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中》(《槛之外》前传)——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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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却猜不出那到底是谁来,知道自己进了哪个监狱的确实只有双亲和妹妹而已,如果三个人都没有说过,

谁都不可能会知道。
  考虑着各种可能性的过程中,忽然想到会不会是三桥。可是他个子并不矮,也不

算胖啊。这种身体特征又不能改变,所以不会是三桥的。
  那么会是谁呢?……堂野从早到晚都想着那夺去他们三百万的男人。
  和母亲见面三天后,作业中发现自己在下线的绕线筒上绕了上线,呆了一呆。想着

再重新做吧,可是为了把缝错了的线拆下来,用剪子去剪线的时候,却喀嚓一剪子剪开了布料。平常绝对不

会犯的错误今天却不停地犯,自己似乎变得很奇怪,真是可怕。
  再这样一直想着三百万的话一定会疯了的,想着必须要去想别的东西才行,可还

是一有空闲就会想着这件事。
  晚饭后,堂野和往常一样翻开了借来的书,可是一行也读不下去。到底骗了自己

的双亲的人是谁,头脑里转来转去的全是这个。
  “堂野。”
  忽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
  “明天是洗衣服的日子,把袜子拿出来。”
  芝晃着右手里的纸袋。“如果现在不拿的话,明天早上你自己放进洗衣袋好了。衣

物清单也要先写好……你的衣服没问题吧。”
  “是。”
  芝整理好大家的袜子放进洗衣袋中。不是因为他叫了自己,只是此时突然有无论

是谁都行只要听自己说就好的冲动。堂野开了口。
  “那个……”
  芝转过头来,问“你不要洗了?”
  “不是,那个……不是衣服,有点想问的事情。”
  “什么?”芝把手上的洗衣袋放在了榻榻米上。
  “自己进的是哪个监狱,一般来说只有家人知道吧。”
  “啊,是……不说的话也不会知道。”
  “是这样啊……”
  一时语塞,公文也插了进来说着“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本想结束这番对话,公文还是执拗地缠着芝问“怎么了?”

只得还是说了出来。
  “我家里有个自称是我过去熟人的家伙找主门来,说什么在警视厅工作,可以帮得

上忙之类的,我父母就给了他一些心意……”
  “一些心意是什么?”
  柿崎以钝钝的声音问,公文往他后脑勺敲了一下。
  “钱啦,钱。”
  芝“是吗……”地嘟囔了一声,向公文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公文也瞟了一眼芝


  “堂野,这里是禁止把自己或者他人的住址说出去的,这你知道吧。”
  芝的声音很微妙。
  “……是啊。”
  “你是不是告诉了谁?”脑海里,浮现出了三桥的样子。
  “告诉三桥了吧。”公文一语道中,堂野吓了一跳。
  “但那不是三桥先生啊。来的那个男人个子矮又胖。和他的体格一点不像。”
  芝抱着手臂“嗯”地念着。
  “三桥还在假释中。弄得不好在假释里再被捕的话,刑期要加倍的。他是个狡猾的

家伙,我想他不可能铤而走险……”
  “我觉得就是三桥”,公文从桌子对面探过身来说。
  “堂野的刑期短,在三桥假释期间就会出来了。一旦出去就不能用这个借口来搞

名堂,所以当然就要下手了。他肯定也不会自己下手,让他的同伙去做不就行了。”
  “确实也有这一手。”
  听着芝和公文的话,堂野也觉得是三桥做的了。但是他不想怀疑唯一自己能推心置

腹的人。
  “可是,三桥先生他说的,自己也是冤罪。所以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了,就一起去

提起诉讼……”
  公文马上就丢出一句“三桥是冤罪?怎么可能啊”来。
  “那小子根本就是个大骗子。专门盯上一个人住的老人以上门推销做幌子骗人家

的钱,他还很得意地跟我们炫耀。”
  眼前似乎哗地拉下了一片黑暗的帷幕。他不是被冤枉的,根本不是和自己一样。

那么他说的什么出狱后就一起奋战的话又是怎么回事……和三桥的对话在脑海中鲜明地反刍着。什么经营

贸易公司,什么会说外语,这全都是谎话?同情自己,说着“啊,我理解”之类听自己说话的真挚态度也是

伪装出来的?
  这么说起来,三桥说到“自己的事情”时,都是只有两个人的午休和运动的时候。

因为他说自己没有把是被冤枉的事情说出口来,还以为他应该是不想被同房的人听到,可现在想来,如果被

同房的人听到,自己的谎言就会曝光了,堂野可能会警戒起来。出狱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自己住所,不

是没有决定好住处,根本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所有的事实被一根线串连了起来。堂野惊得合

不上半张着的嘴,只能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木纹……自己是被骗了。
  走到他背后的芝,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桥是个恶人,而堂野先生你也太不注意了……很多啦,告诉信赖的劳改犯自己

的住址,结果就被先出去的家伙诈骗了的案子。”
  “怎么会……”
  撑在地上的双手攥紧了,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比被判决为有罪的时候还要激烈

的绝望感折磨着全身。愤怒令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我要告那家伙。”站起身来,想按警报器叫看守来的时候,芝制止了他。
  “你没有证据吧。就算告了,三桥说‘我一点也不知道’就什么都结束了。可是

你告诉了三桥自己的住址,会因为不正联络去惩罚房的。也会影响假释。”
  堂野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就算知道犯人是谁,却什么也做不了。都是因为自己的错

,什么都无法做。
  “你的双亲已经报警了吧。你能做的只有等着了。”
  如果这段期间里三桥逃了的话……如果抓不到他的话……明白自己除了在枕头上

哭什么也做不到的时候,双眼中滴下了泪水。儿子进了监狱,就已经够让双亲不好过的了,还雪上加霜似

的又被骗走了三百万。而且……还是自己的信赖被人利用了的结果,不甘心,懊悔极了。恶人、小偷、强盗

、说谎的骗子……说谎……堂野摇摇晃晃地地抬起脸,而后向着进入他视野的无表情男人扑过去,揪住他

的衣服。
  “喂、喂喂。”
  芝慌忙把喜多川和堂野拉开。
  “你是知道的吧!三桥他骗、骗我的事,你知道的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即使被堂野倾泻了愤怒的感情,喜多川的表情还是一点不变。
  “堂野,别大声地叫。万一看守来了……”
  无视芝的警告,怒吼着“告诉我!”喜多川只是整理好了被抓乱的衣服,呼了口

气。
  “我不知道。”
  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我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三桥在说谎,我只是告诉你他在骗人而已。”
  叮咚,准备就寝的铃声响了。与此同时,走廊一侧的窗户咔啦一声打开了,铁格窗

的对面露出狱警的脸来。
  “喂,你们!吵什么吵!”
  芝跑上前去说着“对不起”深深地低下头来。
  “我们电视声音开太大是吧。不小心就弄大了音量。”
  狱警的眉间咔地皱出深深的纹路来。
  “电视从十九点才能开始看吧。你们竟敢在被禁止的时间里开电视?”
  “实在对不起。我女儿是练田径的短跑选手,明天要参加全国大赛。因为会场在

神户,我在意天气就……”
  女儿,全国大赛……这些话起了作用吧。狱警只是说了一句“不管有什么的理由

,都禁止在规定时间外看电视。以后注意点”而已。
狱警走了,丢下呆然地坐在地上的堂野,其他四个人收拾桌子,铺被子换睡衣。他们

叫堂野,也还是不动,堂野的被子是芝铺上的。
  “快点换衣服,你还要招事吗!”
  公文小声地呵斥着,堂野这才换起睡衣来。
  “衣服你也叠好啊。我知道你被骗了受了很大打击,可是如果因为你被扣了分的

话,这个房间就会被禁止看电视了。”
  叠好换下来的囚服,躺进被子里。这时,眼泪从身体的深处迅速地渗了出来。对

双亲真的很抱歉,都是自己的不小心才被夺走了三百万的巨款,真的很抱歉。泪水一旦流下来就止不住了



  诅咒那个骗了自己的大恶棍,如果诅咒能杀死人的话……他这么想着,深深地诅

咒。那个蟑螂一样的男人根本没有生存的价值。如果能够放自己出去杀了三桥,或者谁能替自己杀了三桥

的话,那么哪怕用性命来换都无所谓。

  拼命忍耐着大声叫喊的冲动,咬着枕头。以要咬碎般的势头一个劲地咬着。下颚

麻痹了,唾液把枕套弄得粘乎乎的。连公文和柿崎在很不舒服地看着这样的自己的事情,他都没有注意到



  憎恨,憎恨,想杀了他,想杀了他。在重复地想着这些的间隙内,交杂泛起“想

要去死”的短语。还是死了吧。以后给双亲和妹妹带来的麻烦可能还不只这样而已,说不定还会有第二重

、第三重的麻烦……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会招来灾祸,那么这样的自己,还是消失了的好吧。

  天亮了,意识很是朦胧。平常的日子开始了,头脑里却似乎张起了一层薄膜似的

怔怔的,连自己“还生存着”的感觉都异常地暧昧。
  早餐一点也没有动。去工厂开始工作也觉得像是幻觉一样,看着直直的针脚,觉

得自己也和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午饭也没有吃,晚上连筷子箱里的筷子都没有拿出来。芝问“你不吃啊?

”没有回答他。

  准备就寝的铃声响了后,立刻就躺进了被子。在头脑中不断地吐出诅咒三桥的话

,同时憎恨被他骗的自己这个大傻瓜,还考虑着该如何死去的好。

  在监狱里,寻死也是件难事。想要申请去独居房,但也知道四级是没有申请的许

可的。在工作中去厕所,然后悬梁自尽怎么样呢。记不起那里是不是有可以上吊的房梁,除了明天去确定

外没有别的办法。

  决定要死后,心情稍稍轻松了些。可是想到是为三桥那样的人去死的,愤怒和不

甘又让胃底刺痛起来。但是,再想想死了的话就可以永远地从这种痛苦中解放,还是坚持“想死”的感觉

才能安心下来。

  第二天早上,堂野只吃了两口饭而已。去了工厂后,趁着午前的休息时间去了厕

所,发现那里没有任何能挂绳子的房梁或者钉子,很是沮丧。想干脆咬舌自尽,却也没有马上实行的勇气

,而且想留下遗书。

  午饭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收拾餐具后,没有走到书架那里去看书的冲动。已经

这样了……想着想着,在窄小的食堂里感慨地来回打量着。人生的最后时刻是在监狱中度过的,真是空虚



  有谁走近了,是对面房叫夏木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体臭很强,冬天多少还

好了点,刚进监狱的时候,只要靠近一点就是一股烂鱼一样的臭味。

  “哟,堂野。”
  印象里都没说过两三句话,和这男人一点也不熟。稍稍打个招呼,夏木奸奸地笑

了起来。
  “你被三桥卷了不少去嘛。”
  自己的唾液通过咽喉,发出很大的咕嘟声。为什么夏木会知道……自己只对同房

的人说过的……
  “你听谁说的。”
  夏木把小指伸进右鼻孔去,挖出一块脏东西。
  “柿崎那个白痴啊。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弱得要死的样子呢。”
  啊哈哈地笑着,夏木吐着恶臭的气在堂野耳边小声念:
  “既然是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怎么回事的认真少爷,那父母肯定给他存了不少钱,

那小子这么说,干得还真不错么。”
  “……你、你知道?”
  “知道又怎样,他警告我不准对他的猎物出手的。”
  紧握成拳的双手簌簌颤抖着。
  “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吗,都是因为那家伙的缘故,我的父母……”
  夏木哼了一声,耸了耸肩。
  “你什么父母之类的又不归我管。而且,这种事还不都是‘被骗的那个’不好。


  要说的话说完之后就爽了一样,夏木转过身去。下一个瞬间,堂野一把抓住夏木

的衣服,狠狠拽过来向着他的脸就一拳揍过去,喀地一声闷响。男人仰天摔倒,堂野骑马一样压在男人身

上,向那张因为恐怖而歪斜的脸孔持续地殴打着。

  “堂野!住手!”
  芝从身后拉着他,堂野也用力甩开。他抓住向后爬着想逃走的夏木的脚用力拖回

来,揪起他的后脑勺上的头发,狠狠地把他的脸向地面砸着。

  “你们在干什么!”
  狱警冲了过来,紧急铃声也响了起来。几个狱警一起扑上来,堂野瞬间就被四个

人抓住了双手双脚。
  “放手,放手!”
  堂野怒吼着,嘴里被塞进了一块毛巾。可他还是在抵抗着,腹部和背部就被毫不

留情地踢了几脚。疼痛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动作也停了下来。趁这个工夫,他就被拖出了食堂。

  被带到审问室的同时,作业服和内裤都被脱下来,强行套上了白大褂一样的衣服

,还有皮条一样的内裤。然后用皮带和皮手铐一样的装置固定在腰上,右手被绑在身后,左手被绑在身前

。还在大声叫喊着,嘴巴又被什么堵住了。

  被两个狱警拖一样地带到了地下室,堂野被梆地扔进两叠大小什么也没有的房间

里。墙壁全都盖着柔软的海绵一样的东西,地板则像过去的医院一样是油布。意识到这就是“保护房”一

样的地方,是在嘴巴带着遮口器大喊大叫、多少次地把头撞向地板和墙壁,直到精疲力尽地倒了下去之后



  火一般的愤怒过去后,难以言喻的脱力感与无力感就袭击而来。堂野把脸贴在地

上哭了起来,鼻涕和眼泪一个劲地垂下来,手被固定住了,连擦都没法去擦。哭着哭着哭累了,不知道什

么时候就像昏迷一样地睡着了。

  到底睡了多久呢……在冰冻一样的寒意和强烈的尿意下醒来了。房间里没有形状

像便器的任何东西,只有地板右端有个十公分左右的洞而已。想起有谁说过保护房的厕所就是个洞,走到

洞的旁边,蹲在上面,性器从皮条内裤的空隙间露了出来。不能用手,也没法仔细对准。对过来对过去的

时候再也忍不住地漏了出来,弄脏了洞口的周围,还弄到了自己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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