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流光岁月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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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说的这些,我不由得一阵混乱。为爱走天涯?心底暗暗叹气,我叹气不是因为觉得他的话侮辱了我,而是因为我居然体会到一丝快乐。一种明明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却还是会因为其中的奉承和赞誉而生出的快乐。
更何况,这奉承和赞誉还是来自我所在乎的人。
他的一点虚伪,对上我的一点虚荣,倒也很是相配。

门刚开,我整个人就被晓秋推著压到了墙上。而後,他的唇就落了下来。手在揉搓的时候,他开口低低地喘息著,"想死你了。"
适才在卫生间被他挑上来的情欲,一瞬间死灰复燃,并且大有让我欲火焚身的势头。包、钥匙、外套、领带,一件一件落地。劈里啪啦、窸窸窣窣的声响中,是他和我越来越急促和明显的呼吸。
"怎麽瘦了这麽多,我喂的肉都没了,嗯!"他忙而不乱的剥开我的衣服,手上下逡巡,摸一摸,捏一捏,揉一揉,然後用柔软的唇舌来抚慰。他对我身体的了解,一如他对我胃口的掌握,素稔而精确。
胸前的敏感点被他轻轻揉捏的时候,身体一阵一阵的发热。身体如同秋後干燥的草场,被他带来的火种刹那点燃,热烈而妖冶的火焰冲天而起。火焰升腾间,是劈啪作响的欲望和渴求。
被他合身压上来的时候,胸腔内的气体被压出去了些,理智也跟著气体一起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知道自己想要他,尤其是他在床上曾经带给我那麽大的满足和快感。
"晓秋,晓秋......"充满欲望的声音,可怜而卑微,如同我在我们两个人的情感之中的地位。
"不急,宝贝,阿齐......"他用自己高涨的欲望来摩擦我时,终於让我的控制力到达了一个明显的界限。用手抱起他仍然伏在我胸前的头,难耐而急切地吻住了他。他的唇,并不柔软,呼吸间还有一股烟草的味道,但是合著他身体的味道,却足以让我的荷尔蒙水平急剧升高。我忽然间想到多年前听到的一句歌词,爱意深得深得恨不能互为血肉。
初听到这首歌时,我还是二十刚出头的热血青年,只觉得这不过是靡靡之音。但不知道怎麽的,就只记住了这一句。和晓秋分手时,自虐地天天听这首歌,直到把自己听的要吐了才作罢。而後,就办了离职手续,来到了这个城市。
和晓秋分开之後,我不曾有过任何人。有了欲望时,也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和两个人相比,就如同周伯通的左右互搏和洪七公大战欧阳锋之间的差别。
前者精彩也是精彩,却到底少了一个人,多了一分缺憾。
後者才是真正的对决,酣畅淋漓,几乎可以到达每个毛孔。

两个人磕磕绊绊到了卧室,和他坦裎相见时,才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这里既没有套子,也没有润滑液。後者好说,大不了沐浴露或者润肤露都可以,也不是没有用过。可是,我怎麽凭空弄出套套来?
抱住晓秋,"我没有套套。"
"哈?"晓秋伏在我身上,脸上是要笑不笑的样子,"非得用套?"
我迟疑了下。和他的那三年里头,也有过不用的时候。多是他耍赖说,工作服太闷了,弟弟要在潮湿高温的环境下拼命工作,还要穿著密不透风的工作服,太不人道了。 於是,偶尔我做了彻底的清洁和润滑後,也愿意让他直接进去。可那个时候,我们是只有我和他,现在他的我们和我的我们却是不一样了。
"我用手帮你弄吧!"
"就知道你!"他笑了笑,从我身上起来,走去客厅。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手里拿了一个红红的盒子,是我们以前常用的durex,还有我放在洗手间的润肤露。
看到他拿的东西时,我心里先松了口气,然後嗤地笑了下。他真的这麽肯定,只要他要,我就会同意和他上床。
呵,看来我果然是个没气节的人。
晓秋把东西放在枕边,俯身吻了过来。扬起嘴角微微地笑,他都准备的这麽充分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顺从的。
抱住他,就在我准备再度沈溺於情欲之中时,却听到咚咚咚地一阵敲门声。


这一阵敲门声,把我准备沈溺的打算给敲乱了。我抓住了晓秋的手臂,让他先别动,想著门外的人或许听没人回他,里头也没有动静他就走人了。
门外的确安静了一会儿,我以为这坏人好事的家夥终於走了,心底也放松了下来。抬头继续亲吻晓秋,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咬牙,姑且认为这个算是好事多磨......吧。
"这谁呀!搅了他人好事可是会遭天谴的。"晓秋低声地说,手则沿著我的腰侧暧昧地滑动。
我想起身,晓秋却压制住我不肯让我动。"随他,敲够了就不敲了!"他一边低语,一边继续手口并用地操控我的感觉和情绪。这不上不下的当口,我也希望干柴烈火,一点就著,而後熊熊燃烧,甚至能燃烧整个沙漠。可是,这门外的人真是有够锲而不舍的。
他的锲而不舍,就如同兜头而下的冷水。虽然未必能一下子浇熄燃烧起来的火苗,却足以让这燃烧的干才变成受潮的木材。不能燃烧充分,反而会升起呛人的黑烟来。
咚咚咚的敲门声中,若有谁能丝毫不受其扰还继续共效於飞的话,那他要麽是神经强韧的高人,要麽是意淫有人偷窥反觉得更能助兴的大师。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出去把人赶走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阿齐,我是陈述。阿齐,开门!"把头埋在枕头里,此时,我不得不感叹,机缘巧合是多麽美妙的一个词。
晓秋停下了动作,定定地看著我,他的表情让我一刹那间产生了某种错觉。似乎,我和门外那个愣头青要麽有一手,要麽有一腿。不管是上肢的接触,还是下体的亲密,反正是有了什麽不可告人的关系,类似於阎婆惜与张三郎,类似於西门庆与潘金莲。娘西匹,这都什麽乱七八糟的。

起身,套了衣服,我走去门边。边走还边听到陈述在喊,似乎有点焦急的样子,"阿齐,你到底要不要紧啊!"拉开了门,正对上一脸焦躁的陈述。
"阿齐,你......你身体怎麽样了!"担忧的神色和略略有些高的语调,或许是急匆匆赶来,额头鼻尖还有些细细的汗珠。对著这样的陈述,我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不耐,於下一刻转成了微笑。"陈述,我没事。"
"呐,这个正露丸,他们说治肠胃最好用的药。"他把手里提著的塑料袋递给了我。
我提起来看了看,里头似乎不止一瓶药。还没有开口问,他便接著说道,"另外那个是姜茶,还有红糖。我记得你不爱吃药,这两样也都是暖胃的。"
陈述,你......你可让我说什麽好呢。"不如再多加些红枣和桂圆煮汤怎麽样!"我想笑又不敢笑地看著他。
"好啊,好啊!"他挠了挠头,嘿嘿地冲我笑。
"等你坐月子的时候,我煮给你喝。"听到他说好啊好啊,不由得就回了他这句话。然後看到陈述脸腾地红了起来,不由得笑了起来。"谢谢你啊,快回去吧!"

我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晓秋从房间走了出来,"阿齐,谁啊,笑得这麽开心。"他说著话,走到了我的身边往门外看。
刚刚转身要走的陈述,立刻转了回来。他对著晓秋笑了下,"你好,我是沈老师的同事,我叫陈述!"灿烂的笑脸对著晓秋时,手也伸了出来。"他刚刚说肚子不舒服,我来看看他。"
晓秋握住了他的手,眼睛看著我说道,"哦,看来你和阿齐关系不错。"我在心底无奈的叹气,我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转头看著陈述,"你好,我是阿齐的朋友,周晓秋!"
陈述继续笑著。两个人握手的动作恍如首脑外交会晤时一般,频率和幅度都很是得宜。然後,陈述停了一下,看了看我,继而对著晓秋试探地问了句,"您是周......晓秋?"
听到陈述小心翼翼的语调时,我只觉得心内忽然一紧。美妙的机缘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地眷顾於我。无奈,看来我今天注定了运交华盖。所以呢,此时就不应该有任何乞求了,以免碰头,以免将来要破帽遮颜,以免落得漏船载酒无处回头的地步。
我没有先生横眉冷对的勇气,只好学一学顺水推舟。
看著一时间神色意味不明的陈述,我吸了吸气,有点无赖地对著他笑,"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我知道晓秋在想著这个陈述或许和我关系不一般,我也知道陈述在疑问,我身边这个同样也是男人的人,就是我曾经酒醉後念叨的晓秋?就是我曾经和他说过的,我难以忘怀的初恋?
人说好奇心杀死猫。好奇心能不能把传说中有九条命的猫给杀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好奇心这个东西,不是靠打压就能消除的,必须是满足了之後它才会消失。
看著坐在沙发上的晓秋和陈述,我忽然间觉得,面对问题,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制造出问题的人变成解答者。
面面相觑的晓秋和陈述都咳了一声,"那个......"陈述说。同时响起的是晓秋的话,"这个......"


"你先说!"陈述搓了搓手,笑得虽然有些拘束,眉目间却是一片坦荡。
"还是你先说吧!"晓秋翘起二郎腿,悠悠的语调很能配合他从容的神色。他一边礼让,一边伸出左手搭在我身後沙发的靠背上,大有把我纳入他麾下,予以庇护的架势。
看著他们两个人一个正襟危坐,一个绵里藏针;一个欲说还休,一个故作矜持,好一出室迩人遐的剧目。虽然,表面上,我是这剧目的核心,但事实上,这些问题要如何解答,真是和我无关。
我且安心地呆著吧,你们两个人有什麽问题,就当面锣、对面鼓地敲敲打打一番。想把问题都推到我身上来,让我来解答,哼哼哼,真是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我低下头,开始认真地清洗茶具。注视著水壶中的水不断有气泡升腾,越来越多,逐渐热烈,终至沸腾。但无论如何,却都还是被拘在这玻璃壶内。撕开茶包时,听到陈述的声音,"阿齐,你肠胃不好,还是别喝茶了。"
"不要紧,我泡大红袍。"抬头对陈述笑了下,我继续手下的动作。淋罐、烫杯,洒茶,把闻香杯中的茶倒出,嗯,香!
"嗯,这茶具啊,真是越用越好。陈年的茶杯,平时都是香的。"晓秋拿起了一杯茶,小口地啜饮。"你说呢,小陈!"晓秋放下了交叠的双腿,对著陈述笑语。
"啊,茶具虽然是越用越好,这茶叶却还是要选好。阿齐胃寒,也是要喝这半发酵的茶才好,别的茶还是得戒了。"陈述也拿起了茶,慢悠悠地品。
"时间久了,这平时用的物件还是会让人舍不得,哪儿能说戒就戒的。人要是在一起久了,就更是舍不得了。"晓秋把空了的杯子在手指间慢慢地把玩。
"说的是呵。不过,那个伤身的还是得戒。而且,这平时用的物件要是搁在一边儿久了,也难免就找不回来了。"陈述喝了茶,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噗,这两个人......

好吧,晓秋是为了重修旧好,我还懂得;陈述你又是跟著凑什麽热闹?难不成,做我的人生导师有瘾了!
前面的话说的还好好的,怎麽越来越......我忙著拿桌上的纸巾,擦干刚刚喷到身上的茶水。咳嗽清理呛入气管内的茶时,察觉到晓秋用手轻轻拍在我的後背,"真是不让人省心。"好吧,好吧,这下陈述你没有疑问了吧。
抬头看到陈述平静的样子,我看向晓秋。我并非一个会让陈述牵肠挂肚的人,不过同事而已。这下,你也没有问题了吧。
咳嗽终於停了下来,抬手替陈述添茶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他,示意他该走了。你的问题都解决了,你现在知道了这个晓秋就是我念念不忘的那个晓秋,还不走做什麽。而且,你是拿了国家工资的人,翘班到我这儿跟人斗嘴,这算怠工吧。

陈述却又搬出了他的必杀技,定定地看著我。好吧好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漩涡中心好了。人家说的果然没有错,想从漩涡脱身,就只有两条路。要麽,你能力足够强大,可以对抗漩涡中的各种力量,从中拼杀出一条血路;要麽,你就老老实实地往漩涡中心走,找到最平静的那个地方,从中脱身。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呆在漩涡中心,就别费力往外对抗了。
何况,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无论是晓秋还是陈述,和我都明显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一个都对抗不来,枉论同时对付两个人了。我虽然未必能做到知人者智,但我还是要做到自知者明吧。
从晓秋手上拿空的茶杯时,我不想再看晓秋的神色。随他去吧,随他去吧。

事实证明,男人一旦不愿意讲理的话,果然是天下最不讲理的一种生物。
三个人一起出去吃了午饭,一顿饭下来,是暗流激荡,冷箭明枪。我想,我现在明白了陈述是怎麽回事了。
雄性生物,不管是什麽种属,在面临来自另一个雄性生物的威胁和挑战时,都会摆出战斗的姿态。就像三个火枪手里头的达达尼昂,他其实没有恶意,但是他的行为和语言却被人认为是一种挑战。於是,在他进入火枪队的第一天,就接连接收到了几个决战邀请。
晓秋对陈述说的第一句话,或许在陈述看来就是一种挑衅。人和人之间,其实也就是这样,你如何对待别人,别人就会如何回应於你。当你竖起攻击的长矛时,对方也一定会长剑一荡,杀将过来。毕竟,以身饲虎的是佛祖,牺牲其子拯救世人的是上帝,两大宗教开山鼻祖,都非我凡人可比。他们会以德报怨,凡人却一定会是冤冤相报。
於是,我努力保持沈默,避免被他们的火力误杀。人生如戏,我且好好看戏罢了。不过,我忘记了一点。这戏台上,即便是跑龙套,你也要入戏。我想置身事外的念头,真的是太过天真和一厢情愿。
□□□自□由□自□在□□□
午饭後往回走的时候,晓秋说,"阿齐,这两天让我住你这儿好不好。"
我刚想说,好呵好呵。陈述一把拉住了我,走到了我和晓秋中间,"阿齐,我一个表妹来这儿找工作,你知道我住的是单间,能不能让我在你那儿暂住两天。"
我......看了看这两个不讲理的人,我气结!
陈述,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吧。即便你以充当我的人生导师为己任,以召唤迷途羔羊为目标,以接受挑战为乐趣,可是你也该适可而止吧。
对晓秋笑了一下,我拉住陈述往一旁走了过去。晓秋靠著湖边的一棵树边开始抽烟,悠闲地看著这湖光山色,亭台楼阁,虽然都是人造的,却也别有趣味。
我估摸著现在的距离应该足够了,便停了下来。

"陈述,你现在应该知道了,这个就是我......就是你上次问的那个晓秋。"我先停顿了下,看看陈述居然一脸风平浪静,"你不会因为这个而疏远我,我觉得很高兴,但是你这样,是不是太像我爸妈了!"知道自己孩子居然是同性恋之後,便百般阻挠自家儿子和别人见面。
陈述低低咕哝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该浪费那麽多时间......"
"嗯?你说什麽?"我一时间无法明白,他这话明摆著跟我的话接不起来嘛。
"没!"他否认,然後突然笑了起来,"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占我便宜你!"我抬眼瞪他,看著他的脸色微微泛红,嗯,对自己视线的杀伤力表示满意。放缓了语调,"我承认晓秋一开始对你的态度是会让人不满,那个,其实只是他以为你和我有什麽关系,都是误会麽!"
"不完全是!"他看著我说到。

不完全是晓秋的态度,难道还是因为我的态度,我没有得罪他吧。"那如果是因为我哪里做错了,我,连同晓秋的份儿,跟你一并道歉。"哎,习惯性地又轻易投降了。可是,争论或者指责,从来都不会让双方的沟通更加良好。和晓秋三年的相处中,我投降的姿势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摆了出来。那时候,也觉得要据理力争,要寸步不让。从什麽时候开始退让了呢,从争吵而被哄之後,却发觉他所说的和所做的远不是一回事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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