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伤+番外——相至
相至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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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月的天很蓝,白云朵朵,凉风习习,是个适合干活的好天气。
我抹了一把汗,直起身子,捶捶因为长久的弯腰动作而有点僵硬的腰。唉,年纪大了就是有点不中用了!
"涵哥哥,你不要又露出那副小老头的神情,没看到莫爷爷早到前面去了么!"小右给了我一个大白眼,指了指右边前面飞快的用镰刀收割着稻谷的老人。
"小右啊,你要知道,你涵哥哥我可是受到过非人折磨的人啊,在心境上面已经很老了!"我指指自己胸口,一脸的哀戚。
小右直直的看了我半晌,把头一扭:
"你这个借口用了很多遍了,今天不把这边半块田割好就不准吃饭!"
啊?啊啊啊啊......
垂泪啊!
我抬头看了看自己前面连绵老长老长的稻穗,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只得认命!
弯腰,左手抓一把稻秆根部,右手将镰刀送过去,在手掌下将稻秆齐根割断,只余下那么一两寸。
割稻其实还不怎么累,只是长时间的弯腰动作叫人有点吃不消。
叹了一口气,继续手中的动作,要在晚饭前割好自己这半边的田,还是得加快动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快下山左右,身边多了个人闷不作声的帮我割着稻谷。
我笑,小右这个家伙,牙尖嘴利心口软!
很明显的,他比我速度快多了,给我划了一半后一下子就割到前面去了。等到最后,我就发现小右已经把他那边的稻穗割完,然后再从我前面割过来了......
............
虽然说割到最后已经不多了......
但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小右倒是没什么其他反应直起身子对着我笑了笑:"回去吧,天都晚了!"
也是,太阳就剩半个挂在天边了,临近夜晚的风吹来已经带上了凉气,要再不快点赶回去,怕是都要打热水才能擦澡了!
于是老老实实的收了镰刀跟在他后面,时不时地扭扭腰来缓解酸痛。
"哟,右小子啊,回去了啊!"长相憨实的汉子隔着老远冲着这边喊。
"哎,是啊,怎么,今天是黄二哥你守穗啊?"小右提着声音跟着对喊。
"是啊,还有赵家的两个小子......不说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你娘他们等!"被称为黄二哥的汉子挥了挥手,径自走进田园中间一个茅草搭筑的简易小棚里。
"知道了!"小右伸过手来,接过我手中的镰刀和自己那把并靠那在手里,另一只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真是个好孩子!我继续感叹,沿着田间小路向村西走去。
※※※※※※※※※※
小右的家在村西,也就三近泥房,配上他一家三口人,倒也是正好。只是加了我这一号人后,便显得拥挤了些!
李家大哥大嫂倒也好客,本想把小右那间房间给了我住,让他和他们挤同一间房。只是我本就是被他们好意收留,怎好再如此叨扰!于是经过我的力争之后在柴房给我收拾了半间屋子,搭了个榻,就这么住下了!
胡乱的吃了点东西便回了柴房,拿了个铜盆往屋后的小溪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山的缘故,入夜之后还是有点冷的,风吹在身上都凉咻咻的,更别提溪水了。除下衣服只剩一条裤子的走进齐膝的溪水中,忍着冰凉的刺痛感往身上浇水。
"哗啦"一声,那个是"冰冰凉,透心凉"啊!简直比冬天吃西瓜,夏天吃火锅还爽,不信,你来试试?
头发在滴水,我顺着视线往下,看见粼粼波光中一张破碎的脸......
月亮很大,映照在水面上的脸在波纹平息后显得十分清晰,宛如在照镜子一般!
撩开遮挡住右边脸蛋的头发,我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左边半张脸由上往下拉着三条伤痕,分布均匀,长短适中,刚刚好将原本一张面容姣好的脸破坏得犹如恶鬼。最长的是中间那条,由额头划过眼皮,再划过整个脸蛋。伤痕不深,入肉半分而已,但却奇怪的呈现出黑色。这三条垂直的伤痕,远看过来,就是卡通漫画里面的黑线啊......呃,就是位置偏差大了点!另一边,那半边完好的脸庞却是犹如上等白玉一般,若只看这边的脸,只会让人想到"颜如玉"三个字。
如此差别巨大的一张脸,却是我亲手所为......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傻站在水里发呆,急忙用铜盆舀水倒在身上淋了几遍。然后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水里搓了搓,用铜盆盛了,带回去......
寻了替换的衣服,擦干身上和头上的水迹,擦到右手就看见了缠在小臂上的那圈布条,湿嗒嗒的,随手就拆了下来。
布条一圈圈的拆掉,显露出来的是一片焦黑的烧烙过的痕迹,结着黑黑的痂,但中间裂着几道血红的口子,流着半透明的血水。
还好,没有蹭去外面的痂!
我擦了擦流出来的液体,找了条干净的布带将小臂缠了起来,只是到了最后,一只手不好打结,用嘴巴咬着才歪歪扭扭的打了个。
拿起衣服刚换上,就见小右拿了些什么东西过来了。
"手伸出来!"
"啊?"
"啊什么啊,伤口裂开了是不是!"
小右扯开我刚套上去的上衣,说不上温柔的扒下右手边的袖子,然后把我刚刚好不容易绑好的布带都给拆了下来......
"你......伤口裂了就不知道跟我说下,拿点药的么?"小右看着我那流着血水的伤疤青了脸,扭过头来就对着我的耳朵大吼。
"我以为你知道......"我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回答。而且,原先我都说自己受到非人的待遇了......
"我,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你手上的伤可能还没好!"
小右红了脸,在我伤口上倒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均匀的抹开,然后缠上布条。
"你,明天不要跟我去了,留在家里看房子吧!"
"吓?不是还要脱穗么?"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你还嫌伤口裂得不够大吧?"
"......我知道了!"所以,小右你可不可以把都快凑得挨到我的脸移开啊?
"知道就好,明天你就跟我娘留在家里!"
小右满意的笑笑,然后将带来的东西一包,提在手里,然后把我放在桌子上的铜盆也顺便端在了手里。
"哎,这个......"我指了指小右手里的衣服。
"帮你洗,等伤好了你再自己洗吧!"
说完,他把盆在腰侧一夹,腾出一只手来带上了门。
我看了眼包扎整齐的绷带,坐在床上回想着发生的一切......
※※※※※※※※※※
来到这个边境小村子已经半个月了,要说融入这里倒也说不上,只是村子里的人都很热情,也算是接纳了我这个"外乡人"。而且,对于我身上和脸上的伤,他们也都闭口不谈,没有刨根问底。
要知道,在这个几国蠢蠢欲动的时候,收留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已经很客气了!
小右的爹是村子里的私塾先生,学问很高,故而我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也只有他们能听得完全。说来也好笑,在自己那边的普通话,到了这里就变成了邻国"伍"的官语!
而这边"蜀"国的语言,多少都有点相似,故而半个月后,我基本上能够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只是自己说起来发音怪异罢了!
我想我的心理素质是很强的,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不仅如此,还挺"英明"的泯灭了证据......
泯灭什么证据?
真是,当然是掩藏这个身躯的真实身份了!
我记得当我第一次还魂醒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一遍这个身体!当我看到自己的"真面目"的时候,我抓起身边的匕首对着脸"唰唰唰"就是三刀,然后用边上篝火堆里还有余热的草灰止了血。而后,将右边头发放下来,遮住完好的半边脸。
割得不深,所以很快就止住了血。不过想想也是,我最擅长的就是削各种水果的皮,大小薄厚,我全都能不伤果肉,只把皮去掉。左菲菲那小丫头就喜欢找我来削皮,还一个劲的可惜我没去学医......
左菲菲啊......
不知道她会不会为我伤心呢!
大概,不会吧--要难过也是少了我这么一个"人工削皮机"......
毕竟,左家的人一向都是被称为冷血无情的啊!
还有左非凌......
我的死,还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啊!
希望他不要以为我是故意帮他挡那颗子弹的才好......
真的,我只是想抢先坐到那辆计程车里面,谁知道他干嘛帮我叫车,也哪知道他们会选在那个时候狙击左非凌啊!
就那么一个错步,本该射到他胸口的子弹就这么穿过了我的喉咙(那时候我因为要进车子身体微蹲),让我连想说说遗言都办不到......
不过现在多想也无益,还是早点睡吧,免得浪费了灯油!
吹灭了油灯,我和衣躺下......

第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才刚刚冒出个头,我就起来了。
不是不想睡,实在是村子里面的鸡太敬业,天刚蒙蒙亮就起来打鸣。先是村东王家的公鸡叫了第一声,紧跟着张家、卓家、黄家、何家、胡家......到村西小右的李家,依次排下来打鸣,简直就跟报数一般!
接着就是第二声......
嘿,这可壮观了,百家争鸣啊!
每家矮墙、篱笆、草垛上站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挺胸抬头,一起叫:"咯咯咯咯哒"......错了,应该是"喔喔喔喔--"最后一个拖长音......
那架势,颇有现代交响乐团的风范!
第三遍,则是和第一声首尾呼应,继续从村东传到村西!
在这三遍鸡鸣下,你要还睡得着,那算我服了你!
爬起来跑去溪边漱口洗脸,因为脸盆昨天被小右拿去了,只好将毛巾往肩上一甩,带了盐包过去。
将那细盐细细的在牙上抹了,然后左搓搓右搓搓,没两遍我就受不了的用清水漱口了。用惯了"黑人""佳洁士""高露洁",对于这么古老的刷牙方法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再用水漱了三四遍,确定嘴巴里面不再那么咸苦了,才将毛巾浸水,拧干了擦脸。
左脸上的伤好得很快,即便是用粗糙的粗棉布擦上去也已经不痛了,之所以呈现出黑色,我估计是那把草灰的缘故!
将右脸用头发仔细的遮好,这个发型可是我经过无数次论证决定的,刚刚好遮住完好的右脸,而且随便怎么摇都不会把脸暴露出来--除非狂风、人为!
之所以没有把这半边脸也给毁了,为的还是遥远的将来啊!到时候遮住毁掉的左脸,我就可以拿另外半张去骗老婆了......
啊哈哈哈哈!
曝光问题么,只要是在骗上手后再被知道,一切就都成定局了,还怕什么?
反正古代的女性不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
一切收拾就绪,回到百步开外的柴房,把盐包放了毛巾挂了,就见小右拿来脸盆,并招呼吃早餐。
感谢小右家是村西靠山最后一家,和其他人家又有一点距离,免去了被人看到脸的烦恼。而且溪水从山上流下来最是干净,淘米什么的也不用担心前边有人洗脚之类......至于上面山中什么飞禽走兽玩水拉屎,就不在我考虑之内--眼不见为净!
消除了心中喝人家洗脚水得顾虑,我对于早餐的白粥可是很期待的!
不像现代家里用剩饭煮的粥,也不像那些匆忙用锅子烧就的粥,这些用铁锅加柴火熬好的粥粒颗颗晶莹,粘稠的粥汤也是入口余香,比饭店里面什么星级厨师做的都不逊色!再配上农家自己腌制的爽口小菜,要是在现代的什么什么路上开家早餐店铁定火爆!
绿色无污染啊!
光就这一点,就能够打响招牌了!
于是,我乐颠颠的跟着小右跑去他们主屋吃早饭!
房子里面一切照旧,李家大嫂已经盛好了粥等着我和小右,李大哥因为担着临近几个村子的教学,基本上是三天才回一次家,前天走的,现在自然还不在。
走进去,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套楠木桌椅,平时吃饭或者是纳鞋底什么的就是坐在这里,小右做功课也是在这张桌子上。饭间有扇小门,连着厨房,说是厨房,里面却也分成好几单间。一个是灶头,这个自是不必说,再进去,是个粮仓,放着陈米陈谷以及土豆番薯芋艿腌菜之类的东西。主屋再往后,用竹帘隔开的是里间,亦即是李大哥李大嫂的睡房。睡房里边也有扇小门,跟粮仓相连,但又拿墙隔开,做了一个小单间,那是小右睡觉的地方......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死都不肯抢他房间而宁愿去睡柴房了吧?
就算他们不在意,我也觉得尴尬,毕竟李大哥常常三天两头不在家,我走进走出也不方便啊!
吃了早饭,小右出去帮忙脱穗,而我就被要求呆在家里帮忙。
稻穗昨天都已经割好了,今天起要做的就是把谷子打出来,称作脱穗。昨天那什么黄大哥的"守穗"便是看管割好的稻子,一来防止有人偷,二来就是避免田鼠之类的糟踏。
每家的谷子分别打好后会被送回来,而那些孤儿寡母的家庭则会有村人帮忙做一些农活。另外最特殊的就是小右家,因为李大哥的原因,地里的活计常有村人抢着帮忙,还有额外的束修收入。
帮着李大嫂收拾了桌子,然后她坐在桌子前缝衣服,我则去喂了后院的几只鸡,然后瞧了瞧厨房里面的水缸。见只有大半缸了,就跟她打了个招呼,打算去挑水。
刚回柴房准备拿水桶,手伸在半空中还没够到桶边,就看见那桶沿居然趴着老大的一只蜘蛛。手比脑子转得快,回手抽出头上绾头发的筷子就直射过去......
只听见"噗吱"一声,筷子穿过蜘蛛的腹部把它钉落在桶底。
小心翼翼的上前,确定它已经断气了,我才拿着筷子的一头把它拿了出来。
肥嘟嘟毛茸茸的,从腹部还在往外流着绿色的液体,但很奇怪的,我居然不觉得它恶心。刚刚那下意识的举动过后,我竟然觉得后悔,心里一抽一抽的,好像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
我"哧"了一声,怎么可能,居然为杀了只蜘蛛而后悔?我可不是连蚂蚁都不敢杀的妇人......
随手把蜘蛛连筷子往角落里一扔,拿着木桶就这样散着头发去了溪边。仔细的用水将木桶洗了好几遍,免得那蜘蛛流出来的汁液有毒,就算没毒,想想也难受啊!为了前一个担心,我还小心的将洗过的水都倒到了远离溪水的大树底下。
来回了几趟将厨房水缸都挑满了,然后就被李大嫂招呼去试衣服了。
本以为是替李大哥缝制的蓝色长袍居然是给我做的,当即道了谢,去隔间换了衣服出来。结果李大嫂拉我转了两圈后,说我腰太细,衣服做得大了......
当场郁闷,我那体型明明跟李大哥差不多,甚至因为他是读书人的关系,看上去比我瘦,怎么就腰比他还细呢?
本想说不用改了,就这么穿算了,结果李大嫂不让,说这是准备放着过年用的,怎么能穿不合身的衣服过春节。只好脱下来,让她修改。
穿回原本的衣服,又在院子里逛了一下,浇了几盆花草,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吃了饭后自告奋勇的给小右送了午饭,又在那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村里。
窝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突然觉得自己挺犯贱,干活的时候叫累,想方设法的偷懒,等到真的空闲下来,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起身沿着溪水往山上去转了下,担心会在山里迷路就没有走远,在溪边灌木丛里采了小半篮的浆果。一颗颗小小的红红的,吃在嘴里甜滋滋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核,而且还挺大!
带着战利品回了小右家,被李大嫂派去村东王大娘家送了趟东西,结果被她拉住问有没有意中人,要不要她帮忙介绍个。忙用自己半张脸已毁来推托,说自己怕吓到人家姑娘家,哪敢找,结果她说是可以帮我找个贤良勤劳而且不计较我长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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