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骨谷
骨谷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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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被困著?别开玩笑了......起码,现在不就有个人值得我留在"笼子"之外了吗?
"喔,原来你们在这里呀!我找了你们好久了!他们在那边!"突然,从舞池中钻出一个人影,是叶芯。
"喔,那走吧!"张俊晓无所谓点点头,就拉著我跟上去,我只来得放下饮料。
出乎我意料的,张俊晓不是拉著我从舞池旁边绕过去,而是直直扎进舞池人群之中,想要穿过人群过对面!
怪笑的人们,贴过来的身体灼热粘腻,汗水与香气混杂扑鼻而来,肢体不可避免的碰撞,一切一切都让我难以忍受,恨不得马上甩开拉著我的手的张俊晓的手,冲出人群。
突然,我感觉到身後有人拉住我的另一只手。我全身一僵,鸡皮疙瘩顿起。我感觉到腰部从後圈来了一只手,毫不怀疑,下一秒我会被拉入某个人的怀里。
我终於无法忍受,用力扯住前方人的手,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前面一直没有回头的人,同时心中产生怨毒:为什麽不像刚才那样护著我走,为什麽不回头看我,不是明明知道我第一次来吗?
前面的人终於回头,但却仿佛什麽都看见一般──或许是灯光黑暗的关系,我没看到?
他笑了笑,又转头往前。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仿佛感觉到张俊晓拉著我的手松了些。
一霎那,我心里凉了半截,如坠冰窖,隐隐的绝望与不详预感浮起。
然而,同时,不甘与愤怒又升起,那麽的强烈,强烈到我不顾一切用力挣开了身後的桎梏,一把拉开已环住腰上的手,用力反握住张俊晓的,用力地,死死地拽住。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却不没有头,仿佛刚才什麽事都发生一样,拉著我又继续往前走。但是这却更让我感到气愤与委屈。
终於,我们冲出了舞池,来到了另一边。
一群本来坐著聊的纷纷抬起头来年轻人,跟张俊晓打招呼。我被叶芯拉到他身边,而张俊晓坐到了另一边。
唯一让我庆幸的是,和我一样被拉过去,不是今日生日主角的朋友,也就是不是他们这一圈子朋友的,还有那麽的两三个,所以刚才的阴霾暂时散去。我试著扯出大大的笑容,并努力迎合他们的话题,效果虽然不十分好,但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同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在,当初即使对同志这个圈子没有排斥与厌恶,但还是有点......嗯,类似好奇的情绪,刚才来到这酒吧的一路上就猜测了不下百次这里会是如何的了,结果是越想越紧张,在进入暗巷和刚才所见的後,心情就更复杂了,总觉得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的。但结果这样聊下来,似乎并没有什麽。原来,他们和张俊晓一样,都是不错的人......
一想到张俊晓,我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一手搭在一个清秀男孩肩上的说笑的他,心里愈发闷。
他刚才想要抛下我一个在舞池,就是为了这个男孩吗?明明知道我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却兀自玩乐......
突然,张俊晓转头过来这边。我一惊,马上别过头,故作自然地从小桌上拿起一杯褐色的放有几颗冰块的饮料,轻啜几口,回头又与身旁的几个年轻人开始谈话,眼睛不敢再看张俊晓那边。
不知不觉,聊了大半小时,且入口的饮料似乎也积聚了不少,我已经感觉头似乎有点发胀了。苦笑一下,我对他们几个问清了洗手间的方向,便站起离席。

18
争夺口边肉
绕过被震耳欲聋音乐笼罩的大厅,穿过两旁都是包厢的走廊,两耳马上就安静了。但没安静多久,一走到洗手间附近,诡异的,暧昧的声响又开始不绝于耳了。我几乎是逃着走进洗手间的。
上了趟厕所,再洗了把脸,人终于清醒了些。但没想到,走出洗手间后却赫然看见在左侧正有一对在那贴着墙壁接吻!我愣了下,双颊发热,人马上低头往右边蹿去。
随着耳边暧昧不清的呻吟消失,我才放慢了脚步,抬头看四周。可四周横竖乱放的杂物告诉我,却似乎走错方向了。
这里是哪里?酒吧杂物处?
我目光放远,人不禁又往里面走一些,一扇紧闭的铁门出现在一个大杂物箱后。铁门没有上锁,只是拴上。不想回头,且也忍不住好奇,我轻轻拉开门栓。
"哐当!"一声,门打开了。一阵清爽的夜风迎面扑来,外面黑洞洞的。
这门竟然是通向外面的。是后门吗?
与热闹的酒吧内部不同,后面外的这条后巷寂静无声,远处幽暗的街灯只能使这里不至于完全漆黑。
当我踏出门外的霎那,我有种解脱的快感。
即使里面有人陪着聊天不至于尴尬,然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加上刚才张俊晓的行为......怨毒与不甘忍不住又浮上来。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要避开郭希,直接在附近找个咖啡厅什么的不也可以躲一晚吗?为什么硬要厚着脸皮跟着张俊晓过来找罪受?来了之后,还要忍受张俊晓加诸于我这一切!
越想越不甘,我抬眼看了下不时有人经过的巷口,决定还是自个儿回去算了。关上铁门,我开始往巷口走去。
但走了没多几步,我又停住了。
这样突然走掉,会不会让他们以为不见了?要是他到处找我,该怎么办?
我突然恼起自己没有手机这事,当初没配手机,一是觉得不会有人找我,二是不想让郭希和郭乾风那么容易找到。可要是现在有手机,我大可以打个电话给叶芯,完全可以不顾他们的感想,直接逃走算了。
算了,还是回去吧。我叹了口气,为自己的窝囊感到无力。
但是当我手搭在门把,欲拉开门时,门却自动打开了,正确来说,是被撞开了。我吓了一跳,马上退后一大步。
从里面走出一个壮硕的男人。借着门里面的光,我得以看清他的长相,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然后就扶着墙壁开始呕吐。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漠然越过他,直接走进门。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事者,管好自己已经让我身心疲惫的了。没有再犹豫,我越过他踏入铁门之内。然而没等我走第二步,手臂便被抓住了。
我惊呼一声,下一秒,人便被搂在一个陌生的怀里。
全身一僵,我开始极力挣扎。我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所有倒霉的事情都找上了我一般。
"宝贝,你还想逃第二次?"外国人话里充满了戏谑。
第二次?难道......是刚才在舞池里想抓住我的那个?
"吧,你认错人了!"我狂乱大叫,希望有人会注意到这里。但寂静的后巷里,除了我们,似乎没有其他人了。
突然,四周一阵旋转,我被迫转身面对着他,背抵着墙壁,右肩和左臂被抓得隐隐作痛。我瞠目瞪着他,呼吸一紧。对方眼中的狂乱与热烈,让我再一次被过往的记忆淹没......
你就永远呆着笼子里吧......
别想逃开,你永远也逃不出去的......
如果可以,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即使是父母亲也是......
不......我努力试图发出声音,并使劲摇头,但喉咙就像被锁住了一样,什么都没有。
看到我这样,对方似乎更激动,脸上露出让人心颤的残忍笑容。他边用手抚上我的脸,边轻声说:
"宝贝,别怕......"
我全身开始发抖,不知所措,同时又非常不甘。
除了认命,难道就没别的选择吗?
眼前人的脸越来越近,可我却除了惶然看着外,根本无力逃脱,退无可退。我开始感到了绝望。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外国男人背后传来。
"放开他!"
下一秒,外国男人整个人就被硬生生往后一扯,狠狠地摔在地上。
脱去桎梏后,发软的双脚终于无法再支持,身体缓缓滑落,人跌坐在地上。我扶着墙壁,低头粗喘着气,耳边是几声强有力的拳肉相抵的声响。无意让他住手,因为心底也恨着这个想要逼迫我的人!如果不是力量弱小,如果不是我懦弱,我那么希望现在揍倒那人的是我,而不是他......
最后,是外国男人踉跄逃走的脚步渐渐远去。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地上徐徐接近的黑影,同时,我听到自己渐渐上升的心跳声。我一动不动地保持扶墙低头坐着的姿势,不知该怎么办。
他什么会在这里?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走了一圈,却竟然还是走不出这个怪圈!
突然,来人一把扯住我的手臂,硬是把我拉起,且没等我站稳就一个劲把我往巷口扯去。我仍旧低着头,有点失神地任由他扯着,跌跌撞撞跟上。我被摁在车座上,他坐到司机位,整个过程,我没有反抗,或者说不敢反抗。
"哥。"他侧身看着我,满脸戾气。可说话的声音却很轻,轻得让我悚然。
我连忙别过头,不断骂着自己窝囊,不断地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好不容易,我终于稍微找回以前对他们强装的从容感,才回头应:"你怎么来了?"
但没想到,仅仅一句话,却燃起了他满腔的怒火。他瞪大了眼睛,一手狠命打在方向盘上,发出"嘭"的一声。我吓了一跳,不禁暗暗捏紧拳头。
他怒极反笑,然后又突然收起笑容,咬牙切齿反问:"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
我暗暗吞了下口水,目光落在方向盘上。他的手握得死紧,青筋暴起。我突然想起刚才被揍得很惨的外国男人。如果那些拳头落在我身上,不,只要一下,只要他给我来一下,我应该就剩下半条认命了吧。我可没忘眼前这个所谓的弟弟是散打好手,比我这个没用的哥哥不知强上多少倍。
但是,我不能屈服!
"我只是跟朋友见识一下。"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与语气冷漠一些,以掩惊惧。只是我还是不敢直视他,目光转向前面。
"朋友?会带你来这种地方的会是什么朋友?"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硬逼着我转身面对他。
听了他的话,我全身一震,脑里不可避免地想起刚才穿过舞池的事,胸口一阵闷痛。
我,竟然无法反驳。
"听着,马上和那个你所谓的‘朋友'断交!"他沉着脸,语带严厉地命令道。
我一惊,直觉张嘴拒绝,但他的下一句话马上让我暂时忘了这个,想起另一个人。
"我早就跟大哥说过,不准你考来这里,不准你搬家的。说什么住在他安排的地方没事的傻话!"他垂眉低骂。
"大哥?!他......他告诉你我在这的?!"我又想到郭希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会是郭乾风吗?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突然,我脑里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郭希听了我的话不答,仅仅是挑了下眉,可嘴角却有了笑意。
"你们......你们找人跟踪我?!"我艰难吐出这句话。而郭希没有否认。
我心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们都疯了吗?会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的吗?先不说他们对我的绝不是电视上常演的父母对儿女的过度保护与爱惜,即使有,也不是由和我年纪相差不远,甚至由比我小的他们来做吧?更何况,我敢肯定,他们找人跟踪仅仅是想要每时每刻掌握我的行踪罢了!只是满足他们那种诡异的占有欲罢了!
"我知道你最近跟那小子混得很熟,但是,从现在起你必须跟他断绝来往,我可不想下一次又从谁手上救下你这个笨蛋!"他再一次开口,声音似乎已经平静了些,怒火隐去。
"不!"我摇摇头表示拒绝,争辩道,"这次只是意外!"
但出乎我意料的,总是火爆的郭希似乎已经在刚才发泄完了,现在反应是冷静得过分。他仅仅是冷笑一下,说:"如果你想再一次被关在笼子里,尽管不按照我的话试试。"
霎时,我全身僵住,瞪视着他。
好半天,我才吐出几个字:"什......什么意思?"
他没有马上回应我,而是转身面朝前,双手放开了我,搭在方向盘上。我屏息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却带着清晰的痛苦标记的。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把你关起来吗?"他轻声问,眼睛依然定格在前。
我全身一震。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还是想那么做......"他缓缓转头看我,嘴角挂着残忍的笑。
一霎那,心中某条弦崩裂了。
我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我不知该回应什么。能回应什么,在心中一早的猜测得到印证的现在?他们果然又变得"不正常"了!不,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正常过!
"本来,我们以为适当给予你自由是无所谓的,但是,那个人却出现了。"他眯着眼睛,语气中似乎压抑着什么。
那个人?谁?张俊晓?还是叶芯?我脑里一片混乱,只能顺着他的话想,一点头绪也理不清。
"上次我打电话给你......"他边向我伸出右手,边说,"但是是他接的。"话落,他的手猛然在我左耳边握成拳,带起一点点微风。同时,郭希的表情变得有点狰狞。
他接?那他口中的"他"就是张俊晓了吧。我想起今早张俊晓跟我提过这事。
"他竟然跟我挑衅!"他低声喝道,眼里出现熟悉的狂热。
我瞄了眼近在我左颊的拳头,很怕他突然就给我一下。我清楚记得,当初被他拉去看他比赛时对手被他揍得多惨,他当时就像是野兽!
"挑......衅?"我发现我有点无法理解他的话了。但是这次,他却没有回答我,只是深呼吸一次,吁出一口浊气,然后神态恢复平静。
"我之前打比赛时脚受伤住院了。"他收回手,坐正,脸又再次朝前,"打电话给你就是想你过来看我的。"
诶?!我诧异看向他的脚。真的吗?刚才完全看不出来!张俊晓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心里突然浮起了愧疚感,为一次又一次拒绝接电话。毕竟,我俩还是兄弟呀!
"大哥没跟我说。"好一会,我才说。但话落就觉得自己又讲错话了。根本是在推卸责任!如果我愿意接的话,根本是不用郭乾风来提醒!现在这么说,不是假惺惺吗?
我竟忍不住心虚地闭上嘴,沉默。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和那个小子断交!"他摆摆手,然后又恢复了冷厉,说。
我再次直觉摇头,想也没想就说了"不"。
而这次他也没有再发怒,只是冷笑。他越过我,帮我打开了车门。
我怪异地看着他。就这样?只是警告吗?放我走了?一直害怕的再一次会面就这样结束?
尽管仍有不安,但永远只图暂时安逸的我,还是怀着欣喜的心情踏出一脚。然而没等我人往外钻,左手手臂就被抓住了。我一惊,扭头瞪着郭希。
郭希再一次露出残忍的笑容,轻声说:
"一个真正的朋友会在听到你弟弟受伤后却不告诉你吗?一个好朋友会带你来这种地方还扔下你不管,让你遇到危险?"
我不断告诉自己,郭希的话是片面的,根本不代表事实的一切。然而,脑里浮现的却是张俊晓今早连一点涉及郭希受伤的事都没有的话,舞池的情况,以及刚张俊晓扔下我一个兀自玩乐的情形。
或许是我不够坚定,或许是郭希太清楚我的弱点,又或许是我和张俊晓之间真的还没到完全信任的程度......反正,我真的被打击到了。
郭希的车渐渐远去,只留我在空旷的街道上。
我想,今晚郭希来,就是为了撕破我一直以为与张俊晓是彼此都重要的幻象......
19
兽样的坦诚

看了没有一点星光的夜空一眼,我苦笑一下,迈出步伐。
"王平!"突然,身后传来叫唤声。
我回头,惊诧看着从不远处灯柱下走出来的张俊晓,然后我脑里又开始浮现各种念头,并迅速流过,最终留下的却竟是委屈与最近一再出现的的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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