖进言.
公孙贺看卫青脸色已变只是忍着，忙说道:"是的，苏将军一直抵抗到全军覆没才拼死逃回来，已经尽到了一个将军的责任。如果杀了他，以后将士万一打了败仗，谁还敢回营地呢？"
只有李广在一旁不说话.
"我以外戚的身份统领军队，不怕没有威风，斩将以立威，我没有这个需要。"卫青站起, "以我的职权，是可以斩将；但假如我以此大将之身，既在外而又不擅自专杀，却将此事奏明天子，一切请求天子亲自裁断，用此体现以臣事君之礼，这样做岂不更好吗？"
卫青明白,这次就算刘彻不追究,旁的人也不会饶了他.京城了已经盛传"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如今自己已是官至极品，人人都道自己是‘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卫青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刘彻对一切可以威胁到他权利的人绝不会手软,之所以到现在刘彻还对自己没什么动作,或许是因为他还多多少少念着往昔的一点情谊吧...罢罢罢....回去就请罪..干嘛让他为难.....
"将苏建带下，囚禁军中，待班师回朝后，交皇上处理。" 片刻，在两名侍卫将苏建带下后,卫青只觉得胸口要炸了一般，嘴里的血腥气更浓了。逞强的想要往前走,却突然跪倒在地。
低头一刹，一口血从卫青嘴里直喷而出，将面前的土地迅速染红.
"将军!"所有人都乱了,张骞转身要走:"我去叫军医!"
卫青一把扯住张骞:'别..别去....军心不可乱....."温热的咸腥随着话音从指缝间溢出.
"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张骞急了,卫青摇摇头,血顺着他低垂的头流到了从领口漏出的双鱼玉佩上,眼前突然有个人影在晃,仿佛多年以前那人第一次送自己出征时的情景.....
托着精美食物，穿过曲折花径，春驼将饭菜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庭苑前的石桌上,生怕惊扰到了着在专心致志研究葡萄滕的刘彻.
"这个葡萄似乎没有张骞带回来的那些好."刘彻手里拿着刚从滕上采下来的葡萄,神情有些困惑.
"是,可能是因为水土有差异.这个没有博望侯带回来的那些甜."春驼抿嘴笑.
"那让他们改良,越甜越好."刘彻皱眉,神情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
"诺!"春驼无奈,不就是大将军喜欢吃甜的嘛......
"报!皇上!李夫人不行了!"内侍急急忙忙跑来.
李婉已经病了又大半年了,一直不见好,没想到竟这么快就....刘彻心中油生凄凉，蹙了眉头，"去看看."
翔飞宫中一片愁云惨雾,李夫人容颜倾国倾城,世人皆知,知识如今这倾国倾城的容颜覆在锦被之下，苍白枯槁的指尖死死的把住被边，只有哽哽咽咽的歌声断断续续的闷声传出来.
"夫人,朕来了,你这样蒙着被子是干什么?"刘彻要掀她的被角。
"不....皇上...臣妾久病,那姿容是见不的陛下的,陛下何不就记得臣妾最美好时的样子?"李夫人那手攥得更紧了.
刘彻侧头不语面无表情,半晌:"夫人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 陛下，臣妾时日无多，愿陛下怜惜，髆儿年幼失养，臣妾放心不下......"当初初进宫,想着要争宠,总想着要凭自己的绝世容颜座到那后宫之主的位置..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明白..自己从未到过那骄傲的帝王心里..什么倾国倾城...皇上只当他们兄妹为玩物..什么也入不了那高高在上的人的眼啊..只是髆儿年幼...放心不下啊......
"夫人放心，髆儿朕会找妥帖之人养育教导。"刘彻毫无温度的眼里闪着一丝怜惜的光,她也伺候自己五六年了,如今却只剩下了这般光景.
"臣妾还..还有一事..臣妾的家人希望 陛下能代为眷顾...."弟弟还在军中..本希望他可以像卫青....可是卫青就是卫青...自己的弟弟永远也做不到...现在只希望他平安就好...卫青...多年以前...在未央宫了见过他...他那双眼睛....以前隐隐约约听宫人说自己的眼睛像他....想要个答案...不然就来不得及了...
"陛下..这么多年了..您到底喜欢婉儿哪里?"
"眼睛...朕最爱夫人的眼睛......"刘彻的声音难得的有了温度.
"呵呵..我知道了..知道了......"
"夫人......"
"陛下,紧急军报!"
刘彻一皱眉,直接起身出去了.李夫人无力的从被子中露出头来。
"娘娘......"宫人已跪了一地。
"原来真是如此..那倾国倾城...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李夫人笑的张狂但凄凉.突然李婉手一松,再也没了声响.
"快..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去了......."
"赵信叛变..苏建全军覆没...霍去病还没有消息,其余各将军皆无收获."
"朕委卫青以重任,他却把仗打成了这样子,他是干什么吃的?1"刘彻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了战战兢兢的众人....
又要变天了.....
第 42 章
阳光金餐灿灿的照射在那些被晒的发白的沙地上,远处与天相接的地方,错落的分布着一大片白色的帐篷.霍去病率领军骑已经跋涉了两天。有军士喊叫："嫖姚校尉快看......"
勒住马缰的霍去病看去.山坳处匈奴人大片帐篷营地，炊烟袅袅。看到这些帐篷,霍去病感觉血液沸腾了起来,
有军士疑惑的问道："这是哪里？"
霍去病唰地抽出军刀："管它哪里，随我冲下去，杀他个四脚朝天！" 唰地，身后的军士一齐抽出军刀。
"冲啊！"霍去病一马当先。身后的军骑猛虎般扑向营地......
声浪,排山倒海的马蹄声.
霍去病一身火红的甲胄就如同神一般跨在马背上,天边的云层不断的翻涌,快速的俯冲让匈奴人愣在了原地.
"天啊..那是什么...汉朝人.....汉朝人来了..."
"跑,快跑..."
突然霍去病猛的停了下来,身后的军骑也跟着停在了原地.霍去病笑了,那笑容像的确像个神，微笑的死神。
匈奴人及至望见远远一整排乌亮的弓在那神一般男子身后的骑兵手中张满抬起，这才仓皇起身，却哪里还来得及。
惨叫声此起彼伏。
没有一丝遮蔽，没有一点反抗，蜂涌而来的箭雨冷冷划破长空在那些还没有来得急拿起兵器的匈奴人间刺落，利落干脆，像那些射击者眼底暗灰色的光芒。
风很大,但霍去病脚下的土地已经被匈奴人的鲜血燃红了.红日西坠了......霍去病在这血雨腥风中回马向西望。
"报,秉校尉,我们俘虏了匈奴单于的叔父,匈奴的国相，还有匈奴单于的祖父若侯产！" 士兵的颤抖的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把他们带走,我们回去."
大帐里,卫青脸上有了掩饰不住的焦灼。
"我不应让他去的..他还是个孩子啊...我到底干了什么..."来回踱着步,脸色照旧苍白的毫无血色.
张骞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将热水端到卫青面前:"喝水吧,霍将军是"天子门生"不会有事的."
卫青刚接过茶杯,就听见帐外，人喊马嘶，一片声响。有人在喊："嫖姚校尉回来了......"
手一抖,茶杯被摔到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卫青的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快传他进来......"
"大将军传嫖姚校尉......"
"嫖姚校尉回令大将军！"
卫青张骞一起拿眼看着霍去病。
霍去病并不答话，一进帐，夺过侍卫手中的水囊，仰脖喝了个精光，还把水囊里最后的几滴水洒了一脸，连连说："痛快！痛快！"
"霍去病,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 卫青虎着脸.
"我给舅舅带礼物去了."霍去病笑了,大眼睛闪着光:"舅舅,二千二十八名首级,匈奴单于的叔父，匈奴的国相，还有匈奴单于的祖父若侯产！请舅舅验收!'
卫青愣了..一直在他羽翼下成长的小鹰,居然第一次飞就如此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好,太好了.." 卫青兴奋地眼睛一亮,但清澈的眸子内又马上浮起一丝担忧:"你没受伤吧?"
"没有,怎么可能?就那些草包能奈我何?"笑,霍去病的双眸如同一一簇跳动的火焰。
欣慰的点点头,卫青多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同时一直刻意忽略的身体的不适也瞬间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
脚不一阵虚浮,卫青不由得用手撑住了桌子.
"舅舅..你怎么了...我才离开两天..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霍去病急了.眼里水光充盈.
"没事..就是累了..一会就好..."茫然......笑，轻轻叹息。"真的一会就好....."
努力咽下眼泪,霍去病轻轻扶住卫青的胳膊:"那舅舅睡一会吧..我陪您..不离开..永远也不离开....."
"好..去病长大了..."卫青慢慢合上的眼帘遮住了从心底深处溢出的疲惫,安心的在霍去病怀里睡了过去.
张骞摇了摇头,轻轻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