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回首————guduyiang
guduyiang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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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群抬头盯着他半天没吱声,大伙都知道他对头灯的想法,不禁为陈蓦林捏了把汗,顾老头不太发脾气,但惹得他发了脾气,谁也别想好过,虽然陈蓦林一向极少挨骂,这会儿撞在枪眼上,恐怕也讨不了好。哪知顾一群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没几天,他轻描淡写的跟陈蓦林说:"你等会儿跟我去设备科看看那个头灯。"

不过,听说想让陈蓦林开口,只怕比跟老头自己谈都难。除非是真正有益于临床的东西。但不管怎样,先混个脸熟总不会错。
她是海量,灌酒之后乘醉进攻,十有八九会成功。可她却发现没人起哄帮她灌陈蓦林,以李晓东为首,反而倒有不少人出来帮陈蓦林挡酒。问明缘由,心里不由对陈蓦林的看法又深了一层。看着陈蓦林淡淡的微笑着坐在那,温和亲切,却完全无法真正的接触。这让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了。
饭后的洗澡活动陈蓦林没参加,他说有个朋友约好了要去接一下。
顾一群开口:"那就快去吧。"
他看得出小常的纠缠让陈蓦林非常不舒服,只是出于礼貌才一直客客气气的。对于这个爱将的品性他很了解,心里好笑,嘴上却不言明。一句话解了陈蓦林的围。陈蓦林冲着他感激的一笑,脱身而去。
刚打开车门坐下,晓飞的电话就到了,陈蓦林开心的说:"你等在那,我马上过来了。"

初尝总被人牵挂着,总有个窝留恋着,那种家的感觉让陈蓦林几乎痴迷。除了第一次的失控,晓飞一直很好的掌握着分寸,那份温柔体贴,有时让陈蓦林都感到不好意思。虽然两人都忙,并没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可两人在一起时,只一个眼神就可以了解对方的心意,一个会心的微笑,就胜过千言万语。这种默契,让他们常常感到难舍难分,总盼望着相聚,哪怕只是交换一个眼神也好。
李晓飞形容,"就像两个缺氧的傻瓜。"


第 27 章

画展开幕式过了一个星期了。
林风除了应对一下必要的事,大部分时间把自己锁在家里。黎总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推说现在正忙,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见面。他现在心乱如麻,只想自己理一理。
那晚庆祝晚餐结束后,黎总本要送他回去的,没想到临时接到一个电话,黎总匆匆的先走了。他让自己的保镖把林风送到家,林风没让保镖上来。他现在住在两年前赶时髦买下的酒店式公寓。
公寓两室一厅,面积不算大,但设备齐全,服务周道,一切的琐事杂务都有人代劳,只要付钱就行。林风将其中一间作为工作室,另一间是卧室。厅里是蓝白二色为主,餐桌、茶几、橱柜通一色的钢玻璃材质,加上干枝、干花、银色细钢管、几幅他自己的抽象画点辍,充满了一种后现代的气息,隐隐的又含着一点野性不羁的味道。
那晚他斜斜地躺在浅蓝暗格的布艺沙发上,幽深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被各色灯光照亮的夜空,心里却一阵阵的发冷抽搐。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来,他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窗子没关,起身过去把窗子关上。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著名的步行街,人潮涌动,灯火通明,一片繁华。而他身边却清冷的没有一个人,他的心也沉在冰冷和黑暗之中茫然四顾。
五年了,他以为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不会再想起了。但是他错了,那个梦魇般的回忆始终都在他心里窥视着机会,这一刻突然狞笑着向他扑来!他徒劳的举起手抵挡著什么,退缩到沙发的一角卷成一团。
那些残忍变态的场面,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不停的晃动,闪过。他又感到像被撕开了一样的疼痛......看到浸在血泊中的身体......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每个关节,每寸肌肤都有疼痛在溢出,在叫嚣。眼前一阵发黑,他捂住肚子,冲进浴室呕吐起来。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喜欢男孩子。而且越大越明显。大二时,他第一次和表演系高一届的一个漂亮的男生发生了关系,两人秘密同居了近两年,那男生毕业之后去了英国,两人断了联系。从艺术学院毕业之后,他没去找工作,而是在舅舅的赞助下自己搞了个工作室,一边做室内装潢设计,一边画画,一年后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的研究生,专攻西洋油画。那时,他有一个非常温柔英俊的伙伴,两人经常住在一起。
就在舅舅为他举行的庆祝他研究生毕业的那个晚会上,他遇上了金钺琅。金钺琅是跟那个衙内去的。一见林风就迫不及待的追他,一追就是两个月,天天在林风的工作室等他,送他各种各样的东西。林风见他长得斯文,对西洋油画又很精通,便有了好感。渐渐的也就接受了他的吃饭邀请。伙伴知道了之后,少不了和他争吵,生气。两人闹一阵好一阵,林风渐渐的有些心冷了。在一个风轻月明的晚上,林风在和伙伴第N次争吵了之后,负气的提出分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了出来。一个人在常去的酒吧里喝闷酒,被金钺琅"碰巧"遇上,借着酒意林风同意跟他去了他那里。然而,在随后的一个星期里,他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每天他都认为自己再也不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舅舅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终于把他找到救出来时,他已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等他在医院里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一个多月以后,他才能下地活动。他曾问过舅舅,为什么不能报复那个恶魔?舅舅只说了一句:"他是那个人的人。"
林风默然了。舅舅说的那个人,他知道就是那个衙内。那个人也曾对他有那个意思,可他讨厌那个人身上的那股官气加匪气。幸得舅舅挡架,那个人自恃身份,便没多纠缠。虽然父母早逝,他一直跟着舅舅一家生活,但舅舅待他如亲生,甚至比亲生孩子还要宠爱。偏偏他又长得比女孩还漂亮,人聪明,学习也好。所以即使任性胡闹,也很少会挨骂。舅舅也是有权有势之人,敢在他头上动土的人还真没几个。现在连舅舅都无能为力,他只能躲开了。于是他等身体复原之后就离开了北京,到夏威夷和多伦多渡了一年的假之后,来到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儿比北京更适合他生活,他先是认认真真的做出了名气,舅舅的关系让他方便不少,可他的实力也是摆在那的,并非浪得虚名。经过那次教训,他谨慎成熟了许多,不再任性而为,只和一个绝对靠的住的人保持着似有若无的关系,实在难耐时,偶尔也419一下。
一年前听说金钺琅把总部搬到昆山,昆山离这里很近,这也有他们的公司。他开始紧张,但他可不是那种任人摆布、束手就擒的人,只是他不想回北京,又舍不得在这已经发展的很好的事业,还有让他一见倾心却又不得要领的李晓飞和总是让他心动却又雾里看花的陈蓦林。若不是暗中留恋他俩,也许他早就去加拿大了。与舅舅商量了之后,决定先办好去加拿大的手续,万不得已就到那边去,反正那边他也打下了一点基础。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喜欢他,也尊重他的人,只是他还没拿定主意跟他。金钺琅一年来忙着发展他的基地,没有任何动静,林风却也没敢大意,他很快卖了在这的别墅,房产,尽快的完成了签下的设计合同还有这次的画展。"绿幽灵"也在一个礼拜前刚刚转让出去。圣诞节他就可以一身轻松的到加拿大去了。
也许,上帝是故意找他的茬,偏不让他好过,那个恶魔竟在这时出现!林风的心情又惊又怕,简直坏透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段过去,尤其不想让那个爱他也尊重他的人知道。他犹豫着,这次也许应该告诉他,他是绝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可是,林风不想欺骗他,如果说,那就要告诉他全部,林风还没准备好,更怕他伤了感情,离开自己。他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常常在沙发里坐到黎明。
他几天来都神智恍惚,几次拿起电话,又都放下,听到他的声音就想哭,却又不敢见他。到现在他才感到那人对他是多么重要,可他如何把那不堪的过去告诉他?
黎思源,那天你为什么不送我回来?如果你送我,也许我会告诉你一切。现在越想越说不出口,你让我怎么办?!林风哭着缩成一团。

李晓飞的担心是正确的,碰上林风的求助,陈蓦林果然是不会不管,而且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本来,他们那天约好了晚上去听音乐会的,正好两人都有空。
陈蓦林做完手术,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打开午餐正要吃,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是本市的固定电话,可号码是陌生的。陈蓦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请问你找谁?"他有点疑惑的问。
"蓦林,我是林风。我好像感冒了,现在头和胸口痛的厉害,你能不能帮我开点药?"林风的声音很虚弱,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
"噢,是林兄。你感冒了?你现在在哪里?"陈蓦林忙问。
"在家里。麻烦你了。我实在走不动了。"林风告诉了陈蓦林地址。
"好的,我大约四十五分钟以后到你那里。有没有发烧?"陈蓦林关心的问。
"好像有。"林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陈蓦林忙嘱咐他躺着少动,多喝点开水。随后三口两口的吃了饭,急忙到急诊帮他配了感冒和退烧的药,跟顾一群请了假,便开车赶去他的公寓。出发前,他跟李晓飞打了个招呼。李晓飞无奈的苦笑,嘱咐他自己当心一些,别过上感冒。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给他。陈蓦林答应了。


第 28 章

陈蓦林按响了1805房间的门铃。
半天,门才打开。林风只说了句:"请进。"就晕倒在地。
陈蓦林一惊,半扶半抱起他,放到沙发上,看到他的脸有一种诡异的红,热的烫手,而且呼吸困难。他用随身带的听诊器听了一下,断定不是一般的感冒,而是肺炎。
"晓飞,林风可能是肺炎。我马上带他到医院来。"陈蓦林抓着手机,微皱着眉头说。
"好,我知道了。你们直接到急诊吧,我在那等你们。"李晓飞在心里叹气,这个美妙的晚上算是泡汤了。可行动上一点没迟疑,马上着手去安排了一切。
放下电话,陈蓦林背起林风下了楼,把林风小心翼翼的放到后座躺着,固定好,便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陈蓦林没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奔驰里,一双阴郁的眼睛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嘴角边浮着一缕冷笑。这一切也被刚刚驰过来的一辆宝马里的人看到,只是宝马没有停下,方向一转向左边的一条路开走了。

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浅浅的蓝绿色,阳光明媚,照得有点晃眼。林风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转头打量了一下,立刻明白自己是在医院里。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回忆起打电话给陈蓦林的事,后面的事就模糊了。他又咳了起来,胸部痛得他呼吸困难,喉咙也干的要命。他看着旁边小几上的杯子,却没力气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衣的修长身影走过来,他带着口罩、帽子,林风一下就认出是陈蓦林。只有陈蓦林才会有那样漂亮的丹凤眼。
陈蓦林走过来,笑着问:"林兄,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林风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的问:"我怎么了?"
"你生肺炎了。不过昨天发现的及时,没什么大事,好好治疗休息几天就行了。"陈蓦林漂亮的丹凤眼弯的像月牙儿,语气轻松的说。一边倒了小半杯水,放好吸管拿到林风的面前,林风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完了水,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胸部好像也不那么痛了。
"多亏了你,蓦林。谢谢。"林风那幽深的大眼睛波光荡漾的看向陈蓦林,这几天的折磨,让他又瘦了很多,病中的样子显得非常柔弱单薄,楚楚可怜。
陈蓦林也禁不住心里一软,温和的拍拍他的肩说:"林兄,只是一件小事,不用客气。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尽管开口。不过,自己的身体还是要当心。"
"嗯。"林风垂下眼睛,掩住了里面的水气。
陈蓦林又笑着说:"你的人缘儿真好,来看你的人好多,花篮把走廊和办公室都塞满了。只是你现在还在急性期,所以不能见他们。等好些了转到普通病房就可以探望了。噢,对了,这还有好多慰问卡片呢。你看。"陈蓦林一边用清醇柔和的嗓音温和的说着,一边拿过桌上的一叠卡片在林风的面前晃晃。"等你有精神了,再好好看。现在你再睡一会吧。"他伸手把被子给林风拉了拉。
林风很少听到陈蓦林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陈蓦林总是沉静的坐在那听他们说,偶尔插话,也都是言简意赅,他明白陈蓦林是在安慰他,怕他觉得孤单。
"蓦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林风抬起眼睛,退烧后显得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幽深的眸子水光闪动。
陈蓦林一笑,"林兄这样说,倒让我难为情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林风认真的看着他,神情有些激动。
陈蓦林微笑了,"我相信。不过,你现在太虚弱了,应该好好的修养治疗。我明天再来看你,有什么急事,打电话给我或晓飞、晓东都行。"陈蓦林温和的说着,拍拍他的手臂,站起身来。
看着他修长匀称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林风的泪落了下来。他相信陈蓦林明白他的想法。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陈蓦林,总有一种抓住救生圈的感觉。可陈蓦林那么巧妙的轻轻扶住他,却没让他靠近。他们之间的缘分只能是好友了。他怅然若失的轻叹。
许多年之后,他在自己的一堆画稿中,看到一张早年的画稿,那双传神的漂亮的丹凤眼还是让他的心悸动了一下,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个温润优雅的男子和他那春风拂面般的动人笑容。

三天后,林风转到了普通病房,同房间的是一个大学教师,患有慢性支气管哮喘,天一冷就得来住上几天,是个老病号了。
刚午睡起来,就有人来探望了。是李晓飞和李晓东。李晓东一来就跟林风嬉闹说笑,林风被他逗的直笑,三人说笑了一会,林风忍不住问:"蓦林呢?怎么这几天没见到他?"
李晓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有点不舒服,过几天来看你。"
"蓦林生病了?要紧吗?"林风看向李晓飞。
李晓飞一笑摇摇手:"不要紧的,过两天就好了,还是林兄要多保重。"陈蓦林不让他们告诉林风他也感染了肺炎,虽不严重,但他不希望让林风不安。
林风点点头,没说什么。心思一转,也许陈蓦林是有意回避他吧?那天下午之后,就再没见到他。林风有点自怨自艾的想。
到了礼拜天他已经不用挂水,四处走动了。这期间黎总来看过他两次,林风一见到他就莫名的紧张,话也少多了,黎总深思的看着他,也不多问。林风惶惶不安,反反复复的想着该怎么跟他说,才能不至于误会。他想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可又不知道契机在哪里。

这契机来得出乎林风的意料,几乎让他崩溃。

当晚上快熄灯时李晓飞和李晓东突然来到林风的病房,林风吃了一惊。虽然李晓飞还保持着镇静,但眼中藏着的惊痛急怒,还是隐隐的流露了出来。李晓飞说的话更是让他的头"嗡"的一下发晕。
"林兄,也许你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情况,蓦林可能被人绑架了。"李晓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李晓东跟在他旁边,毫不掩饰脸上的焦急愤怒。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林风一下坐起来。
"就在大约一小时前。我刚刚才知道的。"李晓飞缓缓的说,可声音里的一丝干涩,暴露了他的焦急。
"晓飞,你想知道什么?"林风一时不知道陈蓦林被绑架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坦诚的望着李晓飞和李晓东,"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决不会推辞。"
李晓飞深吸了一口气,"林兄,我们到办公室去吧,在这会影响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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