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花————江边一朵云
江边一朵云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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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想要他知道什么?NAGI不禁好笑,微微抿嘴,呵呵两声。
SHO忽然停住,看着他。
这个男人的眼睛总是很亮,尤其在夜里。
精明却无害,只是叫人觉得一点灵气,有很温暖的安全。
"你刚才说什么?"
"只是一些老家的事情。"
"哦,很新鲜。"
SHO的眼睛微弯,似乎笑了笑,但是嘴上没有动作。
他低沉着嗓子,忽然换了种音调,成熟干练,道:"你刚才笑了。"
NAGI盯着他,这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起手指间多了一支烟。
烧了一半,烟灰已长。
抖一下掉在他身上,他神经的颤了颤。
抬头盯着他,SHO的声音在夜空中很有一种安抚人心的作用。
"你看看,才是烟灰都那么痛,你何必不断拿烟头烫自己。"
NAGI继续忡愣,SHO拿起他放在腿上的手。
仔细的看,忽然将唇凑近,呵气伤口。
好像小时候,每个人都会跌伤,然后总有什么人过来安抚。小心,生怕弄痛。
每个人都喜欢童年时光,也许只有那种时刻才可没心没肺的接受别人好意。
而对于NAGI,司空见惯了一些事情,你要他继续相信另一种截然相反的东西,绝对不可能。
好像现在。
若是社长,看见他手背上的伤口,会毫不留情的将手里的原子笔或者烟头再次摁压下去。他讨厌一切不属于他的印记出现在NAGI身上,包括NAGI自己的。
而这个男人,不知为何,情绪作祟,竟这样呵护一般将他的手捧在嘴边,呵气。
吹一吹,有凉风经过,打断他体内的温度。忽然开始觉得暧昧,这样的夜晚,应该做些什么。
NAGI很讲究公平。
什么人对他好,他总是记得。
一个人太会记恩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他可能极少感觉温暖并且排斥这种好感。
NAGI将手由SHO这样牵着,目光逐渐冷淡。
嘴唇慢慢松弛成一个微笑,上扬好看的弧度。
"我的手好看么?"
SHO一震,抬头来看他,慢慢放开,NAGI将手搭在他枕头旁,忽然倾身。
"我只是觉得,这些伤口应该很痛。"
"是很痛,管你什么事?"
"对不起,我越轨了。"
"没什么,对于我这样的身份,不存在越轨的说法。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一直缠着我?"
NAGI凑近,SHO稍微别开头。
两人睫毛将要碰触,才发现对方的惊人硕长。
都是如此好看的人,NAGI心中叹息。
他不知道SHO想要什么,但是也猜到一些。那些举动常人怎么会做,甚至还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找他看海。都是为了什么?
NAGI很直接很准确地抓住重点。
荷尔蒙分泌外加月光作祟吧,他相信SHO不过是想用这样温柔的举动换回些什么,比如人体体温。
既然已经接受,那么总该回报。
NAGI轻笑着起身,SHO的目光随着他移动,他站在窗口,好像静止的蝴蝶,褪下身上的衣物。
月光清明照下,他的身体如此干净却又满布伤口。回头耸肩,朝SHO走过来。他唇角不知挂着的是嘲讽还是怜悯,脸有一半浸泡在月光中,一半隐匿。NAGI低头,开口道:"公平交易,只此一晚。"


【谁是谁的灰色】
SHO瞪大眼睛看着NAGI,他目光中蕴着层说不明白的味道,一直到NAGI走近,并且坐下。
在他身边,竟似挑逗一样睡了。
眼睛张得很大,只是焦距不能确定。
"开始吧。"NAGI淡淡的看着SHO,后者没有动作,他自觉动手。
解开SHO病服上的扣子,前三颗,SHO忽然翻身将他压倒。
温润的气流喷在NAGI身上。
他侧目,SHO将手上的针管拔出。
目光炯炯的亮着。
附头,NAGI闭眼,SHO的味道沾染在他身上。一点点细密的亲吻过去,并无暴戾的气息。NAGI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说不上为什么,好像不觉得厌恶,只是有些困顿。
他是冷感的人。
或者最激动的时候也不过是释放那一刹,随即依旧空虚。SHO小心的将唇滑过他的身体,每一处即将淡去的伤口,被那人重新染上颜色。
低头一看,竟有那么多。
连数的兴趣都没有。
SHO在吻到他小腹时抬起头来。
一手撑在身下,他微笑着看NAGI,问:"这样吻的话,还疼不疼?"
终于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NAGI的眼神逐渐汇拢,固定在SHO的微笑上。
始终搞不懂这个男人,出现得太突兀,如同那两天看见的日出,毫无预警。而他,始终不明白这个男人眼里的流光溢彩到底为了什么。
如此绚烂,并且夺目。
NAGI打开他将要伸过来的手,翻身下床,将外衣披上。
头不回的离开病房,沉默寡言。
SHO猛地将右手伸过去,慢慢在半空减缓速度,最终停留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
重新捡起针管,按下床头的警示灯。护士一分钟后来到,他闭上眼,将针管举起,说,"掉了。"
距离瞬即扩大。
其实,也不能再远多少。NAGI躲这个叫SHO的男人躲得太过明目张胆,甚至有些伤人自尊。
他没有过多顾及什么。
海滩回来之后,社长在第二天将他拉进房间。
有别往常,他竟开始和他说话。
穿着衣服说话,这对NAGI无比新奇。
他盯着面前的地板,听着社长独特的语音,一点疲倦,却极富精神。
怪异的组合,好像这个男人。他随时摧毁你,不费吹灰之力,随时讨好你,出手阔气。
好像对每个人都一样,无所谓爱恨,只关乎他自己的心情。
"听说这次你玩的不错。"
"嗯。"
"认识新的朋友了?"
"有两个新人。"
社长抽出一支雪茄,点上,吐出烟圈。
太阳下去,这个房子一直很阴冷。
NAGI继续低着头,社长忽然沉默。拍拍身边沙发上的空位,NAGI乖巧的走过去。坐下,社长拿起他的手来看。
"听说,有个叫SHO的人进医院了?"
"嗯。"
"你去陪了他一晚上?"
"一会儿。"
"为什么去呢?"
"他叫我。"
社长的眼神专注的来回扫在NAGI手心上,另一只手覆盖上去,将它包满。
"他叫你,你就去了?"
"嗯。"
"为什么?"
NAGI哑口。不知道如何回答。
社长低低的笑起来。NAGI缩着肩,想将手拿回来。
每次触碰到他的底线,虽然不确定底线到底是什么。但只要碰触,那人都会这样低低的轻笑。哑一点声音在喉咙里,暧昧不清。
声线虽然低靡,却依旧还是好听。
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动作抬头,温柔看着NAGI,问:"和他睡了么?"
"没有。"
社长凑近NAGI,将鼻子轻轻的闻了闻,气流从NAGI耳边走过。
"我闻到不属于我的味道了,NAGI。"
"没有......"
NAGI的腔调终于改变,冷淡中有一丝的害怕和抗拒。
社长不为所动。
他无言的将头低下去,专心研究NAGI手中掌纹。
指中的烟极慢的烙下,烫在NAGI手心中。
一点点摁入皮肤。
NAGI冷抽,条件反射的将手收回,才到一半,忽然停了动作,任由那人在他手心里刻下圆形标记。
极满意的长叹一口气,社长开始微笑道:"看,这样不是很好,帮你赶走其他人的味道。"
"你喜欢么?"
"嗯。"
"NAGI啊,你的缺点就是太沉默了。"
"哦。"
"好吧,接下来......去洗个澡,记得,洗干净一点。"
"好......"
NAGI自己的房子有两层楼。
他的房间在第二层的角落里,看上去像个用以做杂物房的。
客房和主卧一直空着,装饰品单调,都是一张巨形可纳三人以上的大床。
社长既然这样吩咐,那么他何乐不为。
这次回家,他没有上楼去。
身体太累,外加疼痛。虚耗过多,于是连走路的力气也失去。
经不住的颤抖着,将身体丢进柔软的沙发,还未调整好姿势,电话忽然响起。
他条件性的跃起去接。
那人曾经因为他慢了三秒,将他整整封闭感官的吊在黑室里十个小时。人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虚脱。
有过一次,他怎会允许第二次这样的状况发生。
来不及调整声音,颤抖着喂了一声,那边低低的笑起来。
"好孩子,动作快了很多,是不是太想念我,所以一直呆在电话旁边?"
"嗯。"
"行了,去休息吧。"
"谢谢。"
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只是为了监控。
NAGI有些颓然,但更多的是习惯。
重新倒回沙发,闭目养神。
那家具的质量异常柔软,稍微缓解身体上的火烧疼痛。
还是躲避不开......
社长......
社长......
那人不允许他叫他社长,他只是形成了习惯。
脱口而出这个称谓时,嘴边更快的火辣作痛。
那人打在他身上,然后会忽然紧紧抱着他的身体,神经质一样的颤抖,道:"小孩,痛不痛?痛不痛?没事,你听话,听话我就不打你。"
想起那一晚,SHO在病房中轻柔吻着他陈年的伤口,也问着同样的问题,痛不痛。
他痛不痛,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不通,那个叫SHO的人,最后为什么没有进犯他。
他承认,他接受那一时半刻的呵护,好像心安理得。
累得太久,总会迫不及待的抓住枕头来睡一觉。没有人有时间去关注,那到底属不属于自己。
NAGI翻身,下体摩擦过沙发的表面。
只是极轻的碰触,还是痛得皱眉咬牙。
忽然SHO的脸浮现。
说到底,也是可怜的孩子。被双啊......那样的痛苦,想一想都叫他难以忍受,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继续去看日出?
头有一点隐隐的痛。刚才被灌着喝酒,一杯两杯,面色潮红,口舌辛辣,接连着使劲咳嗽。他的皮肤天生苍白,那人似乎喜欢看见那些白色上被染些其他的东西。
拖过一条毯子搭在身上,NAGI蜷缩角落。
真的很难受,并且不知道怎么述说。
呆会儿还要清洗伤口,又是新一轮的疼痛。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开始还想着寻找答案,时间太长以后便觉得连答案都是多余。
猜猜看,还有多少年可以离开。
或者说,还有多少年舍得去死。
他不恨那个叫江岛信的男人,因为只是麻木和害怕。只要他不过分伤害自己,其实去哪里也一样。
没有这个人,也会有下一个。
忽然心里兴起一个冲动。手按下,拨出号码。
他记得的电话不多,不知道为什么,他将SHO的号码记得很清楚。
只听过一遍,并且当时心不在焉。
人似乎总会在某些时候记得某些东西,尽管这些记忆对自己毫无用处。
电话响了三声,NAGI准备放下时,那头SHO的声音传出。
礼貌好听,抬头一看已经半夜两点。似乎把他从睡梦中生生拖曳出来,NAGI心头浮现一种愧疚。
"喂?"
沉默,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拨下那人的号码,也许心血来潮,也许酒精中毒,谁知道。
"喂?"第二声,NAGI叹气。将话筒从嘴边移开,准备搁置。
"喂。"那头的声音忽然温和,湿润柔软,"喂,是NAGI么?"
"唔。"
就势翻身趴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水杯,还有一点凉水。
喝下去一口,空了。懒的动,NAGI揉揉眼睛。
"这么晚还没睡?"SHO在那头轻声的问。
"唔......不累。你也没睡?"
"嗯。玩什么呢?"
"没什么,发呆而已。"
再揉揉眼睛,那头呼吸的声音如此平稳,不小心就会漏过去。SHO啊,总有叫人安神的力量。
蜷缩,整个身体凹陷在沙发的角落里。
不是很舒服的姿势,但容易入眠。
他将电话放在耳朵下枕着,沙发太柔软,所以不觉得生硬。
SHO的呼吸好像那天清晨的海水,一直潮湿的在对面回响,NAGI忽然觉得贪恋这样的温度。
至少这个男人,再怎么说,懂得让一个房间不至于太过空洞。
两人都没有提起医院发生的事情。NAGI的冲动沉默,还有SHO吻在他身上的痕迹。一点点映红,十分眷恋那种温柔,虽然明白意图不轨。
SHO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NAGI说话。大半时间NAGI在听,SHO在说。
他没有多用心,眼睛困顿的闭着,头脑却还是清醒。
可以自己尝试一下,身体极度痛苦时,无论怎么疲惫,都是睡不着的。
中途SHO停顿了一会,说是喝水。
NAGI顿时口渴。那人回来,接着说,NAGI嗯了两声,他忽然在那头发问道:"为什么嗓音那么沙哑?"
NAGI缩缩鼻子,道:"口渴。"
"去喝点水。"
"不想走。"
"孩子气。"
"好累......"
"那......要不要休息?"
"不,你接着说......"
"你听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没有,你继续说,我就是想听人说说话。"
话音到了最后,忽然鼻子一酸。
NAGI抽抽,好笑的发现自己也被自己可怜的样子感动。
其实心里没那么难过不是么,只是觉得太累而已。
那头的SHO声音更加温柔,"NAGI乖,去睡觉。"
尾音似乎有些倦怠的味道,NAGI其实很懂得脸色是什么意思。
那人绅士的说要他休息,可能早已张不开眼睛。再不挂断,就是他不知好歹。
NAGI微笑着说,嗯,晚安。
电话切断。
NAGI一直等到那头的话筒放下。挂线的声音清脆响在房间,NAGI错觉自己听到了回声。
是不是少太多装饰品?
他摸摸自己的头,呵呵,发烧了。
屋外似乎有雨水的滴答声。NAGI抱紧毯子,还是觉得有点微冷。
窗子没关,他没力气。
一直盯着那两扇玻璃摇晃,似乎要出现幻觉。
那些安静飞扬起来的尘土,那些碎掉的玻璃和童年。
还有那些找不回的记忆。
NAGI头脑有些发麻有些凌乱。
努力躲避风吹过时刮在身上不痛不痒的难受,他禁不止的颤抖。
毯子似乎太薄,明天得去换一张。后天要工作,继续拍片子,但愿身体上的痕迹那时会消下去。
江岛信很爱看他身上满布的伤口和烙印,宣称他的所属。NAGI太了解这个人,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然后毁灭或者珍藏。
总之总之,不可以自行离开。
咳嗽两声。
门铃响起来。不去应。
如果是那人,他自然有钥匙。况且这么晚的时间,那人还要睡觉。
NAGI扯过毯子把头蒙上。
屋外的铃声没有停息的迹象。终于忍受不住,NAGI拖着身体下地。
赤裸双脚,所以感觉晕眩。
扶着楼梯站稳,他敲敲额,酸胀发麻。
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打开,竟然是SHO。
雨水从他发梢掉下来,慢慢敲在木制的地板上。
NAGI愣住,刚想说什么,SHO先开口道:"外面下雨了,忘记带伞。"
仿佛为自己开脱,语气里有一丝尴尬。
NAGI侧身让他进去,关了门。重新把自己丢进沙发,懒懒的抬头道:"厨房好像还有些喝的,想要什么?咖啡?果汁?还是汽水?自己弄吧。"
SHO只是坐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双手撑着向后,头微微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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