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暗夜起舞
暗夜起舞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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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严冬看著妹妹谢锦心与男友路铭走出校门,眼中出现了一抹喜悦。
那两个大学生都穿著毛衣和牛仔裤,开心地说笑著,轻快地向酒楼走来。
谢锦心与谢严冬的相貌有些相似,却没有他那样的精致,而是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双唇性感,看上去舒朗大气。谢严冬的头发一直披到肩上,他常常扎成一束,显得飘逸潇洒,而谢锦心反而剪成了小男孩的样式,看上去俏皮可爱。
路铭是个高大英武的男孩子,比谢严冬只小一岁,与谢锦心同年级却不同专业。他学工商管理,将来肯定是子承父业。路铭的父亲在北方做生意,家境富裕,母亲是中学老师,知书达理,他的成长过程很顺,因此性格很好,开朗活泼,光明磊落,有点天真,却并不幼稚,与谢锦心可谓性情相投。谢严冬对妹妹挑选男朋友的眼光自然绝无怀疑,而路铭的父母对谢锦心也颇为满意。
每当看到妹妹幸福的笑脸,谢严冬就不後悔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无论有多痛,他的心情都很平静。

 

14

谢严冬微笑著,看著妹妹欢喜地拉著男友的手快步走来,清脆地叫道:"哥哥。"
路铭也笑著叫他:"大哥。"
"小妹,小路,坐吧。" 谢严冬开心地招呼他们,然後把菜谱递过去。"喜欢吃什麽尽管点,别替我省钱。"
路铭有些腼腆地说:"大哥,每次都是你请客,这次我来买单吧。不然,让我爸妈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的。"
"不用。"谢严冬温和地笑。"你们还在读书,要用钱的地方多著呢。再说,我比你们大,是你们的兄长,自然是我来。"
谢锦心爽朗地对路铭说:"你就不要瞎客气了。现在我们不挣钱,就让哥哥请客。将来等我挣钱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哥哥。"
谢严冬摇了摇头,温和地道:"你过得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谢锦心认真地保证:"哥,你放心,我会一直很努力的。"
"也不要太努力。"谢严冬疼爱地看著她。"放轻松些,享受生活就好。"
路铭笑起来:"大哥总是这样善解人意。锦儿就是太拼了,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好在大哥与众不同,总是对她没有要求,她才可以这麽潇洒。"
谢严冬笑了笑,见他们嫌这里菜贵,终究不肯点,便拿过菜单,点了龙虾刺身、清蒸石斑,还有扇贝、生蚝,又要了鱼翅捞饭,再加两个青菜,一个木瓜炖雪蛤,这才作罢。他没有要酒,只点了鲜榨木瓜汁。
谢锦心很喜欢吃海鲜,菜上来後,便大口大口地吃得很香。路铭最喜欢她这样,明明长得美却从不装腔作势,在大城市里实在不多见。
谢严冬看著眼前两人恩爱的模样,心里很是高兴。他仍在发烧,有点恶心感,就只是喝茶,吃得不多。
谢锦心吃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笑道:"哥,我打算去美国读书,铭铭也要去。"
"好啊。"谢严冬立刻笑著点头。"想读什麽学校?"
"我还是学计算机,当然想去最好的,像加州伯克利、卡内基梅隆、斯坦福、麻省理工......"谢锦心提到美国学校名的时候,习惯性地用了英语。
谢严冬完全听不懂,却并不尴尬,轻笑著说:"跟我说鸟语啊,这不是故意难为我嘛。"
谢锦心顿时笑出声来。
路铭也笑起来,赶紧用中文又报了一遍学校名。
谢严冬再是不关心世事,看著妹妹脸上满是骄傲与向往,自然明白那都是顶尖的名校,便笑著点头:"好啊,你想读就去吧,我支持你。学费不用担心,我来付。"
"一年要四、五万美金呢。"谢锦心微微皱眉。"哥,我不想再让你背那麽沈重的负担了。我打算申请奖学金,如果申请不到,那我就暂时不去,先在国内工作。"
"没事,哥这些年来还有些积蓄,付得起的。"谢严冬微笑。"你还是去读吧。"
路铭连忙说:"大哥,我的意思是,锦儿和我的留学费用都由我爸先垫上,等将来我们工作了,再还给他们,这就像是留学贷款,我们到时候再加上利息就是了。"
"这样不好吧?"谢严冬犹豫地看向谢锦心。
谢锦心和路铭都了解这个漂亮而温柔的哥哥,知道他一向随和,凡事总是随他们的意,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意见。无论他们想做什麽,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出钱出力,毫无保留,也不求回报。
面对这样的哥哥,谢锦心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根本不值一提。她本来对路铭的提议一直不置可否,有点瞻前顾後,难以决断,此时看到哥哥的目光,顿时热血上涌,立刻点头:"我觉得可以。哥,我和铭铭先用他爸爸的钱,将来一工作了就开始还。再说,如果我们从那样的学校里毕业,工作是肯定没问题的,说不定一年的年薪能拿几十万,几年就还清了。"

 

15

谢严冬也就不再坚持,温和地笑道:"好吧,你觉得怎麽好就怎麽做吧。反正我还是把钱打到你的卡上,你和小路就当零用钱吧。出门在外,而且是那麽远的外国,多些钱防身总是好的。"
"不用。"谢锦心忽然顽皮地倾身向前。"哥,你留著娶老婆吧。"
谢严冬一怔,不由得垂下了眼帘。
片刻之後,他便恢复常态,笑著摇头,轻轻地说:"你啊,就是调皮。"声音里全是宠溺。
每次见过谢严冬,路铭都会对谢锦心说:"你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幸福。"
谢锦心每次都会立刻点头:"是啊,这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谢锦心和路铭便要回学校。他们已经大四,本来没什麽课了,不过是写论文,但他们经学长帮忙,接下了一个开发软件的活儿,要赶著完成,这样就可以把留学美国第一年的费用挣出来。谢严冬知道他忙,也就不留他们,拿出信用卡来付了帐,便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与妹妹和路铭挥手道别,看著他们在秋日的阳光下走进校门,谢严冬才坐进自己的汽车。
卸下了硬撑著的那口气,他顿时觉得疲惫至极,实在无法开车回去,便倚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似乎昏睡了好一会儿,他才被一些奇怪的声音吵醒,似乎耳边有人在敲打车窗玻璃。他挣扎著醒过来,转头看去。
尹暖忻的脸出现在窗前,微笑著示意他开门。
他一时没明白过来,只是茫然地看著这个人,不由自主地打开了车门。
尹暖忻看了他一眼,皱了一下眉,伸手便贴上他的额。
谢严冬微一侧头,似乎想避开他。可他的手却立即跟过去,还是覆在了他的额上。
一股灼热的温度直烫进他的手心,令他大吃一惊,责备道:"你在发高烧,怎麽还到处乱跑?去医院看过没有?"
谢严冬喃喃地说:"我吃了药了,没事。"
"简直乱来。"尹暖忻哼道。"你下来,坐过去。"
谢严冬仍然不明白:"干吗?这是我的车。"
"当然是你的车。"尹暖忻失笑。"你都病成这样了,怎麽开车?我来开吧。"
谢严冬看著他那如阳光一般温暖的笑,不由得愣在那里。
尹暖忻觉得眼前的人很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心里油然生起怜爱之情。他温柔地说:"听话,坐过去,我来开车。怎麽?你是怕我抢了你的车,还是抢了你的人?"
谢严冬晕眩得厉害的头脑终於反应过来。他笑了,然後下了车。
刚刚站起来,他就觉得全身发软,天旋地转,接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尹暖忻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他,将他放进副驾位,便驾车迅速离去。
澄清帮在城内外有许多物业,尹暖忻没有去南丽湖别墅,而是把谢严冬就近带到了市内的青竹别墅。
这是中式小院,清幽安静,以前是尹清与韩澄共同居住的地方,现在尹清去世了,韩澄坚持要尹暖忻住进来,而尹暖忻也坚持不准韩澄搬走,二人便在楼中各居一层,相处也很愉快。那些工人都是尹清用过多年,与尹氏几乎已经是一家人,对尹暖忻自是服侍周到,让这个自小便接受西方教育的青年很难习惯。
尹暖忻停下车,将昏迷的谢严冬抱进房里。仅仅只有两天时间,这个年轻人似乎瘦了许多,抱在手上轻得让人惊讶。

韩澄在公司里主持工作,这里没有别人,很安静。

 

16

尹暖忻将谢严冬放在床上,随即将自己的药箱提过来,拿出医疗器械为他做全面检查。
他小心翼翼地脱掉谢严冬的衣服,惊愕地看著他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
他已经相信谢严冬是别人的男宠,可对方竟然是SM爱好者,这却是他意想不到的。
惊异只是短短一瞬,他立刻恢复了医生的冷静,开始仔细检查谢严冬的身体。
谢严冬当初离开南丽湖的别墅时,肩头和腰间的枪伤已经收口,但内部并未长好,这时伤口周围肿得很厉害,热得烫手,显然已经发炎了。他分开那有著美好线条的臀瓣,发现後庭又红又肿,也有炎症。他再详细检查了那些被咬伤、掐伤的痕迹,最後小心地捧起他的双腕,看著那被勒得青紫肿胀的肌肤,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愤怒。
他并不反对SM,人家有这爱好,他自然会尊重,他自己是不喜欢的。而谢严冬很明显也不喜欢性虐待的方式,他是个那麽温柔驯顺的人,在床上总会让人享受到极致的快乐,自己却从来不提任何要求。这样的一个孩子,只应该更加疼惜爱护,怎麽可以这样残忍地伤害?
检查完後,确认谢严冬只是皮肉之伤,昏迷是因为生病、受伤和虚弱,并没有生命危险,他松了口气,为谢严冬的伤仔细抹上了去淤消炎的药膏,随即开了暖气,给他盖好丝棉被,然後去准备药剂,替他输液。
谢严冬一直睡到半夜,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如坠洪炉的灼热感消退了许多,头也没那麽晕了。他睁开眼睛,打量著眼前这个陌生的房间。
房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有壁脚亮著一盏夜灯,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过了一会儿,他才感到身边有人,便慢慢转过头去。
暗影里,躺在他身旁的是尹暖忻。
谢严冬看著他英俊的侧脸,一时有些茫然。
从十六岁起,他就落入了黑暗残酷的地狱,从来没有人向他伸出过援手。冷月算是对他好的了,在最初的三年里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调教。他伤过很多次,病过很多次,也昏迷过很多次,从来都是自己独自硬撑,要麽挣扎著去看医生,要麽自己吃药。如果伤重至危险的地步,赵鄞会为他叫来医生抢救,但也不过是修复一个重要的工具而已。从来没人关心过他,他也已经习以为常。即使在伤病中,他往往还要满足赵鄞的欲望,不敢让他稍有不满,有时他实在虚弱得无法回应,赵鄞才会放他休息,那就算是格外开恩了。
现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尹暖忻却向他两度伸出援手,将他带回家救治。
第一次,谢严冬毫不犹豫地跟他上床,算是偿付了他的医药费,那这一次呢?
他看得太久,尹暖忻终於感觉到,立刻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著旁边这张虽然消瘦却仍然精致动人的脸。
谢严冬也看著他,紧抿的唇有些干燥,却一言不发。
尹暖忻对他微微一笑,下床去饮水机那儿接了一杯温水,过来喂他喝下。
谢严冬轻轻地说:"谢谢忻哥。"
尹暖忻爱惜地抚了抚他的脸,温和地笑道:"不用谢,我是医生。"
谢严冬略一犹豫,有些胆怯地说:"忻哥......今天......可不可以......不做?我觉得......有点累......"
尹暖忻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生活状态。他的金主看来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肯定不会管他生病不生病的,只怕是想要就一定要做,所以当他提出如此正当的要求时却会本能地害怕。
尹暖忻对他安慰地笑了,俯身在他如花瓣般柔软香甜的唇上吻了一下,温柔地说:"当然可以。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或者心里不愿意,我们就不做。"
谢严冬暗自吁了口气,感激地笑道:"谢谢忻哥。"
"别跟我客气。"尹暖忻放下杯子,上床搂住他。"放心地睡吧,有什麽都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好吗?"
"嗯,好。"谢严冬顺从地窝进他怀里,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尹暖忻愉快地抱著他,听著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均匀,闻著从他身体里散发出的淡淡馨香,心里涌起了从所未有的柔情。

 

17

这是谢严冬第一次和人同床过夜时没有被对方压住索取,这让他有点不习惯,也微感诧异。
他在一个温暖的怀里一觉睡到大天亮,是自然醒来,而不是被人抓过去压在身下而弄醒的,这也是很少有的。以前在南丽湖养伤的那些日子里,尹暖忻在入睡前和醒来後也都是一定会要他的,他则从来没有拒绝过。
谢严冬睁开眼,看著陌生的房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尹暖忻已经醒了,却没有动,只是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微褐的眼眸沾染著晨光,特别闪亮。
谢严冬微笑,轻声说:"早。"
尹暖忻轻柔地摸了摸他的额,笑道:"烧退了不少,不过还有点低烧,今天仍然要卧床休息,接受治疗。"
"好。"谢严冬点头。"谢谢忻哥。"
"别再说谢了。"尹暖忻笑著下了床,不一会儿就给他端来了洗脸水和牙缸,让他就在床上洗漱,然後给他拿来了一碗美味的皮蛋瘦肉粥。等他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拿来药瓶,替他输液。
谢严冬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只觉得周身都不自在,几次想起来自己动手,都被尹暖忻阻止了。他忐忑不安地看著尹暖忻忙碌著,对有人如此细心照顾的事仍然感到很陌生。
尹暖忻拈著针头的手五指修长,很像艺术家。他缓缓地将针头刺进谢严冬手背的血管中,随即固定好,然後将他的手轻轻平放到床上,微笑著说:"你可以继续睡觉。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
谢严冬点了点头:"好。"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尹暖忻沈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小冬,在我这里你不必事事顺从,也不用什麽都说‘好'。我有时候只是征求你的意见,你可以说‘不'。如果心情不好,也可以使性子。我喜欢看到真实的小冬。"
谢严冬静静地睁开眼睛,默默地看著他,一直没有吭声。
那样的小冬,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但他不会说出来的。
或许尹暖忻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允许他可以任性,可以说"不",就像是一种新鲜的玩法,等到那股劲头过去了,只怕就会算老帐了。他从来不相信别人示好的那些话,少年时相信过,吃过太多的亏,也被狠狠收拾过许多次。他早已学乖,还是不要越雷池一步比较安全。
尹暖忻看著他乌黑的眼睛,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麽,也不去勉强他,俯头吻了一下他的唇,便转身走了出去。
谢严冬看著他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闭上眼睛。他仍然十分疲倦,很快就睡著了。
尹暖忻来到院里,活动了一下身体,打算去吃早饭。
韩澄走了出来。
尹暖忻有些意外:"澄叔,你没去公司?"
韩澄略带责备:"我听说你昨天把谢严冬带到这儿来了。"
尹暖忻当然没打算瞒他,也不可能瞒得住。从他回来的第一天起,韩澄就派了四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他。尹暖忻觉得很夸张,并不觉得有这个需要,但拗不过韩澄的固执,只得作罢。昨天他上了谢严冬的车,那几个保镖便开著他的车紧紧跟随,自然是亲眼看著他把谢严冬抱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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