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风后 第一部 风家传奇————二佐[下]
二佐[下]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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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某只知既然公子都是与其师同论,那四天师这次必是失算。"
"此人此举若无必胜的把握,这样招摇,对他有何好处?"
本来一直沉默的琴师此话一出也正点到了风后心中所想,这件事确实不符常理,风后虽知道他那四师兄向来自大得很,可是玄女门上谁会蠢得公然与其师对立。况且这次测象之事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四天师若算错,那就是天下间的笑话,就算真的如他所言,也怕是会与那小气性子的师父闹僵,对他也无好处。
四师兄啊四师兄,你当真如此自信?莫非你所习的是七十二术中的"测象术",但即便你说对了又能怎样,向全天下宣扬你的本事?还是说你的目的就是在得到雨师这称号身上?
罢了,风后也懒得再去深入多想,总之三日后就会有答案,他想的只是自他下山已是一年有余,他那些师兄弟们终于也开始有了动作。


第四十章 四天师屏翳
不周山(玄女门所在地)
三日之后,不周山上唯一允许百姓踏入的山腰处,天还未亮已是人蜂涌动,更有其人大老远,备了好几日的行程专门跑到这偏僻之地来一睹师徒闹剧,有趣罕见不说,若今天四天师真能事隔一百年后得雨师之名,自己还能成为这历史时刻的见证者。
百姓们抬头仰望,只见得到山顶一排黑点,小得尤似几只蚂蚁,实在太远了,他们只能眯着眼用手指数道,一、二......正好九个。
这些看热闹的人比灾区的耕农们更焦急地等待着远方蔚汾传来的消息,已过三日,马上就会知师徒两人到底谁对谁错。
山顶上,八个天师们与玄女道长站成一排,皆将双手背起,可是有人的脸上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默然神情,有人却是怡然自得,嘴角微提。
或许百姓们会猜测天师平时着什么样子的服饰,那是他们太将天师神化,虽被称为神人,但归根究底平时生活习惯还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所以他们不会像那些伺候天师的童子那样穿着统一的道童服,放眼看去,一排的八个人实在是形形色色。
"看来四师兄是胜券在握。"
语出,只见站在他右边那凤眼青年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一般,仍是昂首直视。
那问话者心下冷哼道:好一副一览众山小的高傲,这人就喜欢高调。
"八师弟,少说两句,师父在看你呢。"
八天师听到另一边师兄的提醒,撅撅嘴,伸了一个大懒腰,都怪他右边这个穿着最显眼蓝衣的四师兄,搞出那么多事情出来,本来这时间应该是在榻上继续做着美梦的,真是无趣。
晃眼间,一连已经过了数个时辰,烈日当空,所有人都等得没了一开始的兴致。
就在这时,只见下面本已疲倦安静的群众顿时沸腾起来,好几个人在高呼:"下雨了,下雨了,蔚汾一带从三更起就开始瓢泼大雨。神了,真的神了。"
顷刻间,山腰处是欣喜一片。
百姓们发出接连的感叹:"四天师真是神人啊!"
随之而来的是异口同声的呐喊:"雨师降临,雨师降临......"
这场面比任何一次炎帝巡游都要壮观,回音在不周山上一直持续。
站在一排人最中间的玄女道长那花白的胡子随着他面部的扭曲动了动,实在没想到他自己居然会失算,还以为这忤逆弟子是故意与他对着干,他太过自信了,怎么就忘了,这个四徒弟可是学的天书中记载的"测象术",看来一切早就成竹在胸,就是要让他这老脸没地搁。
想他玄女道长此生英明一世,竟让这忤逆弟子给摆了一道,自从他那七徒弟破坏圣物玄女神像,被逐出师门后,他好久没这么生气了,但是事已至此,气能有什么用,难道还让百姓们看笑话不成。
他咬了咬牙,这个身体已经活了数百年,声音带着嘶哑,他令道:"四天师屏翳出列。"
语落,那身着蓝衣的凤眼青年向前迈了一步,邪笑着直接与师父对视,对于玄女道长脸上的怒气毫不在意,他的嘴角仍然扬起,只是微微一拱手,道:"徒儿在。"
"贫道这就赐你雨师之名。"
白须老人说完,从袖中摸出一个东西,扔给屏翳接住,那是雨师的证明,就如玄女门下每位天师都有一表其身份的印鉴,雨师格外也有其属物,与天师的印鉴一样,血红色的柱形印章,只是上面刻的不是数字,而是一个雨字。
凤眼青年看了眼手中的印章,嘴角扬得更高了,如疾风一般,他突然单膝跪下,把玄女道长吓得自然向后退了一步,屏翳垂首放声道:"徒儿不孝,今次做出有辱师父之事,败了师父威名,如今徒儿再无脸留于玄女门下,无脸留于神农,徒儿只有在此拜别恩师,下山寻另一片天地。"
突如其来的话就像是海上的暴风雨,使得玄女道长将拳握得老紧,平时总是泰然慈祥的老道竟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他玄女道长自认无愧天地,可为何要让他收了此等恶徒,老天啊,你是在捉弄贫道吗。
其他七个师兄弟一动不动地站于一旁,袖手旁观此景,对于四天师屏翳的举动,似乎并不如他们师父那样吃惊。
"混帐,真是混账!"玄女道长暴跳如雷,说什么无脸留下,看来这恶徒图谋已久,早有下山之意。而且,而且......
他极力想平下心,却是束手无力,他玄女门历代信奉玄女仙子,他更是一直谨遵玄女仙子教诲,从未做出背叛神农之事,这恶徒此举居然意不在他,他的目标竟是那远在天边的凤凰,他搞得这么轰动,竟然是在针对神农氏,大逆不道啊。
"滚,有多远滚多远,贫道就当没收你这恶徒。"玄女道长的声音到后来仿若嘶吼一般。
屏翳最后向师父磕了个响头,站起身,甩了甩衣袖转身就走了,他的步伐潇洒清逸,未曾回过头,直与山顶上那一老七少背道而行。
玄女道长只能看着这个恶徒的背影,他没能力去拦住他,也放不下这个老脸去拦,屏翳终归为的就是离开,而且还要离开得适时,离开得有深意,他这次收的这九个徒弟,比以往历届都要具有天赋,还以为是最幸运的一次,谁会想到,培养他们这么些年,一个都不下山辅佐炎帝不说,接连还走了两个。
会走到哪儿去?老人开始起了担忧,如果走到神农的敌人那里,他玄女门岂不是在养虎为患。
此时的玄女道长仰起头望着碧蓝的苍穹,满布沧桑的脸上阴沉一片,当年天师大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选到这些个忤逆子。或许他是老了,眼睛快瞎了,可是,老天,难道你也瞎了。
剩下的七位天师各有所思地看着师父,玄女道长想这说不定是老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却不知这只是玩笑的开头而已。


第四十一章 向善之路
四天师屏翳那轰轰烈烈的下山之举,显然是出乎了风后的意料,但若是细想,也像是他那位四师兄的脾气。
屏翳做事一向手段激烈且直接,他看准这次观天测象的时机,驳斥尊师,闹得天下皆知,为的就是个名,其一自然是得雨师之名。其二,长时间旱灾后,蔚汾突然天降甘露,本来愤怒的耕农必对苍天感恩莫忘,而他此举就是告诉那些耕农,这雨比玄女道长的预测提前了两天,并非天降,而是他雨师所为,要拜就拜他屏翳。其三,他大张旗鼓拜别师门,与神农氏划清界线,让那些耕农纵使脱旱,也不减对神农的怨气,相反,他雨师屏翳带头背弃神农,会有更多人认定神农已被上天遗弃。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他的三日降雨一说是否正确上面。
风后想,他那四师兄还真是厉害,很少有人能对气象了如指掌,世人皆知天意难测,可他连那老天变脸的时机都能算到,雨师之名也算是实质名归。
现在全天下几乎都在猜测,不知这位精通测象术的雨师会去到哪里。
自从屏翳下山,这两日风后都若有所思,到了夜幕初临时,他独自坐在那小院的凉亭内,沏一壶清茶,坐着待月光洒满一旁湖面,清波如镜。
一年多了,风府的生活似乎都没有大的改变,这次屏翳仿佛提醒了他,风家也是时候该准备准备离开蒲阪都的事了。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紧追着隶首逼问,但隶掌柜那嘴巴严密得很,只是承认黄宣确实是轩辕氏的二世子,具体的也不详谈。
走,走去哪儿,什么时候走,都得仔细地考虑,走了,意味着乐舞坊也结束了,虽然他也没想过这找乐子的生意可以幸存于今后的乱世,可乐舞坊毕竟不是个小家业,一个百年乐坊,累聚着风家列祖列宗的心血,不是关个门就走人那样容易。
"公子。"
风后的静思被这声音打断,他回头,也许刚才想得有些入神了,竟没听到琴师走进府门的声响,只见琴师步上凉亭,身姿仍旧清雅,可脸上却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疲累,那是心理胜过生理的累,他比以往回来地都要晚,刚过正午的时候,他便奉旨去了炎帝宫。
"公子在想什么?"琴师在风后对面轻轻坐下。
"我在想接下来该走哪一条路。"
意味深长的回答,似乎正点到琴师内心深处,该选哪条路,这不也正困扰着他吗,尤其是今天在炎帝宫的后花园,听到那人在艳阳下的一席话,那个时候,他似乎觉得眼前被百花围绕的人胜其万物般的耀眼,就如一只落地的凤凰再次展翼,就如神鸟重燃火焰赐予大地光芒。
"公子相信这个世上有向善之路吗。"
白日,那只凤凰指着苍天,只对他说了这四个字,向善之路。
闻言,风后摇了摇头,向善两字在他风后心里自然是不信的,他本还带着笑颜,以为琴师只是随便问问,可是,这个被称为仙人的男子却流露出比任何凡人都要平凡的神情,仙人对一切都是淡漠,而凡人总是不停寻着事情烦恼。
琴师因为这四个字在苦恼,风后看出来了,于是他收住了笑脸,他道:"向善之路!可是谁能告诉我,善是什么?一百人眼中有一百种善,大夫救人是善,官兵杀贼也是善,那这向善的路,到底是救还是杀?"
救、杀。两个字在琴师脑里不断重复着,是啊,到底是救还是杀?
说完,风后不自主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清液溢出染湿了桌面。
聪明如琴师,这样幼稚的问题,不该问他的。
风后的瞳似在夜中放大,几乎是瞪着琴师,他突然想起不久前也是因为琴师的隐忍不杀而失了一单生意,小买卖数目不大,他也不怎在意,当时他只是像在说笑般问了一句:琴师,你什么时候变成菩萨了。
一直以来,琴师总是儿时玩伴中最聪明那个,风后与他聊天最轻松,什么事不用点得太明,他总是最快领会。可他,也是与风后最疏远的那个,以前觉得他是太过冷静理智了,却没考虑过另外一种情况,也许,琴师的心从来都没落在他身上,那份冷静得自于如白纸一样的心,迟早,会有人在那张纸上涂上色彩,而那上色之人,不见得来自风家。
"回房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静。"风后微微摆了摆手,似在下逐客令,再这样下去,他要多久才能清静,蔚汾天灾所引起的变化,使得他已经很烦了,屏翳下山便是给了他提示,风家在蒲阪的生活快结束了,他现在无暇去想琴师的事,并且还是乱他心神的事。
"多谢公子。"琴师沉沉地垂下首,他的头足足埋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只是往常那般的道谢他用不着行此大礼,况且,风后给他的并不是一个答案,反而,是个疑问。
可是,这个疑问,让他想出了答案,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期待。他想看看那人所建立的理想之国,那人现在所治理的天下与理想中差得太远,只因为凭那人一己之力,还无法突破重重障碍,在盛世里待久了,那人还没成为真正的帝王。但再幼嫩的人总会成长,他在想,或许,一个契机,一场硝烟,会催促那人化茧成蝶脱,光芒万丈。
如今既然不知该救该杀,那便由他来助那人扫清路上的障碍,由他来挡住污浊的血腥,那人去救,他便去杀,反正,他的手打很多年前,便已清不干净了。
一年的接触,琴师明白了,那只凤凰,其实并不是谣言中那般昏庸,只是有个致命的缺点,炎帝榆罔,从来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第四十二章 风公子

暗地里,隶首已经听风后的吩咐开始着手于结业乐舞坊上,但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瞧,这两天竟还开始应招起打杂的来。
乐舞坊的薪银比起其他地方都要多出不少,甚至能高出一倍,这便导致了每到招工时都像施饭送银一样热闹,当然,人多竞争也大,乐舞坊的要求也比其他的地方多,就连打杂的也得要求品相端正,或许该说外貌是最重要的招工标准,他们这是为客人提供乐子的地方,外表自然是给客人的第一印象。
来面试的队伍排成长龙,男女老少皆有,二掌柜在柜台上摆上一本空白名册,忙得不可开交,直对着你推我让的应工队伍叫唤着:"别挤别挤,一个一个来,这又不是抢馒头,每个人都能轮上。"
话说,大多数人排队花了一个时辰,但到了二掌柜面前,却只站了不到五秒钟,便被那瘦小的老头一挥手就给打发走了,还不时听到他嘴里碎碎念着:"不行不行,通通不行,这都什么些东西,满脸癞子也敢踏进乐舞坊。"
老头不停摇头摆手,名册上过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写上一个名字,没错,他就是以貌取人,而且整天在乐舞坊里待着,这审美的标准也上升到了一个极致,外面白纸黑字贴着,品相端正即可,但现在看来,不是俊朗不凡或粉黛佳人,还真入不到他眼,选些杂役罢了,搞得比炎帝选妃还严苛,哎,美人见多了,也并非好事。
"诶,后面的推推嚷嚷地干什么......"二掌柜是越来越不耐烦,恨不得把眼前一长串人都给全部轰走了,招什么杂役,不如以后将杂役的工作交给他来做好了。
"下一个!"他干脆一掌拍在桌面上,"啪"地一声,还真震得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又是一人走到他跟前,二掌柜的手已经习惯性地挪到了空中,正准备将这个也给挥走,可是,当他抬起头看见眼前的青年,他的手再挥不动了,似乎看到一丝曙光般,深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
天啊,若不是后面还有那条长龙,他还以为眼前的公子是乐舞坊的客人,虽然只着了一身布衣,但那贵气,怎样也逃不过二掌柜那阅人无数的眼。
这人莫不是以为今天是在招聘乐师吧?
"那个......"布衣青年对他微笑着只说出这两个字,却听老头抢着道:"好,你通过了,我先问问你,念过书没有,识字不,会不会记账一类的活路?"
二掌柜就像对着古琴一样将眼前的公子打量了个遍,光这外貌与气质,当个杂役还真是可惜,至少也当个记账吧。
青年听了老头一席问题,只是微微楞了半晌,然后竟笑得更灿烂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念过几年书,字是识的,虽没做过记账一类的活儿,但也略懂一些。"
他答得谦逊,一听则与先前几十个乡下人不同,二掌柜是恨不得快把这第一个名字给记下,可不知什么时候本在后厅练舞的舞姬也来到前台凑热闹,还一跑过来就抢了他手中的毛笔,说:"二掌柜也累了,奴家无聊得很,来替二掌柜分担些工作。"
"随便你。"
这个疯丫头!老头被他吓了一跳,但也只能自己暗自嘟哝,她可是乐舞坊的宝贝,惹不起。
"什么嘛,这么久一个都没招到。"舞姬看着桌上的册子上空白一片,喃喃道。
可是,她却在想,二掌柜怎么会那么久都没招到一人呢,她一来可就看到个万中挑一俊俏公子,她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眉梢一挑,怪了,还真没几个与她对视十秒脸不红心不跳的人,尤其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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