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呵呵......"张晴咯咯地笑开了花,随后便说:"我们吃饭吧,别老是说话。"
这时,我才注意到丁祈盘里的菜,真是少得可怜,相较之下,张晴的那份比较像给一个男生吃的量。
正当我想要把自己买的卤猪脚给丁祈,张晴先了一步,一盘青椒炒牛肉稳稳当当落在丁祈的盘里,顺带附上"不得已"的理由:"阿祈,我菜太多了,吃不下,这盘肉丝我还没动过,你帮我吃吧。"
她见丁祈要张口推托,连忙接着说:"别和我客气,你最近都没吃什么东西,都不懂的照顾自己......"
耳边竟是张晴的唠叨声,我快烦死了,都想回廖大头那边去,再歪头看丁祈,他好像也在忍耐,勉强接受那盘炒肉后,又被迫清了一盘咖喱鸡肉。
好容易挨完这顿饭,丁祈拿了我的手机号码后就和张晴一起走了,我回头找廖大头,也不见人影,应该是先回去了。
我也只好凭着记忆摸回他们宿舍,看到几个人正聚在一起打牌。
"玩什么呢?"
"50K,码还挺高的,要一起玩吗?"
"好哇。"
一个中午竟也就这么耗过去,手气不佳,我和其他两个人都输了不少饭钱,最后一商量,决定整成一顿在今晚请咯。于是,傍晚放学,五个人聚集后,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开了一桌,拼酒拼得凶,谁也不愿被谁看低了。
半途,我喝得有些迷糊时,手机响了。
"喂?"
"我是丁祈。"
"哦,有什么事吗?"寻思着他这时候找我能有什么事情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听到他犹犹豫豫地声音:"我、我能今晚就搬过去吗?"
"好啊,真......"真是求之不得啊!赶紧刹车,我吞回大半句话。
"那打扰了,嗯,你姐姐她不会介意吧?"
"她刚刚搬走。"
"这么巧?"丁祈有些不安地反问了一句,但很快又说:"明天从早上到下午我都要去表舅家,中午的饭可能没办法做了。"
"没事,中午我可以在学校吃。"
"对哦......"
"你现在就要过来吗?"
"嗯,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那你得等我一会。"我朝里面看了看,四个人还在划酒拳,"我要晚点到,就这样,拜~"
我走到他们旁边,随便找了个借口作解释,然后放下钱,也顾不得后面大喊大叫我扫兴的一伙人,拦了一辆的士回家去了。
(7)
在小区外看到丁祈时,他正坐在行李箱上,耷拉着个脑袋,活像个逃亡的难民,想到中午那女的说什么被赶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嘿嘿。
"嘿~丁祈。"
听到我叫他,他连站了起来,说:"不好意思还要你赶回来。"
"哪的话,我帮你提东西吧。"
"不用不用,就一个箱子而已。"
他拖着行李箱,跟着我进了电梯。这个时间上下的人不多,因此只有我们两个人并排站着。酒精让我的脑袋有点糊,理智这东西也被隔了好层似的,远远地搁着,几立方米的空气都快给我的邪念烧起来,不过,正当我想要假装酒醉头晕之势靠过去时,好死不死撇到他衣袖上的黑纱,霎时什么邪恶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力。
到家开门后,我看到的是某个女人搬家后的狼藉,像是遭了小偷似的,这里空了一块,那里空了一块,打开的抽屉被彻底翻找后,仍旧一种开膛破肚的模样,露着里面乱糟糟的"内脏"。
没走几步,我就差点被地上横卧的拖把绊倒,还好手快扶沙发靠背,才稳住了。
"靠,搞什么搞?这么乱。"
"没事,我来整理吧。"丁祈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算了,明天回来再弄,这一整理都半夜了,你明天不是还有事吗?早点休息去。"我尽展自己温柔一面,想要博得好感,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竟半哽咽地说:"现在整理吧,我明天不去了......"
这是感激我如此贴心?还是因为不忍去见亲人最后一面啊?眼都泛红了!我猜是后者,便说:"人走了就走了,你自己不也说是人都难免吗?"
"对,不就见不到,没什么大不了。"丁祈摇头笑道。
"那--我带你去客房。"
"好。"
客房地处本人卧室斜对面,几乎没有人住过,没有配套的卫浴。
"以后你住这间。"
"谢谢。"
看他要着手整理东西了,我就晃回自己的卧室,从衣柜里扯了睡衣出来,进浴室洗澡。一边洗,一边想以后该怎么下手,是灌醉他,还是假装梦游把他绑牢再办事,还是直接弄药迷了他?几番思量,也没定准主意,还是见机行事好了。
洗完澡,人也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工资的事情好像还没有谈,就跑去客房找丁祈。
门没有关,我就直接进去了,看到他正光着上身,穿着条运动短裤,背对门口蹲着整理行李箱里的衣服,屋里的温度明显高于客厅,他背部的皮肤上布了一层薄汗,在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诱惑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眼前的人还在戴孝,不能冲动,不然不就跟禽兽没有什么分别了?
"怎么不开空调?"
丁祈转头看我,说道:"反正我一会还要去洗澡,不用浪费了。"
"哦。"
我走了过去,在靠近他的床边坐下,问:"你怎么都不问工钱的事?"
"你让我住进来,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工钱的事你定吧。"
"那包吃住,一个月一千咯。"
"包吃住一千?!"丁祈惊叫了一声,半张个嘴盯着我。
看他的表情,我猜是我价报高了,便故意说:"我家都是这个价,你想多都不行,没得商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已经很好了,真的。"
"那你慢慢整,我去看会电视。"
"行。"
不过在这呆了一会,我就觉得燥热,不知是因为没有开空调的缘故,还是体内慢慢腾起来的欲望。走出客房后,我到了客厅,在沙发上扫出个位置,重重坐下去,随手开了电视,又调低空调的温度,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8)
我在混乱的客厅中看节目,换台换累了,干脆就看体育台重播斯诺克国际赛事,正在我快睡过去的时候客房那头传来丁祈的叫声:"沈铭,你能来一下吗?"
"怎么了?"
走到客房,我看里面已经被收拾得很像样,四处都被擦过了,就只差床还没铺。
"我没有带床单,你看......"
"哦,床单啊,我找找。"
我先开始在客房的柜子里狂找,没有,又跑去姐姐的房间里一阵好找,仍旧没有,只好打电话问了,还是没有,据说是被某外地来的同学拿走了,我倒。姐姐的床不能随便睡,被发现只会小命不保,最终决定明天再出去买一床,晚上就凑合着,于是,我很是抱歉地说:"床单只能明天再买,今晚就和我挤挤吧。"
丁祈一副深怕打扰麻烦到我的样子,推脱着:"没床单没关系,一个晚上也不要紧。"
"哪的话,就这么定了。"我哪里容得他拒绝,不能马上吃掉,至少让我近距离闻个味道也好。
"呐,我想先洗个澡。"
"到我房间的浴室洗,东西尽管用我,别客气啊。"
他点了点头,回客房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毛巾,然后我领着他到我房间的浴室。
"这边热水,这边冷水,自己调,洗发水和沐浴露在架子上,自己拿。"一边介绍,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身上扫,然后在心里叹:身材真不错!
"嗯,谢谢,我都知道了。"
"我先出去,你慢慢洗。"说着,我顺手带上了门,暗自窃喜。
打开桌子上的手提电脑,我上网看了会新闻,接上鼠标,正打算晒晒游戏帐号,丁祈就出来了,白色背心,深蓝色短裤,脖子上还搭着毛巾,活像个店里跑堂的。
"你洗得还真快啊。"
"洗干净就好,太久浪费水。"丁祈走到我旁边,看了看电脑,羡慕地说道:"这东西很贵吧。"
"万把块钱而已,现在配置都跟不上,正准备换个新的。"我说得理所当然,他却一脸心疼不已的模样。
看他的眼睛都快掉屏幕上了,我就问:"要玩吗?"
"好啊。"
我让出位子给他坐,自己站在他身后,本没想怎样,结果实在看不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连个网都上不好,真够落后的。不过也好,我趁机伸手按在他握鼠标的手,作起了指导,边吃豆腐边问道:"你没用过电脑吗?学校不是有机房吗?"
"那都是要钱的,我只在过一级那会,拿过免费的上机票,但那都在练习题目,没机会上网。"他低低地应着,视线仍粘在屏幕上。
又是钱,这家伙似乎对钱比较敏感。
此时,屋子里的温度已经在空调的作用下降得很低,俩人靠得很近也不觉热。我则开始教他玩网络游戏,手把手教,胸几乎贴着他的背,闻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洗浴香气时,让我有种已经将他受为已有的错觉,美色近在眼前,好想在他脖子那咬一口。谁知,他突然对我说:"我还是不玩了,你玩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呼拉一下站起来,退到一边。想了想现下的情况,我也懒得计较,反正也做不了什么,就自己坐下开始拼,他就安静地待在一旁看着,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我关了电脑。
刷了牙之后,两人一起躺到床上,丁祈显得很拘束,僵在那了。我就拉了点薄被盖到他身上,说:"睡吧。"他也不吭声,扯了扯被子就不动了。
我闭着眼睛平躺着,思量着等他睡熟之后,先试试手感。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就转头问道:"为什么怎样?"
他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让我差点跳起来扁人的话--"没什么,还是睡觉吧。"
**!怎么完全不见最初那会的阳光?活力?可爱?都快变一死猪样了,闷声闷气的,搞得我越来越没性致,到底是死了哪门子亲戚啊?
郁闷之中,我深吸几口气,整了整心情,睡觉!
凌晨时分,我觉得口渴,就起了床,发现这时丁祈没在床上,猜他也刚好起床去厕所了吧,可当我走到客厅时,差点没被沙发边上的黑影吓死,以为闹鬼了,借着夜灯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丁祈窝在那里。
"喂~你蹲在那干什么呢??!吓死人啊!"
闻声,丁祈没有站起来,只是用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开起客厅照明的灯,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他没有应声,我就不耐烦了,蹲下身,抓住他的肩膀,扳过他的身子,就要开口训,结果被他满脸的泪痕,红肿的双眼惊到。
"你、你、你干吗啊?"我的舌头都打结了,心中暗想:我还没饥渴到那程度吧?不可能梦游把你怎么样了吧?哭成这样?!喂喂~~怎么一见我的脸,眼泪就又涌出来了?
倒坍!我发现自己见不得他这模样,竟有点点心疼起来。
(9)
丁祈慌忙低下头,抹掉眼泪,吸吸鼻涕,再抬头已换了一张笑脸,有些牵强,带着哭过的痕迹,接着,他用有点哑的声音说:"没事,只是想起过世的人,挺难受的。"
我挥开方才心头的不舍,责道:"那你也犯不着一大早躲这里哭吧,被你吓死。"
"不好意思啊,本来是想早点起来整理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客厅确实整齐了不少,想到刚刚那点昏暗的灯光,便问:"你就借那么点光做事啊?"
"看的见就好啦。"
我摇头笑,站了起来,心想聘他做保姆,估计会省下不少日常开支,水电且不说了,以后让他买菜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三餐不见肉影,看来这菜单不能由他了。
"你再去睡会吧,现在还早。"
"你继续?"
"反正也睡不着。"说着,丁祈就着手继续未完的工作。我看他忙碌的背影,有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的念头,却又被什么挡住似的,犹豫了一下,转身进厨房倒了水喝,又回床上睡去,一直到丁祈来叫我起床,而后迎接我的是久违的像样的早餐!
"不错,真不错......"
只是简单的稀饭,煎荷包蛋,青菜,外加一盘萝卜干,味道却都恰到好处的契合,清淡而宜口,直接打翻了他先前说的"我做东西不好吃"的言论。
对于我的反应,丁祈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只一样埋头吃饭。
这顿早餐调起了我好胃口,三下五除二,就扫了个精光,虽然还不满足,但也凑合,毕竟家里一向没什么存货,于是我一抹嘴,说道:"我先走了,钥匙给你,记得锁门,"
丁祈没有接钥匙,而是连忙说:"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啊?你今天不是要去谁谁那吗?"
"不用了,"说着,丁祈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我看了他两眼,想了想,懒得问原因,只是催:"那你快点。"
"好。"
返屋换好衣服,拿了背包,我就到在客厅等,丁祈没一会就从厨房走出了,提起沙发上装书的塑料袋,说:"走吧。"
这算是头次,两人一起上课去,从家走到小区外,都怎么说话。由于头还有点痛,自行车也没骑回来,我一到马路边就准备招的士,眼看着那车就要奔过来,我高举的手被丁祈拉了下来。
"打的很贵啊,坐公车吧。"
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竟不知道要怎么去拒绝,跟着他上了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公车,要不是空调期没过,估计可以顺道洗个桑拿浴了。这个时间人太多,我和丁祈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各自占据一席之地。
突然一个急刹,我就发觉后背有点异样,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脖子处淌下后背,艰难地转头一看,才知道是后面的人手里捏了袋豆浆,开口插着吸管,正享受着,这一刹车,手上就反射性使劲,挤了不少出来,都奉献给我的T-shirt了。
"抱歉抱歉,没拿好......啊!是你!我记得你,那天晚上在酒吧里,你在等人,对吧。呵呵,你这几天都没来嘛。"
我听得满头雾水,近在眼前的面孔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我不记得在酒吧待的那一小会时间里有见过这样一个人,模样还算过得去,就是声音令我觉得有点不爽,然而,他接下来说的几句话让我彻底明白为什么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简直有一种想要立刻逃走的欲望,可现在没有充分条件可以实现啊!
(10)
"我是阿汕啊。"
阿汕?那那个人妖!?
我心里一惊,连往后硬挪了几分,又偷偷朝丁祈那瞅瞅,发现他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完全没注意到我这边的状况。
"在酒吧里啊,忘了?那天我--我穿着表演服啊。"
他努力引导我的记忆,我当然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皱着眉头说:"不好意思,我从不去酒吧,你认错人了吧?"
"这样啊......"这叫阿汕的一边喃喃着,一边死命盯着我看,突然恍然大悟道似的张口道:"啊,不好意思,看来真的认错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总算松了口气,连豆浆事件都不想追究了,免得还有瓜葛,不过,很快的,他艰难地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张名片,举到我眼前,说:"上面有我的电话,有空打给我,我请你吃饭,当是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