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把婚姻当成什么?真是......这下,我倒真的成了恶人。"
"裴老师,自从我被那个人抛弃,家人就是我最大的支持了,我从来没为家里做过什么,这一次,我真的想帮帮家里。裴老师,求求你,当我求求你,好吗?裴老师只要小小的让步,就可以拯救我家几代的基业。真的,求求你,裴老师。"
面对满面泪痕的燕如,裴锦墨再也无法狠心。
然而,让步?一步让,以后就会步步让,让到什么时候是头?
"你请回吧,还是那句话,决定权不在我。"最终决定下逐客令,他不需要心软。
"裴老师!求求你!"祈求的望着裴锦墨,她甚至愿意给他下跪。
"你请回吧,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我是个欺负女人的混蛋。不要再来找我浪费时间,我尊重程坦一切决定。如果他选择帮助你,我可以无条件退出。就是这样。"
"裴老师,我不是要抢程哥,不是要拆散你们,相信我,裴老师!"
"对不起,我做不到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感情,做不到你们那种冷酷。如果不是唯一,那么,抵死我也不会当那个之一,这就是我看待感情的方式。与你无关。请回吧。"
"裴老师!你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就几个月,当我家挺过这次危机,我一定会把程哥还给你,裴老师,求求你,不要因此就抛下程哥,我,我会觉得自己对程哥犯了罪。"
几个月?有几个月,就会有几年,然后就是无穷尽。未来?谁能保证?能抓住的,只有现在。错过,就不再回来。
"我最近很累,你请回吧,再不要来打扰我。我不想介入你们之间任何事。"冷漠的下达最后的逐客令,裴锦墨索性起身离开客厅,进了卧房,关门。
燕如无可奈何,只得安静走掉。
她明白裴锦墨的坚决,一如当年的她。
然而,坚决换来的,是无尽的哀伤。
平静?不贪恋!
"裴老师,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放长假了?"刚刚还热闹的办公室,因为裴锦墨的突然出现,顿时安静下来。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裴老师 ,你还好吧?"小夏赶忙跑过来,其实,她想问,那些守在裴锦墨公寓楼下的记者们没有为难他吧?之前她去看望过裴锦墨,一见到她这个裴锦墨的助手现身,那些苍蝇一样的记者立即围拢过来,将她团团包围,连珠炮似的访问,令人窒息,晕眩。千难万险,她才逃出水泄不通的围堵,进入大厦。进入电梯之后,她看了那些被大厦保安拦在玻璃墙外面的黑压压的人群,和晃眼的镁光灯,心有余悸。
她都是遭到如此对待,何况是话题焦点的裴锦墨。
"好,好得不得了。我化了妆直接从地下车库出来的,所以,逃过了那些狗仔的围堵。"
"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还是裴老师聪明。"
爱怜的揉揉小夏的俏丽短发,裴锦墨笑道:"傻丫头,好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大家。证明,我还活着。看来大家一切都还不错,没受到什么波及,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上去了。再见,大家保重。"跌破众人眼镜的,魔鬼一般恐怖,严厉的裴锦墨竟然一派和气的表示对大家的关心,莫非要变天了?还是裴锦墨最近被那些记者烦的脑袋秀逗了?
总是,感觉怪怪的。
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纷纷和裴锦墨道别,一头雾水的继续手头的工作。
小夏追出办公区,目送裴锦墨进入电梯直上顶层,心里忽然涌动起浓浓的不安。
刚刚,裴锦墨的微笑和道别,让人觉得......
是真的道别,是他要离开......
"墨,你怎么过来了?"程坦受宠若惊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笑脸相迎。
"没什么事,就出来透透气。"
"没什么吧?那些狗仔没为难你吧?"
"哼,棒球帽和太阳眼镜是干什么用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明星,辨认我也是需要时间的。"
"墨,你太妄自菲薄了。相信我,只要见过你,就绝对不会忘记你。"
"怎么,原来我丑到那个地步?"推开程坦贴过来的狼吻,裴锦墨靠上落地窗,微笑。
没得逞有些失望,程坦摸摸鼻子,不怀好意地盯着裴锦墨。
"你的样子如果说是丑的话,那么那些明星什么的,估计都是毁容效果。"
"得了,你少TM给我花言巧语。"
"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程坦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狐疑的问道。
"什么事?"
"不,你一定有事。否则,你不会特地出来找我。"
"你自恋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改?都说了,就是出来透透气,你要是不希望我上来,我走就是了,省的碍眼。"
"诶!我当然是欢迎得不得了。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啊!"
"看到你,不生气都难。畜生!"
"我知道了,你是想我了吧?"一把抱住裴锦墨腰身,笑得像是偷腥的猫。
"你脑袋除了黄色废料,似乎真的没什么内存了。滚,我该回去了。"一拳打在程坦肚子上,成功解脱章鱼爪的束缚。
"墨,再多待一会儿嘛!"抱着肚子,程坦贼心不死。
"你看我像是送货上门的小猪仔吗?大野狼?"轻笑,媚眼一抛,媚态横生。
程坦立即被迷得七荤八素,魂不守舍,就差鼻血横流了。
"你这该死的妖精,是故意跑来让我无心工作的吧?"
"喂,晚上没事的话,回来吃饭,今天我心情好,想做几个拿手菜尝尝。就这样,我走了。"
"是!遵命!"立正,敬礼,他是听话的好孩子。
回来吃饭!四个字很简单,从裴锦墨嘴里说出来,就和奇迹差不多了。
程坦现在是龙心大悦,美得冒泡泡。
幼稚园门口,一群小朋友手拉手,排着队,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纤细的女子抱起跑向自己的,可爱的女儿,带着满足的幸福笑容上了自家的房车,带着女儿回家。
很和乐的场面。
裴锦墨却觉得刺眼。
因为,那对母女恰恰是现在霸占程坦的,对他来说的敌人。
这个叫燕如的女人......平心而论,是个好女人,让人心疼的好女人。那个燕燕,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难怪程坦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
孩子......
身为一个男人,怕是这辈子也无法给程坦一个孩子了吧?而他自从被程坦拽进这个原本不属于他的世界,大概就注定当不成父亲,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挺悲哀,挺无奈,不是?
上天给予同性爱情的,只有嘲弄和诅咒。
牺牲了所有,都得不到想要的幸福。而一般的爱情,唾手可及的幸福,却总是被无情背叛。身在福中不知福,人,总是如此的懦弱和短视。
然而,当他决定踏上这条路,就已经不准备回头了,是吧?
既然不回头,就走到死吧!
油门一踩,方向盘一转,驶离幼稚园门口,折返回家。
还有一只猪,等着他喂。
七点,八点,九点......
快到十点,该回来的混蛋还没有进门。
裴锦墨放弃等待,碗盘一收,一口没动的饭菜,统统喂给垃圾桶。
正从厨房出来,等待的人就开了门回来。
算他命不好,错过了他的细致料理。
"墨,我回来了,饿死了,我要吃你做的饭。"程坦一副疲惫样,脱力地可怜兮兮的望着裴锦墨。
"不好意思,刚刚喂了垃圾桶,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向垃圾桶讨要。"
"什么?!"
"姓程的,要知道,没什么东西会永远在那里等待。冷了,坏了,就要舍弃,丢掉,不然,会吃坏肚子进医院。泡面倒是有,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我不伺候了。"
"墨!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没口福吃我做的饭菜,如此而已。迟到,就要受惩罚。"
"我本来想提早回来的,可是,临出来时,燕如给我打了电话,我才想起来,今天是燕燕五岁的生日,我就回家给燕燕过了生日,你知道,不能让小孩子失望的。我发誓,我就吃了一块蛋糕,就赶回来了,真的!"
"其实,你留下也可以啊!我没强求你非要过来我这里啊!"
"墨!你生气了!"
"你只是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我干什么生气?你太敏感了。泡面在上面的第二个橱柜,水壶里有热水,懒得煮的话,就泡了吃吧。我累了,洗澡睡了。还有,今天我没兴趣,你最好别碰我,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真的动手宰了你。"好温柔的笑笑,轻轻推开程坦,优雅地往卧室走。
"燕如昨天找过你了?"
"嗯。怎么了?"
"墨......我想,你能不能等我几个月?"
"随便,我无所谓的。"
"墨,我保证,处理好燕如家的问题,马上和她离婚,给你一个交待。相信我这一次,好吗?"
"我当然相信你。没事了吧?没事我去洗澡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程坦胸膛,刹那间,从身后抱住了裴锦墨,紧紧地,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从自己眼前消失,再一次不给他机会。
而他,在那一秒,似乎真的看到了裴锦墨的消失。
心,疼得挤出了血。
"墨,相信我,我一定说到做到。别生气离开我,我心头的洞,才刚刚补上,我不想再感受冷风呼呼穿过那个洞的恐怖。等等我,好吗?几个月,不,三个月,我保证三个月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姓程的,你有病吧?我是男人,要什么交待?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不用负责任,不用交待,合则来,不合则散,如此而已。"
"墨,别说这种话,求你!"
"我在阐述事实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男人不会那么容易衰老,所以,不怕等待。你决定做的对。我说过,会尊重你的决定。"
"墨,燕如说你会离开我,她说她感觉你会离开我,要我抓住你。"
"哦,燕如是个好女人。不过,女人总是爱胡思乱想。好了,我真的累了,今天在外头逛了一天,回来又做饭,现在眼皮都抬不起了。你再缠着我,当心我揍你!我这个人,缺乏睡眠时,脾气最暴躁,不想死,就放手。"
"墨,你答应我,你不会离开,你会耐心等我三个月。"
"行了,你再啰嗦,我真的烦了啊!"
"墨,我爱你!"
"我知道了,你烦不烦?天天挂嘴上,毫无诚意。滚开,再缠着我,我真的揍你了啊!"
裴锦墨一旦恢复了暴力,程坦终于踏实,笑着放心松开拥抱。
"我今天给你放假,明天连本带利要补回来的,可别说我没提前通知你!"邪笑复出。
"滚,你这个下流的色胚!"
转身朝程坦一笔中指,进入卧房,重重的,坏脾气的摔上门。阻隔住程坦得意的笑声。
如果,当不成唯一,他也绝不会贪恋一个区区的之一。
舍弃,再次错过
"喂?墨,什么事?"
"现在是格林威治时间17点整,我在之前华庆煌发现的那家韩国料理店等你,等你到20点,也就是晚上八点,你不来,我就当是你选择了你的妻子和女儿,自动退出。辞呈我已经寄出去,你明天应该可以收到,违约金也转账到公司给我建立的户头,你记得提取。姓程的,你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不会永远等待。"
"墨!喂?墨?!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说的,选我,或者是你的妻女,我用这个方式替你做一个了断。如果你没来,就不要费心找我,只要我有心躲你,你一定找不到。"
"墨!喂?墨,你听我说,我现在在T市,我现在就飞车过去,你多等我半小时,就半小时,行不行?我现在正往外走,答应我,多等我半小时。"
"八点,就这样。"
"喂?墨!墨!裴锦墨!该死的!"程坦气急败坏的只想砸烂手机,断绝那冷酷的忙音声。
不顾身后随行人员的阻拦,挽留,狂奔着出了酒店,最快速度取了车,疾驰而去。
盯着被自己挂断的手机,裴锦墨最终决定关机,连带取出了手机卡。
他知道昨天是燕燕的生日,因为之前偶然看到过程坦的记事薄,就记了下来。昨天他也是故意试探他,本来,他说一定准时回去他那里吃饭,他开心得不得了。
可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发觉自己其实是这么卑微,仿佛在乞求他的垂恋。也这么可悲,像个女人似的,用那种方法证明自己的重要性。自己,似乎一如多年前自己,慢慢离自己的坚持越来越遥远。
他开始恐惧,恐惧那无尽的等待。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在缓慢地磨蹭他的心,疼,疼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怕,怕极了。
怕等待的最后,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怕,还是由嘲笑和奚落在尽头看他的笑话。
他,终于回来。果然,还是去了给他的女儿过生日。即使不是亲生的女儿,也排在他前面。他又怎么能相信,他最终会实现诺言,结束那虚伪的婚姻,选择他?
即使他可以,他的家庭也会让他不可以,会捆住他来他身边的脚步。就像那许多年前,他父亲所做的那样。
一直一直监视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一天早上,他屈辱的跑出来他的公寓,就被他父亲派来的人,接去了他家。那么豪华的宅邸,像是皇宫。
他那个尊贵的父亲,高高在上的,施舍给他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当时他简直瞪直了眼,对于当时的他而已,绝对是天文数字。
然后,又以高高在上的口气,命令他,呵斥他离开他珍贵的儿子,不要用他这个下层的出身来污染他儿子的高贵。不要用他淫荡的身子诱惑他的儿子沉迷在离经叛道的世界。
在他们那些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婊子,一个随便用金钱,就可以侮辱,欺骗,迷惑的婊子。
不,连婊子都不如。
从来,男娼的地位,都不及婊子来的高尚。
然后,他的投入,就换来了遍体鳞伤。他还清晰的记得那时的疼痛,不仅仅是肉体的来自于他的撕痛,更多的是羞辱的疼痛。
仿佛被人拿了沾了盐水的皮鞭抽打,鞭打出的血痕,必须同时遭受盐水的洗礼。疼得骨头都要崩裂。
所以,他决定,彻底来一次了断。
他无法回头,他就不许他留恋回头。
拽他进入这个世界的,是他,就要由他担负一切的惩罚。
他,不要再因为他而承受任何屈辱和痛苦。
"该死的!TMD现在临检,故意开我玩笑吗?"收费站排起长龙,交警在进行临时检查。程坦心急如焚,不断的拨打裴锦墨的手机,都是关机,关机,关机。
"该死的你,你当真这么绝情?!"对着手机大吼。
看看时间,七点,已经七点一刻,还有四十五分钟!MD,他TMD怎么不会飞?!
裴锦墨,你该死的等着我!
我不到,绝对不许你走!该死的!
你非要逼我是不是?你就不能妥协半步?你该死的就这么狠?!
我满心的爱,你TMD都没看见吗?都TMD当成狗屎吗?!你TMD狼心狗肺的妖精!你TMD非要我把心都剖出来给你看,你才肯相信吗?
你就这么绝?这么不给任何余地?
这就是你爱的方式?!
好,裴锦墨你够狠,你最好祈祷我到的时候,你还在乖乖等我。否则,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被我抓住,就没有现在的好待遇。我TM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把你对我的折磨,统统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