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七章————寂越
寂越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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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想报仇那也要在确定仇人死了之后在走啊,当然之前别忘了在仇人身上踢两脚,吐两口唾沫。嗯?"萨雷多靠着木门揶揄道。光线很黯淡,以至于罗尔德看不见他的虚汗已经滴了下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力道有多大,几乎要把整把剪刀都刺入他的身体。
"过来。"命令的口气。罗尔德僵着不动,一动不动。
"过来......帮我一把。"其实这话说的,萨雷多事后也在心底骂过自己白痴,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自己却叫他来帮自己,当时真是失血过多,脑子迟钝了。
罗尔德不知所措,他该逃吗?现在冷静下来知道就算逃出去又怎么样?可是可是......
他走到萨雷多面前,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凶手的脸孔。由于疼痛导致的面部神经抽搐也丝毫不影响细密的汗水布满的英俊脸庞。

"你挪一下,我去叫人。"罗尔德让他坐下,伸手去开门。手还没碰上把手便被扯了回来。
"你如果不想被脱出去毖了的话,最好哪里也不要去,更不可以去叫人。"萨雷多厉声道,声音很低,却极具威慑力。
桌上有一大卷绷带,应该够用。罗尔德解开萨雷多的军服,衬衣,最终面对自己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
由于军服是黑色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原来眼前的男人已经留了那么多血,而且那个仿佛火山口的地方还在源源不断喷涌着液体。
"有空发呆,还不快为自己捅下的篓子做点补偿?"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快要休克了,话还那么多。罗尔德瞟了他一眼。萨雷多乖乖闭嘴。
没有毛巾甚至连布条都没有,罗尔德扯下自己的衬衣给男人止血,然后用绷带把他"五花大绑"。
"主啊。"这是萨雷多看到自己身上的绷带后唯一的感叹。
气喘吁吁地坐在萨雷多身边,等待男人的下一步指示。
"我们真是难兄难弟。"萨雷多哼哼一笑。罗尔德印象中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带着一件外衣--名叫笑容。
"去叫医生吧,军医官总有吧?"罗尔德染血的手扶起萨雷多。
"不用多事,去我房间。"萨雷多眼色一森,他才不要被门格尔那家伙看笑话。

执意不让罗尔德扶着自己,萨雷多缓慢地移动着步伐,尽量挺直腰杆,经由还不忘随手扯了件衣服给罗尔德罩上。也给自己找了一件外套,以掩盖那明显的破洞。
"少爷,您的脸色很不好,出了什么事吗?"一个上来年纪的大婶惊恐道,眼神自然也瞟见了他身边的罗尔德。
"奶娘,这是我新招的厨师,不过他被贝蓝那混小子打伤了,可以麻烦你拿些药来吗?还有些热水。对了,罗琳呢?"
"罗琳小姐么?德贝卡下士陪她在后花园玩呢。贝蓝那小子真过分。"奶娘愤恨到,转身气乎乎地准备东西去了。
走上盘旋的楼梯,罗尔德感觉到这虽不大的别墅布置却相当有秩。萨雷多推开门,若不是罗尔德眼明扶着他,估计他就要制造一起4级地震。
真沉啊,罗尔德咬牙将萨雷多的一条胳膊跨在自己肩头,萨雷多方才用了太多气力来支撑自己,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虚脱。"快......"担心这样的自己被别人看到,萨雷多催促罗尔德。
"慢点,真是不要命。"r
萨雷多心想还不知是谁害的呢,等会找你算帐,当下干脆耍起无赖来,将身子往边上人身上一挂,"椅子上。"
"毯子。"完全一副皇帝的态度,罗尔德由于作贼那个心虚啊,还是递了过去。
敲门声让两人都慌了一下,奶娘将萨雷多吩咐的东西悉数端来。
看到一脸惨白的少爷缩在椅子里,奶娘不安地大步向前,罗尔德僵在门口屏息。
"奶娘,我就是有点累了。刚刚和贝蓝吵了一架,你也知道和他吵架要少活个几年,我现在可想补回来。"推挡掉奶娘探向自己额头的手,萨雷多顽皮地笑笑,"奶娘该去给罗琳做点心和下午茶了吧。"
奶娘拍拍自己的额头,"哦,上帝,竟然忘了,我马上去。哦,我的小公主。"
长长松了一口气的萨雷多掀开毯子并叫罗尔德锁上了门。
接下来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疗伤专家指导门外汉替自己包扎。顺利完成,罗尔德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
"这些衣服丢到壁炉里烧了。"重新申领军服也很麻烦啊,萨雷多皱皱眉。
不愧是军人,精力恢复得还真快,罗尔德看了看脸色已经好了些的萨雷多佩服到。
"怎么样,报仇的感觉还不错吧。可惜可惜......"
罗尔德听他还在拿这说事猛地跳了起来,"你!"

"我知道现在你是肯定没勇气再来一刀了。那个抽屉里有手枪,子弹也有。"随着萨雷多的眼神,罗尔德走了过去,打开抽屉,的确有把小手枪。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抵着萨雷多的额头。
"这和刚才的情况一样,"萨雷多摇摇头,"你会自身不保。"
"我本来就做好死的准备。但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拖着你一起。"罗尔德吼道。
"呵呵,不错。这真是我听过最感人的告白。那么动手吧,记得我死后你千万要自杀,不然我保证你死得很难看。"这里--萨雷多的别墅,没有他的吩咐只有可以进来的人,没有可以随便出去的人。
明显感觉到枪口晃了一晃,萨雷多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如果知道还会重逢,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或者,应该在那时也给你一枪子,干净。
"我为刚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但是现在你必须向我的父母和妹妹道歉,立刻,马上。我不想杀人,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原谅,我不知道!"罗尔德几乎崩溃的表情在萨雷多看来已经不能用有趣来形容了。
道歉?向那些死在他枪口下的人道歉?真是个有趣的命题。
"如果我拒绝呢?"抬眼对上含泪的异瞳,萨雷多带笑问道。
"那我们一起下地狱。"
他还不想死,虽然他曾一度怀疑过生的意义,但是现在似乎找到了。
"我很抱歉,这一切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却做了十分残忍的事。对不起,罗尔德•朱力及你的家人。"不畏惧枪口的威胁,萨雷多缓缓起身,肌肉的拉扯造成的疼痛也无法阻碍他的意图。
"请你接受我的道歉。"缓缓地从罗尔德手里拿过手枪丢在椅子上,将已经泪流满面的罗尔德拉向自己。
罗尔德很感激他这么做,但这并不表示仇恨已经随着一句"对不起"而烟消云散的,那一刻的痛楚和恨意早就深埋心底,用一种叫忽视的泥土掩埋,不料却孕育出更旺盛的生命。
感觉到男人浓重的气息时,罗尔德发现自己已经埋首于他的脖颈间,而男人宽大的手掌整在抚摸着自己的后脑,一下一下仿佛安抚着自己,这一定是幻觉!
"你......放开!"罗尔德从不在人面前流泪,从不,可是这次竟然......
一把推开他,罗尔德退到了床边。
"哼,想上床?"萨雷多调笑道。
"你有病!"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还有更下流的话语,罗尔德也不顾什么修养了。
"好了,今天没力气和你玩。"萨雷多对于罗尔德那愤恨的眼神和抗拒的态度并没有让他有过多的反应,一切皆在掌握是他的格言,往柔软的沙发里一靠,他自在地抽起了烟随即递给罗尔德一个眼神。
罗尔德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的反感和拒绝。
"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沉迷烟酒之徒。"萨雷多不再看罗尔德,而是将眼神投向天花板,或者是他想象中的世界,天晓得。
罗尔德此时此刻感觉一阵倦意袭来,如此唐突,他跌坐在柔软的床上,静静地闭着眼睛。

一种冰冷的触感让罗尔德皱了皱眉,那种冰冷的,锐利的感觉从脸颊蔓延至头颈,然后是胸口,等等,那里是他的乳首啊!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让罗尔德从美好的梦境里痛苦地醒来。
沉沉的一觉醒来,身体上的伤痛更疯狂地叫嚣。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人解开,这让自尊心颇强的罗尔德恼羞成怒。他搜寻着罪魁祸首,那个高傲的家伙呢?难道不是他?
"你在找什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只见一个金发女孩从床沿下探出头。
"我刚刚把路芬赶走,路芬是一只漂亮的波斯猫哦,和你很像呢。"女孩天真地笑着,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罗尔德不禁笑起来,这让他想到自己的妹妹,一样的金发。
而下一秒出现在他面前的东西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看似只有11、12岁的女孩和自己那如天使般的妹妹相提并论。
"你手里?"罗尔德实在不明白一个小女孩不抱着洋娃娃而是拿手术刀。
"对哦,刚才我还没‘解剖'好呢,你给我躺好。"女孩用纤细的小手用力将罗尔德推到在床上。
"不要乱动,不然,我就割破你的喉咙,挖出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头,切下你的生殖器,挖出你的心脏。"女孩瞪着绿色的眼睛威胁道。
主,我一定是在做梦。罗尔德闭上了眼睛。
那冰冷的触感原来是手术刀。e
待它游走扁了罗尔德的上身,女孩轻轻替他盖上了被子。
"这是我爸爸的床,不过他说过让你睡。还叫我不打扰你,我看你的样子和我今天解剖的那个‘人'一样,以为你不会醒呢。对不起啊!对了,你不会和我爸爸一起睡吧,我爸爸只和我妈妈一起睡的。"说完在罗尔德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可以叫你‘波斯猫'先生吗?你真漂亮,虽然被贝蓝那家伙打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我叫罗琳。我去吃点心了。"
罗尔德望向雪白的天花板,此刻他的大脑可以和它媲美。
窗外,天色已经沉寂在黑暗中。
门被推开,永远云淡风轻地笑着的、穿着笔挺的党卫队服,走路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高傲,他,萨雷多回来了。
"呵,终于醒了。"萨雷多解开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着罗尔德,被他看得如芒刺在背的罗尔德旋即起身,真受不了。
"躺下!"
"再睡我就是猪了!"罗尔德坐起身和他对望。心底全是不服气。
"你最好还是认清楚自己的处境。本来就你这个样子,就该进毒气室!"比嗓门?料你也不够格,萨雷多气急败坏地将烟头往地板一扔。
毒气室?
"是,那么现在可以请您解答我的疑问了吧,为什么把我这个本来该进毒气室的犹太人带到您的住所?还......"想起萨雷多的亲吻和拥抱,罗尔德的脸唰地红了。
"还?"反问句。
"那么你到底有何目的,难道是当你女儿的活体解剖对象?"罗尔德实在是想不出个东南西北。
"罗琳?解剖?"第一次罗尔德看到萨雷多一脸想死的表情。
"这个等会我们再谈,"萨雷多脸色苍白中透了青色,还有点红色,估计是一种莫名火烧的。"我只是让你重操旧业。当我的厨师。相信你一定能胜任的,罗尔德。"
厨师?
"对不起,我宁可去毒气室。"罗尔德压抑住怒火和仇恨,打算下楼,自投罗网。
不就是死吗?也比在这里接受仇人虚假的仁慈施舍的生存机会好,他不会感激,他反而会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是吗?那么你尽可以大步走出去,那么你想不想知道鲁那夫、拉森的下落?或者你想测试一下我的射击水平?这里的犹太人也有的是,从那个阳台可以看到很多,正好在我的射程内,而且我觉得你一个人死太寂寞了,让他们陪陪你怎么样?"萨雷多又点了根烟。
"你,怎么可以?"罗尔德惊恐的脸比萨雷多失血后的还白。
"他们在哪里?"罗尔德还是屈服了。
"你答应的话,嗯,我可以考虑给他们一个轻松的工作。"
"我还能不答应吗?只是,你大可以请个手艺更好的厨师啊?"说得如此委屈,但这让萨雷多露出了笑容。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敌人,仇人却还要为他做饭是什么表情!恭喜你成为我的试验品。"说完附赠一个邪邪的微笑。
你尽管恨我,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萨雷多看着罗尔德挣扎的表情,心里暗示着自己,能没有关系吗?纵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但,心底的那份渴望的火苗却越燃越旺。

鉴于罗尔德身体不适所以萨雷多允许他下周再开始。当天晚上罗尔德还经历了一场家庭风波。
"罗琳,把不该你拿的东西交出来。命令不下第二次。"萨雷多一副严父的神情,罗尔德却在他脸上努力寻找无可奈何的表情。
"爸爸,你搞独裁。"女孩粉嘟嘟的嘴唇一撅,抗议道。
"第三帝国就是独裁统治。"
"可是你不是元帅。"女孩反驳。
"好,不给是吗?那么明天起你不许出房门。不许和别人说话,除非我让那些人和你说话。"萨雷多一脸阴笑,仗着自己是这里的主人。
"爸爸,你答应过妈妈的。"女孩阴阴说道。
萨雷多本来得意的表情瞬间冻结。
"罗琳,你去当门格尔的女儿吧。"说罢,一脸挫败地埋进沙发里。
真有趣,罗尔德在一旁,本来萨雷多是要让他当证人的,可是这个小公主一点要否认自己过激行为的预谋都没有,还很自豪地开始叙述人体器官的排列和组织的性状。
转身欲走的罗琳看到站在一旁的罗尔德,高兴地走上前。
"‘波斯猫'先生,你是爸爸房里的仆人吗?可是仆人是不能睡他的床的。那么你是干什么的呢?你不会是我的新妈妈吧?"
最后那个疑问让罗尔德嘴角不自觉抽搐起来。
"我是厨师,厨师。"仿佛要强调自己绝不是什么"新妈妈",罗尔德将自己的身份重复了两次。
"那你会做巧克力蛋糕吧,我最爱吃了。爸爸最爱吃洋葱熏肉饼,扁豆汤。"说完踮起脚勾上罗尔德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留下一个香吻,优雅地行了个礼离开了。
看着心爱的女儿消失在转角处,萨雷多才开口:"罗琳和你说什么了?"
罗尔德脸微微一红,"她说不能告诉你。"
"虽然我并没有把你当我的仆人,但是,我是这里的主人,你明白我的意思?"萨雷多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但此刻却由于方才恶劣的心情看上去尤其可怖。
"请尊重令爱的意思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说罢,罗尔德转身欲走。
"站住。"男人低喝道,今天实则是太郁闷了,萨雷多握紧了拳头。
罗尔德低低问了句还有什么事?这话在萨雷多听来竟是那么不耐烦。
"怎么,和我说几句话都觉得不耐烦吗?"e
"的确是这样。我们之间,你认为有什么话题吗?如果你还想用别人的生命来威胁我什么的话,那就太愚蠢了,沟通是人与人心灵的交流而不是一种强迫与被迫的行为。"
"看来在你心里我和卑鄙小人划上了等号。"萨雷多的苦笑让罗尔德稍稍吃了一惊。
"不是,你只是个可怜的人罢了。"罗尔德并没有打算解释自己这句话的意思,直直地走了出去。而身后的人那句冰冷到令人窒息的"你什么意思"他也完全不予理会,关上门。
可怜的人?第一次有人给予这样的评论。孩提时代有人说他是聪慧的孩子,学生时代有人称赞他是勤奋的学生,此后有人祝贺他是幸福的丈夫有个美丽的妻子天真可爱的女儿,哪怕是丧妻之后也没有人说他是可怜的人,他没有再婚并不是他不需要,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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