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GE————丝绒爪痕[上]
丝绒爪痕[上]  发于:2009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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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困了,我以为会有人出场说点什么欢迎辞之类。"我说。
"说过了啊,你来之前,女主角出现了一会儿,致了词。"
"看来我错过了不少精彩画面啊。"语气像是感叹,其实对我而言确实无关痛痒。
她咯咯笑了,"总会有机会见着的,不过,真是个少见的美人啊,绝对有吸引男人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的魅力。"
我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杯上,"喝的什么?"
"加了樱桃白兰地的朗姆,在那边的酒吧请人调的,很不错,"她扬扬手中颜色漂亮的液体笑道。
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我望过去,"我也去喝一杯好了。"
"嗯,对了,告诉你哦,法国菜区域的烟熏鲑鱼和红酒鸡真的非常美味,一定要尝尝。"眼镜姐姐关怀地说,见我用力点头,才离开我走开。
确实饿了,但一想到船开后我必然面临的惨状,对着那些漂亮的食物,我也难以产生兴趣,随便取了杯香草茶喝着,我有点郁闷地走在琳琅满目的食物中间,活像个食品卫生检验人员。
不经意间,我看见了他。
是个穿着看来十分干净高雅的男子,年纪大约与我相仿,正与两位外籍男人聊着什么,不时哈哈大笑。
不知是什么吸引住了我的视线,我感到自己就那样站着不想动了。
与两个身高一米九的彪形状汉相比,他的身材显得娇小,大约比一米八二的我矮上几公分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站在那里手持红酒的他看来竟意外的修长挺拔,也许缘于他笔直的站姿以及以巧妙的角度扬起的脸给我带来的感觉吧。
我的身边没有这种类型的人,我的同学朋友同事,所有的男人,此刻让我感到只是些做工粗糙未经磨砺的原石。而我自己也不可能在轻松交谈的同时保持着笔挺的姿态。朝他的方向走近了几步,看他们聊的那么起劲,我突然很想知道谈话的内容,虽然明知以我的听力水平大概有点勉为其难,而且并不排除他们使用的不是英语的可能。
在差点与端着甜点的小孩撞到之后,我比刚才起码靠近了那人十米,他正挂着淡淡笑容听其中一稍有秃顶的男人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该怎么形容才好?用迷人来形容也不过分,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个少见的漂亮男孩,浅笑时微微勾起的嘴角简直能牢牢地将人钉在原地。
我努力将视线移开,这实在是很不礼貌的举动。暗暗骂着自己,我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转身向眼镜女孩推荐的法国菜区域走去。
身后又是一阵大笑,不知是谁发出来的,我侧身以眼角观望,那男子一脸忍俊不禁地低着头,脸上是不知为何有媚意渗透其中的笑容,大概是忍的太辛苦,连握杯的手都在微微打着颤。
等我发现与他们的距离已经太过接近时,他也发现了奇怪的我。
黑润的眸子扫过我的脸,感觉上散漫的眼神仿佛在瞬间集中到了一点,并带着某种无法描述的奇异重量投射在我身上,像是在问"有什么事吗?"
先前感到的莫名的妩媚感觉已荡然无存,他的表情有点凉,虽然无损他在近距离观看时更为惊人的美貌,但对我来说,压力似乎已经产生。我无言以对,失礼的人的确是我,只能歉意到笑笑,转身走开,听到他辩不清含义的一声"唔..."之后,传入我耳道的又是那两个外国人说的极快的法语了。

感到船身在缓缓移动时,整团人几乎都涌到了甲板上,漆黑的天空下,我身处的这条船海上怪兽般吞噬了夜之海应有的静谧,和几百人在一起,为着同一件事而感到兴奋,奇妙的感觉。
姐姐和姐夫抱在一块儿,刚刚知道名字的小君站在我的身边,披着我的外衣。虽然是盛夏,但是海上的夜晚依然寒气袭人,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同时感到船的速度在逐渐加快。轻轻说了声"失陪",我转身往回走,一边悄悄将领带解下塞进裤兜。
甲板上的镁光灯强到要刺痛我的眼睛,我的眨眼频率比平时快了一倍,很难受的感觉。躲在餐厅里喝着东西,望着外面人群中穿梭的记者,看来是要开始采访了。毕竟是以工作为主的旅行,他们也挺不容易,为小丁叹了口气,我暗自庆幸自己只要专心享受就好了。
自觉还是不自觉的,我的目光却总是闪烁不定的四下游走,大概实在像在找东西的样子,弄得起码有三位服务生过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助。苦笑着摇摇头,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举动感到疑惑,基本上,我还不算是个冒失的人,可是...没错,我是在找那个奇怪的年轻人,不过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与众不同,一看就是与我过着截然不同生活的人,但是,感觉上有着莫名凛然气息的他也许...并不像看上去一样...
不再想了,为一个陌生人举止失常,这不是我的风格啊。
船身轻微的晃动引发了我的头晕,我带着自己还未来得及发现的遗憾心情离开了餐厅回到了房间。小丁果然还没回来,洗澡后觉得没吃什么的胃部愈发不适。
地中海十六日的第一天就这样凄凉地独自度过吗?我有点不甘心,但已疲劳虚弱的身体却不允许我去别处,只能绻起身体待在床上,耐心地等着梦魔将我掳走。


"陈希,陈希...醒醒,你的电话,喂...."
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急促得像颗子弹打进了我的脑袋,又昏又涨,我花了十二分的力气撑开眼皮,眼前是小丁的脸部特写。
"在...哪里啊..."一时晕头转向。
"船上啊,你忘了吗?你可真行啊,竟然偷偷溜回来睡觉,昨天找了你半天..."小丁夸张地哈哈笑着。
我呼了口气,"我当然没忘,我是问你电话在哪里。"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丁忙将手中的电话递给我。
轻轻"喂"了一声后,听到的是姐姐中气十足的声音"小希,我在餐厅,C区二楼的,拉..."姐姐总是语速惊人,卡住的时候,我听到姐夫在远处的提示,"哦,对,拉.丹特拉餐厅。我们在这里早餐,你一会儿就过来吧。"
我将电话交到左手,右手开始慢吞吞地解睡衣的纽扣,"不是可以点餐送进房间的嘛,何必那么麻烦,再说我也吃不了什么..."
"你这懒鬼,你懂不懂享受旅行的乐趣啊?少找借口啦,给你十五分钟,到时马上出现哦。"姐姐发布完命令后挂了电话,我还愣在那里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姐姐催你了吧?"小丁笑嘻嘻地问我,总觉得他的脸上有点幸灾乐祸。
我决定暂时不理这个小人,"几点了?"我问。
"八点半,再过十五分钟,第二梯次的早餐就开始了,我已经吃过回来了。不过你真的很能睡..."
呆呆望着喋喋不休的小丁,我大约有五分钟时间就这样坐着不动。

比姐姐规定的时间晚了一会儿才到,不过她看来倒心平气和,大概因为姐夫在身边不便发作的关系。
餐厅里大约只有二、三十个人,与昨晚相比冷清不少,让人避之不及的媒体同仁们也集体消失不见了,相信大多数团员都像我原本想做的那样点餐进房了吧?到底像姐姐那样精力充沛的社交动物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多。
胃部保持着不适感,并不严重,但就是让我时刻感到有胃的存在,极想打嗝,但每次辛苦泛上来的却是一丝酸酸的液体。因为很久未曾进食,原本清晨起床就有点低血压的我更加精神不振,随便斟了一杯咖啡,拿了几块松饼就回到了座位上。
"小希你没什么吧?脸色挺惨的。"姐夫关切地问。
"晕船而已,习惯了。"我勉强笑笑,望着正与刚认识的团员聊天的姐姐,有点无可奈何。
"昨晚后来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要去什么不方便让小玥知道的地方呢。"庄宜露出一贯的温柔笑容和雪白的牙齿。
"那你们呢?"我绕开询问。
"之后去了酒吧,玩到三点多才回房,你姐已经差不多认识团里三分之一的人了,再发展下去,当领队都不成问题。"姐夫呵呵笑了。
"英雄本色..."我下了个无聊的定语。
"小希,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姐姐像是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摇摇头,"没有,你们呢?"
"吃完饭想回去补眠,下午到船上的免税店逛逛,之后和小君约好去做SPA,你不是说下午想去MINI高尔夫球场看看吗?"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姐夫说的,估计我又被搁下了。
"是啊,总之分开行动应该也没大碍,小希你大概还没看过日程安排吧?你姐姐昨天已经研究得很彻底了,你跟着她行动就不会错过船上的任何项目,"姐夫笑着说,"小玥,陪我到甲板上抽根烟吧?"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小俩口的感情真是不错,抽烟这种事不是应该找我这样的烟民陪着才有趣吗?暗叹着,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胃部又开始翻动着酸酸的波浪折磨我了。
船的构造十分精密,使用的也是相当高档的零部件,所以行驶得十分平稳,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前进,可我的体质,为何连这一点点细微的波动都能敏感地体会到呢?难受地按住胃部,我仪态尽失地趴在了餐桌上,这样似乎舒服了点。我闭起眼睛,刚想以此姿势歇一会儿,突然感到了有人靠近了我,与此同时,闻到了恍惚的香气,清新好闻,有果实的浓厚香味,又搀杂着一丝像是茉莉花的纯净芬芳。
是谁呢?站在我的身边吗?我感到了香气的接近,同时接近我的,还有一股莫名的温柔气息...蓦的,睁开眼睛,看清了站在离我不到一米的那人。
昨晚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如今自然地垂了下来,是未曾染色的可以拿来炫耀的黑色头发,细碎的额发让他看来更加年轻。与昨晚相同的是穿一身白色,只是衬衣也换成了与发型相称的宽松款式。
被他用友好的眼神望着,我傻气透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对初次见面的人该说些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但那些,似乎都不适合用在他的身上...
"我...我好象还没见过比你更适合用香水的男人..."话一出口,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我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这种话,由男人的耳朵听来,似乎并不会让人感到十分愉快吧...
左眉微妙的一挑,他笑了,嘴角弯弯的,"谢谢,我可以坐下吧?"
第一次听到他清亮但尾音却有些许暗哑的声音,我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地有点高兴,点点头,见他优雅地抽出椅子坐下,虽然不知为什么,我更高兴。
"我猜,你不适应海上的节奏了吧?"他浅浅笑着开了口。
"啊...有点,多少有点晕船。"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他低下头笑了,"那边,有苏打饼干。"
"饼干?"我摸不着头脑。
"可能会有用,至少让你的胃舒服一点,不妨试试。"他侧着头望着我说。
不知怎么地,当他用他那形状完美的黑润凤眼注视着我时,我总会一阵心悸,尽管明知坐在对面的是同性,但那眼神太过专注,仿佛带着对我的不可改变的偏爱一样,。
"好啊,我会试。"大脑转速变慢的我只会回应。
"你呀,与昨晚一样哦。"用感叹的语气说着,他的声音使他在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从他的语气里嗅到了性感意味的我心跳有些紊乱,不解地望着他。
他低低地笑出声 ,"昨晚见到你一个人站在那里,端着一杯茶,看上去完全不属于那里似的。走神的话,也要有个限度吧?"
给人敏感感觉的香味丝丝缕缕地围住了我,我无言以对。
"我叫叶千盏,就是‘千杯万盏'中的那两个字。"
"啊,你好。我叫陈希,希望的希。"虽然反应稍慢,但好歹没有失礼。
他又露出了笑容,在完全绽开笑容之前,脸上又出现了我昨晚见过的那种忍俊不禁的样子,"这我知道,"慢慢地吐出四个字后,他幅度极小地勾勾嘴角。
我不解地望住他的下一秒,他已迅速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仿佛踩在云端的软弱步子,背部却挺得笔直,真是给人以深刻印象的背啊...我望着他雪白纤细的背影,竟给我一种未曾在其他人那儿感受过的清雅飘逸的韵味。
见他完全消失后,我才站起身来寻找起苏打饼干来。
什么时候起变得那么轻易地信任陌生人了?虽然心底在回荡着这个大大的疑问,但不知为何,当时的我,却放松了对这个问题的警惕之心,甚至劝说自己放弃了追究...

去姐姐那里取了小君放在她那儿的衣服,我回到了房间。
十点种左右,走廊上却很静,另一边的内舱房间间房门紧闭,"没有人住吗?"我掏出船卡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小丁正忙着把相机里的照片传送进他的电脑,见我回来,扬脸笑笑,"来之前就与一家网站谈好由我供应照片了,来看看吧,早餐时我与ERIC王他们合影了。"
"他在船上?"我奇怪自己为何直到现在都没见到活动的主办人,这小子的运气却那么好。
"在啊,只是很少露面而已,快过来啊!"小丁催促着我,那语气使原本对别人的家事从未感到过兴趣的我也被勾起了好奇。
托小丁的福,我这才第一次见到此次盛大婚礼的主角,ERIC王是个气质极佳的男人,这是我在四月初次见他时就有的感觉,以他五十岁的年纪来说,体型与皮肤的弹性看上去保持的都不错,至少在笑的时候,脸上的肉没有松垮跨地垂下来,正因为如此,他看来才会与身边的美人相称。
算起来也该有四十多岁的新娘,她的美貌似乎与年龄无关,给人以微妙向上感的体态,得意洋洋的一头黑云似的头发在脑后挽髻,这很适合长相古典的她,描绘精致的脸蛋,清幽的五官,细细勾画出来似的姣好凤眼...我突然感到,她的眼神...像是正对着镜头倾诉什么似的,欲言又止,而内在却有暖流涌动的感觉,仿佛有人正通过镜头爱抚着她,而她也正不动声色的回应着...
多么古怪暧昧的目光,仔细观察之下,我竟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她在对谁示爱?在这女人清丽如瓷器的外表之下,居然蕴藏着某种甚至可以用"不道德"来形容的气息,而这交织或是说暗涌着热度的彬彬有礼的神情,又让我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形状完美,清润幽黑的凤眼...对了...
"小丁,她叫什么啊?"我问道。
"我只知道她叫ANITA叶,总之姓叶就对了,这种社交名媛一般不透露中文名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丁笑答。
"我是不知道。"懒懒地顶了一句,我在心里笑了,果然啊,难怪那人身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性感气息,难怪我被他注视着都会紧张,原来他有个妖姬一样的母亲...
"很美的女人吧?"小丁见我表情古怪,哈哈大笑,"真人更漂亮,我几乎不敢直视她,她那眼神,像是能把人吸进去,我可受不了。"
"你修行不够啊。"我叹道。人怎么敌得过狐,我连她的儿子都对付不了呢。
小丁不知什么意思地摇摇头,边工作边说:"说起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呢,知道吗,王世竹是她的第五任老公了,就算再怎么颠倒众生,我实在搞不懂这个ERIC王怎么会选择她这么个女人...他想要的话,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搞到手的嘛。"
"这和嫁过几个男人没关系吧,这女人确实有吸引人的地方你不能否认。"我躺在床上闭起眼睛,脑中浮出了面容相似的两人,如果那女人作出她儿子那样性感的表情,微微挑起眉毛,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那会有多么诱人...我都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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