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凤————雁过留声[第五卷]
雁过留声[第五卷]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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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来路也许痛苦,可是却不忍心放任那个人一个人再次哭泣......
"是啊......"男人开口,带着几分羡慕,几分惆怅......牵挂,可是自己已经失了资格,看清了世事,再次只希望他们可以幸福......
"你该回去了......"女人开口,带着几分祝福,几分释然......牵挂,可是自己已经没了能力,明白了心情,却扭转不了事实,如今只希望那人可以幸福......
"我们也该回去了......"男人拉起女人,淡淡微笑,没有争斗,没有阴谋,不用看到那人的挣扎,不用挣扎在权势和情感之间,此时的他是轻松的,"不然,阿吟要着急了。"
"是啊......"幸福的回笑,不需要嫉妒,不需要担忧,她相信这人回去后,那人会幸福,如此足够,对那人的感情藏在了心底,也许等到来世,可以让那人知道,只是如今她已足够。跟着男人站起身,两人并肩回头,对来人淡淡一笑,"快回去吧,莫要让那人等久了......否则,天下要大乱了。"
"是啊......"可以预见的可能,来人也笑了,他点点头,对两人道了谢,那一男一女摆摆手,转过身,三人终是背道而驰......他沿着来路归去。
身上的痛如此清晰,让他几乎难以忍受,可是想起那人面带泪水的模样,心中便被幸福塞的满满的,怎么可以留下他独自一人呢?那人一定会哭吧......会大闹天下吧......然后会骂自己,会恨自己......只是,他舍得恨自己么?无声的笑了,伴着满身的痛楚,他回归来路,走的艰辛却满心幸福,因此即使痛苦,也甘之如饴。

"怀一......"细碎的呻吟出口,身旁的人惊喜地看着他,"他醒了?"问句中带着兴奋,可是床上的人并没有清醒,眉头蹙动,口中再次溢出呻吟,这一次声音清晰了许多,旁人一听便知。
"怀疑?"重复着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他在说什么?他又是谁?
"将军......"身旁的侍从唤醒沉思的颍炫,她回过头却仍旧蹙着柳眉,精明的大眼中伴着浓浓的困惑,侍从微微低下头,不敢抬头,恭敬开口:"将军大人,他应该快醒了......"
颍炫愣了一下,急忙回头看向床上的人,那人是她找到的,起初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可是经过军医打理才发现那人带着面具,她好奇的揭开面具,却看到了一张虽然苍白却很英俊的脸孔,有着他们族内男子所没有的英挺,紧蹙着眉头,仿佛有着无尽的痛苦,让人心酸,她忍不住就将这人带了回来,他是谁?她想过,可是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很在意,想要看到这人眼中的神采,成了她此时唯一的心愿,在他眼中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呢?小小的心愿在心底扎根,虽然她此时并不觉得。
床上的慕容昭颤动着眼睫,为了那个人即使是地狱他也会爬回来的。干裂的唇抖动,眼皮轻轻扬起......
果然清澈......
颍炫望入那迷茫不知所措的眼瞳,失了神......
没有那个人......那个人不在......
双瞳染上了失望,看到床边艳丽的女人,他微微一愣,却无心多想,烦乱的脑子只能焦急的问着自己,那人在哪里,那人怎么样了?眼球转动,却敌不过身子的伐累,困意袭来,仍不住便要睡着,闭上了眼睛,却逼迫着自己不要沉睡。
"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耳旁听到声音,是女子,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慕容昭在被下的手紧紧握住,指甲带来的痛楚让自己勉强清醒。
"既如此,有劳神医了......"是刚才的女子,那些人在寒暄两句,便听到了离去的脚步,可是他知道那个女子没有离开,反而在脚步远离之后坐到了床边,挨着自己,"你是谁?"细长温热的手指抚在自己脸颊,僵硬了身子,却要努力放松,那女子并没有多做停留,僵硬的收回留在他脸上的手,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收的迅速,离去的迅速。
他知道那女子走了,再也敌不过浓重的睡意,缓缓睡去,只是在沉入黑暗前,他仿佛看到了柳怀一对着自己眼含泪水的低喃,轻轻一吻落在自己唇上,声声抱歉,让他心疼不已......想要安抚对方,手却沉重的无法抬起,他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有心疼的感觉让他刻骨铭心......

第五十四章 西风误,萧瑟成风
"不要!"惊醒着坐起身,却在下一秒五脏的绞痛让他冷汗吟吟,苍白脸色只能用手捂着腹部蹙眉不语。噩梦连连,他梦到那人竟然面带微笑的和自己道别,说着抱歉,说着离去,说着不能再在一起,让自己心如刀绞,呼出口的如此懦弱,急切的让自己心惊,总是让自己一次次吃惊,自己对那人的眷恋已经如此之深,溶入血骨,不能分割,否则便是剥皮削骨之痛,难以忍耐。
平复下激荡恐惧的心情,抬起头,拨开因为汗湿而贴在脸上的长发,侧目,便抿嘴不语,脸色微沉。
果然,又看到了那个女子,身为女皇,那女人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威严和精明,乍看下去便让人不能小觑,美艳的容颜正是致命毒药,柳怀一不禁猜测她可以位居与此,多少靠了自己的精明能干,又有多少是靠这幅皮囊所挣来的便宜?不是他小瞧女人,相反他对于女人有着强烈的好奇和敬重,但是面对眼前的女人他却没有丝毫的好感,不明所以的厌恶,如此强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原因。
撇开脸,却是半分也不愿多看。
颍烨对于那人几日来的冷漠已然习惯,她淡淡的一笑,从桌上拿起药和水,坐到柳怀一面前,纤纤素手递到柳怀一面前,轻声说道:"苍王殿下又做噩梦了......"带着几分她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对那人每每不过两个时辰便被噩梦惊醒而微微心疼,"这是安神和止痛的药,苍王殿下服用吧,否则以殿下此时的身体恐怕坚持不到铉月......"她顿住话语,因为柳怀一陡然射来的冰冷目光,让她感到启唇艰难,眼中带着几分委屈,是女人所特有的。
柳怀一沉下目光,带着几分闪烁,梦境太过真实,他忍不住会想,这梦可是真的......睡去会做梦,醒来后便会想着那人是否安好,无法得到真正休息的身体在清醒地时候还要面对截走自己的敌人首领,他无法安心,身体每况愈下。冷冷一笑,"在下不过是阶下囚,怎敢劳动女皇陛下如此费心呢?"接过对方手里的药,他没有犹豫,服食下去。
"苍王殿下何苦非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颍烨苦笑开口,身为帝王,她失了普通人应有的快乐,身为帝王,她舍弃了女人的身份,可是舍弃不掉的是身为女人天生所有的细腻感情,"苍王殿下如今身为贵客,怎么会是阶下之囚呢?本皇不过是尽地主之谊,小小心意,也希望苍王殿下可以接受而已。"
每次醒来必有的对话让柳怀一只是感到不耐烦,他撇开脸,对着这个女人表现出的冷漠让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他知道对于慕容昭的担忧已经让他失掉了往日的冷静,焦急......侵蚀理智,同时破坏着他的身体......却无法阻止。
安神的药已经不再起什么作用了,醒来的时候胸腹的绞痛无法忽视,他再次汗湿了身体,忍不住紧紧抓紧了衣襟,另一只手跌落了水杯,捂住了口鼻。
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没有那人在身旁,自己竟然想要哭泣,感觉到寂寞让自己无法忽视,往日那人陪伴在自己身旁的心安已经侵入骨髓,此时只觉得冰冷刺骨。
"你怎样?"焦急的将人搂在怀里,那人痛苦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不会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吧?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纵然自己身旁有很多的男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在面对千军万马,在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时候还可以有那样毫不畏惧的眼神,这大概是铉月族中男人不会有的眼神......让身为女皇的颍炫感到困惑。
怀里的男人仍旧在忍耐,为什么不叫出来?看着柳怀一竭力控制着自己,忍耐着痛苦,颍炫想问为什么不依赖我?可是柳怀一宁可咬着自己的唇,也不肯向自己示弱,她看到那人唇边留下的血,急忙伸手去掰,"不要这样,别伤了自己......"却被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推到了地上......
她跌在地上,又惊又怒,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立刻便冲进来的几名侍卫,这些侍卫都是身材高大的女子,她们惊讶的看着颍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柳怀一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冷冷的眼神扫过地上的颍炫,神圣而不可侵犯。颍炫看到那样的柳怀一先是惊讶,却在下一秒卷起了胸口的怒气,她站起身傲然的看着柳怀一。只可惜身为女皇的气势却也不能吓倒柳怀一,那人只是满眼讽刺的冷冷一哼,便转开了头看向床内,不再说话。
颍炫顿时感到面子下不去,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忤逆自己,而自己却手足无措。只是她身后已经有人看不过去了,一名与旁人衣着不同的高大女子走上前,一把扯住柳怀一的头发,硬是将柳怀一的头拧了过来,凶神恶煞的不像是女人,倒像是蛮荒之地的野人,柳怀一被迫转过的脸苍白却依旧高傲,冷冷的鄙夷眼神毫不畏惧的看着对方,勾起的嘴角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那女子被这样挑衅的眼神看着,忍不住扬起手便要落下。
柳怀一挂着冷笑,等着那一巴掌。
手掌落下,却在中途被人抓住,女人惊讶回头,却是女皇拦住了她的手,她大惊失色,听到颍炫低沉的声音说道:"放手!"她不得已带着畏惧,又愤恨的瞪着柳怀一,不甘愿的松开了手。
"都出去。"军令如山,颍炫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们身在客栈之中,虽然没有人,但是隐藏身份也是必要的,所以没有人应声,只是迅速默然的退了出去。
等到屋中只剩下了颍炫和柳怀一两人,颍炫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怒气,她微微叹气,走到床边,却犹豫着站着。
"你没事了?"说着,想要伸手探探柳怀一的额头,却被那人偏头躲开。柳怀一有些别扭的暗地里撇嘴,看到她这个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毕竟对方是个女人。颍炫没有说话,从旁边搬了把椅子坐下,叹气道:"苍王殿下还在生气,本皇私自请苍王殿下做客么?"
"既然要请在下做客,难道女皇陛下不该通知我国国主,以该有之礼仪宾迎在下么?"柳怀一回过头,冷冷的勾起唇,目光凛然的看向颍炫,语气却少了尖锐。颍炫和他对视着,想起这几日柳怀一对自己总是热潮冷讽,而现下虽然口气仍旧冰冷,却总算好了很多,便垂下眼睫,低声道:"你......"话开头却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她微微苦笑,抬起头对着柳怀一笑道:"苍王殿下说的是,是本皇急躁了......"她想了想,便说道:"不如本皇此时书信一封,告知贵国,请贵国国主不用担心,如何?"她看着柳怀一狐疑的眼神,浅笑道:"虽然晚了些,总比没有的好。"
柳怀一垂下眼睫,颍炫最后一句让他沉思,看来对方没有放走自己的意思了,但是的确可以通信总比不能得好,毕竟慕容昭的下落也可以打探,如果那人平安,也该让那人知道自己的下落才是。暗自咬咬牙,他点点头,便说道:"话虽如此,不过这封信要我自己写......不知道女皇陛下意下如何?"
颍炫微微一愣,随后笑道:"理应如此。"

第五十四章 西风误,萧瑟成风
拿着柳怀一写好的信,颍炫坐在椅子上微微发呆,自从那人写下了这封信,似乎了却了一番心事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她几番盯着手中的信,该不该送出去?该不该再送出去之前拆开来看看呢?
如果是平日,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拆开,可是今日看着那挺拔秀丽的行书,她犹豫着应不应该,连颍炫走进来她都毫无所觉。
"再看什么,这么入神?"身为姐妹,在没有人的时候她们一向不分你我,因此对于颍炫的大胆,颍烨只是一笑置之,随后又因为手里的信而扰乱了心境,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手里的信被冷不防抽走,颍烨无意间皱了下眉头,平日里玩笑惯了,她不介意,可是今日却有些介意,想起自己古怪的心境,她默默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好奇的眼神,笑道:"没什么,是苍王给他国国主的信函。"
"里面那个苍王?"颍炫微微撇嘴,她不是瞧不起那人,只是不喜欢,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因为那人凌厉骄傲的眼神,也许因为那人得到的不同待遇,总之那人的出现让她不喜欢,可是在她姐姐面前,她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此次从谨慎的角度看,她皱起了眉,说道:"他不会耍什么阴谋吧。"
"我想不会。"颍烨想起那人自从写了信之后,大概因为心情好了一些,对这自己也不再是冷言冷语,让她微微浮现了几分笑意,看的颍炫又是一阵皱眉,"皇姐,你该不会被他迷住了吧?"
颍烨微微一呆,随即本能的反唇道:"怎么可能?他是什么身份,不过是我们今后的一枚棋子罢了......"颍烨听了,点点头道:"不错,不过皇姐,若是可以让他对皇姐你言听计从的话,那么这个天下说不定都可以在你我手中......日后我们根本不用担心炎凤对我们的虎视眈眈。"
颍烨听了,心里"扑通"多跳了一拍,她脸上微微发热,掩饰一般的拿起一旁的水慢慢琢着,眼角扫过自己的妹妹,却看见她只是对着烛火想要看清里面的内容,隐隐心安,却有被自己妹妹那句"言听计从"震慑了心神......是啊......不是没想过,让那人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是应该怎么做呢?想着,她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时间流过,颍烨沉思着,却忽然被颍炫的声音惊醒,她自己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如此用尽心机,可是如今却仍旧一筹莫展......看向颍炫,捂着额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这封信里写的都是什么啊?"将柳怀一写的信笺拆开,平铺在桌上,上面的挺秀小楷落入眼底,让颍烨迷蒙了眼,没有过多的言辞,不过是平安,去处,让诸人放心一类的言辞,可是秀美的楷书如同那人的心思一般细腻,连贯......寥寥数语,便显出了那人的文采,在颍烨心底划过一道波澜,她别开头,故作镇定的说道:"没写什么特别的......还是赶快封起来送去吧,如此......"接到妹妹诧异的疑问目光,她为自己辩解道:"我们也可以趁此牵制玄苍,若是它日炎凤真的攻打而来,我们也可借玄苍一臂之力。"
"嗯。"不疑有他,颍炫小心的将信函封回,走出客房,命人将信送出,才转回身对颍烨说道:"皇姐,我们既然来了坚井,不如......去看看尤玲,尤佳?"
颍烨摇摇头,道:"她们姐妹虽然与你我有些渊源,可是我们带着苍王,还是不要与她们皇室之人见面的好。"她皱皱眉,知道尤玲还是少女,便本能的不愿将柳怀一带去,何况尤佳是坚井的国母,虽然当初见面之时,那两人不知道自己姐妹俩人的身份,可是此时去了,却不得不小心。
颍炫见姐姐拒绝,点头说道:"皇姐顾虑的也是,但是......过门而不入,似乎不太好吧......我听说尤玲有心上人了。"说着,她抿嘴一笑,带着几分调笑。
"是么?"颍烨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了解颍炫,褪下将军的名衔,她不过是个少女,不同于自己,时时刻刻要保持着王者的风范,在平日里,她这个将军只是个顽皮的孩子罢了。"你想去看热闹?"
颍炫脸红着笑了笑,道:"是啊,皇姐,我们去吧......去看看好不好?"撒娇的拉着颍炫的袖子,娇悄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颍烨看着她,险险答应,可是转念她便想起了房内的柳怀一,便转开头,说道:"不可以。"颍炫嘟起了嘴,但是明白颍烨的顾虑,便没有多说,不过心底却对柳怀一产生了敌意,对那个人更加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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