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流光岁月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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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上午,睡得一滩烂泥一样的我,被那阵不知道是母鸡下蛋,还是小猪抱窝的电话铃声吵醒。
敲了敲还有些昏胀的头,接起电话,听到那个让我已经开始思念的家夥的声音,"小猪起床了没。"
听到他说话,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不由得笑了起来,"没呢,昨晚被他们拉去喝酒,困得爬不起来。"周五晚是老头的寿宴,那一帮同门的师兄弟姐妹,硬是在寿宴之後把我拉去喝酒。等到我回来宾馆,都快两点了。
"起来去喝点热牛奶,胃舒服些。"陈述在那头交待,而後踌躇了下,轻轻地问,"下午,你一个人去见他?"
"嗯,是啊。"这种事情,没必要招摇吧。何况我如果带个人去见他,晓秋必定以为,我是为了要他难看而故意如此。
电话那头,陈述安静了好一会。而後,他问了明天飞机的时间和班次,问我中午吃海鲫鱼怎麽样,然後就挂断了电话。看看时间,已经11点半了。整理下,去吃个饭,差不多就可以去见晓秋了。

去往和晓秋约好的地方时,想起刚刚到的那天晚上,老头和我说的话。
那天晚上晚饭过後,晨彦和师母去洗碗,虽然那本来都是我的活儿。老头把我叫到书房,一边泡茶一边悠悠地开口,"听说那个周晓秋要离婚,有你一竿子不?"
老头欣赏小师姐,大约也是因为小师姐的表达方式,这两个说话,风格套路都是一样。
不过,我可不敢拿著对小师姐的那一套对付王爷,除非我嫌现在过得太太平了。
规规矩矩坐下,老老实实开口,"算是有吧。"至少,按照晓秋的说法,我可是比一竿子还要近的原因。
王爷递过来一杯茶,看了看我,"我知道我的弟子魅力大,没想到还能大到这份上。"
嘿嘿一笑,"那是,您的弟子麽。"

王爷一撇嘴,"魅力大是魅力大,但我没想到我的弟子居然这麽天真。唉,晚节不保啊!"
老头这哪里是自伤自怜,根本是以退为进。这麽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不由得我暗暗咂舌叫苦。
"你还真以为他是为了你离婚?"老头放下茶杯,很温厚平和的口气。
我虽然不至於完全以为晓秋是因为我而离婚,却多少还是有我的因素在吧。不过,听老头的意思,我还是自视甚高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想想你当初是怎麽丢盔弃甲、仓皇出逃的。"老头最後慢悠悠地提醒了我一句。不过,我出去的时候,还是听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想想,我的确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不然我的伤疤是好了,只怕就落在待我如子、视我如兄、爱我如己的他们心头了。

晓秋选的位置不错,角落,又有大型的盆栽,的确是个公开场合下的私密空间。我深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
"阿齐!"晓秋站了起来,拉住我的手,笑得满面春风。
"阿齐,那边递了辞职报告了麽。"晓秋一边招手让服务生过来,一边问我。
"晓秋,我觉得......"我想著要怎麽告诉他我的决定。服务生走了过来,问需要什麽服务,我只好停了下来。晓秋拿了手里的单子看了看,"再来一杯蓝山。"
其实他从来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咖啡。当初,只是因为他喜欢,我才跟著一起喝。并且,胃也因此越来越不好。

"怎麽样,什麽时候回来。"他甚至不需要听刚刚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就直接跳到这里来了。
"我还没有和......"
"和这边学院联系麽,王老那麽器重你,肯定愿意你回来。他开口的话,你们院长一定也同意你再回来。"晓秋笑得很自信,而後上身探了一点过来。声音略略压低,眼睛往上看著我,"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说著话,桌子下他的脚也插进我两脚之间。
"晓秋,其实......"我忙著收回脚,话还没有说完,服务生端了伴咖啡用的牛奶和糖送过来,我只好再停了下来。
"其实,就算学校这边不愿意,也有很多律所愿意接收你的。而且,这样将来我们面临的压力也会小,你说呢。"晓秋的笑容让我恍了一下神,不过他的话却让我完全收心。

"晓秋,其实我已经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了。"我想老头说得对,很多时候最简单的法子最有效,乱麻也需要快刀来斩才好。
果然,晓秋停了下来,把脚收回去,而後坐正了身体。他两眼审视地看著我,似乎我脸上写了什麽字一般。他忽然笑了开来。抬起手臂,放在头顶揉了揉头发,"阿齐,我们还需要这样的试探麽?"
看到晓秋的反应,我开始有些困惑,或许是因为当初我对他的迷恋,他才会在我面前这麽自信?
"晓秋,我真的不是试探,而是确实有了喜欢的人。"我看著他,心内还是有一些忐忑。毕竟,我还是不能一下子就完全脱离刚刚孵出的小鸡心理。
晓秋慢慢收敛了笑,定定地看著我。我心底有些发虚,想要逃避他的视线,但我知道我不能。
"阿齐,你真让我失望!"他的手放了下来,语调变得低沈。他握著咖啡杯,手指开始慢慢泛白。我在想,他下一刻会不会把里头的咖啡泼到我脸上。
事实证明,我是小人之心了。

晓秋的反应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沈默了好一会儿,而後抬头,"你先走吧。"
这样的晓秋是我从不曾见过的,我看著他,我知道自己不能,却还是心软。
"我......对不起!"看著有些颓丧的晓秋,我又不由自主地投降了。晓秋嗤笑了一声,而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没有说话,只轻轻摇摇头,却不再看我。
起身,离开。外面的阳光明亮耀眼,不由得伸手在眼前遮了一下,而後才能适应。
坐车快要到了学校时,突然想起忘记把钱拿给晓秋了。那次晓秋和陈述两个人在我家转文,然後我遁了出去,回来却发现我家成了战场,虽然是被清理过的战场。
晓秋後来寄钱给我,说让我重新买电视机、音响和CD架。结果,他居然寄了5千给我。损坏的那些东西,加起来满打满算不能超过1千。
何况,还有陈述的原因。

再回去那个咖啡厅,从窗外看到晓秋的身影。走近原本坐的位置时,忽然听到晓秋的声音,"这就是阿齐拒绝我的原因?"
我停了下来,而後听到小师姐的声音。"他就算知道这件事,也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以为是我故意诋毁你。"
晓秋笑了,"那倒是,阿齐总是信我的。"
"足可见沈齐他识人不清。"我无奈,小师姐你还真是不客气。
看著服务生朝我走过来,我冲他摇摇头,而後在背靠著晨彦的位置坐了下来。做出一副偷听的架势,果然那个服务生笑了笑,而後就走了回去。
这服务业的态度果然不错,看看那一帮窃窃私语、回头偷笑的小姑娘,我知道我又为他们增添了点可以八卦的乐趣。我笑了笑,权当助人为乐好了。

"阿齐相信我,自然有信我的道理。他那麽是非分明、直来直去的性子,怎麽可能忍下别人骗他,我骗也骗不了他那麽久。"晓秋说话的口气,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沈著和自信。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著阿齐久了,也变傻了。"小师姐,你好歹要知道,背後诋毁,哦,不,背後说人是不对的。"骗阿齐骗久了,连自己都开始相信了。"不过,这些话,她当面的时候说得也严厉得多就是了。
"我对阿齐是真心的。"晓秋听起来有点生气。
"真心如果可以用十分制衡量的话,你也不过三分吧。加上两分甜言蜜语,两分自得,三分自恋,却被沈齐那个傻瓜当成了十分。"小师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一层一层地揭。我捂脸,心中大喊。
"三分?三分我会这麽难过?"
"周晓秋,你真的是因为沈齐离开你而难过麽,你不过是不习惯被拒绝罢了,尤其是被沈齐拒绝。"

"我很想知道,我和沈齐见面,你怎麽会知道,还拉出这麽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晓秋忽然转了话题。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沈齐那个人,三个加一起,也没有你的心思细密。被你卖了,还乐滋滋地帮忙数钱的也就只有他了。"小师姐说话的语调和内容,让我好不心寒。好了,这下,脸都不用捂了,根本就没有了。
"这麽说,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了!"晓秋的语调也很让人发冷。
"不过是想说明,你对阿齐不要太过分而已。"小师姐慢悠悠地说完,起身。我忙把自己缩小在座位里,不过小师姐根本没有再打量这个地方的意思,径直走了。
而後,晓秋也起身了,"我过分,哼!"
晓秋临走时侧脸的表情,让我有点吃惊。多少,有点狰狞的感觉。

估摸著他们两个人走远了,我才从座位出来。冲那帮小姑娘笑了笑,我出门准备拦车。没一会儿,一辆车停在我身前,而後窗户玻璃摇了下来,"上来吧。"
"晨彦!"
坐上车,前排两个人都很冷峻的样子。我这个架势,怎麽看怎麽像被绑架。"他们是谁啊?"我小声地问晨彦。
"师兄啊,昨晚才见到的嘛。"
副架势座位上的那个人回头,墨镜拿了下来,"怎麽样,师兄帅不帅。"
原来是老头门下早年毕业的吴亭声,现任职於市公安局,"不好意思,师兄。"这下要赶紧认罪,不然绝对不好过。
看了看他旁边,"这位......"
"我搭档,秦义。"那个人看著後视镜冲我点点头。
回头看小师姐,"不过,晨彦,你怎麽会在这?"
小师姐咬牙切齿,手开始敲我的额头,"你这个笨蛋!"
我抱头求饶,"别敲了,再敲就成真的了!"看来,小师姐果然生气了,下手那个毒。
前排吴亭声开始大笑,"怎麽样,秦义,我这师妹符合你要求了吧。"
"师兄,不许拿我开涮啊。"噫,晨彦你学过川派的变脸吧。还有,你怎麽不曾这样对我撒娇过,好歹我也大你两岁来著。
那个秦义继续专心开车,似乎没有听到吴亭声叫他。

回去之後,小师姐压著我去见王爷,说是去复命。王爷在看书,慢慢开口,"行了?"
"行了!"
"用得哪一套啊?"
"第一套。"
"哦,知道了。"
"那我们先走了。"
我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晨彦,这俩人用的是哪的切口啊。
不过,後来我才知道,王爷实在担心我"又"被晓秋给骗了(我叹),所以和小师姐还有其他几位师兄商量,由小师姐施加逻辑的力量,如果不行,则由师兄以力量的逻辑去说服晓秋,哦,或者说让晓秋知难而退。
至於怎麽知道我几时和晓秋在哪见面,小师姐笑靥如花,"那还不简单!"
不过,这样的说服,其实很容易被当作威胁。而晓秋,他是从来不愿意接受威胁的。
□□□自□由□自□在□□□
从机场扶梯下来,刚转弯,就看到等待接机的人里头笑得阳光灿烂的陈述。很自然地,我冲他笑了笑。身旁一个人的手机响起,让我们荡起双浆的歌声,听到这旋律,倒真的很像我此时的心情,不由得又笑了下。
"想死你了。"陈述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揽住我的肩膀,很大声地说。
我微窘,手肘碰了碰他,让他注意场合。结果他手臂收得更紧,声音还是没有压低,"一别十年啊,你都不想我麽。"
我不解地看了看他,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笑得很是和善。而後,听到陈述附在我耳边小声念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怎样,我算知道了。"
......
听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脸上微热,低头笑了下。我知道,这样的场合下,倘若我们是普通的恋人,拥抱甚至热吻都不太会触及别人的心理感受底线。而作为同性恋人,多数人还是只能隐藏自己的情感。陈述能这样张弛有度、内外皆宜地表达他的感情,快乐真的很自然地漫溢出来。

"是不是又被你那小师姐欺负惨了。"出租车上,陈述握著我的右手问我。
"何止是她,连同我那导师都很不客气。"我靠在椅背上,笑著慢慢回他的话。想起来王爷和小师姐那很像是黑道的切口,真是不由得头晕。
"见到同门师兄弟姐妹高兴麽?"他的手指在我手心滑动,微微地痒。
难耐地轻笑,"高兴啊!"
他手开始用力,语调温柔地问,"彼间乐,不思蜀(述)?"他把那个原本阳平音调的蜀,念成了第四声的时候,眼睛里头的温柔真的都能替强生做广告了。
可是,我一个将近三十的大男人,你那眼神......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我坐直起来,"师傅,您冷气是不是开得大了点!"
开车的师傅伸手去那个风扇口试了试,"没啊,可能正对著你了。我把风向调下。"

身旁的陈述愣了下,而後继续加深他的笑容,朝我看过来。我估摸了下他笑容的纯真度和他手掌的温柔度,决定还是放弃我那本就不多见的气节。不过,这毕竟还有一个司机大叔在呢。虽然人家敬岗爱业,我才说冷气大了,他就直接转了风口。不过这要是碰上"同志"卿卿我我的话,我却不能保证人家会非礼勿视,十有八九他会违反交通规则。对著陈述呵呵赔笑,"莱特兄弟真的很伟大哈!你说坐飞机的人,算不算胁下生双翼?"
陈述眼睛亮了下,"嗯?"
忽然间,我真的很想念小师姐和王爷。那两个人欺负我吧,都是明著来的,而且只要我一投降,也就放过我了。可这陈述......

咬咬牙,我就再肉麻些,"这样那些分隔两地的恋人,也不必不写情词不写诗, 一方素帕寄相思了。"
"怎麽寄啊?"
诶?还不够!奶奶地,我就不信恶心不倒你,努力克服汗毛竖立的冲动,"横也丝来竖也丝嘛!"
"横竖都是思?"看来他的皮果然很厚,怎麽不见他发冷,反而笑得很惬意舒心的样子。
"横竖都是!"这话说出来,我似乎没恶心到他,反而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似乎终於让他满意了。接下来的路程中,他没有再说出什麽让我呼吸变乱,脑袋变大的话来。他握著我的手,保持十指交缠状到了学校。只是,这一路上,偶尔他脸上那堪称诡异的笑容提醒我,我刚刚居然说出这麽这麽......酸溜溜的话来。
坏人啊坏人!刚刚从小师姐那儿捡回来的面皮,这下又有要丢了的趋势了。
赶紧捂住,赶紧捂住!

刚刚开门进去,陈述笑得让我想逃跑地把我抱住,"阿齐,想我麽?"而後,他柔软微烫的唇舌便贴在了我的颈侧。
"我......那个,先去洗漱下......"抓住他的手,趁著火还没有点起来,先跳离他的火力范围之外。刚刚在出租车上的表达,你还敢不满意!
陈述的手臂稍稍放松,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低低地要求,"一起洗......好不好。"
我想说不好,可是听到他诱惑的声音,看著他漂亮的眼睛,我必须承认,男人啊,能抗拒诱惑抗拒美色的,千百年来,也不过一个柳下惠。而我和这姓柳的,绝对是八根竿子接起来去划拉,也划拉不到一堆的人。
而且,其实我也想试试看鸳鸯浴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说中的那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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