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点出我掌握的几只股票,不知道几年后会被凌远玩成什么德行。东兴、华盛、原水,三年来起起伏伏,偶尔有庄家进来拉动,但只是玩玩就走,资金流也不够大,远没有我在时的活跃,虽然是稳步上升,但是......太稳了......从股市的台前走向了幕后,逐渐没有人理会。
东兴和原水,有些曲线......也曾有人妄图攻下,毕竟是优质资产,但是一次一次,又都被硬拉回轨道......赵慈,你的守势日渐沉稳了。至于华盛则是我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这几年虽然升了,但涨幅再折合通货膨胀率,实在是业绩平平,走势看起来有些强弩之末的意味......好,再看你两天,该跌就跌吧!跌了,我才有作为的机会。转而看看我的资产,这几年的分红凌远照给,只是疏于管理,白白地躺在银行里没有投资,但也足够玩几票了。阶梯次买进了一点华盛,先让股价动动吧,要松线之前,总要看看能勒到多紧才好。至于丰瑞地产,依然平稳,这样归功于赵慈封锁消息,否则利空消息一出,不但散户会争相跳水,一些大的股东也会有些危险动作,不是清空,就是收购,丰瑞的权利格局又要起变化。
突发奇想看看尘封已久的加密邮箱,果然,密密麻麻的是赵慈发来的资料,三年来丰瑞的业绩、报表,已建未建和计划争取的各种项目,还有子公司......怪不得凌远要提拔新人,凌远,可见你这几年的意气风发。没错,都是有远见的投资和考虑,却隐隐透出激进的扩张态势,你需要如此华丽的排场吗?根基有限啊!赵慈的最后一封信,没有内容只有标题,"我是清道夫,而你要做好功课!"我有的忙了。
三天后,再度挑高华盛,挑高,跳水,挑高,再跳水,只见一些投资者敏锐地发现了这只有利可图的股票,好,有新的资金进入了,我抽身出来;再三天,华盛接近平稳,但我知道如今无数双眼睛还在盯着呢!一波波地再度挑高,接近涨停再次跳水,收市前低价买进;再一天,电视财经节目的直播中"华盛"已经成了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而在华盛波波涌动的曲线中,我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朋友,还是那么有默契......收市后,查看加密邮箱,同样是一封只有标题没有内容的邮件,"朋友,再见江湖!"我找的就是你!
又见李维岩
资料看得头大,但是概念只有一个:凌远充分地在商场上展示他的野心,使得整个集团也显得颇有进取之心。虽然集团的能力足以控制多种领域,但还是显露出新一轮的投资拓展迹象,也就是说在这个阶段,投入要远远大于获利,丰厚的投资几乎平铺在几个新领域之中,效果还要一个不短的阶段才能显现。
领导人不一样,集团所展示的性格也不一样。如果是我领导,恐怕扩张速度有限,但同时集团也会显得很有张力,蓄势待发,保持雄厚的经营实力。
累啊......
起身看看,不由自主地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几日来埋头熟悉资料,别说出门,就是吃饭也是叫的外卖,房间变得的一塌糊涂,手机也找不到了。对着镜子看看自己,也是一副倒霉的样子,头发乱糟糟、胡子蓄得不少、许久没有洗澡,倒是少见的可笑模样......啊,好啊!赵慈害人不浅!对着洒满地面的纸张一脚踢去--光是把这些资料打印出来就费了我一整天的时间!
"啪嗒!"银色的手机翻着跟头撞上墙角,拾起一看,不知何年何月就已经没电了。换上电池,决定打一个重要的电话......
"张姐,我是徐沐,尽快过来吧,家里很乱。"在这个时候请小时工来帮忙才算是物有所值。
接着电话便"叮铃叮铃"连续响起,短消息和留言的声音。哦,康平和高峻,真是密密麻麻发了不少,两人意思大致相同,都觉得那日在我这里撞见对方的事情需要向我表示歉意,歉意的表达不约而同地采用相当含蓄的方式,要不是我仔细体会恐怕还看不出半点道歉的意味。接着是要求回电,然后是高峻有事要离开几天,说希望回港之后可以见面,康平则强硬地约定晚饭,时间是--今晚。
"叮咚!"门铃如此适时地响起。也许是不久前被康平的门铃刺激过,直接的感觉就是门外的一定是康平。
康平靠在门旁,直到我探出头去才看见,一身笔挺的正装,好似参加婚礼归来,身侧露出一抹鲜红的娇艳,仔细看去,原来是藏在身侧的一捧玫瑰......玫瑰?!
抬眼看去,只见康平的惊讶丝毫不亚于我,面部表情僵硬了一阵之后,笑容缓缓浮现在英俊的脸上,"徐沐?"我则努力从玫瑰的鲜红影子里挣脱出来,理直气壮地答应:"啊!有事?"
康平上上下下瞄我,点头说:"有事!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我撇撇嘴,环顾左右而言他,"你来请我吃饭?"
"是啊!"
"等着!"扔下他在门外小心地关上门。
以最快速度收拾起所有关于丰瑞集团的资料锁起来,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难得我在打开衣柜的瞬间还略微考虑了一下是否与康平的着装相称。饶是如此迅猛,待我再开门来,却见康平和一脸局促的张姐并排站在门外。
"徐先生!"张姐见了我十分高兴,好像瞬间摆脱了尴尬的局面。
康平倒泰然处之,见我出门便一束鲜花奉上。
"谢谢!"我接过来递给张姐,便大步往外走。
其实一直都很疑惑康平的身份,那天从游轮上下来,康氏地产的康敏小姐唤康平"哥",那么他应该也是康氏地产的人,按照家晖的说法,康平是真正的富家子弟拥有继承权和不可小觑的实力,那么顺理成章的结论就是:康平是康氏地产很有实力的继承人。接着,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堂堂地产集团的继承人怎么会公然携妓?虽然我是公的。
从那日游轮码头之上开始(那可是一次性地遇见了很多权贵),到现在堂而皇之地坐在以权贵云集闻名的"静雅"食肆大堂,真是专挑有挑战性的地方啊!究竟是他想千方百计摆脱继承人的身份而致力于使家族颜面扫地,还是他实力雄厚以至于霸道得爱谁谁我就这样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看着康平拿着菜单悠闲的样子,不禁想是不是我太妄自尊大了?如果我的花名并不人尽皆知,那么谁会知道康平和一个男公关坐在一起呢,八成误认为我是商界精英呢!呵呵,现在这么说的话,倒也贴切,我变身的日子不远啦!
"我点了生蚝你就这么高兴?"
"啊?当然,能满足口腹之欲还不值得高兴?"说实话,我确实几天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如果康平不是请我吃饭,我也不会这么积极。兴致盎然地看看菜谱,直接递给身边的WATER,说:"把你们海鲜类的招牌菜上来就行了!"
"只要吃海鲜?"康平问。
我笑了,"再来份五香卤猪手!"
WATER脸色有些发绿,"先生,我们这里不提供......"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转头一看,是王昆。
康平说:"我们想点一份......五香卤猪手。"
"哦,当然可以,乐意为您效劳。"王昆说完又冲我一礼,离开时低声对WATER说些什么,WATER听了诧异地回望了我们一眼。
"康先生的面子不小啊,今天是借了康先生的光了。"我先发制人。
康平别有深意地看着我,笑笑什么也没说。
很快酒菜一道道地上桌,我则很久没有没有这样感受到美食的诱惑了。
"对了,那天你和高峻出去做什么了,聊什么了?"
康平停下刀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算我没问!"
"你到底是想知道我们聊了些什么,还是做了些什么?"康平笑吟吟地问。
"我只想知道那道五香猪手怎么还没上来!"
......
摆在我面前的是餐后甜点,我有意点了提拉米苏,甜甜腻腻地浓重口味,真不是我喜欢的,看来很多事情并不是时光流逝就能够改变的。
"吃饱了?"康平挑着眉毛问。
我斜眼看着他,感叹道:"饱暖思淫欲啊!"
康平"呵呵"笑起来,"不论是饱暖还是淫欲,我都乐意效劳。"
"不知道你打算怎么为我的欲望效劳?"
"怎么?对我之前的表现你不满意?"
"不,那种角色的表现我很满意,不知道换种方式会怎么样。"我隔着桌台前倾身体,带着危险的意味靠近康平,"来而不往非礼也,有来无往的游戏我不喜欢。"
康平迟疑地看着我,"你是说......"
"既然你是我的朋友,我想我有提出要求的余地。当然这种事情要你情我愿才行,你自己决定。"我将余下的餐后酒一饮而尽。康平失笑,但并未作声,他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考虑清楚是个挑战吧。
WATER收走桌上的餐具,我则体贴地说累了,想休息。
"我送你回家。"康平说。
"不必,‘静雅'就有客房。"
"我送你过去。"康平坚持。
我一笑说好。招来WATER,不久有人送来房间钥匙。
和康平走出食肆大堂时,我不是不痛快的。康平意料之中的拒绝,给我今后不告而别提供了借口--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
"徐先生!"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是游轮上的焦点人物江舒文。
"哦,是江先生。"江舒文身旁一道视线让人无法忽略,真是冤家路窄啊,"李先生也在。"
李维岩的视线颇有兴趣地在我和康平身上来回逡巡,"徐先生,很久不见。"
三见李维岩
"徐先生,很久不见。" 李维岩笑着说,我不禁有种"我们很熟"的错觉。
"很久不见。"我略微点点头,不冷不热地说。李维岩此人确是危险,实在不想有再多的接触。刚要抬脚就走,江舒文不合时宜地说:"两位已经用过晚餐了吧,不知是否有空喝杯酒?康先生我也是久违了。哦,这位是李维岩李先生。"江舒文向康平介绍。
"李先生的大名我怎么会不知道,久仰已久,只是无缘结识。"康评说。
李维岩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喝杯酒好了。"
"李先生和江先生看来是刚到,一定有事要谈,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委婉推拒,顺便向康平使了个眼色。江舒文可是知道我的身份,很有可能影响你成为明地集团江舒文的大舅子哦!
"不会!"李维岩说得斩钉截铁,"我们是来休息的,徐先生不会是不想给面子吧!"
"怎会?是李先生给我们面子!我们再愚钝也不会真的以为您和江先生是来纯聊天的,喝酒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康平和江舒文非常了然地站在一旁。是了!康平和我就是因为李维岩的亲戚在"静雅"闹事才有第一次约会,游轮上关于我和李太太的轶事,一群名媛也在江舒文耳边说了不少,说不定还有什么旁的演绎。我和李维岩站在食肆大堂门口这样唇枪舌剑,实在是一出很好看的戏。真是浑身无力啊!
显然,李维岩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当我们一致转头看着这两人的时候,康江二人环顾左右自相聊了起来。
"康兄,上次你推荐的那个公司确实不错......"
"是吗?对了,你还记得去年我们在你那里开的party吗?请的是哪个服务公司介绍给我,有个朋友最近也要开个儿子满月的party呢......"
看着两人嘴脸真是无话可说。
"怎样?徐先生肯赏光吗?"江舒文转向我。
"说实话,我有些累了,何况刚才晚餐已经喝了不少,不如......康平......康先生,你有空的话就跟李先生江先生喝一杯好了,我下次一定奉陪。"
康平左右看看,说:"好啊!我的荣幸!"转头对李江二人说,"不如两位先到大堂点酒,我送徐先生回房间,再来回合。"
江舒文点头称好,李维岩也不便再坚持,康平亲热地扶着我走开。走到拐角,挣脱康平的手,"何必!"
康平的声音稳稳从身后传来,"我说过的便会做到,即使是小事情。"
"是吗?"我坏笑道,"那我就等着康先生的决定了。"
带走到房间门口,我转身对着康平嬉笑着说:"床上换换角色的事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打开门,然后坚定地关上,没有任何需要我去考虑照顾的情绪。难得我想出这一招,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的弱点不过如此,有些复杂的事情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有些简单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是难越雷池一步。如果没有感情作祟,这种事情自然是谁强大谁主导,这几乎成了定律。想当初凌远俯就与我,恐怕也是这样。如果不是权势压人,以他的个性怎会任我驰骋......真是到哪里也躲不开权贵--政治场上、商业场上、风月场上--不知他日见我一只小鸭摇身一变也成为当仁不让的权贵,他们是何表情。
之后几天,没有康平的骚扰(八成还在想攻受的问题,要么没有想出来,要么不能接受),高峻有一通电话,但赵慈的网络攻势不容忽视,如同布置功课一样,每天都有新的信息。打破平静的竟然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手机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阿MOON?"
"您是?"
"我是CANDY啊,你没听说过我么?"一派风月气象。
CANDY?呵呵,想起来了,不是秦刚口中的救世主,蓝衫取代我成为当红小生的CANDY吗?"怎么会?如今我都要靠你吃饭呢!"不输于他的发嗲音调。
"言重了!想见前辈一面,可有空?"
"见我?有事?"
"听老板说你要退休了,而我从未见过前辈,不想错过。"
"错过也就错过了,本就不值得什么!"
"老板那里有几样东西要我交给你,不如见个面。"
我略一沉吟,说:"好。"
约在公寓附近的平民咖啡馆,一进门我就发现,被CANDY这个小子诳了。李维岩正襟危坐在店里,就像一件QQ车贴了个宝马标,引人注目的不相称。相熟的咖啡小妹们兢兢业业地在柜台上趴成一排,不时地交头接耳。是啊,李维岩就算没有商业巨子的光环,也足够英俊,特别是有小女孩们迷恋的那种沧桑之美。"如果你是爱上我的沧桑,你要想一想",这是谁曾经唱过的?
转身想走已经来不及,午后的小咖啡馆实在没有几个人,我在李维岩的注视下,在咖啡小妹们的感叹下,直直走到李维岩面前,坐下。"一杯蓝山。"
阳光明媚,光线透过玻璃窗,在眼前留下斑驳的光影。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让人不想去惹的男人,身后有万贯家产、携手李、庄两大集团的商界巨头,不论是其心智还是气势都堪称佼佼,秦刚那种硬汉一想到他心脏也要跳几跳,一个在新加坡就颇有耳闻的经营家......李维岩似乎没有先说话的意思,但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包扎好的纸盒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随处可见的普通纸盒,颜色早已暗淡,但并不影响我想起它最初的明亮色彩。
"我死后,要把我的骨灰撒到宽广无际的大海里,任由海水把我带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宁蓝依偎在我怀里,半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海滩的阳光和空气,还有远离是非,"你答应我吗?沐?"对我那样单纯的一双眼睛,以为我们可以白头偕老,生死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