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绫子没有责备我。听完了所有的事实后她说我很可怜。
在她温柔的拥抱里我不由自主地比较起来,他的肩膀比较宽,颈脖更粗,肩膀的筋肉也相当结实……
“我来想办法,我来让你获得自由。”
我知道她是诚心这么说的,但是我不觉得她有对抗内藤宏的能力。一开始就知道的我,只是想借着她
拉回一点我快要流向内藤宏的感情而已。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每次只要一进房就积极地过来抚摸我的他,今天却碰也不碰我一下,并且沉默不
语。 我虽然假装无视他的存在,但是心中却被不安困扰着。我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吗? 我真的没有
印象。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看到他还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无法无视他的我强迫自己无视。 我不喜欢那个担心
被他讨厌的自己,这对以前的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啊!没想到现在却恐惧被厌恶,我都快要不认识自己
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如果不找一件事来集中精神的话,我会继续胡思乱想。
突然他夺走了我的报纸撕成碎片,然后用手粗暴地抓住我的下巴。
“我忘了你还是个男人。” 我不快地试图挣脱他的掌握。
“我不是叫你不准见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还见她?什么时候睡过?”
“关你什么事?”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他整个人覆盖上来之后把我紧拥在怀中。在他粗暴的深吻
下我几度无法喘息。终于离开的他怜爱似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今天那个女人到公司来找我,说有了你的孩子要我把你还给他。”
“怎么可能?……我没有听绫子说过啊!” 我慌乱地抓住他的前襟。
“你会不知道孩子的事?” 他疑惑地歪着头。这难道是绫子为了救我的谎言?他安心似地笑了。
“原来那个女人在说谎。”
我无法肯定也不能否定。我不记得最后一次跟绫子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他温柔地拥住发呆的我。
“别想从我身边逃脱,我会杀了你。”
甜蜜,却又残酷的一句话。 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我记得他说公司出了一点麻烦要去处理,然
后在睡眼惺忪的我脸上留下一个吻后就出去了。 就算醒了我也继续赖在他的床上,他的床睡起来好舒服。
躺着躺着,床旁小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我却不予理会。响了十声挂断后又再度响起,我只好接起电
话。 “安冈,你是安冈吗?”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听出那迫切的男音是柏崎总编。他叫我立刻到K医院去一
趟。
“宏出车祸了,现在情况很危急……”
他说是被对向想要超车的车子牵连……
我赶紧穿上衣服,但是膝盖却抖得站不起来,我为什么会这么慌乱?因为他的性命岌岌可危? 我讨厌
那个男人,我喜欢那个男人。
我曾不只一次想逃,冷静想想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呢?我要是丢下一切逃走的话,他也无法追来
,所以……
我花了好长的时间穿衣服,然后打开他房里的衣柜翻找。那是他叫我别回去的时候我从家里带来的外
套、衬衫。 我拿出一个大行李袋,也不分是他的还是我的衣服,抓到就往里面塞。
我想我可以走,只要不看见受伤的他。
我颤抖着手指打电话,拨通了那个前一段时间还每天打的号码。 响不到两声,她就接了。
“我现在就到你那里去。”
“宏还活着。” 柏崎总编毫无抑扬顿挫地说。 “你消失得真彻底。那天你迟迟不来,我还以为连你
都出了车祸而担心得要死,没想到你趁宏受重伤的时候逃走。我到宏的住处去找时真的吓了一跳,幸好那
惨状没有被他看见。”
我拿着话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内藤宏手上逃脱已经一年,自认已经整理好所有情绪之后才拨了这通电话。 但是不想直接打给他
的我,就转打给柏崎总编。
“他的伤是痊愈了,花了半年时间,不过后来转到精神科去。宏在动完手术恢复意识后就一直在等你
,还讶异你为什么不来,一天到晚就是跟我提你的事。受不了的我终于把你逃走的事实告诉他……” 我听
到他轻叹了一口气。
“光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他崩溃,无计可施的我又开始给他暗示。‘安冈玩捉迷藏迷了路,正在等你
去找他回来’。虽然是谎言,但是宏站了起来。他辞掉了公司的工作专心找你。”
一成哭了。 在打瞌睡的绫子醒来安慰着他。
听到孩子的哭声,话筒另一端突然无声无息。
“我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我是宏的好朋友……” 我挂断了电话。
“谁打来的?” 绫子问。
我轻摸她抱在胸前的小婴儿的脸。
“公司的同事。” 一成好奇地抓着我的手拿一握一放。
乡下房子通常附有宽阔的庭院,我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在院子里散步。以前的房客似乎很喜欢植物
,所以院子里种了很多四季花卉。前院是梅树、樱树,后院则是柿子。 四岁大的儿子一成在我的脚下绕来
绕去用他的大眼睛看着我,示意我将他抱起。 我把已经不轻的儿子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坐在我肩上的一成
手上拿着樱枝高兴地摇晃着,花瓣纷纷落在我的头上。
“一成,别这样。“ 我把一成放下来,不知道加减力道的他握碎了一手花片。
“不好看耶。”
“当然是自然的最好。”
“自然?”
一成疑惑地反问。
“就是长在树上啊!”
明明无风竹栏却发出啪啦的声响。 我转过头去,有个人站在那里。 当我认出他是谁的时候,立刻打
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再进来。
“好长的捉迷藏啊!结城。” 他笑着说,难以想象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
“回家了。” 他看我像石膏像一样不动不解地歪着头。
“快过来!” 我步履不稳地走向竹栏内侧,但是只有一步而已,再也无法前进。
一成叫着:“客人、客人!” 然后躲在我的脚边。
他无可奈何般地叹了口气。
“不过去牵你就不会走吗?真是的。”
他牵住我的手往竹栏外带。我踉跄地跌进他怀里然后被紧拥住。
他低声说“我好想你”,“太久找不到你……我都快疯了。” “你太笨了。”
绫子、一成,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点小幸福全都从我眼前消失,我紧紧地抱住这个拥抱着我的男人背
脊。 风又刮了起来,竹栏的门被吹得啪啪作响。 看到呆坐在樱花树下的儿子,她做了一个吊起眼睛的生
气表情。 越接近黄昏,风中的寒意就越强。
“妈很担心啊,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
孩子嘟起嘴。
“爸爸不见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她抱起孩子。
“爸爸待会儿就回来了,可能是去买香烟了吧!”
“他真的一下子就会回来吗?”
她笑着对儿子说。 “是啊,他不会突然不见的。”
她抱着儿子准备走进家中时,突然转头走向竹栏锁上了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