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私生活很检点,偶尔也会与男人上床,但从来不做下面那个。虽然觊觎他、想上他的人不少,却从来没有得手过。在一位帮主的少爷和保镖被他打得头破血流,一个亿万富豪的公子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之後,江湖上都知道此人手上有功夫,轻易是不能招惹的。再说,他又有赵鄞撑腰,於是便不再有人尝试,因而从来都只有他挑别人,别人却沾不到他。这些事情,江湖上众说纷纭,几乎成为传奇。
冷月接受赵鄞的聘请,来到这个城市之後,一直只为昊天帮工作,而他在最初的三年时间里只接了一个工作,就是调教谢严冬。
用了一千多天的时间,他把这个正常的健康的倔强的孩子变成了最驯顺最柔软最令人销魂的男宠,他教会这个孩子在男人面前展现出最为温驯动人的笑容,在男人身下变得风情万种,让他有著最迷人的技巧,能发出最魅惑人的呻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挑动男人的欲望,惟独心里从来没有感情。
赵鄞本就不需要他的感情,只需要绝对的忠诚与服从,从身体到生命。
谢严冬从来不懂什麽叫爱情,也没有看见过,从小他就觉得自己的父母之间都是没有感情的,父亲在外拈花惹草,吃喝嫖赌,母亲在家独自垂泪,辛苦养他们兄妹。
而冷月一早便粉碎了渐渐长大的少年可能会有的憧憬,让他从十七岁起就懂得了顺从命运的好处。他教给谢严冬许多技巧,让他遇到狂暴的男人时懂得保护自己,会疼得少一些,更可以保住性命。
冷月与别的调教师不同,他虽然冷冷的,但从来不用暴力手段。他只是讲明道理,而他看中的愿意出手调教的男孩子往往冰雪聪明,谢严冬更是伶俐的孩子,一说就明白,於是便很合作。整个调教的过程虽然免不了屈辱和疼痛,但正常人的生活中往往也是这样的,人们总是必须忍受命运加诸的种种挫折和痛苦,所谓玫瑰色的天堂不过是骗小孩子的童话故事。谢严冬十六岁就被父亲出卖,接著被赵鄞强暴,却仍然不懂这些,而是在冷月的轻言细语中明白了一切。这让他受益匪浅,才能熬过接下来的七年里那一个个黑色的夜晚。
谢严冬很感激他。
10
冷月不理会他的微笑,径直走到他旁边坐下,微皱著秀气的双眉看向他,忽然说道:"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这麽笑。"
谢严冬仍然挂著那个笑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难道我笑得不标准?"
"不,你笑得很完美,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会动心的。"冷月的口气缓和下来,几乎变得有些温柔了。"小冬,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谢严冬微露诧异:"怎麽?你要去哪儿?度假吗?总要回来的吧?"
冷月轻笑了笑:"我当年与昊天签了七年合约,今天到期。上星期我就与鄞哥说了,不打算再续约,想彻底退出江湖。鄞哥虽然一再挽留,但我去意已决,他也就同意了。小冬,我打算远离红尘,去过平静的生活。别人倒也罢了,你是我一手塑造出来的杰作,我还是免不了俗,临走之前过来看看你,跟你道个别。你还年轻,自己要多保重。"
谢严冬终於笑不出来了。他放下碗,变得很安静。良久,他才抬眼看向这个在他落入地狱时帮助他找到方向的美丽男子,轻声说:"我祝福你。"
冷月温和地笑了笑,慢慢点了点头。
对於他们这样没有野心却不得不在红尘中行走的人来说,能自江湖中全身而退,怎麽说都是福气。
冷月很少笑,而在谢严冬面前似乎是笑得最多的。三年的调教中,冷月对他很温和,也进入过他的身体很多次,耐心地温柔地教他如何在这种事情中摆脱屈辱的感觉,想办法找到快乐。等调教结束後,他们不再上床,却成了朋友。有很多次,谢严冬被伤得体无完肤,只能卧床休息时,赵鄞会特许冷月来看望他。这个人的笑容似乎是他黑暗生命中惟一的一缕光明。
现在,他也要走了。
谢严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惆怅。他不舍得这个人离开,但却明白能离开是好事,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够挽留的。他随即收敛了不该流露的情绪,脸上重新绽开被冷月千锤百炼後打造出的完美无瑕的笑容,却不再说什麽。
冷月也没有多说话。
两人离开了餐厅,到屋顶花园去喝茶。沐浴著深秋的和煦阳光,他们看著整个城市如水泥森林般鳞次栉比的高楼,都默不做声。
在那一千个日子里,他们说过很多话。而从那之後,他们之间便一切尽在不言中。在赵鄞的家里,他们更是什麽都不想多说。或许他们只是闲聊的只言片语,一旦落入赵鄞耳中,说不定便是罪大恶极,谢严冬一定会被整得很惨。
冷月陪著谢严冬坐了一个小时後便离开了。
谢严冬将他送到电梯口,忽然一阵冲动,忍不住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冷月也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保重。"
谢严冬点头,低低地道:"你也是,多保重。"
赵鄞现在肯定在公司,楼梯间便没有了守卫的保镖。两人十分珍惜这离别前的一刻,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冷月又对他笑了笑,随即转身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他看著谢严冬的脸上都带著温暖的笑意。
谢严冬也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应该能让冷月放心了吧?
看著电梯间的数字很快变成一,知道冷月已经离开,谢严冬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
回到屋里,他躺了一会儿,浑身痛得实在睡不著,而且不知怎麽的,心里觉得很烦闷。他出了一会神,索性起来,以毒攻毒,换上泳裤,跳进了屋顶花园中的恒温游泳池。
11
他肩膀和腰间的伤还没有好,被过度侵犯的身体内部也仍在疼痛不已,双腕紫痕清晰,体力透支後尚未恢复,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现在并不适宜进行任何运动,但他仍然把自己泡进温水,然後奋力地游过来游过去。由於身体的关系,他只能选择自由泳和仰泳这两种泳姿,而且游上一百米就得靠著池边休息。
深秋的风从水面吹过,带来阵阵寒意,谢严冬却觉得很热,被这样的风吹过反而舒服。
不知道游了多少个来回,也不知道呆在池边休息了多久,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赵鄞穿著泳裤跳进池里,游到了他面前。
他看著那张端正的脸,这张显现出清晰的刚硬线条的脸上总是没什麽表情,让帮中的下属惴惴不安,让他的竞争对手莫测高深,也让他的合作夥伴产生信任。而对於谢严冬来说,他如果没有表情,那就说明他的心情还算不坏,自己就可以松一口气。
看到他游到自己面前,然後站起身来,谢严冬自然明白他要做什麽。
他笑了起来,并不过分挑逗,就只是温柔驯服地一笑,便足以颠倒众生。他的手抓住池边的把手,修长的双腿在水中飘起来,环上了面前人健壮的腰。
赵鄞确实心情不错,倾前去贴住他,吻上了他带笑的唇。
谢严冬不再抓著池沿,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借著水的浮力,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他似乎很兴奋,热情地与赵鄞唇齿相依,舌头更是灵活地纠缠不已。他在水中微微荡漾,有意无意地蹭著那人已渐趋火热的身体。虽然赵鄞总是在他面前冷著一张脸,但他服侍了赵鄞八年,早已明白他就喜欢这样,虽然常常因此而骂他"贱货",但心情却挺好。
赵鄞一把撕开他的泳裤,将自己已急不可耐的性器掏出,和著池中的温水,重重地顶进了他的身体。
谢严冬被他压在池壁上,直出直入地抽插著,脸上依然带著温顺的美丽笑容。他仰起纤长的脖颈,发出快活的呻吟。
赵鄞一直沈沈地看著他的表情,从正面狠狠地做了很久之後,又让他转过身,从背後撞进去,继续狠狠地冲刺。
谢严冬扶著池壁的把手,身子如风中柳树,被大力地撞过去再拉回来。有水的润滑,这次的性事虽然激烈,却不太痛。这已经是赵鄞给予他的很大的恩赐了。
赵鄞在夕阳下一次又一次地刺开眼前的身体,在火热的深处得到极大的快乐。当星星出现在暗紫的天空时,他喘息著,在包裹著自己的紧窒中释放出欲望的火焰,随即靠过去,压著那个匀称滑腻的身体,享受著高潮的余韵。
谢严冬知道自己又过了一关,赵鄞这次显然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这是很少见的情况,谢严冬暗自庆幸。
赵鄞的呼吸由急而缓,渐渐平静下来。他抬起身,看著前面背对著自己的漂亮的身体,目光从右肩上的枪伤移到被自己咬过後留下的青紫淤痕,淡淡地道:"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给你十万块奖金,半个月假期。从明天起,你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去看你妹妹。"
谢严冬不敢露出喜色。他支撑著虚弱得微微颤抖的身体,恭敬地说:"谢谢老大。"
赵鄞不再多言,径直走到池边,上岸离去。
谢严冬这才回过身来,瘫软地靠在池边,抬起头来看著高远的天空。
今夜繁星满天,仿佛盛开在夜空中的花朵,陪伴抚慰著星光下一个孤独的伤痕累累的灵魂。
12
谢严冬一直在发高烧。
他刚回到昊天帮,被赵鄞粗暴对待後,没有清理身体便睡了一夜,醒来後便已经在发烧,但他却以为是身体虚弱所至,并没在意,反而在秋天的寒风中游泳,接著又与赵鄞发生了激烈性事,导致第二天体温向上猛升。
他很难受,本来最好是卧床休息,但赵鄞既然给了他假期,他就不想再呆在昊天大厦了。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这里,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里是离昊天大厦不远的一个经济型住宅小区,两室一厅的小公寓,装修简单实用。去年,谢严冬征得赵鄞的同意後,自己出钱,买了这麽一套房子,不过房产证上写的是妹妹谢锦心的名字。买下之後,他很少有机会过来住,但每次一走进这个门,他便会感到温暖、舒服。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他疲惫地走进房门,脱掉衣服便上了床。这里给他安全的感觉,不会有人忽然闯进门来,捆住他,压住他,肆意撕裂他的身体,而他在剧烈的疼痛中还得做出魅惑人的笑,还要表现出自己很享受这样的事情。
现在,他终於可以安静地独自呆著。他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熟了。
等到晚上,他在高热中醒了过来,全身都在冒汗,被单都打湿了。感觉再迟钝,他也知道自己生病了。想了一会儿,他估计是伤口发炎或者是著凉,便硬撑著爬起来,去抽屉里拿药。
他受伤生病的时候太多了,所以在昊天大厦和这里都放了足够的药,而且都是效果比较好的进口药。
无论是伤口发炎,还是著凉发烧,都是他过去常有的病症,他已是久病成良医,完全能够应付一般状况。他找出几种药来吃下,却难受得再也睡不著,便拿过一张毯子来盖在身上,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觉得夜很长,时间过得很慢。病痛折磨著他,似乎在缓慢地消磨著他的意志,令他特别沮丧消沈。
房间角落里放著一堆影碟,他顺手拿出《魔戒》塞进影碟机,便懒懒地看了起来。
场面很大,他被剧情吸引,病痛的折磨淡了一些,让他勉强能够支撑下去。
渐渐的,精灵王子出场了。他从马上跳下来,转过脸,微笑著抬头看了一下。谢严冬忽然发现,他的某个侧面,还有脸上的笑容,以及晶亮的眼睛中闪动的神采都像极了冷月。他想著今天的道别,眼泪不知不觉地滚落下来。
他默默地不断擦著泉涌般的泪水,心里却在笑自己,如果有谁知道他看魔幻片居然会落泪,一定会觉得他脑子有毛病吧。
可是,在这个黑暗的寒冷的夜里,他独自裹著毯子,看著一个几乎没有爱情元素的电影,却忍不住一直哭一直哭,直哭到魔戒三部曲演完,直到在疲惫不堪中昏睡过去。
快到中午时他才醒来,感觉体温降下来了一点,整个人却仍然很疲倦。但他实在不想浪费这个难得的假期,便硬撑起来,用温水洗澡,然後吃了药,便开车出门,去看望自己正在读大学的妹妹。
谢锦心当初决定在本市就读,表面上是因为这里的一所学院是国际知名的重点大学,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可以节省不少费用。她不想增加哥哥的负担,一直发奋读书,在大学期间凭著优异成绩和出色表现一直有拿奖学金。
与谢严冬截然不同,谢锦心是主流社会颇为看重的天之骄子。她天生丽质,健康活泼,才华横溢,纯洁善良,几乎具备所有正面形象所应有的优点。她只比谢严冬小两岁,却不谙世事,而谢严冬还是小小少年时便已经历尽沧桑。从八年前开始,谢家母女都是靠著这个孩子拿钱回家才活下来的。四年前,谢锦心刚刚考上这所重点大学,母亲就去世了,是谢严冬一直在精神上鼓励她,在经济上更是不遗余力地支持她,这才让她坚持下来。如今,谢严冬在她心目中就是"长兄当父"的标准概念。
中午,谢严冬开车来到大学正门前的一家高级海鲜酒楼,坐下来等著自己的妹妹。
13
这家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国际知名,人才辈出,微软、英特尔、IBM、雅虎等著名集团都在附近成立了带研发性质的公司,国内外的其他IT企业也很快跟了过来,於是,政府在旁边建成了高科技产业园。
由这个产业园区带动,周边的商业地产蓬勃兴起,许多有名的大型公司都在这里办公,而那些著名品牌的时装专卖店、咖啡馆、高级酒楼也纷至沓来,使这个区域成为了本市最繁华的商业区,也是最具活力的心脏地带。
谢严冬坐在窗边,看著外面的车水马龙,静静地喝著茶。
赵鄞喜欢他的干净,因此不准他抽烟喝酒,更不允许吸毒。谢严冬当然不吸毒,他还有妹妹要照顾,不能毁了自己,但过去仅仅只是碰了一点烟酒,回来後都会被赵鄞整治得脱掉一层皮。几次惨痛的教训後,他就再也不去碰那些东西了。
本来,他是赵鄞的玩物,除了赵鄞把他送给别人玩之外,他自己是绝不可以擅自跟别人上床的。不过,後来程一泯劝过赵鄞,冷月也给出了严肃的建议,认为总要给谢严冬一个途径发泄。
别的暗影杀手只需要做一份工作,完成任务後总要酗酒、嫖妓甚至打架闹事,藉此发泄一下,而谢严冬身兼两职,做得太多,给他规定的禁忌也多,总要给他一个出口,否则极易出事。
这几年,需要谢严冬出动去暗杀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昊天大厦自己的房间里,有时候会到屋顶花园去坐著。他始终很沈默,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出过任何要求,只是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消瘦,除了在陪人上床时公式化的笑容外,他从来没有笑过,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对著外面的城市景象发呆。渐渐的,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即将化成一缕轻烟,随风而逝。即使对他一直很残忍的赵鄞,似乎也不想就这样失去他,於是,在想了很长时间後,他终於开始定期给谢严冬"自由活动"的假期,让他可以做点抒解情绪的事情,算是法外施恩,默许他可以有点私人爱好,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容忍。
不过,谢严冬得到赵鄞恩赐的"假期"後,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休息和疗伤了,剩余的时间就是去看望妹妹。他在工作期间,必须住在昊天大厦赵鄞的家里,以便随时提供服务,一旦有了假期,他就会回到自己家中。他喜欢离群索居,不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这样心情会一直很平静,没有憧憬,也就没有失望。
他对性的认识基本上是为别人提供享受,如果想减少身体遭受的痛苦,才必须设法从中找到快乐。因为债务,因为承诺,因为父母,因为妹妹,因为自保,他可以跟任何人上床,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一件享乐的事,所以也就从来没有自己出去找人上床。也因为此,赵鄞对他不再像以前那麽严厉狠酷,这两年来会经常开恩,给他一个短暂的假期,通常是半个月,让他自行休息调整,恢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